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常人的身份，不用再擔心被人下黑手，歐陽天感覺一身輕鬆。用兩天時間處理了公司和家裡的一些事務，採購了一大堆東西，開車往雪麓山駛去。這一趟除了給師傅送生活用品，歐陽天有些疑問想弄明白。醉月湖好是好，讓人頭痛的就是沒電沒通訊，跟師傅聯繫很不方便，這次歐陽天專門買了一部衛星電話，有了這東西以後跟師傅說話就方便了。考慮到充電問題，又買了個一千千瓦的汽油發電機，解決了電的問題，順便就買了個電視機，想來加上衛星天線是可以收到節目的，師傅可以用來解解悶。這一買不打緊，加上吃喝的東西竟裝了大半車，到山下的時候還得買幾桶汽油。
到達色拉小鎮已近傍晚，歐陽天到那個藏人開的飯館解決了晚餐，纔開車進山去。車子只能勉強沿着崎嶇的小路開到半山那個早就沒了人的破木屋，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林站留下來的。雖然外面還是深秋，這裡卻已經開始見雪了，冷冽的寒風讓剛下車的歐陽天打了個哆嗦，看着一車東西，望望暮色中隱約的白色山巔，心道今晚可有得累了！背滿一身大小物件，開始了第一趟搬運。
離醉月湖還有兩三裡地，歡歡樂樂便迎上來一疊聲地歡叫，這兩隻雪猿確實具有人不能的感知力。分擔了歐陽天身上的東西，很快就到了石屋前。
“小天，你這是打算搬來我這裡住了？”看着大包小包的一堆，李以仁奇怪地問道。
“師傅，這次給你帶了不少好東西，大部分還在山下呢，今晚你老人家也得勞動勞動了，我們帶着歡歡樂樂一起運，可能都得再跑兩趟。”歐陽天邊擦着汗邊答話。
“哦？那我們這就下山搬去，我來動手很快的。”老人也很好奇歐陽天帶了些什麼來。有了李以仁出馬，原本繁重的搬運頓時變得簡單了，他可不會像歐陽天上下一個來回意念力都會撐不住，一隻手帶着歐陽天，只幾分鐘就輕鬆地到了停車的地方。老人叫歐陽天就在這裡等着歡歡樂樂，自己開始運物品，直到他下來第三趟，歡歡樂樂才趕到。兩人兩猿這一次就拿完了所有東西，歐陽天預計要跑幾趟的工作，半個小時就搞定了。
當發電機突突地想起來，石屋裡第一次被電燈照亮，兩隻雪猿興奮得在屋裡打轉，等到電視機出現花花綠綠的圖像，兩個傢伙坐在面前不動了，看得目不轉睛。李以仁也很高興，直誇小天懂事。這些東西他雖然見過，畢竟是第一次用上，人老了都會回覆一部分童心，功夫再練得深也不會例外。
忙完這一切已經半夜了，歐陽天交代完衛星電話的使用方法，師徒二人各自休息。
第二天早上，歐陽天讓師傅檢驗這段時間的習練成果，薄薄的絲絹從手上一張張飛旋而出，百米開外的雜樹叢很快就被修剪得整整齊齊！老人不斷地點着頭：“不錯不錯，你的進步比我預計的快多了！看來你離意念力外放的境界不遠了，可惜就是功底積累不夠，持久太差了。”
見歐陽天手中的絲絹已放完，李以仁雙手微伸，十指舞動間，掉在小樹叢中絲絹頓時如有了生命一般飛舞起來，一道道白光閃過，旁邊一株高大的杜鵑很快變成了一個標準的圓球狀！
“恭喜師傅，你的意念力終於外放自如了！”歐陽天興奮地叫道，他知道師傅在第四境界的門口已經卡了很多年，現在終於突破了！
李以仁雙手連招，十幾張絲絹飛回手裡遞給歐陽天，臉上意氣風發：“總算是摸着門道了，你以後也能少走彎路。不過我現在還是得藉助一部分身體動作來完成意念傳遞，等可以身體完全不動也能隔空指揮外物了，纔算圓滿的意念外放。”
“小天，你去泡兩杯茶來，師傅有話給你說。”老人想起了什麼，叫歐陽天回到石室內。等茶倒好，李以仁拿出一個薄薄的筆記本遞給歐陽天道：“這是我在突破這個階段中積累的心得，你好好收着。這些東西很難用語言表達，文字的東西你只能參考，可以在大方向上不犯錯誤；我畫的圖是關鍵，你現在沒到時候，講給你也是沒用的，等你臨到第四境界的時候，在看這些圖就明白了。如果那時候我還健在，自會親自給你把關，但師傅這兩年感覺到剩下的生命不多了，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歐陽天大吃一驚：“師傅，你身體不是很好嗎？怎麼會......”
老人淡然一笑道：“生命都有盡頭，沒什麼好吃驚的。我身體雖然沒什麼問題，但這幾年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一種基礎的東西在鬆動，就像靈魂在受到一種吸引，要離體而去。”
“什麼？靈魂？難道人真有靈魂？可是從來沒有人證明靈魂真的存在啊！”歐陽天吃驚更甚了，因爲他知道師傅不可能亂說的。
“不知道，我現在只是很模糊的感覺，好像有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離我們很遠，又好像很近，看不見，抓不住。如果真的有靈魂，那應該是意念的另一個載體，它不是我們可以理解的存在方式，也許它只能是屬於那另一個世界的。”李以仁說到這裡停住，喝了口茶換了話題：“不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說說你最近的情況。”
歐陽天這次上山的目的就是要向師傅問一些事，忙將最近與鐵手門糾纏的經過說了一遍。李以仁仔細聽完後鎖緊了眉頭，讓歐陽天等等，去了裡間。過了好一會才手拿一個小布包出來，講出一段七十多年前的恩怨。
“自從跟你師祖上山以後，江湖上的門派我基本不打交道，知道的很少，但恰恰這個鐵手門例外，因爲當年這個混賬門派就是我與另外一個人聯手幹掉的！鐵手門的根基在呼倫貝爾草原的西北邊，現在已經是別國的地盤了。這個門派傳承很久遠，修煉的是一門極其霸道的外功，功夫練到一定程度後，普通刀劍難傷其身，門中頂尖的高手甚至可以頂住子彈的射擊。這個門派在清軍入關之前就關係密切，後來更成爲歷代清廷大內侍衛的中堅力量。太平天國的時候，我們不少高手都死在他們手上；當年你師祖救了我之後，也曾去劫牢救我兄長，就因爲幾個鐵手門的高手在，最後無功而返，我兄長一家老小全都死在了天京。本來我也沒惦記着去報這個仇的，可是後來他們的舉動讓我實在忍不住那口氣了！”
“那是日本人打進來的時候，這個混賬門派不知道怎麼跟他們勾搭上了，成立一個什麼特攻隊，專門幹些暗殺之類的勾當。別的倒是罷了，當時我因爲常去城裡賣些山貨，採購一些生活用品，認識了一個家裡做山貨生意的姑娘，一來二去好上了，本已經打算時機成熟了就帶她上山的，誰知被那幫雜種搶了去，還把她老爹老孃都差點打死!等我再次進城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好多天了。我抱着一線希望摸進那個特攻隊的駐地去救人，正好碰上那個晚上他們在開什麼慶功宴，我還沒有摸清情況，有一個人卻在我之前先動了手。那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功夫卻很厲害，路數跟我們有些相似，一把把鐵蛋子撒出去，除了幾個鐵手門的高手，其他都是一蛋子一個血洞，比槍的威力也不差。但那幫人很快反應過來，幾個不怕她鐵蛋子的高手衝過去堵住了她，肉搏那姑娘明顯吃虧，根本扛不住只能躲，好在佔着速度上的優勢，跟那幾個人勉強遊鬥。我顧不得別的，先出手殺了剩下那幾個躲着的，趕過去幫那小姑娘。那次我是第一次跟鐵手門的人交手，這些傢伙速度不如我們，肉體卻很強，拳腳對他們幾乎沒用，被他們打中我也扛不住！幸好那時候我意念力已經到第二境後期，雖然打得吐血，但仍然殺了那幾個雜種。小姑娘的腿被打斷了一條，身上還有好幾處傷，我聽見外面有他們的援兵趕來，便救了那小姑娘逃出了城外。”
“後來這小姑娘告訴我她叫楚楚，幾年前被師傅帶到離城不遠的一個尼姑庵裡修煉，前些天回家探望父母家人，才知道姐姐被這些人搶了。她去找了兩次找不到人，一怒之下就出手殺人報仇了。我把她送到了那個尼姑庵，也見到了她師傅，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女人，並不是真尼姑，她說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也很快就要帶着楚楚回去了，並不願告訴我更多的話，只是看在我救了楚楚，送給我這個玉墜，說是如果我以後修煉有成，她可以憑這個玉墜找到我，並幫我一個大忙。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再沒有見過她們。剛纔你提到那個什麼冰極宮，我纔想起這墜子上就有個冰字，說不定她們正是跟這個冰極宮有聯繫。”李以仁從小布袋裡倒出那個玉墜，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後遞給歐陽天。
歐陽天接到手裡，感受一股溫潤通過手掌傳進了身體。玉墜只有銀元大小，是個水滴的形狀，晶瑩通透的白色中有一絲絲青翠的綠色，中間果然有個篆體的冰字，周圍點綴着八個小小的紅點。
“這東西你收着吧，說不定哪天真有用呢，你有閒情的時候再研究下，看有沒有什麼名堂在裡面。”李以仁將歐陽天遞過來的玉墜推了回去。“我接着給你說鐵手門的事情。後來我又設法查找那姑娘的下落，終於打聽到她後來被送進日本軍營，早就不堪**自殺了。我那兩年便到處尋找鐵手門的人，找到一個殺一個，連帶鬼子兵也殺了不少，直到找不到一個鐵手門的人了才作罷。原本還想殺到他老窩去的，但瞭解到我殺的這些只能算他們門中的中等角色，就這樣都有兩次差點丟了性命，遇上真正的高手更沒有勝算，便打消了念頭。沒想到七十多年了，這幫雜種又冒出了頭。你跟他們鬥可要千萬小心，儘量不要近身，不然中他一招就會吃大虧。不過也別怕，他們速度遠不如我們，遇上高手你躲開是沒問題的，先保住自己再通知我，我來收拾這些漏網之魚！”
“師傅放心，以後也會有人跟我一起對付他們的。”隨即說了自己答應加入國AN十九處的事。
李以仁聽後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小天，有幾句話原不想說，但想想還是讓你做個參考。我收你爲徒，除了早年的時候怕你掌握不了輕重，出手傷人惹出禍事，不准你使用意念力打人之外，從沒有給你什麼規矩限制，因爲我知道你的性格本就太善了。其實從我師父時候就有師門戒律的約束，其中有一個四不準的戒條，一不準欺壓良善，二不準淫**女，三不得奪人財貨，四不做官家走狗，違犯者輕則廢去功夫逐出師門，重則取其性命。我從來沒給你說過，你還有個師兄，叫文風影，當年就是因爲犯了第四條，做了官家鷹犬，我雖不忍心用師門戒律加以懲處，但從此斷絕了關係，不許他再踏入醉月湖半步。沒想到你今天也走到了這條路上。”
歐陽天聞言心頭大震，忙道：“師傅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啊，幸好現在我還沒有正式加入，我回去拒絕了就是了！”心裡暗想，這四條都快被自己犯完了，跟張莉莉那事不知道算不算淫**女？劫了賭場的錢算不算奪人財貨？
李以仁卻搖手道：“我早就想通了，你師祖定下這些戒條，目的是爲了後代的徒子徒孫不去爲惡，專心修煉，做那些事會受到貪慾的影響而壞了心性。你的心性我很清楚，所以從來沒想過拿這些老規矩來限制你。現在時代不同了，規矩也得跟着變。你加入那個什麼處未必就是壞事，起碼可以讓你做的那些所謂俠義的事情名正言順，你自己也少些危險。我提醒你的是千萬不要別權力和榮華富貴迷了雙眼，失去了修煉的本心。”
不等歐陽天回答，李以仁又補充道：“你只要把握好分寸，就按自己的意思去做吧，況且已經答應人家了，這個信字是要守的。唉，有機會見到你師兄，讓他回來看看我吧，他以前好像在什麼黑鷹團，該是八十多歲的人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我知道了師傅，你放心，我會把握好自己的！師兄的事我也會留心打聽。”歐陽天想到師傅突然變得多愁善感似的，心下也是黯然。
“你下山去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記得遇到鐵手門的高手別魯莽，趕緊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