小滿微嘆了口氣：“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曾經說過，可以給我們第二次生命，也可以毀了我們的一切。”
“第二次生命？”顧琳冷哼一聲，手指敲擊着木色的陽臺圍欄：“眼睛裡只有血腥，讓他像使喚狗一樣的使喚？那種連畜牲都不如的生活？我早就受夠了……”
“那也比死了的好，他如果知道你金蟬脫殼，會弄死你的。”
黎明消散了霧汽，青石兩旁的蒲公英抖擻着精神一個勁的藉着東風奮力的飛揚着，沒有目的地，卻快樂的像斷了線的風箏。
自由，嚮往，即使前方是火又如何？
“小滿……”顧琳看着白絮飄揚語氣裡難得的鄭重：“我選擇了做一條飛蛾，就沒想全身而退，這世界既然這麼不公平，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替他們作出選擇。”
撲火麼？不過一死。
可小白的死，媽媽的死，還有她這八年來受的委屈與傷害，她的迷失，痛苦，行屍走肉的生活，造成她人生血腥，扭曲黑暗的過去，誰來替她買單？
那些隱形的灰色，既然沒有人願意去觸碰，去討要不公的代價，那就由她來，用她方式。
“好了不說這些了，反正我們的生命本身就是在倒計時的，早死晚死都一樣……”小滿滿不在乎的說道，然後噼裡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傳了過來。
顧琳沒有作聲。
“你媽媽的資料當時是處於密封狀態的，只有她的律師知道，你懂的，那年頭網絡還沒有這麼發達，但是我可以把那個律所的資料給你，還有負責執行你媽媽遺產分配的那個律師。”
“嗯……”顧琳剛應了一聲，手機裡便“叮”的一聲提示有郵件進來。
“行了，我馬上就到了，給你半個小時洗束，我在樓下等你。”小滿滿聲的哈欠。
顧琳聽着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本人願賭服輸，你少在那裡幸災樂禍。”
一提起這個，小滿就恨得牙癢癢，當初說好了的三局兩勝，居然被這丫激得一局就定了勝負，而她只好可憐的在碼頭等着車回來再給她送過來。
真是，倒他大爺的黴運！
顧琳看了一眼朝陽漸漸升起，黑暗盡褪，平靜的吐納一口氣，然後打開郵件。
白紙黑字，她一一讀過……
關上手機，顧琳冷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別墅裡沒有傭人？
顧琳覺得很不可思議，她下樓來的時候，陸銘正穿着休閒的居家服在開放式的廚房裡忙活着，嫺熟而優雅。
回頭看到顧琳，他淡淡的問了聲：“早。”頓了頓又看向門外：“你的朋友？”
顧琳順着他的目光朝着門外看去。
火紅色的法拉利，流暢的線條，在陽光照耀下閃着熠熠金光，敞篷副駕上，小滿正一臉焦躁的坐着，不時擡腕看着時間。
顧琳挑眉，卻是不置可否。
陸銘瞭然，轉身繼續忙碌着。
顧琳看着他嫺熟的切着吐司，一邊朝着門外走去，一邊挖苦：“姐夫你對每個來你家裡的女人都這麼溫柔體貼嗎？”
陸銘的身子一頓，手中的刀一下子錯了位。
她看着他略僵的背影又補了一刀：“怪不得你的新寵舊愛都對你死心踏地呢，像你這種又肯出賣色相又能奉獻身體演技堪比影帝的男人還真是稀有呢。”
說罷，她也不看他，大步邁出廳外。
吃他做的飯？哼，她怕他手上沾滿了別的女人身上的細菌從而毒死她。
直到顧琳的身影走得遠了，再也看不到，連空氣裡都聞不到她的氣息，陸銘才慢慢轉過身來。
案板上的血流得一片鮮紅，看起來像一朵一朵的烙梅，小巧卻紅的妖豔。
陸銘將受傷的手指塞入口中，輕輕吮吸，當手指再拿出時，那一片創口表面，只剩一條小小的白線，肉色的，不仔細觀察，便會看不出來，一如他未受傷前一樣。
幾乎是在同時，大廳裡的電視“砰”的一聲，屏幕自己亮了起來。
“嘖，這個可比小白有趣多了，不過你確定能不讓她發現你的秘密？”一道清亮的聲音自電視裡傳出。
緊接着黑色的屏幕裡開始閃現各色的三維世
界，由彩色的方塊組成，沒有絲毫規律，卻又像是基因代碼在不停的扭動着，雪片點花在其中不停的飛舞，雜亂無章卻有一種凌亂之美。
而在頃刻間，這些雪點便組成了一張張美男照片。
都是同一個人，金髮碧眼的混血帥哥，陽光帥氣。
陸銘看了一眼屏幕，然後將案板放進洗碗池裡淡淡的開口：“發現也沒關係。”
“喂，你有沒有良心，我這是在替你擔心哎，那女人是個禍害懂不懂，你看看她以前犯的案子。”
隨着聲音控訴的同時，電視屏幕裡已經開始播放各種慘不忍睹的照片，血腥的，腐爛的，甚至有的是羣體屠殺，一幕幕都是由鮮紅構成的人性的殘暴。
陸銘走到餐桌前，拿起花瓶裡早上剛剛摘回來的鮮花，一片片摘食，眼睛連擡都沒擡：“把那些案底清了，我不希望這成爲她的污點。”
“不希望成爲她的污點？”那道聲音倏然變得尖銳：“她早就滿身瘡痍，身上血債累累，就算是抹去她的案底也抹不掉她骯髒的過去……”
“維……”陸銘停下手中的動作，微頭微微皺起，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抹掉她的案底……”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許留底。”
那聲音仿似能看到他的表情一下，一下子軟了下來：“好嘛，你是老大，什麼都聽你的……”末了又恨恨的說了一句：“你別想讓我跟她好好相處，看她今天晚上回來我嚇不死她。”
陸銘看着水流嘩嘩衝過案板，面上微微扯起一個笑容：“你昨天很乖。”
至少，沒有嚇她。
“那是因爲我去查了她的案底，一晚上繞着全世界跑一遭，你試試。”維的聲音伴着水流聲，無限委屈。
“全世界？”
“你別瞧不起我好不好？雖然不是我在跑，可是搜查也很需要腦力的好不好。”
陸銘手微頓，擡眼看着空中，卻是一片虛無：“你最近很閒？”
“就是很閒啊……”維微微有些囁懦卻夾雜着不平：“天天在這裡盯着他們研究研究研究，感覺自己都要變成小白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