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敗古往今來所有神藏 （1w5，大章）
所有武者，所有祖神獸，甚至是照鱗界內的所有生命，都感受到了一個意志。
他們下意識地握緊了武器，低垂頭顱咆哮，擡起獠牙亦或是舉起利爪，心臟劇烈地跳動。
因爲在這一瞬，所有人都感覺到了。
有鋒刃，有鋒銳無比，可以斬開切碎一切血肉骨骼的感覺，正在迫近他們的脖頸與眼眸；有劍尖，有尖銳無比，可以刺穿一切甲冑盾牌的東西，正在臨近他們的額頭與心臟。
那就是戰鬥的訊號。
哪怕並非是對他們發出，可溢散的餘波，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警戒，乃至於……戰慄。
亡將之此刻殘存的意志就在戰慄。
他——亦或是說，被血海意志吸收的他，此刻仍然保存有一部分自我。
得到了血海天尊加持，擁有無以倫比力量的原初之龍，某種意義上可以被視作血海天尊綜合了萬靈精華設計出的最強化身，只要等到脫離照鱗界，那它就會迅速成長，取代如今的人形，成爲血海天尊的本體。
而亡將之操控了這軀體，他是這軀體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蘊含有宙光神通，不死之血的天龍真靈。
哪怕是被血海吸收，同化，天龍之靈仍然擁有‘我’的概念，未來也將會成爲血海天尊中最重要的一環，完美生物的核心。
那時，他便可以洗刷恥辱……洗刷失敗的恥辱。
在今日之前，亡將之只失敗過一次。
年青一代，最強天龍的鬥爭，決定誰纔是未來‘主時’的祖龍殿四時之戰中，亡將之敗給了今啓旭。
無法接受。
自誕生就是最強，天生就擁有‘衰亡’的宙光神通，從未有過任何不完美之處，無論是發育還是學習，是戰鬥還是廝殺，對任何挑戰都以勝利作爲結局，哪怕是面對天魔也給出了完美的戰績，從任何方面都完美無缺的天龍，敗給了另一條總是在思索，總是和人混在一起的天龍。
明明大世大劫將近，‘今時’衰微，‘亡時’將至，可他還是敗給了今啓旭。
“可能是因爲你沒做好你該做的吧。”
對於敗者不甘的問詢，今啓旭這麼飄忽不定地回答道，他不是撒謊，而是真的這麼想的。
——這是什麼意思？
亡將之愣住了。什麼是‘他沒有做好他該做的’？
最開始無法理解，但之後，他便逐漸有了自己的看法。
或許是……自己之所以會敗，是因爲自己沒有做到完美。
以這種想法來看，自己的確不是完美的生物……倒不如說，龍就是不完美的。
奇怪的長條體型，會被人輕易抓住弱點，孱弱的爪無論是用來創造還是攻擊都非常不好用，雙角用來施展神通倒是挺好用，可非要說的話，這玩意如果好用就要多長點，如果要集中就得單獨一條。
這種體型，如果在水中還好，但若是要騰雲駕霧，長條一樣的體型就很容易捲動起來，鱗片也是太過細密，擋住低階的神通術法沒什麼問題，但若是想要更強一點，就會把自己變成鐵坨坨。
龍……原來這麼弱小。
經歷過深刻的方式，亡將之愕然發現，自己的敗北簡直是理所應當，居然連自己的弱小都沒有察覺，理所當然地認爲龍是最強，懷着這樣傲慢的心態，就應該失敗！
但反過來想，若是龍真的這麼弱小，那爲何龍可以成爲萬靈之王？
所以……
一定有一種，完美的，強大的，沒有任何弱點的龍。
原初完美之龍……
追尋着這樣的一條道，亡將之尋覓着自己心中的完美之龍，且在龍神的指引下，與血海魔教接觸了。
“是的，現有的所有生命，無論是人族還是妖獸，是真靈還是神木，全部都是不完美的存在。”
那時，一位血海殿主對他侃侃而談：“甚至，就連心靈和智慧也是不完美的——獨一的思維總是會有知見障，總是會有思維死角和弱點，無論是愛恨，喜惡，亦或是其他的什麼七情六慾，本身就是墮落的一部分，是會被天魔捕食的缺陷。”
“我們要創造的，就是那樣一種完美的，不會被任何存在剋制，永遠有着剋制其他生靈能力的，有着完美的肉體和無缺的心智，究極的真靈。”
爲了追逐這份完美，亡將之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無論是背叛同族，背叛朋友，亦或是行魔之道，融己之心，他都毫無遲疑。
爲了成爲究極，完美的生物，哪怕只是‘祂’的一部分，亡將之都心甘情願。
他的確成功了，的確成爲了——原初之龍，就是如此強大！
通過篩選宙光，篩選無限平行時空中，所有‘可能性’的存在，擁有應對每一種攻擊的能力，也擁有任何一種攻擊的能力，再加上血海網絡中，無盡血海生靈的智慧，他便有了以一己之力面對所有情況的力量！
哪怕是面對越清歌，面對煉百徵，面對永稚真……面對諸多天驕圍攻，祂也可以怡然無懼。
即便是今衍華九劫登天，獲得了恐怕不遜色於今啓旭的力量，但亡將之此刻也有充足信心，可以將今衍華與衆天驕的聯手一同碾碎，擊敗！
他已經是完美的了！毋庸置疑！
但是現在，這份自信，卻被天上的那個身影，被天上那正在迅速浮現，宛如夜空星海，天漢星河一般急速浮現的身影們，給徹底擊碎了。
安靖。
完美的存在。
不，不能說是完美……
而是【完滿】。
人類的軀體有各種死角，有各種不協調之處，無論是關節還是肌肉，無論是臟腑還是筋脈，其實都充滿了缺漏，缺陷和缺點。
但是不知爲何……安靖的存在本身，就無比完滿。
亡將之想要尋覓安靖的弱點，但無論是他，還是血海網絡，都沒有想出任何辦法。
他明明只是平靜地在那裡持劍站立，架勢雖然本能就做到了最好，但以超越人類的角度來看，他所能應對的打擊絕對不是完美無缺，絕對不是沒有弱點的。
但是……就是找不到。
別說是現在找不到，哪怕是催動宙光神通，尋覓無限平行時空中的所有可能性，亡將之還是找不到‘針對安靖的特攻’。
看上去會被偷襲的‘後背’，一直都被神念牢牢鎖定，只要對後背發起攻擊，等同於暴露了自己的意圖，這個弱點只是個陷阱。
看上去比較擅長‘金’，但如若使用其他五行嘗試去相生相剋，只會被對方切割吞食，天命的七曜只要存在，就沒可能用自然生克戰勝他。
宙光神通，他也極其強大。神魂本質，更是無法撼動。肉體力量，完全超乎極限。唯一看上去像是弱點的東西，也即是人類的靈氣總量，目前來看，似乎也沒有到窮盡的時候。
不存在。
根本不存在‘安靖剋星’這樣的東西。
根本不存在能‘完美應對安靖的攻擊’這樣的東西。
除非是以純粹的數值，純粹的力量去碾壓——無論什麼技巧，都以十倍，百倍，千倍，萬倍那樣的攻擊，以完全沒道理的大勢碾過去。
但那樣的大勢存在嗎？
至少，在照鱗界，血海網絡找不到。
是了。亡將之此刻有了一絲明悟——安靖或許並非是沒有任何‘弱點’，並非是將自己的一切缺陷都消除，而是將自己的弱點也化作了自己的特色，他是自洽，圓融，無懈可擊的，就像是擁有四面的天神，無論從哪個方向，都只能看見他最強大的一面
可是同樣的……
安靖面對的那些‘存在’，那些雖然只是神藏，但每一個不知爲何，都神光蘊滿，道韻流溢，根本就不是神藏，甚至可以說，只是單純的等級是神藏的烙印人影，也幾乎都沒有任何破綻。
那是另外一種的沒有破綻——他們每個存在，都在自己對應的道路上走到了極致，任何一種針對他們缺漏的攻擊，都只會招致他們最長一端的打擊。
是的。有那種理論。
一個木桶能蓄滿的量，取決於它最低的那一塊木片。
但是……如果木桶旋轉了起來，最長的那木片，在木桶中的水流淌而出之前，就將它包裹起來，以超越了水的反應速度，將所有水都囊括在自己的法域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一個木桶能蓄滿的量，就取決於它最高的那一個木片。
聽上去很不可思議，但那就是事實。
而就是現在。
超乎了亡將之理解的古之天尊烙印們，和超乎了亡將之想象的安靖，將要開戰。
【小輩，古往今來，我等從未見過的‘後來者’】
【失禮了】
傲慢的，哪怕是被祖龍鱗呼喚而出，從過去時光呼喚而出的天尊烙印們，也擁有自己的意志。
祂們平日是絕對不會接受‘圍攻’這種指令，無論是誰，都不配讓祂們在此時此刻聯手。
理應如此。
但是眼前之人是不同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那個存在，就像是昔日讓無數仙神，讓無數強大的天尊，乃至於道尊都不得不聯手，應對的存在……
【無上天魔，邪魔百君】……
如若是面對無上天魔，最驕傲的天尊們，也會理所當然地聯手，因爲在面對它時，‘不團結’也是一種墮落。
但這一次，給他們這種感覺的，卻是【人】。
——居然有人，可以憑一己之力，與無上天魔，邪魔百君的壓迫感等同？
——有趣，有意思，多麼不可思議！
【來戰吧！】
於是，祂們大笑着，懷着喜悅和期待，發動了自己最強的攻擊。
推演大衍，將無極歸一之道推動至絕巔，第十七代興時龍神貫穿時空的吐息令太虛崩潰，無數時空亂流迸裂，從過去未來同時發起攻擊！那並不僅僅是‘現在’，而是從過去與未來兩個方向同時涌來的奔流，要將他的‘因果之鏈’徹底擊碎，抹除，繼而否定他的‘興盛與強大’。
凝練周天星斗，鎮壓紫微帝命，一己之力鎮壓了整個紀元所有神命而登臨至尊的幹輝天尊拿捏法印，頓時無窮星河都睜開眼眸，凝視自己的目標，那浩瀚星光不再是光，而是天規與天則，是無形的鐵律與法理，要將安靖的存在徹底排斥於天地羣星之外！
以身補道，演化五大仙天本質，將仙道天尊十證以武道之法再次證出，凌霄之道的又一位完善者，長諦天尊沒有發動攻擊，但僅僅是眸光壓來，也足以窺破法理，洞穿玄妙，將完滿化作不完滿。要在他那圓融無缺的道成肉身上，強行製造出破綻！！
每一個時代最強者的過去，也是最強，安靖可以在神藏境界就領悟仙業，就領悟宙光時空，就掌握登臨顯聖，純陽，乃至於凌霄的要素特徵，他們也一樣可以！
在他們面前，神藏和顯聖根本沒有任何區別……是啊，顯聖是真君，可以憑天地真意，借天地之力而號令天地，但那種粗淺的號令，豈能比得真正神藏以自己意志推動自己的道來的深入本質？
而若是祂們成就真君，那更是統轄了整個天地的真正帝君，而不是什麼偏居一隅的小國君主，地方上的土皇帝。
霎時間，天地動搖了。
彷彿整個天穹都坍塌了下來，無數靈光，神通，神兵和氣魄，化作崩潰的隕石與雨水，宛如蒼天的震怒，命運的意志，朝着安靖墜落，砸落。
沒有人可以抵擋。
除非有誰的力量可以抵禦天穹的傾崩。
除非有誰的意志可以抗衡蒼天與命運的註定。
安靖可以。
【荒謬……怎麼可能會有人敢，這一定是假的，狂妄，不知所謂……】
注視着這一幕，亡將之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有人可以辦到啊，他怎麼敢，怎麼敢……】
他不敢，不敢面對這樣的攻勢。
可是，無論他願不願意承認。
就在他的注視下。
劍出鞘了。
安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興奮的，快樂的，帶着喜悅和嚴肅的的笑容，他手中的殺生劍開始急速地變換，漆黑的刃，赤紅的刃，天譴與天罰，殺生與降劫輪轉，最後化作了一柄平平無奇，劍身稍有些透明，泛着銀白色光輝的長劍。
並不是被天道推動，得到了諸多感悟故而凝練而成的天地刑劫之劍——那的確很強大，四刑天劍的確是天道給予的最強之劍，但強不代表完美，不代表安靖能運用圓融。
古之道尊曾以‘誅戮陷絕’四劍劍陣爲極招，但隨身攜帶的長鋒仍是青萍，這便是殺劍與道劍之別。
而安靖心中的道，所具象而出的劍……
【心中的伏邪】
【天刑伏邪】
並非是真正的伏邪，而是每個持劍者都可以有的，每個持劍者心中都有的，自己想象中最完美的‘伏邪’。
在安靖的力量推動下，銀白色的道劍向前斬去，劍鋒破開太虛，擠壓七曜五行，在所有靈氣無聲的狂嘯中，天刑伏邪劍斬向了天，斬向了所有朝他而來的神通。
在這一瞬間，不僅僅是亡將之，不僅僅是今衍華，不僅僅是在場的諸多天驕，小燭龍和神秘人影——在場的所有生靈都看見，都感受到了，在天地的內側，有什麼超乎他們理解之外的東西正在碰撞，傳導。
太虛泛起了波浪，純粹的破壞性力量和扭曲在祖龍鱗的照耀下不斷擴散。
在這一瞬間，火可以被水點燃，金可以被木侵蝕，泥土由雷霆鍛造，太陽因太陰而閃耀。
餘波吹來，在這剎那，哪怕是貴爲真君，原初之龍也在霎時間失去了所有的神異——他能吞噬的天地，能汲取的萬靈血氣，僅僅是基於‘照鱗界正常的時空，正常的大道法理’籠罩的情況下，就像是人類認知到的世界是‘穩定且平緩的時空’那樣。
但是現在，平緩被打破，穩定不再，在衆天尊烙印和安靖的戰鬥中，一切常識和正常的法理都無法運用，他們所能用的，所需要用的，唯有‘自己的道’，
在這剎那。
亡將之的意志被碾碎了。
他那引以爲傲的，足以應對無限可能的‘完美’之軀，在這一片‘混沌’面前，變成了一個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的幼稚孩童，思維在尖嘯，本能在顫抖，自以爲是完美的龍再也無法組織起任何有效的形態。
他下意識地退避，蠕動，後撤。
面對這樣的力量。
亡將之再也無法提起勇氣，與安靖敵對，與安靖交戰。
甚至無法想象和奢求，在安靖手中得到失敗。
因爲他甚至不敢戰鬥。
而就在此刻。
“來戰鬥吧，叛徒！”
隨着灼熱的，彷彿連鋼鐵都在燃燒的意志，在這法理都無法正確運轉的情況下，今衍華的聲音響起了，且由遠至近，不斷地迫近。
“再次開始戰鬥吧！”
械龍熊熊燃燒的意志，那股即便是面對天上那樣可怖的戰鬥都不會熄滅的，火焰一般的鬥志灼傷了失去了戰意的失敗者。
自卑，茫然，厭惡和惱羞成怒混合在了一起，令亡將之發出一聲厲嚎。
以絕對的負面情緒，幾近於破罐子破摔的墮落，原初之龍再一次與械龍展開了廝殺。
而在天上，更加可怖的廝殺直接進入了白熱化。
光芒充斥着四周寰宇，強大的餘波令時空都被震盪出層層疊疊如水般的漣漪，而被點燃的風，灰塵，和一切物質的殘渣碎屑化作了捲動的雷霆和火焰，朝着四面八方狂涌而出。
諸多天尊烙印並非是一擁而上。以祂們的力量，自然知曉，在面對一位可以一擊就斬殺天尊烙印的，古往今來都未曾有過的三仙業甚至是四仙業強者時，單純的數量堆砌毫無意義。互相之間的神通衝突，無非就是給安靖創造破綻，甚至會被安靖依次突破，反殺。
祂們將以武道的本質，給予最高的尊重。
陣。
一個大陣，正井然有序地展開，就像是一朵感應到光熱而自然而然盛開的花，就像是一片觸碰到獵物便會迅速合攏的食蟲草。
只是一瞬間，衆烙印便在無言的默契中知曉了自己應該位於何方，知曉了自己應該如何配合其他人，將自身的力量與道韻編織成一張無懈可擊的天網。
嗡嗡嗡嗡嗡！
伴隨着法理共鳴，緊接着，無數搭配合理，井然有序，甚至可以說是嚴絲合縫的神通，便接連不斷地從前後左右上下，從過去未來，從現實虛幻，朝着安靖襲來！襲來！襲來！
這絕非是普通的神通。
武者，亦或是說，包括武者在內的一切修行者，對天地法理的運用，都是次級的。
最首先的，乃是天地的底層之道，無法悖逆，錯了就要受罰。
譬如說算數，一個標準的存在加上一個同樣標準的存在等於兩個標準的存在。
譬如說一件事如果發生，就必然有原因，一路向上牽扯，一切都有源頭。
譬如說力量大了，超越了物質承受極限，物質就會形變，粉碎，亦或是被壓縮，轉換爲另一種物質。
那是一種不言自明的，根本無法違逆的東西。
誰要挑戰，誰就會受到天地最直接的反饋——大道的懲罰。
就像是強行以一個普通人的軀體和力量去接住一顆隕石，結果絕對不是成功，而是會被直接碾的粉碎。
而次級的，便是以底層的法理爲基礎，塑造的次級法理：萬物由雷光電磁鏈接而成，此乃‘真道’，而修者以‘靈煞’爲工具，修改一部分，讓該物質中的雷光電磁不再起效，那麼基於這一點，失去了電磁的物質就會因爲‘真道’的起效，而潰散於無形，化作基本微粒。
所有的神通術法，都是基於‘次級法理’而存在，縱然是凌霄也不例外，若是能修改‘真道’，便是所謂的合道至尊，返虛道一，凌霄之上。
但是，足夠強大的次級法理，也足夠在一定情況下，模擬‘真道’。
每一個對安靖發起進攻的烙印，都是天尊，而作爲天尊的過去身，祂們不僅僅擁有神藏境界的力量，更擁有對天地法理最根本的掌握和應用，他們每一個人都極其強大，聯合起來，更是可以幾乎摧毀一切常識。
所以，安靖要面對的這些神通，每一個都千奇百怪，莫名其妙。
有的神通神光不受任何折射和偏移的影響，哪怕是面對最完美可以反射一切光的鏡子，一樣可以不被折射半點地貫穿。
有的神兵大錘，其本身受到的引力元磁之力被加持到了正常的數千倍，本身的質量還在隨着揮舞的軌跡不斷暴增，一擊錘下，太虛都被其質量壓得層層塌陷，簡直就像是一座座神山從天而降。
有的術法符籙，發出一道就衍生出另一道完全不同的，而這一道衍生後又衍生出另一種不同的，一時間五行輪轉，生克造化都被窮盡，完全沒有任何破綻。
面對這種攻擊，那所謂的原初之龍篩選無限平行時空中的所有對應的策略，簡直就是孩童在開玩笑。最優的選擇，也無法抵抗根本不講優劣的攻擊。
——用石頭打傷血肉乃是理所當然之事，可用血肉之軀打碎石頭，那纔是真正的‘武’！
這就是武道的機制，武道真正的本質。
安安分分地用五行剋制，用天地自然的大道施展神通，那只是最普通的修者，就連仙道都不這麼玩，因爲仙道會直接引動天地萬物之力，量變產生質變，告訴敵人，在最極端情況下，哪怕是天地法理也會爲之改變。
不過，這些神通，都有一個特徵。
那即是，目標都是安靖。
而這便是破綻。
安靖的劍光斬出，他斬的並不是任何其他天尊烙印，更不是任何神通，而是‘自己’。
他的劍光，混淆了太虛，混淆了時空，一時間，安靖成爲了一個既不在照鱗界，也不在太虛中的存在，他位於‘自己的洞天中’。
既然沒有目標，那很多神通就不再能鎖定，安靖就輕易地閃躲了這些神通，哪怕是這些神通如雨一般密集，但雨同樣有空隙，可以被他利用。
不過，也有一些神通，哪怕是安靖斬掉了自己的‘方位’，也仍然可以憑藉各種奇特的手段鎖定。
其數爲七。
這七道神通，分別是祖龍殿的興必盛，摘星山的幹輝天尊，天母宮的長諦天尊，大辰帝朝的玄天聖祖，一始劍庭的一擎劍尊，彌羅天的凌虛天尊，淨溟派的聖魁天尊。 面對這七道預判了安靖的招式，且直逼安靖本體的神通，安靖沒有防守，而是以攻對攻！
他也同樣斬出了七劍！
興必盛吐息，祂是如此強大，簡直就像是一道雷霆。雷霆是時空的象徵，它是起始，也是過程，更是結局。常人認爲是雷從天而降，但雷卻是由地而出，雖然起始於天，卻發於地，乃是由地自天爆發，而雷霆本身橫亙於天地，乃是一個過程。
過去，現在，未來，雷就是‘興盛’的代表，故而祂吐息雷光，轟擊安靖，即便是安靖扭曲了‘現在’的座標，可他仍然能鎖定過去未來。
而面對安靖對他斬出的一劍，祂的表現同樣瀟灑自如。
雷光一閃而逝，祂的身形消失了，因爲‘現在’其實並不存在，而是聯通了‘過去未來’的一個過程，就就像是太極圖陰陽的分界點，它並不真的存在，而是因爲陰陽，因爲過去未來的區別而存在。
就像是雷乃是鏈接了天地的一次力量的爆發，就像是火焰的‘燃燒’並不是單獨的存在，而是某個事物被點燃的過程。
這一神通，便名爲【時流不死身】，只要不存在於現在，就不可能被任何現在的攻擊殺死，是明明沒有洞天，卻可以發揮出堪比洞天之妙的神妙神通。
安靖的劍氣斬來，卻彷彿斬入虛空，它尋覓不到目標，被一層層震盪的時空削弱，變得孱弱，宛如陷入泥潭。
它消散了。
但也就是在這一瞬間，興必盛的龍軀突然從過去未來跌落，重新凝聚回了現在，祂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紫色的龍血，胸腹上多出了一個巨大的創口，愕然地看向安靖的方向。
因爲就在那裡，安靖硬生生接了他的一擊‘時流吐息’，在那一瞬間，被推向了‘未來’——因果糾纏之下，安靖居然藉助興必盛的攻擊，從‘興必盛不存在的現在’，來到了‘興必盛存在且發起攻擊的未來’！
劍氣自虛無中綻放，興必盛在未來被重創，而現在，未來變成了現在，祂當即昏迷在地，繼而消散不見。
與此同時，安靖的身軀也微微一晃，他的胸腹處也出現了被時流之雷貫穿，燒灼的傷勢，雖然這傷勢正在急速恢復，但恢復的過程卻時不時地回跳，亦或是停止，亦或是有部分區域回跳，有一部分區域停止，繼而撕裂出了更大的傷口。
就在安靖與興必盛‘兩敗俱傷’之前。
面對安靖的劍氣，幹輝天尊的烙印擡起了手掌。
摘星山的根本奧義，乃是‘宇空’，其天督道則爲【念起界生】，洞天宇空之法極其簡單便利，層層疊疊的心相時空堆疊成了洞天之山，西幽淵洲衆生便在其中繁衍生息，此法流傳甚廣，北玄祭洲的太淵妖神也是其傳承後繼。
面對安靖純粹的斬道一劍，幹輝天尊不慌不忙，祂的掌心出現了一顆星辰，但那不是星辰，而是他的竅穴，他的心相時空。
人軀之內，內臟，大腦，骨髓深處，皆有密如繁星般的竅穴，周身一千二百九十六竅穴，便是一千二百九十六個小洞天，若是將其練至巔峰，一身即可如同周天星斗，而每一個竅穴都入駐心神，化作執掌天律的神靈，那麼便是一千二百九十六個天律神靈，一旦催動發揮，簡直是如同天河星斗齊齊壓下，絕不可擋。
雖然現在，神藏境界的幹輝天尊發揮不出自己的巔峰，但當年神藏境界的祂依舊有一百零八顆竅穴可以催動，如今，一百零八竅穴齊齊牽引，發力，將安靖的劍氣全部都分割，蠶食，霎時間，安靖的劍氣就被粉碎。
就好像是天穹之上的羣星，亦有自己的引力，互相牽扯，拉伸，影響大地上的一切，此力精妙入微，甚至貫穿時空，再怎麼強大精妙的劍氣，也無法抵擋它的力量。
隨手一握，幹輝天尊便將安靖的劍氣徹底分裂，握在手中，鎮壓在周身竅穴之內。
祂微笑着擡起頭，正準備移星換斗，用安靖的劍氣返安靖自身，但卻突然面色一變。
因爲他掌中，竅穴中的安靖劍氣，倏然間湮滅並爆破，化作千千萬萬‘天譴劍氣’，從內部爆發開來。
從一開始，安靖的劍氣就沒打算直接命中幹輝天尊，它甚至不具備殺傷力，而是一個封印——安靖的劍氣鎮壓了天譴劍的劍意，當劍氣被拆散之時，寄託在其中的天劍之意就會爆發！
轉瞬間，幹輝天尊也腦袋一暈，周身一輕，整個人就昏迷了過去，繼而烙印消失。
也正是因爲他的消失，原本被周天星辰光輝鎮壓的安靖也感覺渾身一鬆。
與此同時，彌羅天的凌虛天尊正在推衍安靖的一切可能性，並引導神通，要將安靖推向最壞的一環。
祂已經快要預見到安靖被衆天尊烙印合力重創，打的血肉俱焚，骸骨散落，奄奄一息，但祂仍然沒有停止，而是在繼續推衍，意圖找到安靖真正敗北的一幕。
對於武者而言，不過是血肉焦黑，骸骨破碎而已，深吸一口氣就能恢復意志，重凝戰軀，這絕對不保險。
所以，面對安靖一道劍氣襲來，將要把祂頭顱洞穿時，祂頗爲不耐煩地揮動一筆，甩出了幾點墨跡。
這墨跡塗抹在劍氣上，居然將劍氣封停在了原地。
不，不是不動，而是凌虛天尊一直在動！
這墨跡並非是任何攻擊和神通，而是一道自動運轉的法度——它將測算敵人的攻擊與凌虛天尊自己的距離，並且自動將凌虛天尊推動，令雙方的距離始終保持一個度，讓任何攻擊都永遠無法真正地觸及到凌虛天尊，直到支持這攻擊的法度消失，發出攻擊者失去戰鬥力。
凌虛天尊天生就擅數算之道，一眼就能算出尋常人就連理解都難以理解的大數，而數千上萬個完全隨機且不同的數字組合中，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出其中有意義的幾個數字，並且從中領悟到一些數算的根本奧秘。
他進入彌羅天后，更是輕鬆就踏入了數算卜卦的至高之道，得到了近乎預言先知的能力，而只要算到了，他就能將其化作未來。
安靖的劍氣，沒有命中他的可能，他已經算到了極致——但也就是在這一瞬，他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因爲他被雷光劈中了——被興必盛那勾連過去未來的雷光轟中了！
安靖的劍氣，從一開始就不是爲了攻擊凌虛天尊，也絕對不可能命中祂，但它可以將其逼迫，逼迫至龍神烙印周邊，以興必盛被安靖干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發出，什麼時候貫穿了時流，錯亂的，完全混沌，無法被宿命估算的雷光波及。
在這一瞬，凌虛天尊失去了對安靖的預測，而安靖也就在這一瞬暴起，朝他撲來，一劍斬向他的頭顱！
“這小子，也太擅長應對圍攻了！”
這就是凌虛天尊的烙印在消失之前的想法，他已看見興必盛和幹輝天尊消失不見的烙印，心中無比感慨。
興必盛敗於自己因果時流之雷的反噬，幹輝天尊意圖分割劍氣卻被潛藏的劍意從內部突破，兩人都倒在了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而他自己也是，算準了安靖的一切，卻沒算準如今混沌的場面。
“真丟人！但也真有趣！”
而在消失的剎那，他看見，安靖被聖魁天尊和一擎劍尊聯手，一道‘淨光天火’與‘斷滅神劍’同時襲來，將安靖的肉身打的宛如焦炭，血肉蒸乾，太白之色的骨骼都露出，內臟都被燃盡，正如祂預見到的那一幕一樣。
“至少，這點我算準了……”
懷着釋然，就在凌虛天尊的烙印消失的剎那，宛如白色骸骨的安靖雙眸中猩紅一閃，他沖天而起，頂着衆多神通轟擊，將他轟擊的骨骼綻開裂紋，也要朝着大辰帝朝那位虛影，玄天祭飛馳而去！
安靖直殺至玄天祭身前，殺向這位身披甲冑，面容都被遮蔽，看上去威嚴無比的大辰聖祖。
面對安靖的這一選擇，玄天祭有些訝然，他並不知曉安靖和北玄祭洲，和大辰帝朝的關係，僅僅是‘當年玄天祭’的祂頗有些納悶，便取出自己的長槍，與安靖劍槍相交。
巨大的衝擊力傳遞地幾乎和光一樣快，在持劍骸骨和玄天祭對撞的剎那，周邊的天地都陷入了失重的狀態，無數煙塵，神通和靈煞都旋轉，漂浮起來，兩者力量扭曲碰撞，甚至驅逐掉了其他幾位天尊的神通。
因爲力量太過恐怖，安靖的持劍的手骨頓時爆碎，而玄天祭持槍的雙臂鎧也爆射出一道道玄色雷霆，粉碎破壞。
他金色的雙眸中亮起了驚撼的神情：“祖龍聖軀，道成肉身！你是誰？難道是我的後人？！”
“看來你果然知道！”
安靖也是從玄天祭的肉體中感應到了自己熟悉的感覺……對方赫然也持有‘命之仙業’，不僅僅如此，他還持有‘靈之仙業’！
大辰聖祖當年赫然也是在神藏境界時就已持有雙仙業的絕代天驕，若是安靖在照鱗界中沒有領悟命之道，也就與他等同！
但安靖終究是比他更強，隨着安靖深吸一口氣，他周身的血肉如同時光倒流一般從虛無中凝聚，重煉，當然，這並非是真的無中生有，而是洞天中積累的靈煞物質傳輸給了自己行走的端口，安靖的肉身。
趁着和玄天祭交戰震散其他神通，安靖恢復狀態，然後再次勃發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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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命之道，力之極的持有者互相發勁，頓時太虛向外迸發出數百道時空裂隙，那是過於強大的力量扭曲了天地法理，震撼了時空帶來的斷層，宛如一個極端的攪拌機，不可思議的力量在其中不斷輪轉，加速。
遠比外界要堅韌的照鱗界天地，在安靖和玄天祭的角力下，粉碎的仍然如同積木堆砌的玩具。
可在下一瞬，被一腳踢飛，狼狽地砸落在祖山之上的，赫然是玄天祭的身軀！
雙仙業豈能戰勝四仙業？安靖的力量運用之精妙，遠超玄天祭的烙印，只是幾個呼吸就摸準了他的缺漏，將其踢飛！
不過，在被擊飛瞬間，玄天祭就已經靈巧地翻轉身軀，不是被直接摔在山上，而是重重地踏在了山峰之上。
伴隨着巨力衝擊飛濺出的熔岩與碎石，他周身鎧甲不斷重組變形，衍生出的一隻只宛如龍爪的手臂，死死地抓握在祖山上，拉扯出一道道長長的溝渠。
“好厲害的力量，這就是四仙業？強的令人髮指了！”
他正在蓄力，準備反擊。玄天祭露出了熾熱的笑容，雖然不知道安靖究竟是誰，但他現在，最起碼還是神藏的現在，是真正的武者，渴望與強大的存在決一死戰。
但也就是在此刻，安靖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又出現，像是忽略了中間的過程一樣，已跨越了數千丈的距離，出現在了玄天祭的眼前。
伏邪·太虛遁法。
玄天祭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道劍光在他眼前宛如畫卷一般展開了。
“爲什麼和天魔合作！”
安靖怒斥道，他手中的天刑伏邪沒有蘊含任何法理，故而存在也縹緲地近乎不存在，比風更輕，比雨更細，比露水更無息，比塵埃都要微渺，讓玄天祭過於激烈的意志根本無法捕捉軌跡。
——怎麼可能？！
玄天祭如此想到，他此時雖然還不是未來那大辰帝朝之主，而是御神大廷麾下的一將軍，但烙印因果勾動，他當年的烙印也知曉一部分後世之事。
他很清楚，自己後世成功了，大辰帝朝取代了御神大廷，綿延三萬載仍存——那換句話來說，他後來的謀劃也應該成功了，至少快成功了。
欣喜之餘，他並不打算在這裡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讓自己真身的謀劃露出破綻……但誰能想到，自己能遇到一個他自己都沒能完成的‘道成肉身’，一個古往今來都未曾有過的四仙業！？
而這四仙業的神藏，顯然還和自己，亦或是說，和未來的大辰帝朝有點仇怨。
如此強烈的仇怨，原本應該就能作爲一個預兆，讓他能反應過來安靖的殺意和攻擊，但安靖的劍太自然，太縹緲，太無法預測了——那不像是憎恨，也不像是絕望，他好像……沒有因爲大辰帝朝父母雙亡，也沒有因爲大辰帝朝過上了苦日子。
他好像……還得到了大辰帝朝的封賞？
——不是？爲什麼啊？他爲什麼能在這種情況下，對我斬出幾乎沒有任何因果，卻如此決絕的一劍？
因果流轉，玄天祭知曉了安靖和大辰帝朝的關係，所以才百思不得其解，但無論如何，他被斬中了，被沒有任何理由，就是想要斬他的一劍斬中了胸膛。
但這一劍卻破天荒地沒有斬開玄天祭的鎧甲。
這鎧甲，似乎是一種活物，一種極其堅韌的神木樹皮，劍鋒與鎧甲碰撞的剎那，迸發出燃燒，閃耀的火星，彷彿金鐵交錯，嗡鳴炸響。
一劍飛馳，玄天祭被安靖斬飛，但卻沒有和其他天尊一樣，被安靖的天罰天譴之力直接打退離場。
而就在被擊飛之時，玄天祭回答了安靖的問題。
“天魔……誰會不用？懷虛不讓我等近道，自然就要依靠天魔的‘道之反’之力，去撬開懷虛之鎖啊。”
沒有任何隱瞞，也不需要任何隱瞞，玄天祭並非是會撒謊的那種人，他理所應當，就像是虎狼要吃牛羊那樣道：“莫說是我了，在場的諸位，或多或少肯定都有所研究，好用的就該用，不趁着天魔被壓制時利用，難道要等天魔大軍重歸時，對它們一無所知嗎！”
也就是因爲安靖這一劍居然沒有斬殺掉玄天祭，一擎劍尊和聖魁天尊也都合圍而上，與玄天祭一同展開進攻。
劍斬，炎灼，槍刺。
除此之外，其他天尊烙印也都施展神通，再一次對安靖合擊打下。
這合擊轟下的剎那，就連照鱗界的日月都因此而停滯了，因爲天地間的所有靈煞都被調動，都被凝聚，以至於日月的運轉都失去了力道，靜悄悄地懸浮在原地。
三位頂級天尊的圍困，衆多天尊烙印合擊，安靖之前還遭遇了重創，此刻一劍斬出，氣勁用盡，如此情況，莫說是神藏了，哪怕是真的巔峰顯聖真君降臨在此，也要被重創，瀕死，甚至消散。
幸好安靖不是尋常神藏。
面對層層疊疊，宛如洪濤一般襲來的神通之海，安靖就沒有硬生生對抗的打算，他的身形一晃，手中伏邪一散，神魂抽離，迴歸洞天，而整個肉體瞬間就變成了一把劍。
然後，主動地‘迎接’，亦或是說，‘投入’了那朝他而來的神通之海！
所謂力與力的碰撞，是要有對抗纔會產生的，但從未有人聽過，強者揮劍能把自己的劍徹底揮壞的，除非這劍實在是劣質，亦或是與那強者有了極大的差距，以至於劍都不是劍，而是一種玩具了。
可安靖化身而成的劍卻並非如此，太白皓靈神禁本質上就是把修者變成一把劍，一把前所未有，強橫無比的神劍，而現在，這神劍沒有了主人，沒有了對抗的力道，它被投入了神通之海，於是神通之海中的海潮就成爲了推動劍劈斬的力量。
簡單來說，他不再是對抗，而是成爲了力量的載體，容器。安靖以自身爲媒介，將所有敵人的攻擊力量吸收，傳導，轉化，並以一種更爲精妙的方式，反過來轟擊所有人！
只是一瞬間，安靖就從一個強大的武者，變成了一把鋒銳無比的長劍，他的軀體再也沒有任何源自於自己的力量，只是在被其他天尊烙印的神通攻擊時，他順應這力量，以類似傀儡，以類似玩具一般的奇異姿勢，向前自然而然地打出了渾然天成的一拳！
這一拳，就是劍。
神劍一斬！
轟！
萬千神通之力，在破壞安靖身體的剎那，那龐大的破壞力也被傳導了大半出去，化作不可思議的重拳，接連轟擊在了愕然的一擎劍尊，見了鬼般的聖魁天尊，倒吸一口涼氣的玄天祭身上。
安靖的拳與三人的武器在半空中閃電般互擊，一瞬間就轟出了三三共九拳。
第一波次的三拳，安靖的軀體借用萬千神通之力與他們硬碰硬，力量與力量碰撞，將安靖斬的何止是遍體鱗傷，簡直是支離破碎，如果換成劍的話，哪裡止是碎成七片，簡直是九片甚至是十片。
但這不過是一種體會，用自己的身體體會他們技藝的奧妙，而這些軀體雖然粉碎，但卻有一股凌駕於肉體的意志駕馭着這些碎片，讓它們碎而不散，裂而不斷。
而第二波次的三拳，三位天尊就愕然了，因爲安靖不知爲何，居然能施展出他們的一部分神通精要——在拳意中，一擎劍尊的劍光斬向了聖魁，聖魁的淨火燒向了玄天祭，玄天祭的混元龍氣打向了一擎。
斗轉星移，借力打力——這不是之前幹輝神尊的絕學嗎？他怎就會了？！
答案是洞天！
幹輝神尊以周身竅穴爲小洞天，可安靖本人就是個大洞天，掌握他的技巧本就只是想通關竅之事，只要安靖的軀體還沒有被完全磨滅地粉碎，那他自然就可以以軀體爲源，吸納其他天尊的力量，去攻擊其他天尊！
更不用說，安靖可以在自己體內施展‘執天四時之主’，以不受外界干擾的數十倍數百倍速度思考，解析每一道朝着自己襲來的神通，將對自己的破壞最小化，將挪移的力量最大化，變成一個滑不留丟的塗油大鐵球，哪怕是有力量可以削下他的皮屑，但更多的力量都被這鐵球用來撞擊其他人！
這便是第三波次的三拳，純粹的偉力衝撞而來，三天尊也被震飛，齊齊吐血。
但在被擊飛吐血之時，玄天祭率先開口：“這我們也做得到！他並沒有真的完全掌握我們的力量，只是在借力打力！”
“諸位停手，不要再齊發神通，合擊對這後世小子無效，我們依次結陣，輪流消耗，和他打集體車輪戰！”
玄天祭說的的確沒錯，哪怕是安靖，也絕不可能在這瞬息間就掌握衆天尊的絕技，他只是借力打力，用自己的軀體作爲傳遞的載體，將一切都攪的混亂無比，然後憑藉洞天的底蘊硬生生維持，和衆烙印打消耗戰。
實際上，已經有不少天尊烙印在剛纔的戰鬥中，被安靖挪移的力量打碎了。
在那一瞬，他們每個人都感覺到，安靖的進步簡直是沒有止境的，他就沒有無法理解的神意，也沒有想不明白的招式，簡直是一步一個臺階，一瞬一個躍進。
但若是衆天尊真的依照玄天祭的說法結陣，那事情就的確麻煩了——那等同於將所有天尊烙印都重組爲一尊存在，以衆烙印爲手，爲拳，爲兵，對安靖發起一次又一次無法消力，卸力，無法借力打力的攻擊。
但這世上真的存在如此完美無缺的合作嗎？
倒不如說，如果非要這樣合作，非要抹消諸天尊的性格，特徵，將他們的神通糅雜爲純粹的力量，去壓制安靖，而不是以武道去較量，互相體會……
那不就是等同於敗了嗎！
事到如今，【敗北】這一本不應該存在的可能，卻切切實實地出現在了在場的每一個天尊烙印心中。
一對一，已是絕不可能勝利，而多對一，居然也被對方找出了破解之法。
這已經是敗了，安靖已經讓他們敗下陣來……所以真的，要和玄天祭說的那樣，拋棄掉自己獨有的驕傲，自己放棄自己，成爲純粹的烙印，去得到那毫無意義，甚至還不一定能得到的‘勝’嗎？
誰都不知道。
也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因爲在下一瞬，安靖主動兵解己軀，將自身身軀化作漫天太白法禁，徹底融於衆神通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外界。
無垠天海的最深處，時空的界限早已模糊。
神一教主以一人之力，便已將今時與古時兩位龍神壓制，那由無窮青金色龍紋構成，流轉着無盡畫卷的【今古史書】，此刻正被一道道血影神鏈纏繞，光芒黯淡。
但祂卻遲遲沒有等到血海天尊那邊傳來好消息。
【怎麼回事？】
神一教主眉頭緊皺，目光穿透層層太虛，投向那被血海天尊巨掌囚禁的照鱗界：【還沒有解決完裡面的小輩嗎？】
血海天尊乃是血海魔教內所有非凌霄生靈的意志集合體，本不需要言語便可與教內任何存在互通心意。但神一教主早已超脫其上，是唯一的，至高的主宰。
所以，當血海天尊那龐大的意志轉過頭，以神念將界內的情況告知神一教主時，祂反而感到了深深的不解：【原初之龍不僅僅沒能迅速解決掉那些小輩，甚至還被擋住了……現在還在被今衍華擋住？】
【怎麼可能！？】
【哈哈哈哈，你所謂的原初之龍，看上去還不如我女兒啊】
就在此時，被無窮無盡血影包圍的今古史書中，今時龍神的笑聲響起：【看來你根本就沒搞清楚龍究竟是什麼玩意！雖然我也搞不太清楚，但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是你們血海魔教單純用血脈技藝就能搞定的東西！】
【龍不是單純的血，而是一種道，一種信念……神一，我看你是完全不可能成功了，趁早放棄，還道於天吧！】
【收聲吧】
面對今時龍神的嘲諷，神一教主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祂在一瞬間便冷靜了下來，決斷道：【我知道，我的計劃不可能一帆風順。懷虛如此廣袤，無窮無盡，總是會有我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原初之龍居然會被小輩攔住，這點也在我的預料之內】
【越複雜的計劃越容易出意外，所以我的計劃從頭到尾都很簡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現在，也是時候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神一教主白皙的額前，一道血色紋路驟然浮現，隨即，一朵晶瑩剔透，彷彿由世間最純粹的血液凝聚而成的血蓮，自祂額前緩緩飄出。
這朵血蓮離體的剎那，神一教主的氣息頓時一滯，壓制着今古史書的血影神鏈光芒驟減。兩位龍神抓住機會，磅礴的威勢爆發，瞬間掙脫了束縛。
但神一教主毫不在意，因爲那朵血蓮已化作一道流光，無視了時空與界壁，徑直飛入了被囚禁的照鱗界之內！
【神念分身？】古時龍神頓時一愣，祂察覺到了什麼，驚呼道：【不對！是血海！原來曾經有一位血海天尊的化身進入過祖龍鱗，且贏得了一次勝利！】
【血海交錯，你可以親自進入其中，取代那位血海天尊的烙印！】
【正是如此！】
雖然神一教主此刻面色有些發白，顯然分出這道蘊含着自身本源的血蓮代價不小，但祂的神情卻傲然無比：【太相信那亡將之和血海天尊是我的錯，但現在，不一樣了！】
【我將親自出手！】
與此同時，天地的另一側。
幽黎冥海，衆大天魔此刻也在合力祭祀。
匯聚天地十洲，萬千生靈死亡，憎恨，絕望，那無窮無盡的悲哀與哭泣，萬千思念匯聚，奔流，墜落，這無窮無盡滿溢而出的淚，沖刷出了峽，沖刷出了淵。
墮落因此而生。
計劃很順利，自始至終都沒有人發現他們的目的，既然如此，那麼最後最終的步驟該啓動了。
一縷漆黑的焰光自祭壇中央閃動，然後消失不見，同樣朝着照鱗界而去。
無論是神一教主，還是天魔，祂們的計劃的確都無比完善，無比精妙，甚至可以說，在懷虛這種人人都懷着別樣心思的地方，幾乎不可能不成功。
但他們搞錯了一件事。
那就是，太過自信這件事。
下一瞬，照鱗界內。
祖山之巔。
那片由衆天尊烙印聯手佈下的神通之海，足以磨滅一切，將天地重歸混沌，可安靖卻主動兵解己軀，化作漫天太白法禁，徹底融入其中，消失不見。
在所有觀戰者驚駭的目光中，那片神通之海彷彿失去了目標，開始狂暴地互相沖擊，湮滅，形成了一個巨大而混亂的法理漩渦。
【他死了嗎？】玄天祭愕然道，他雖然是烙印，而且察覺到了安靖似乎和後世的大辰帝朝有仇，但他卻並不在意，還想要多問一點如今北玄祭洲的情況。
可是，就在祂念頭升起的剎那，那混亂的法理漩渦中，驟然出現了一道光。
也就是在這一刻，那朵承載着神一教主意志的血蓮，穿透了時空，精準地降臨在了祖山之巔，融入了那道屬於上古血海天尊的烙印之中。
烙印瞬間活化，血光大盛，一個與神一教主一般無二的聖潔身影開始凝聚。
但是，還不等神一教主爲此感到欣喜，掌握這烙印的力量，施展無上神通，去剷除這天地間所有的生靈，成爲祂獻祭，融合祖龍鱗的資糧。
祂就先看見了一個東西。
一個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越來越不可阻擋的……
拳！
一個蘊含了衆天尊之神力，朝着祂臉上轟擊而來的，天譴天罰之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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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神一教主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愕到極致的尖嘯。
下一瞬，拳至。
轟！！！！！！
沒有懸念，沒有過程。
無窮無盡的血光與神念碎片向四面八方爆散。
那道剛剛凝聚成形，甚至還未看清這個世界模樣的血海天尊烙印，連同其中神一教主的意志，就在這石破天驚的一拳之下，如同陽光下的露珠，如一閃而逝的閃電，轟然蒸發，破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