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城堡中,諾森公國的高層人物們站在當初奧弗舉行婚禮的小廣場上,中間是擺放着埃倫丁屍體的黑棺,這是極北寒域中獨有的一種黑色晶石,含有濃郁的冰霜元素,能夠保證屍體永不腐爛。
西北大地上葬禮儀式並不複雜,即使是公爵大人的葬禮。老韋根作爲追隨埃倫丁最久的人,以摯友的身份爲埃倫丁唸了悼詞,並對其光輝的一生做了總結。
然而在埃倫丁送往厄爾森家族墓地,也就是冰原深處下葬之前,需要由新任的家族執掌者,或者說是新一任公爵大人親自封棺。當老韋根說完話,大家也紛紛致上尊敬與惋惜之後,不少人目光已然落到了霍諾里母子身上,這個時候的霍諾里已經穿戴整齊,就差拿頂埃倫丁不常戴卻象徵着公爵身份的金冠了。
埃倫丁的追隨者們未曾發聲,他們一致決定由老韋根代表,他們的沉默導致了諾森公國高層中兩種不同聲音越來越明顯。
一方是支持霍諾里就任公爵之位,畢竟一個公國總不能沒有一個領導者,霍諾里雖說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事到如今有埃倫丁的十四位追隨者在,其他的厄爾森根本沒有機會,也只能讓霍諾里成爲公爵。
另一方是不贊同的人,反對最強烈的就是貝利家族的老柯里昂伯爵。這位精明的老人似乎不太適應西北冰冷天氣,打從來到後身體就有些差勁,可今天還是從雪灣城來到了獠牙城堡中。
如今貝利家族完全歸附了厄爾森,柯里昂更把小女兒嫁給了奧弗裡託斯,無論如何在神聖帝國那邊是沒了退路,只有跟厄爾森家族同生共死這一條路。埃倫丁死了,就算是厄爾森家族即將在不久將來毀滅,做了一輩子買賣的柯里昂伯爵仍舊要維護自己的女婿,那位本該繼承厄爾森公爵的奧弗裡託斯。
在西北大地上厄爾森就是王室,公爵大人就是至高無上的王,柯里昂伯爵眼中奧弗能否繼承公爵之位極爲重要,這關乎到貝利家族在諾森公國中的地位。
一旦奧弗成爲了公爵,那麼葛施蘭朵就是名正言順的公爵夫人,貝利家族的地位就能水漲船高,成爲在西北大地上僅次於厄爾森家族的勢力。
可奧弗失去了公爵之位呢?
葛施蘭朵就是個普通的小貴族夫人,說不定奧弗跟葛施蘭朵倒過頭還要仰仗貝利家族,而後者在這片本就不熟悉的西北大地上,會慢慢被打壓直至淪爲底層貴族,這是柯里昂伯爵不能接受的事情。
就在今天的葬禮之前,蒂亞娜不爲人知的跟葛施蘭朵聊了很久,從而導致了這位本有希望成爲公爵夫人的女人此刻的沉默,不管柯里昂伯爵怎麼着急使眼色,衣着神情均肅穆莊重的葛施蘭朵就是一言
不發。
她雖然是貝利家族的人,但如今的丈夫是奧弗裡託斯,葛施蘭朵做任何事已經不能單純的從貝利家族出發了。
蒂亞娜雙眼留戀的在埃倫丁身上徘徊了一會,這纔出來打斷了大家嗡嗡的討論聲,“公爵大人有三個兒子,基尼亞斯被光明教廷用無恥手段抓去,奧弗裡託斯是公爵大人生前指定的公爵繼承人,可眼下蹤跡不明,總不能讓整個諾森公國跟個無頭騎士一樣橫衝亂撞,霍諾里雖說還不是很成熟老練,但已經有了繼承爵位的決心,相信他會在韋根先生以及諸位的引導下帶領諾森公國走出困境……”
“這麼說想必蒂亞娜夫人你有了周密計劃了吧,還請說出來讓我們參詳一下。”一位跟柯里昂伯爵交好的厄爾森將領打斷了蒂亞娜的話。
面對故意的刁難質問,蒂亞娜微笑道:“周密計劃談不上,還需要慢慢的想,不過你要是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找偉根先生。”
那位厄爾森將領立時啞火,給他八個膽子也不敢當中質疑老韋根,這可是連埃倫丁公爵在世時候都很敬重的強者,更何況埃倫丁麾下十四位追隨者有一半是老韋根的屬下。
眼看着老韋根也默默答允了霍諾里繼承爵位,柯里昂伯爵、潘森將軍,以及其他一衆支持奧弗的人只能妥協。柯里昂伯爵轉而道:“眼下只能讓霍諾里暫且繼承公爵之位了,等奧弗回來在另行商議吧。”
這句話意思很明顯,讓霍諾里繼承公爵之位是迫不得已,未來是要歸還給奧弗的。
蒂亞娜並不點破,只要順利度過今天就好。
葬禮在前,一切儀式從簡,進行了幾個重要步驟後,老韋根雙手託着象徵公爵權位的金色冕冠,聲音嚴肅的問道:“霍諾里·厄爾森,一旦你繼承了公爵之位,就要發誓爲整個家族的榮耀而奮鬥,現在告訴我,帶上這頂冕冠後,你將願意割捨與風暴公國希頓家族的一切關係!”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老韋根的後半段話明顯是自己加上去的,他就是要霍諾里保證永遠不去損害厄爾森一絲一毫的利益。
早就打定主意的霍諾里沒有任何猶豫,高聲道:“我發誓會用生命帶領家族向前,不再跟希頓家族有任何關聯,繼承公爵之位後我……”
“鼻涕崽子你真是長大了,敢搶兄長的東西了!”突然間,一生大吼從獠牙城堡的牆上傳過來,衆人猛地看去,只見牆上站着兩個魁梧的身影,其中一個赫然就是奧弗。
“那是奧弗!”
“奧弗裡託斯,他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嘿,咱們的子爵大人回來咯……”
“放屁,子爵那是神聖帝國給的已經不算數,現在得叫公爵大人!”
廣場上一衆強者吃驚的不僅是奧弗出現,還有他們竟然沒有發現奧弗來到城堡中,這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奧弗身披着黑色長袍緩緩從上方飄落過來,直接來到埃倫丁的黑棺旁邊,盯着黑棺中那張已經好久好久沒仔
細看過的臉龐,輕輕念道:“父親,我會來了。”
一聲父親,奧弗雙眼淚如雨下。
“奧弗……你還是會來了。”蒂亞娜臉上表情不知道是喜悅還是憂愁。
“哥!”霍諾里從象徵着公爵權位的冕冠旁擦過,徑直來到奧弗身邊,“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沒事的,我就知道!”
奧弗擡頭看了眼這個比自己還要高的弟弟,當胸就捶了他一拳,笑罵道:“知道我沒事,你還敢當這個公爵。”
“我是……”霍諾里以爲奧弗誤會,着急想要解釋。
奧弗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生平第一次由衷的露出了個兄長的笑容道:“基尼亞斯跟我都還沒死,天塌下來都還輪不到你承擔。”
不等霍諾里說什麼,奧弗看向蒂亞娜,同樣是第一次誠心實意的說道:“您委屈了這麼多年,我怎麼又能讓霍諾里繼續受委屈,您說呢我親愛的母親大人。”
這一聲母親令蒂亞娜哽咽的說不出話,唯有不停的點頭。
葛施蘭朵走過來,雙手微微發顫的捧着奧弗越發成熟的面龐,微微笑道:“這幾年你還好麼?”
要說奧弗對不起的人裡肯定有葛施蘭朵,這個因爲雙方家族利益跟奧弗結婚的女人,自始至終都沒跟奧弗好好待過多久。
奧弗輕輕在葛施蘭朵額頭上吻了一下,沉聲道:“我都好,這些年我的任性讓你受委屈了,以後我會多在你身邊陪你。”
在一片紛擾聲中,奧弗大步走到老韋根面前,笑着說道:“把冕冠給我吧,我的韋根大人,你還要再把剛纔那幾句話說一遍麼?”
老韋根哈哈一笑,根本沒給奧弗戴上,而是一下子塞進他的懷裡,誰都清楚冕冠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奧弗擺弄了幾下,不倫不類的把冕冠戴在頭上,最後還是葛施蘭朵看不下去過來幫他整理了一下。
來到黑棺旁,頭戴冕冠的奧弗看着埃倫丁大聲道:“如你所願,這個被詛咒的公爵之位終歸是被我繼承了,你放心的去吧,厄爾森在我手上不會毀滅,只會更加的輝煌!”
被詛咒的公爵之位這句話從兩百多年前開始傳起,因爲歷代所有厄爾森公爵,包括第一代的阿勒克圖,全都不是安然死在牀上,這也爲厄爾森家族增添了一個傳說。
反正直至埃倫丁公爵,都在驗證着這個詛咒。
奧弗伸手扶着黑棺,一字一頓道:“你的仇我一定幫你報,不然枉費你費盡心血培養我這麼多年。”
眼看着從前西北大地上的敗類、廢物,如此強勢不由分說的帶上冕冠,繼承爵位,廣場上一衆強者竟全都一言不發。
奧弗環視一眼,怒聲罵道:“都瞎了嗎!還不拜見老子這位新公爵大人!”
大家驚愕的對視一眼,首先是奧弗的那些追隨者單膝跪地,包括潘森父子,緊接着是貝利家族的人,當老韋根等十四位強者單膝跪地的時候,整個廣場上終於跪倒一片,高聲呼吼起“拜見公爵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