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經亙冷哼一聲:“別瞎扯了,這就是那隻魔頭!這些年來,它不停的洗去我對它的記憶,可是任它,怎麼的想着法子,給我製造困阻,過段時間,我還是下意識的總能記起它變成人的模樣。就是它,他就是祈月山的大魔頭!”
白孤煙急得不行:“別胡說,他真是我相公!也不是你們口中的大魔頭,我能作證的!”
她就奇了怪了,孤獨冷月明明就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是那個據說有十丈高的魔頭?
阮經亙隨手摸出一張畫像,一抖。畫像展開,他示意白孤煙看。
“這就是多年前,我找的能人,給畫出來的,錯不了!”
白孤煙一看那畫上之人,腦袋嗡一聲,懵了。
但是嘴上依舊頑固的辨道:“不,天下間,張得相似的面容多了去了!曾經我還被一個跟孤獨冷月長得像的男人的手下,給刺了一刀,在牀上躺了半年!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我會認不出來嗎?”
見她一一孤行,阮經亙已經面露不煩。
他吼了,沒了往日的冷靜:“真是冥頑不靈!你走開,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走不了了!”
白孤煙無比的頑固:“我不,我不走,我不信你們的說辭!你們都不能動他!”
阮經亙冷冷道:“你別欺騙自己了,剛纔我們的對話,不是比什麼都具有說服力了?”
白孤煙扭頭,仰望着上面的孤獨冷月,他站在那裡,含着笑意地看着這頭,顯得很冷漠。忽然之間,她發現,她是真的並不瞭解他。
不瞭解他的過去,不瞭解他的背景,更不瞭解他的家世。
看着他冷漠着這一切,她的心很亂,言語很是沒有底氣:“相公,你快告訴阮大人,你不是魔頭,好不好?你們之間有誤會,解釋清楚就成了!”
孤獨冷月涼涼地甩了一眼,那張急出了眼淚的臉,冷冷地反問:“如果我說我是,煙兒,你會和姓阮的一樣,一心要將本尊誅殺麼?”
他的目光直射在她腰間的桃木劍上,他的眼神很冷,沒有往日的溫柔,似是在嘲笑什麼。
白孤煙的心一下子便涼了下來。
他這算是承認了麼?
轟!
她的世界一下子坍塌,她心心念唸的相公,她肚中孩子的爹,居然是五國的公敵,祈月山那隻能幻成人樣的大魔頭!
她是這走了什麼樣的狗屎運,纔會招惹了這麼一號人物?
阮經亙得意的笑容,刺眼奪目。他的話中之意,更是讓人,心頭難受:“煙兒,你聽到了,連他自個兒都承認了!還有,他即使娶你,我相信,那也是因爲你叫白孤煙!所以,今天他是我們大家共同的敵人!我們,勢必要將這隻魔誅殺!”
阮經亙殘酷的話,徹底的打破了她最後的那絲希望,她從沒想過,孤獨冷月追逐着她,糾纏着她,訴說着天下間,癡情男人,最是甜蜜的情話,卻也只是因爲她叫白孤煙。
她有着與阮經亙相同的目的!只是一個在暗,一個在明!
爲什麼,就是因爲一個相同的名字,她便會落得如此淒涼!
她的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這些人挖空心事的,來接近她?
此時,她算是明白了,白映青的那個女兒,也是因爲他孤獨冷月才消失了的!
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她並不想去探究,但是她卻放不下,那還殘留在夢中的那點點溫情。
她的身子晃了晃,似乎這一刻,天下萬物,都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她一人去面對。
什麼阮經亙,什麼孤獨冷月,什麼百萬大軍,什麼高山,什麼紅花,她統統看不到,她只看到了她的這縷香魂,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她是替身,連她的愛,她的愛人,她的孩子,她所謂的幸福,都是因爲她有個與別人一模一樣的名子,纔有的!
以前的恩愛,一點一滴的在腦海之中惶惚出現,它們都是如此的諷刺。
她立在那裡,揹着孤獨冷月,面朝着上百萬的同胞,看不到任何的曙光,眼神空洞,如只木偶。
阮經亙說話間,已從旁邊吸起幾隻長劍。長劍在空中定格片刻,便像是流星一樣,閃着森冷的寒氣,疾如迅風,快若閃電的直擊對面坡上之人。
“那也要看阮大人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孤獨冷月不屑的俯視着山谷,握笛之手,隨意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只見地上飛騰起無數的紅花,旋繞着,直衝向那幾只長劍。
“叮!”長劍居然被紅花擊落,顯得不可思異。
孤獨冷月詭異的身手,刺激得阮經亙當即就紅了眼,不管不顧的用力一躍,飄然向對面直衝而去。
“大人,不可!”墨伍與石彥在旁邊,疾呼,卻沒有將人給阻止下來。
隨着阮經亙的身形起,他緊接着劈出一掌,一股用內力凝聚的氣波,也隨之被送了過去。
“雖然你會邪術,雖然你很強,但是我是不會罷手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孤獨冷月縱地一躍,翻身便閃出一段距離,修羅一樣的一身黑,立在一棵菩提樹之頂,有種俯瞰天下的狂傲氣勢。
“要你死,簡直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但是本尊卻不想髒了手!”
隨之長笛脫手,半空迎着那道氣牆,“轟”的一聲,氣牆炸開。強烈的勁道,使得整個的山谷都在晃動。
唯獨孤獨冷月,以及立在他足下的那棵樹,紋絲未動。
阮經亙沒料到孤獨冷月壓根就沒把他的挑釁給放在眼中,心中暴怒,臉色少了往日的沉穩,衣袖之中抖出一柄軟劍,爆喝着飛身立在另一棵樹頂:“是嗎?既然如此,那閣下,爲何這麼些年來,卻在放縱我挖人來對付你呢?”
“因爲你姓阮的蠢啊,知道本尊最缺人手!”
“你——”阮經亙怒不可竭,不顧自身處在危險之中,當即就對身後待命觀望的大軍吩咐,“別管本國師性命,今天就是踩,也得將這隻魔頭弄死!”
得到了命令,而且傳說中恐怖的祈月山大魔頭,根本就沒有十丈高的恐怖身軀。
大軍呼啦一下便亂了起來,羣情激昂,都爭先恐後的想要取下孤獨冷月的首級,以達到他們高官厚祿,名揚千古的目的。
孤獨冷月知道阮經亙怕什麼,他總是在口頭上刺激着阮經亙:“阮大人真是有骨氣,可惜你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本尊!今日你姓阮的,註定和你的姓氏一樣,是要失敗的!”
阮經亙咬牙,“邪不勝正!以一敵一,我姓阮的必定會敗,但是今日我身後的可是近百萬的高手,我就不信了,就憑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我身後的大軍?”
孤獨冷月無比的狂妄:“誰說我沒有幫手?你看!”
隨着他手中長笛一劃,阮經亙頓時就驚大的眼睛。
紅花之地,居然冒出了一隻只的手,詭異的骷顱手臂,從地裡爬了出來。
整個的山谷都是隻只陰森森的白骨,在地上涌動,數量之多,甚是駭人。
龐大的人羣,一下子似炸開了鍋似的,驚尖着沸騰起來。
就在這時,阮經亙交給墨伍的乾坤鏡,一下子便沒了亮光。
整個的山谷,頓即暗淡了下來。烏雲密佈,黑鷹飛來,嗷嗚在空中,它們紅得恐怖的眼睛,上下起浮。陰風颯颯在響,低嗚在詭異的山谷,像極了來自地獄的召喚。
風乍起,捲起了漫天的紅花。
偌大的祈月山,詭異得令人窒息。
昏天黑地的天地之間,瞬間充滿了恐怖的肅殺之氣!
好不容易纔穩定下來的軍心,一下子便潰散開來,各顧各命的使勁用武器,砍着足下源源不斷的人手骨。
“孤獨冷月,你這隻魔頭,你攪得人心大亂,民不安生。即使我姓阮的,收不了你,老天也會收了你的!”
孤獨冷月冷哼:“別說得那麼大義!別人或許不知道你姓阮的,一心想入本尊的祈月山是什麼目的,本尊還能不清楚?”
“不管什麼目的,滅了你就是替天行道!”
“沒有那個本事,就別攬下那麼大的重任!”
“對付你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就是死,也值得!”
“多謝誇讚,既然大家給本尊冠上這麼一個天下無雙的高大稱號,本尊怎麼也要將它落實不是?區區死點人算什麼,又不是世界末日!阮經亙,本尊已經忍你很久了,趁着今個兒,咱們老帳新帳一塊算!”
孤獨冷月邊說着,一躍翻身,借樹一鼓氣,縱上山頂,阮經亙拎着軟劍,緊跟而上。
“算就算!你應該比誰都明白,你若一日不交出煙兒,我姓阮的將與你沒完!哪怕死了!”
孤獨冷月冷哼着:“你倒是一腔的癡情,可惜你根本就不懂煙兒,她想要的是什麼!”
“胡說!我們青梅竹馬,我不懂,你懂?”阮經亙厲喝着,長劍抖出無數朵劍花,劃出一道又一道的紅光,向孤獨冷月劃去。
孤獨冷月目空一切地迎風立着,長笛咻咻幾下,劃出幾縷藍光,輕意的便化解了阮經亙的招式。
“我懂不懂它,那是本尊的事,就不勞阮大人操心了!”
“你到底把煙兒弄到哪裡去了?她是不是還活着?”這是阮經亙的執念,這麼多年了,他終於有勇氣,立在他的對面,親口詢問。
“阮大人倒是挺有本事,連這個也能查着?那個人既然能告訴你煙兒還活着,她就沒有告訴你煙兒如今在哪裡麼?”
這是阮經亙的痛楚,紫衣要求與他合作,讓他除去孤獨冷月,她才告訴他,他的煙兒,如今在何處。
“她當然會告訴我!”氣憤的阮經亙,立在山頂,怒瞪着對面,被山風鼓起了衣袍,氣場甚是強大的男人,軟劍向空中一拋:“只要你一死,她自便會告訴!”
雙手化圓,內力爆襲而出,軟劍頓時,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的幻了出來……只見數不清的長刀,轉着圈圈的帶着剛勁有力的勁風,劍頭向長了眼睛似的,直向孤獨冷月身上的各個致命之地刺去。
孤獨冷月目光微眯,面對如此之多的利器攻擊,他並未打算還擊,反而嗤笑着拋出了長笛:“也就阮經亙這種人,纔會蠢得相信紫衣的人品?”
長笛在空中,漂亮的轉動着。阮經亙的那些劍,一一軌道一偏,射向山下那些四面八方,正往上涌來的人羣。
淒厲的慘叫同時響起,阮經亙的目光頓時複雜無比。
眯眼看着一下閃出去很遠的孤獨冷月,阮經亙怒聲吼道:“你什麼意思?”
孤獨冷月笑得一臉的陰險:“本尊笑你愚昧!”
今日阮經亙在此地,受了孤獨冷月很多的言語侮辱,他的沉穩已到暴走邊緣:“簡直是找死!”
怒吼間,又是一把銀針飛出。爲了降服孤獨冷月,阮經亙可謂是用心良苦。
看着細如雨絲,利如暗器的銀針,炫目逼人的帶着很強的殺傷力襲來,孤獨冷月連眉都沒有暗一下,挺立在那裡,任風鼓動着他墨黑的長袍,凌厲瀟灑。
銀針逼近,他隨手一起,銀針原路返回。他霸氣凜冽地道:“如果你就只有這些小兒玩耍的手段,本尊允許你再回去,苦練個三五十載再來!”
“你高興得太早了,我姓阮的沒有準備好,會親自到祈月山麼?”說話間,阮經亙翻身向旁邊一飄,躲過銀針的回擊,掌中忽地多了一枚黑色的小圓球。
孤獨冷月眼一眯:“你覺得這一枚小小的炸彈,就能奈何得了本尊?真是不自量力!”
“別忘了,我就是用這個毀了你苦苦尋找的天眼!想不到吧?”阮經亙有意無意地搓着手中的小黑球,想着前些日子,他姓阮的終於揚眉勝了一把,臉上有着小小的得意。
不說天眼的事還好,一說這個,孤獨冷月周身凝滿了寒氣。
空氣在此時一下子冷凝下來,烏雲翻滾在上空,隱約的閃電霹過,照亮了山頭,照亮了對面之人,隨風舞動的長髮遮掩下,那冷駭的臉。
他眼裡涌着中嗜血的殺意,唯我獨尊的一身黑,立在那裡,周身散發着毀天滅地的強烈黑氣。
阮經亙頓感不妙。
他握着炸彈的手,顫顫巍巍地舉了起來。
“阮大人,別扔!”一聲氣喘吁吁,氣若游絲的聲音,從兩人足下的崖壁傳來。
孤獨冷月冷沉着目光,看着白孤煙一步一步的從旁邊冒出了頭,然後舉步艱難地衝上來,把自己護在身後。
他冷固堅硬的心,在此刻,有了絲小小的融化。
他的娘子,應該值得他相信的!
他後悔他剛纔對她的冷漠。
“你這是找死麼?”阮經亙看着女子周身都是血,從那黑不見底的崖壁,攀爬了上來,怒聲叱責。
白孤煙眼中含淚,“阮大人,我不管孤獨冷月是人還是魔,我只知道,我喜歡他,我已經離不開他了!你放了他吧,我向你保證,我會帶着他,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
阮經亙緩緩地將手放下,“煙兒,魔就魔,它殺人如麻,魔性難除,不是你想躲開,就會沒有事的!”
白孤煙隻手落在桃木劍上,像是在宣誓一樣,黑如葡萄的眼,無比的認真:“不,我會說服他的,我有信心!”
“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黑沉的天幕中,陰風浩浩襲來,由遠至近的響起了尖銳的女子笑聲。
接着一片紫色飄來,咻地落在了阮經亙的身後。
“紫衣娘娘!”阮經亙退後幾步,與之並站一起,他禮貌招呼。
可美豔的紫衣女子,並沒有第一時間,迴應阮經亙,而是嫵媚妖嬈地跨過阮經亙,曼妙風情地站在了中間。
眼波悠悠,閃了一眼白孤煙,轉而盯着她後面之人,卻問着她一臉不屑的女子:“白孤煙是吧?”
猛地被叫住了姓名,白孤煙看着對面的陌生面孔,驚乍道:“你想,幹什麼?”
女子掩嘴咯咯地笑着,紫色的絲帕,垂在胸口露了一半的渾圓之上,帶着撩撥似的風情。她欲迎還羞地有意無意地瞟着孤獨冷月,笑得很是妖柔。
“你或許還不知道,你們員外府最終的仇人是誰吧?”
白孤煙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帶着一絲的警惕,抵着孤獨冷月,問:“是誰?”
紫衣伸出她柔美白嫩的手,指着孤獨冷月方向:“就是你身後的那個男人!你或許會很難相信這樣的實事!但是,就是因爲他,盜了皇帝老兒家的長生藥,皇帝老兒才由此勃然大怒,下令殺了那麼多相干與不相干的人!”
“你胡說!你別想挑撥我們的關係!”
“你們現在的關係,已經這麼緊張,還由我紫衣來挑撥麼?”紫衣悠悠地笑着,繼續的慫使:“他是五國共同的敵人,他是一隻魔,而你,據我所知,你從小的志願,就是斬妖除魔!你更別忘了,最近月餘,可是有數以萬萬計的性命,都在他的手中,走到了盡頭!”
白孤煙明白她句句再理,可是就算孤獨冷月被天下人所不容,她也絕不允許,他們在她的眼前傷他半句。慍怒道:“我和孤獨冷月的事,你一個外人,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實話告訴你,就算我爹我娘,還有我兄長,以及舅舅,都是因爲他孤獨冷月而受了無妄之災,我白孤煙也認了!”
精緻的小臉上,那對眼睛,澄清得和秋天的湖面一樣,其中包含着她,對孤獨冷月曾經犯過錯的一種釋然。
如果她沒有猜錯,他孤獨冷月偷長生藥,還是因爲自己而起的!
說話間,她瘦小的肩上,搭來一隻手,帶着微微的顫抖。她扭頭一看,孤獨冷月幽深的目光,很是黯然神傷,他滿含愧疚的垂着頭,凝視着她清如幽泉的眼,艱難無比地對她說:“娘子,對不起!”
她衝他抿抿脣,笑了笑,顯得很是雲淡風輕:“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吧,以後我們重新開始!”
手緩緩地摸上了肚,臉上升起一絲母性的溫柔。
孤獨冷月擁緊了她,這纔是他的小狐兒,無論面對任何的困境,都能對他不離不棄的小狐兒,眼露欣喜,心中感動:“嗯!”
這頭兩人,低語着綿綿的情話,那頭,紫衣再次莫名地又浪笑了起來。
“哈哈哈!又成了夫妻啊!”她笑着笑着,便冷了臉,“嘖嘖嘖,孤獨冷月你行啊,我紫衣,自問愧天愧地,卻不愧你,可你爲何獨對名爲白孤煙的女人情有獨鍾!”
孤獨冷月擁着白孤煙的肩,目光陰冷,瞪着紫衣:“爲什麼?你當初被我鎖在寒洞之時,不是已經什麼都清楚了!”
紫衣高聲叫了起來,顯得很沒有風度:“不,我不清楚,也不明白,我和它一樣的都不是人,可你爲什麼執一對它情深根種!而對我紫衣,總是那麼冷情冷心!”
她恨啊,她恨自己的無能,更恨他的無情。她在他身邊,用了十幾載的工夫,都沒能與之春風一度。她的要求不高,她只是想通過他與天生成的神之氣息,讓自己這隻由奇石滋生的蜘蛛精,變成一個長生不老,擁有天下第一美貌的真正女人。
她自認爲他做了不少事,可他卻總是對她不冷不熱,更甚至於後來,居然一下子爲了那隻狐狸,莫名與她翻了臉,把她鎖在吞天神殿後面那處千年寒洞。
幾千斤的寒鐵,鎖在骨頭裡,十年如一日。
後來,要不是那個叫孔致遠的被她的甜言溫語給哄騙,出手救了她,她恐怕至今都還被鎖在寒洞之中。
孤獨冷月忽地冷了臉色,他想到了紫衣多年之前,那些虛僞的表現,冷諷道:“因爲它,不像你紫衣虛情假意,動機不純!”
被人戳中了要害,紫衣依舊面色不改,“得了吧,你之所以撿這好聽的話說,還不是因爲你,白家丟了幾條性命,對她,心存愧疚罷了!”
“別用你那骯髒的心思,來詆譭本尊的人格!”
仿如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紫衣再次大笑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還有何可顧忌的!”
紫衣猙獰的斂了笑意,抖出幾條紫色的絲帶,淬不及防的向白孤煙襲去。
孤獨冷月意識到不對,出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睜眼看着紫衣長長的絲帶繞在了白孤煙的身上,將人拖到了她的面前。
“尊主,你知道我紫衣一直想要的是什麼,你只要將它給了我,我定將她放了!”
白孤煙被她控制下來,無法動彈,好奇地問:“相公,她想要什麼?”
孤獨冷月伸手,再攤開,手中霍然出現了白孤煙掛在脖子上的那串七色玲瓏石。
“你當初巴心巴肝的接近本尊,不就是爲了得到它!”
“明白就好!你將它給我,我就把她給放了!”紫衣開始談條件,“毫髮無損的放了!”
孤獨冷月勾脣一笑,骨節分明的指尖,捏着石頭上的紅繩,晃動,顯得很散漫。
“可這個,本尊早就送給娘子做訂情之物了,本尊不想將它移主,你說這如何是好?”
紫衣臉色難看,看着空中翻滾得越來越洶涌的雲層,狠下心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話間,她細長的魔爪,用力一捏。
阮經亙聽了這麼久,他算是聽懂了些什麼:紫衣不是人!孤獨冷月更不是人!他們老早就認識!至於,他們口中的白孤煙,聽來聽去,他越聽越糊塗。
他面色平靜,倒沒有因爲他們那驚世駭俗,劍拔弩張的談話,給唬住。
“紫衣娘娘,你爲什麼非要得到那串石頭,它是什麼東西?”旁邊阮經亙驟然開口,他滿腹的疑惑。
孤獨冷月看着如張白紙似的阮經亙,蠢得不能更蠢,解釋:“這個可是上神之物!阮大人,你說它一個蜘蛛精,要來是想幹什麼?”無非就是藉助神之物,壽與天齊,達到它自私逆天的目的!
白孤煙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空的。
這時,她才明白過來,這串七色玲瓏石,是孤獨冷月於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將它故意送到自己身邊的。
就是爲了保護她!
頭頂濃雲滾滾,越壓越低,似乎就在下一秒,它們將要吞噬掉所有的一切。
暗沉的天,帶着滯悶之氣,壓抑得讓人心頭髮慌。紫衣儼然沒了談判下去的耐心,怒問:“最後再問一次,你是給還是不給?”她已經無法與他好言好語的商量了。
孤獨冷月:“你將人放了,本尊就——”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疾風給打斷。
緊接着,中氣十足的聲音,爽朗而來。
“哈哈哈,小丫頭,孤獨冷月那混蛋不救你,老頭我來救你!”
伴着聲聲,一顆比人還高的不規則石頭,咻一聲,落在地上,把幾人腳下的山石給砸出一個大坑。
石頭從天而降,紫衣鬆手一推,扔下白孤煙便向後飄走。
孤獨冷月詭異地,借勢一躍,攬了白孤煙,便閃到一安全的位置!
剛躲開,石頭落地。
白孤煙伸手,揮開空氣中濃濃的黑煙,看着又從坑中彈了出來的石頭,黑着臉:“破石妖,你這是要幹什麼?”
石頭顏色瞬間淡化下來,裡面清晰無比的人臉晃動。紅光滿面的老頭,笑得很是熱情,看着白孤煙,彷彿看到了親人似的。
忽地,老頭目光一下子怔在白孤煙的肚子處,激動無比。
翁白的鬍鬚抖得很誇張,他道:“丫頭,真是好本事!”
白孤煙白了對方一眼:“莫名其妙!”
老頭紅着臉:“你個沒良心的,別忘了剛纔老夫可是救了你!”
白孤煙撇着嘴:“得了吧,救我的是孤獨冷月!而你,差點沒把本姑娘給砸死!”
孤獨冷月攬着她,一副郎情妾意的畫面:“娘子說得對!你這破石頭,除了會幫倒忙,還能幹什麼?你,可以滾回你的地府了!”
石中老人老臉苦憋:“你們夫妻倆,都是沒人情,沒人性的混蛋!”
孤獨冷月手起,石頭脫離地面,意識到接下來,會是什麼,它狂叫起來:“不要!”
話間剛落,孤獨冷月一甩袖,石頭呼啦一下,便被拋向了黝黑的山谷之中。
這時,天上的烏雲,像是快燒開了的一鍋水,沸騰得像是要爆炸開來。它們相互的擠壓,相互的碰撞。
疾風之下,飛沙帶着碎石,盤旋在烏雲之下,甚是詭異。
天生靈敏的紫衣,看着對面,傲立在黑沉的夜幕中,那黑白分明的一男一女,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餘光瞟着,那似要傾瀉下來的一團黑,她果然地做出了決定。
轉身對着旁邊面色微沉的阮經亙,她道:“我們先撤,改日再來找它!以後有的是機會!”
阮經亙也意識到不對,點頭,“行!”
便快速的準備撤離此地。
孤獨冷月把七色玲瓏石交給白孤煙,他說:“娘子,紫衣留着也是禍害,我不打算留她了!你等我!”
玲瓏石在手中,帶着溫熱,她擰了擰眉,勸道:“相公,冤冤相報何時完結,不如,我陪你選個世外之地——”
他飛身出去,並打斷她的話:“娘子,你現在還不懂,以後你什麼就明白了!”
類似這樣的話,她白孤煙似乎聽他說了不少。她想,她終究會等到那麼一天,他孤獨冷月會告訴她,她並不瞭解的那些秘密,那些只屬於他孤獨冷月的秘密。
可,天空突然炸出一道詭異的閃電。金色的閃電,像是一把利劍,瞬間化破了厚重的雲層,從上而下,照亮了祈月山此時屍橫遍野的山谷。
它來勢洶洶,又詭異,帶着奪目燦爛的亮光,與正飛奔出去的孤獨冷月眉間的那抹金色花細,連在了一起。
閃電被斷了前路,不停的在孤獨冷月身上的經脈間,四處流竄。
只聽到孤獨冷月身上,頓時發出滋滋的電流之聲。
白孤煙被瞬間的變故給嚇壞了,但是身體比她的意識,更強。
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手,正好觸上孤獨冷月墨黑的衣袍。
嘣!
她被一股無性的力量給彈了開去,“砰”地撞上山壁,然後沿着石壁往下掉,最後於堆滿碎石堆的一小塊平地給阻攔下來。
殘留的電流,在她瘦小的身體中,像是地震之後的餘波。
渾身軟綿無力。
孤獨冷月的身體,還在幾丈之高的空中,與閃電融爲一體。
她一咬牙,拼盡全身的力氣,凝氣,再次飛去。
她要將孤獨冷月,從閃電之處推開,哪怕是用她的命,也再所不惜!
可惜,她抱着勢必的信心,還沒有來得及靠近,孤獨冷月連同那道閃電,居然一下子,憑空消失在了天地間,消失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