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訪問團正往國內回返,從半小時前開始,就陸陸續續有消息傳遞過來,可都是零零散散,前後脫節,有些還自相矛盾。
畢竟聯邦封鎖了現場消息,再加上大順方面這次並沒有派出觀察團隨行,所以大部分情報信息都是通過潛伏在各國觀察團身邊的情報人員側面傳遞出來的。
因爲現場情況實在太過複雜,再加上還存在強烈的信息干擾,導致很難一口氣將最真實情況傳遞出來。
而討論這些真假難辨的消息顯然沒有太大的意義,於是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後的消息。
許久之後,姜閎治的助手自外走了進來,面露喜色的說:“團長,有消息了,聯邦撤退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助手又取出了一份臨時裝訂起來的文件,雙手呈遞過去,“這裡有詳細的報告。”
姜閎治將報告接入手中,並仔細翻看了起來,但他臉上一點東西也看不出什麼。
塗海升此時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雖然他對陳傳的勇氣和堅守感到欽佩,但是並不認爲他真的能成功,可聯邦的撤退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位陳處長真的阻止了聯邦的行動麼?
謝團長和魯副團長兩個人則相對淡定,兩者一路走來,見證陳傳實現了諸多奇蹟,而阻止聯邦這件事雖然表面看起來幾乎不可能做到,可他們就是對陳傳有信心。
楚治先坐在那邊沒有吭聲,他面上沒什麼表情,心中卻驚疑不定。
聯邦方面真就這麼簡單撤走了?
真是因爲陳傳的阻止?
可這個念頭只一起來他立刻予以否認,這如何可能?!
陳傳只是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聯邦這場投入了大量資源,動用了多位王座格鬥家的行動的。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麼最大可能是那位天機教的天師提前回來了,所以不得已聯邦加以放棄,這樣的話倒是說得通了。
過了一會兒,姜團長看完了手中的報告,他擡起頭,見衆人看着自己,就遞給坐在一旁的塗海升,“你們也輪流看一下吧。”
楚治先是第二個看的等看完之後,他手部有輕微顫抖的跡象,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忍不住發出質疑:“可以確認這份情報的真假麼?”
助手轉過身來,十分嚴肅的說:“楚副團長,這份情報是經過多方情報交叉驗證的,確信這份電報內容真實可靠。我個人可以對電報的真實性負責。”
姜閎治說:“國內那邊有發送了嗎?”
助手轉身來說:“發送了,現在首府和樞議會,”他頓了下,“還有最高安全顧問團那裡應該都收到這個消息了,根據程序,可能正在進行確認審覈。”
姜閎治嗯了一聲。
謝團長這邊翻完了手中的報告,遞給了身旁的魯副團長,同時擡頭問:“上面並沒有提到陳處長最後的行蹤,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助手搖頭:“謝團長,很抱歉,現在還沒有具體的後續情報,但陳處長應該沒事如果沒有回來,那很可能還在天機教。”
謝團長點頭。
這時大門被自外推開,範振同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看了看衆人,說:“我通過一位老朋友打聽到一個消息,聯邦政府對國際調查團長邁泰奧拉妥協的事情,差不多已經弄清楚了。”
塗海升問:“範先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範振同走了回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沉聲說:“根據瞭解到的情況看,這位邁泰奧拉團長早已有能力突破上層界限,只是調查團暫時無人能接替他的職位,所以他一直沒有踏出這一步。
這一次得知了聯邦進攻天機教,因爲涉及到了世界之環的安危,所以這位直接去了聯邦首府,要求聯邦撤回行動。
他提出的要求很簡單,如果聯邦不同意,那麼他就選擇在聯邦突破更高限度,到時候不保證聯邦首府是否會受到衝擊。”
聽到這個消息,在座所有人都是心中震動了一下。
上層力量。
這一直是他們模模糊糊知道,但又無法真實觸及的領域,而最高顧問團中無疑就有這些人的身影。
塗海升這時問:“範先生,聯邦也應該存在上層力量的,難道就這麼看着麼?”
範振同淡淡說:“這裡面牽扯到了更上層的協議,如果拋開這個不談,在上層力量擁有者看來,那位邁泰奧拉團長更有資格與他們對話。”
這其實和格鬥家之間更認同彼此是一個道理,如果拋開國別,彼此沒有利益衝突的話,有些格鬥家根本不會把普通人當人,也就是有上層力量和各種協議的存在,才遏制住了這種趨勢。
魯副團長這時想到什麼,連忙要將手中的報告遞給範振同。 範振同擺擺手,“我已經知道了。”又說:“陳處長的安危你們不用擔心,和我之前說的一樣,有了天機教天師這條線,國內會保他的。
況且,那位邁泰奧拉團長,好像對陳處長也很欣賞,這次主動給了他一個身份。”
衆人一想,不覺點頭,等到那位邁泰奧拉團長突破層限,再加上天機教那位天師,那恐怕就有兩位上層力量的擁有者爲陳傳做背書,這樣國內肯定會慎重考慮這層關係的。
不過這麼一想,不知不覺間,這位陳處長已成爲各方勢力都必須慎重對待的關鍵人物了。
而楚治先這裡,面部肌肉卻是繃緊着,竭力讓自己保持着自然,但他那兩隻放在膝蓋上的手此刻卻在輕微的顫抖着,就算捏緊也無法止住。
而在這個時候,更多的消息也在從聯邦內部通過各個渠道流傳出來。
阿比約恩海峽聯盟、帕拉尼奧信仰大區、諾羅斯教國、持羅伽多邦聯、桑瑪沃加洲會等等都是收到了這一戰的消息,而在這其中,陳傳的名字更是被反覆提及。
國際格鬥家理事會將陳傳影響力評分大幅度的往上提升,並在他自己也不知道情形下,一躍進入了世界前五。
而此時此刻,陳傳跟隨着陸天師從裂隙出來後,就來到了天機大殿之中。
這裡建築物都是藉由密儀加固的,可即便這樣,在經歷剛纔一場戰鬥後,難免有很多地方破損倒塌。
陸天師這一路走來,那些破損的地方自行漂浮起來,迴歸到了那原本的地方去,就算是一些細小的顆粒也是沒有漏過。
等在大殿內部站定的時候,所有地方都已是煥然一新了。
高旭、龍顯兩人都是表情如常,顯然這樣的手段不是第一次見了。
陸天師去坐了主座之後,請了陳傳坐下,便微笑言說:“天機教這次能渡過劫難,此皆賴尊客之力。”
陳傳說:“我與高旭真人曾經有言,我到貴方這處,只是瞭解天師所爲,不願見到貴教在對抗對面世界存在時腹背受敵,還有一個,就是爲尋求自身突破而來,所以貴方不必言謝。”
陸天師笑着說:“尊客不求回報,心念通達,殊是難得,只是尊客承負那一線天機,救我舉派上下於危亡之中。我忝爲天機掌教,對尊客之義舉,豈可視而不見?”
說着,他一擺拂塵,“敝教必有回報,請尊客萬勿推辭。”
陳傳見他這麼說,倒也沒有客氣,他點頭說:“既然這樣,我就接下了。”
陸天師朗聲一笑,連連頷首。
陳傳這時一轉念,看向陸天師說:“我有一個疑問,不知道陸天師可否解惑?”
陸天師說:“但可說來。”
陳傳問:“天機教這一場變故,天師是否早就知曉了。”
陸天師悵然說:“可說知曉,亦可說不知曉,早在六十載前,我便算定,教中機玄經過數百載變演,早就錯亂交雜,千頭萬緒,定是會引來一場劫數的。
我雖可設法延避,可若不消去,等劫天一至,依舊避無可避。而此劫不能經我之手去殺,因我自身也在天機之中,如此只會愈化愈重。
這番劫難不止在天外,亦落在界內,到時候內外一齊殺來,自是兇險無比。故我不得不去天外對抗妖魔,謀求破劫之法。”
龍顯真人這時忍不住憤憤說:“可恨那蚺明,天師尋謀度劫,他卻私下作亂招引外魔,險些毀了我天機教!”
崇華真人沒有出聲。
陸天師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蚺明是你們之中,修我天機之法最爲合契之人,當初他算自我機數之時,卻見己身機玄與教中機玄勾合一處,並於其中見了教中之劫,思量之後,主動去做了那應劫之人。”
龍顯不覺一怔,“天師是說,蚺明師兄他不是……”
陸天師說:“當日之蚺明並非後來之蚺明,他算定自己或會入劫,所以主動以身入局,他雖未和我說,可我知曉他的打算,故由得他去。
他之劫若是渡去,則我天機教再也不存;而若他不渡去,則我天機教又能延續,而此番我天機教得尊客之助,卻是僥倖得存。”
崇華三人聽到這裡,不覺神情有些複雜。
如陸天師所言,蚺明初心到底爲己,還是爲人,是善、還是惡,到底當初是怎麼想的,現在除了其人自己,恐怕誰也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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