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之靈,事實上每一個都是亦友的關係,沒一個是真正有能力降伏五行的強者。趙沁宏強行擁有了萬生鎖,在那段時間內確實藉助了萬生鎖的力量,但他最後的結果卻是被火龍反噬。得五行之人中,唯有鎮王是以絕對的力量降伏了土之靈,他是世間唯一真正的駕御五行的強者,一但催動那股力量的話天地都難以鎮壓
。
唯有降伏,居高臨下將五行之靈納爲己有,纔可能得到真正毀天滅地的力量,猶如九丹加身時菩提鼎的終極,大地武動時鎮王的絕世力量,否則的話能得到的力量也只是鳳毛麟角。
“所以,你有得到那個力量的覺悟麼?”老道輕蔑的笑道:“你沒有,你來找我全是因爲一心的貪婪,你只想得到,卻不想經歷磨難。”
“有……”楊存聲音嘶啞虛弱,但卻滿是決絕的說:“我想要力量,屬於我自己的力量,讓我不再有任何恐懼的力量。”
“那就以你的肉體,去承受那份該有的苦痛吧。”老道猶豫了一下,手微微一擡:“丟下所有,用你的生命去爭取,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
“好。”楊存擡起頭來,感覺眼前的一切開始在搖晃着,熟悉的搖晃着。
肉體稍微有了力氣,蹣跚着站了起來,但那六顆內丹真的被毀了,似是不曾存在一樣。楊存搖晃着站定,看着周圍的空間一陣陣的扭動,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在了面前,那是漫天的金黃,沖天的殺氣。
“打敗不了他,他會殺了你。”老道閉上了眼。
“他是真正的靈,初代的靈,金剛印都鎮壓不住的靈。”
漫天的金沙,金屬的城池,沒有生氣,沒有生命的氣息,有的只是冰冷的殺意和通天的煞氣。金沙聚集成身,在馬匹無聲的呼嘯中,一個高大的金甲神兵出現在了眼前,他的面色陰冷無比,除了殺戮外什麼都感受不到。
不是楊家的祖先,不是師家的祖先,一股危險的氣息迎面而來,如此沖天的殺氣哪怕是金剛印的世界裡都不曾出現過。那金甲神兵沒有任何的情緒,除了殺與惡外,從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波動。
“金剛印,主之殺。”老道面色凝重的說:“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只要稍有疏忽,他會把你的靈魂和肉體一起斬碎,他有一身聚而不散的怨氣,他是金剛印的第一個靈,也是五行的第一個靈,想得到陰之火力量,就必須殺了他,斬斷你與金剛印的羈絆。”
“明白了。”楊存深吸了一口大氣,知道老道絕非危言驚悚聽,頓時是不敢怠慢
。
那金甲神兵策着馬緩步向前,每一步都沉重得如泰山壓頂,沙場上如此的氣魄,比之百年楊家任何一位猛將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那金屬的五官雖是沒有情緒,但殺氣之濃郁卻強得讓人不敢直視。
“承受這份苦楚吧。”老道說着話,手一擡,那神兵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泣血的殺字。
“啊……”一直反應呆滯的神兵瞬間活了,沖天咆哮時力量之強難以形容。瞬間白色的殺氣拔地而起,聚集着前所未見的怨氣,在一瞬間看着他彷彿就看到了死亡,絕望,不祥。
這時他彷彿纔看到了眼前唯一的活人,頓時是目露兇光策馬殺來,手裡的長刀毫無徵兆的砍向了楊存。
“地獄,比死亡還可怕,爲金之惡。”老道這時盤坐於一旁,閉眼默唸,四周的空間頓時有奇異的紋路在流淌着。
“果然,是你……”楊存亦是雙目發紅,驚詫之餘也猜想到了來人的身份,頓時是怒喝了一聲後迎面的衝了上去。
金沙漫天之中,二人糾纏在一起撕殺着,只是一個照面就打得難解難分,幾乎是招招奪命沒有任何的保留。神兵本就沒有思考,最大的本能就是殺了眼前的活物,而他的強悍也是讓人膽戰心驚。
哪怕是沒有真元靈氣,沒有金丹,但他的強悍依舊是世所難見。
楊存忍受着被刀砍開皮肉的疼,忍受着熱血噴出的痛,咬着牙和他以死相拼。哪怕是砍開了骨骼也是在所不惜,哪怕是用斷骨之手去攻擊他,此時除了將他殺掉之外沒別的想法,自己怯弱了太久,楊存不能再被那份恐懼所羈絆。
金殿之上,老道揹負雙手沉默的看着場下不死不休的撕殺,突然苦笑道:“何苦呢,在你們的眼裡,仇恨和力量就都那麼重要麼。”
這裡沒有時間,沒有歲月,不知道撕殺了多久,楊存每倒下一次,立刻就有磅礴的真元靈氣治癒了一身的傷疼。站起來時依舊在那修羅地獄般的撕殺裡度過,依舊面對着這個強悍的神兵,一次又一次的死在他的刀下。
所謂地獄,沒有死的解脫,有的只是永生的折磨,承受着無盡的痛苦,那纔是真正的罰
。主之殺,惡之極,金剛印的煞在於靈魂的永生,在於那永無休止的折磨,在那個至惡的世界裡死亡反而是一種美好。
空虛的歲月,不知道度過了多久。疼痛已經麻木了,哪怕是斷骨,哪怕是斬首,沒有死亡的解脫只有承受不盡的痛苦和越來越強烈的殺意,楊存瘋了,沒有自己的思考,腦子裡除了殺戮的本能之外再也容不下任何的東西。
天長日久的撕殺中,那神兵的面色依舊猙獰,金屬的五官依舊滿是殺氣。不知是在何時,雙眼開始有血淚泣下,可他依舊一次一次的將楊存斬於馬下,居高臨下的享受着勝利卻沒半分的喜悅。
不知道是第幾次站起來,依舊沒有內丹,依舊沒有真氣。但這一次,楊存拼得混身骨碎肢斷的情況下擊潰了他額頭上的印章,在無意識只剩下殺戮的咆哮聲中將那枚主殺的血印擊碎。
“殺殺,殺。”楊存瘋一般的吼着,血肉模糊盡是碎骨的拳頭麻木的轟打在神兵的身上。
金甲神兵在這一瞬間定格了,舉着刀的手也僵硬在半空。在那帶血的印章開始變成金沙散去時,他突然是目露欣慰的笑意,看了看楊存後豪邁的大笑着。
“哎。”老道嘆息了一聲,身形一閃在楊存就要走火入魔的時候將他點暈了。
“你也得到解脫了,雖然這一切不是他的錯。”老道看着一旁在搖曳着的神兵,面無表情的說:“你以一身的煞氣震住了金剛印成爲最初的靈,但這一切都不是你願意的,走吧,你走了以後我徒弟就不再與你有任何的因果牽扯。”
“你,確定要讓他得到陰之火?我不知道張寶成在想什麼,可一但得到了陰之火,那他就斷無追求大道的可能。”金甲神兵身上的盔甲開始破裂,滿身的煞氣漸漸的消散。
“哎,是他自己選的。”老道苦笑着:“五行之亂,你是最後的一絲異變,也是不爲人知的開始。此次過後你可以魂入六道,他亦斬斷了和五行亂的一切因果。”
金甲神兵的盔甲慢慢的破碎,臉上的五官也在裂開,一片片的金沙散去,那隱藏在五官之下的容顏才漸漸的露出。那是一張蒼老的臉,一張蒼老而又不怒自威的臉,高高在上,漠視人間的一切又充滿了讓人膽戰的殺氣。
“是麼?是他親手葬了我的
。”神兵嘲諷般的笑道:“這算是一種恩德麼?想來好笑,老夫馳馬一身卻落得那般的下場,當年我被金剛印拘禁成靈時,哪怕是張寶成只能畏懼的將我封印起來,眼下你放出我來,爲的卻是成全一個楊門之子,實在是好笑。”
老道沉默着不肯開口,面對着這個只剩魂魄的強者,不知該怎麼面對他的自嘲。
“五行之靈,好笑。”神兵一身的金甲散去,依舊自嘲着:“老夫在生時乃是一凡夫俗子,雙手滿是殺戮罪孽纏身。死後被辱不說,還被捲入了天地相鬥之中,當年張寶成窺見我成金剛印之靈時是惶恐不安,他不敢面對老夫,當時就用了平生所學將我封印起來。”
這時,老道懷裡的楊存掙扎了一下醒來,氣若游絲的問:“王爺,那您到底恨的是誰?”
“不知道了。”神兵楞了楞神,饒有深意的看着楊存說:“小子,說強你一點都不強,比起你的列祖列宗來差得遠,可機緣巧合,沒想到五行會因你一人而亂成這樣,若說你命理奇特的話,只能說你這個攪屎棍當得好。”
“謝您誇獎了。”楊存掙扎着站了起來,直視着他:“不過廢話少說,你是個死人了,該投胎的話就早點去,俗世的事不歸你管你也管不了,該做豬做狗就去,別再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你倒理直氣壯。”神兵哈哈的大笑起來。
“金剛印初成之時,器出萬烈浮屠。”老道在旁嘆息了一聲:“當時金剛印爲五行之第一,乃是主殺的惡器,不知是何因第一個拘禁的魂魄卻是武威王。老夫雖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但武威王當時身聚的怨氣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哪怕是老夫見了都畏懼三分。”
“被人挖個墳恨成那樣,至於麼?”楊存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話語裡是頗有所指。
楊存不居其位,自然不知道他爲何恨成這樣,但金剛印的世界裡楊師二家的祖先哪一個不是被挖墳辱屍的,哪個下場不是慘不忍睹。這武威王最起碼屍身還算全在,就這麼點事還搞得驚天地泣鬼神什麼的,有必要麼?
“你不懂。”趙睿機嘆息了一聲,滿面哀愁:“罷了,俗世一切也與老夫無關了。”“緣盡,散了。”趙睿機的魂魄化爲了金沙漸漸的散去,煙消雲散的一剎那看了看老道,又看了看楊存,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