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沉默,端木璃不語。
夏候憶曦繼續聲說道:“如今,雪櫻有機會甦醒,這是你求之不得的,你們應該是聯手,保護雪櫻在實力沒有達到可以取回神皇之力前,不被神族發現,而不是,讓小婉置身在一邊恨你,一邊擔憂他的境地之中。要知道,小婉不配合你,雪櫻就永遠都醒不了。”
說罷,夏候憶曦不在地牢多待,輕拂衣袖,提步離開充滿血腥陰腐之氣的地牢。
夏候憶曦說的,夜冥很明白,可讓他這麼輕易的原諒端木璃,他不甘心。
他給的懲罰,其實是這對九霄聖主這一億年來,對他的隱瞞和不信任的代價,他有什麼錯?
“動手吧。”見夜冥沉默下來,端木璃提醒道:“若要因爲他人的話,而動搖你的心,是什麼後果,你比我更清楚。”
這一場賭注裡,他贏了,夜冥就要對他的女人放手,如果他輸了,他就輸了全世界,所以,他不會讓自己輸。
“我夜冥的心,若能這般輕易動搖,豈會有今天的局面。”倘若他能更無情一點,冷血一點,就不會明白,什麼是愛一個人的感覺,什麼又是守護一個人的感覺。
有些人,天生就爲了保護生命最要的人而活。
他找到了,定了心,而且從未動搖過。
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他更加不會因爲他人的三言兩語,而再一次輕易放棄想要追尋的。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端木璃腳下足尖一點,騰飛虛空,張開雙臂,他們兩人誰都不肯放手,那麼,就賭這最後一把。
夜冥掌心一擡,浮出十二根鎖魂釘,揮空劃出,精準的刺入端木璃身上的穴道,端木璃騰空的身子,被鎖魂釘擊中在身後的石壁上,鮮血瞬間把他身上的衣袍染紅。
他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煞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卻仍是咬牙挺了下來,“還有四十二根鎖魂釘一起打來。”
夜冥絲毫沒有猶如,擡手間,十二根鎖魂釘,刷地一聲,在虛空劃過森冷到鬼神懼怕的寒光,在幾聲“噗噗”的穿肉聲中,沒入端木璃的體內。
“噗!!”
當這十二根鎖魂釘打入端木璃的肋骨之中時。一口鮮血遏制不住的從端木璃嘴裡噴了出來。他懸空的身子*下來,幸好及時柱住上邪神劍,纔沒能讓他的身子倒下。
“端木璃,你不要命了。”端木璃受傷,邪皇無衍又豈會安然,端木璃幾個時辰之內,連受四十二根鎖魂釘,邪皇的精魂,也受的夠嗆。若是端木璃再接連受三十根鎖魂釘,指定他們兩人都要歸西。
“無衍,你在每個聖主的體內安全渡日了多少年?現在,只受這一點點痛苦,你就受不了,你邪皇的氣勢那裡去了。”端木璃擦去嘴角的血,打擊着體內的邪皇無衍,“若你承受不了,被鎖魂釘消滅,正合我意。”
“端木璃你不厚道,好歹現在我們倆共用一個身軀,也算和諧,我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被人壓抑的滋味,邪皇無衍表示很不爽,可他又能怎麼樣,誰讓他和端木璃共存一體,一損俱損,想逃都逃不掉。
“你可別忘記了,沒有你,我還有另一半分身。”端木璃是誰,他會受邪皇無衍的威脅和恐嚇,“可你不同,你死了,就徹底的魂飛魄散。”
“你,夠毒,果然有那個人的魂魄,雪櫻也毒,她爲了煉製對付本皇的武器,用自己的靈魂煉造蒼穹弓和雲狂箭,你們神,可比我們邪魔妖孽還要心狠手辣。”邪皇無衍冷冷一哼,“本皇被你壓抑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能纔出來透口氣,倘若這次,你比本皇先掛,本皇就能夠完全佔有你的肉身,豈不快哉,讓那小子,動作快一點,要麼一次性解決,別婆婆媽媽的分開來打,本皇受的住。”
端木璃沒有搭理邪皇無衍,擡頭看向夜冥,“已經受四十二根,不差剩下的這些。”
看着端木璃幾近透明的俊臉,夜冥幾不可見的蹙了下眉,眼眸深處閃現過一抹深諳,掌心浮現的最後三十根鎖魂釘,猛地拋向高空。
他足尖一點,身子騰飛而起,微微後仰,三十根鎖魂釘,在一陣“噗噗噗”地聲響中,打入夜冥的體內。
端木璃眼眸微瞠,盯着受了三十根鎖魂釘的夜冥,臉色有些難看,“你……”
“那十二鎖魂釘,是我對你這些年來的隱瞞,所做的懲罰,另外三十根,是這場賭注的代價。”夜冥落後,強行穩定身子,嚥下喉嚨翻涌的鮮血,“既然是公平競爭,沒有理由你一個人多受三十根鎖魂釘,婚宴前,你沒有從我的手裡搶走她,輸的就是你。”
說罷,夜冥頭也不回的,舉步離開。
看到夜冥轉身離去,端木璃微微眯起眼眸,“我不會輸。”
夜冥腳下步子一頓,沒有回頭,繼續前行,“自信固然是好,希望,你還能夠活着離開這地牢,不會成爲饕餮和麒麟的腹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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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傾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午時,睜開眼睛,就看到藍魅趴在自己懷裡睡着了,夏候憶曦趴在窗子前,看着手裡的狐尾玉佩,不知在想什麼。
她把小心翼翼的把藍魅從懷裡抱到一邊,許是玄冰*太冷,把藍魅凍醒了,就看藍魅抖着身子,一邊打着哈欠往她懷裡點解,一邊睜開睡眼惺忪的幽藍色的眼睛,眨巴眨巴着瞅着她,“你醒了。”
洛傾婉點了點頭,提着他從玄冰*上坐了起來,感覺渾身的血液和骨髓,都在凝結成冰,冒着寒氣,她明顯的感覺到,冰系屬性在她的昏睡中啓動。她只在稍稍催發冰系屬性的元力,就能讓整個房間的覆上一層寒冰。
“這玄冰*,果然不同凡俗。”看到地面結上的一層冰霜,洛傾婉看了看自己冒着寒氣的手,在空中輕輕一揮,大殿內的寒霜頃刻間退去。
“那這玄冰*,是冰神的精魄所化,自然非凡物。”洛傾婉的話,把沉思在回憶裡的夏候憶曦喚醒,他從窗前起身,走到桌前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潤溼雙脣,“若你日夜都在玄冰*上修煉,對你的修力和魂力有很大的提升。”
洛傾婉聽端木璃和夜冥說過玄冰*的妙處,睡了*,現在也感受到了。
可現在,玄冰*引不起她的興趣,她要知道昨夜究竟是怎麼回事。
下了玄冰*,走到桌前坐下,洛傾婉倒了杯水,就着茶水漱口,瞟了眼夏候憶曦和他腰間的狐尾玉佩,聽似不經意的問,“對狐尾玉佩,對你很重要。”
沒料到洛傾婉醒來後問的第一件事,不是端木璃,而是自己腰間的玉佩。
夏候憶曦怔了一瞬間,拿起狐尾玉佩,勾脣一笑,“無謂重不重要,只是這東西,帶在身上有些年頭了,好像早已經習慣有它陪在身邊。”
重不重要,他早已經不去深思,只知戴着這狐尾在身上,就像那個人,從來都不曾離開過自己一樣。
“呵呵。”洛傾婉低低的笑了起來,若有所思的說道,“習慣,有時候可不是一件好事,當你習慣一個人的存在,突然有一天,她不在了,或是離開了,你纔會意識到,那個讓你習慣的人,在你的心裡,有着怎樣的位置,所以這世上纔會有追悔莫及的人。”
“可有些東西是命,無法逾越。”深深的凝視着洛傾婉,夏候憶曦脣角一片苦澀,“這世上的綱理倫常,是命中註定,不是明白失去,明白追悔莫及而可以違背的。”
聽了夏候憶曦的話,洛傾婉內心怔住了,她以爲那狐尾玉佩,是夏候憶曦心中所愛之人送給她的。
可她猜中了一半,卻沒有猜中另外一半。
人理倫常,有悖天道。
難道夏候憶曦的愛人,與他有什麼血緣關係?還是說有什麼不可分割的關係?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是孽了……
見洛傾婉久久不說話,神色似有所思,夏候憶曦想,定然是自己的話,嚇到了她,曲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頭,溫潤一笑,“怎麼,你一醒來,不應該是向我問端木璃和夜冥的事情麼?”
洛傾婉揉了揉被敲疼的額頭,沒好氣的瞪了夏候憶曦一眼,“你在我寢殿,不是就爲了告訴我他們的事情?”
她昨晚就覺得,端木璃和夜冥之間,一定有什麼事情在隱瞞她,想要知道什麼事情,從那兩個人的嘴裡,是得不到的。
如今夏候憶曦主動來找她,她可不信夏候憶曦是因爲閒的抽筋,纔會來找她。
聽洛傾婉那理所當然的語氣,似乎吃定自己會主動說一樣,夏候憶曦嗆了她一句,“你到真能沉得住氣。”
洛傾婉挑眉一笑,並沒有作聲,等待夏候憶曦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