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上方的入口之後,陳傳緩緩向上漂移,他打量着兩邊,四周的牆壁距離他較遠,上面攀附着發光的苔蘚,但光亮不夠,只是能稍微照亮一下週圍的狀況。
這裡沒有任何攀援的工具,如果不是格鬥家,不借助工具是上不來的。
到了上方之後,他發現這裡有一層層的臺沿,被迷霧籠罩着,雖然遮擋不住他的目光,不過這裡非常曠闊,他不知道哪裡有自己所想尋找的東西在哪裡,尋找起來可能費一點時間了。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手中所持的黑曜石長矛輕輕震動着,他立刻稍微放鬆了一些,任由其帶動手臂指向了一個方向,?目光一轉,就往那裡飄行過去。
最後站在了一處臺沿之上,到了這裡後,長矛的震動也停了下來,他望了望前方,看來這裡應該就是正確的所在了。
烈風長者說是隻有神衛之流才能獲得進入這裡的資格,可是這位剛纔在吟誦的時候,他卻察覺不到半點神異力量的迴應,最多隻是一絲微弱的精神力量與密儀本身有所呼應,而引動的也不過就是是密儀本身所存在的力量。
所以他是覺得,只要手持長矛,並且用正確方式進入這裡的人,應該就有資格獲取這裡的東西。
他這個猜測不是沒有道理的,當初西大陸移民和初之民的戰爭期間,初之民供奉的自然靈不是沒有出來過,可最終還是沒有能挽回敗局,隨着整個王朝的崩潰,這些自然靈一個接一個的銷聲匿跡。
而少了近百年的祭祀和貢品,能保持什麼狀態那真的是十分難說。
其實別說上百年了,八十多年前,那名叛徒進入這裡,剩下的聖地戰士與之戰鬥,居然與入侵者同歸於盡,這可是在他們的主場,可見得星靈之喉的自然靈真沒有多少力量,或許正依附在哪裡沉眠,也或許早就消散了。
思索之間,他已經走過了外面這一片開闊地,原本濃郁的霧氣漸漸散開了,地面也變得有些不一樣。
原本是堅硬的石臺,現在踩下去腳下發出空空的聲響,像是某種類似金屬板材搭建起來了,不過再走了幾步,確定是某種近似金屬的木材,要說多舒適不見的,所以用這種東西,應該是有特殊的目的和需要。
目光環顧,兩邊又一次見到了那種蛇狀雕像,有二十餘米高下,此刻一左一右正對着他,照理這場景應該是森嚴可怖,但在宏大的空間內部加上營造出了一種神聖的肅穆感。
他從雕像中間的位置中走了過去,這時他前面出現了三座浮橋,各自通向不同的方向。
陳傳此刻忽有所感,拿出罩衣內的地圖,展開看了眼,地圖的場景在光線之下又出現了變化,此刻所呈現的,似乎是眼前所見的場景。
正有三條通道指向不同方向,裡面以紅、藍、紫、白四色字符標註着,上面各有四個初之民的文字。
此刻他忽然生出有一種感覺,這幾條路,自己只能擇一而選,並且只有一次機會。
他眸光微微一動,這應該是密儀給他的暗示了,而實際上,這裡原本應該是有守衛的,可能還有自然靈的關注,那麼的確不能有所違反,然而這一切現在都不復存在了,所以他哪怕三條路都逐一看過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
但他這次的目標很明確,現在因爲還不確定星靈之喉開啓會引來多少人的覬覦,所以沒必要在上面浪費時間,先找最有可能存放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的地方。
這倒是不難選擇,地圖上的文字他不認識,可隔着浮橋,他能看到左邊是一株赤色的紅樹,熱烈如火,且生命旺盛,一眼望去,如同飄揚的焰光。
這應該就是走異之相道路的格鬥者所選擇去處了,雖然在瀛陸這邊叫法可能不一樣,那由此衍生出來的分支應該是差不多的。
而右側的則是一團藍色的氣煙,飄渺且無形,裡面好有無數的熒光色種子一樣物體在緩緩飄舞着,這應該是神之相的修行者所選擇的路徑。
而在中間那這個……
則是有着無數藤須相連,懸浮在半空中的紫色植物,在正當中似乎一個蜷縮起來的橢圓狀的果物,形狀像是一個人抱身蜷縮,又是一個母胎中的嬰兒。
這應該就是人之相所應去的地方了。
至於地圖那白色的標註……
他擡頭朝頂上看了一眼,就在上面,中間位置所在有一個較大的空洞,周圍瑩白的色氣霧煙帶吸附在那裡,並且時而收縮,時而往外鼓脹,這毫無疑問又是一個異化植物。
地圖上所顯示的白色字符與其他三種字符不太一樣,所以根據他的猜測,往這條路走的,可能不是什麼成爲神衛,而是通向神明的道路,至於是與神明合二爲一,還是自身當作祭品獻祭給神明,這就不得而知了。
他收回目光,直接就朝着當中那條浮橋走去,隨着他從上面走過,背後又涌現出了許多霧氣,將通向其他浮橋的地方都是遮掩去了。
他沒去管這些,直接走了紫色異株的前方,走近之後,頓時感覺到了一股澎湃的生命力,顯然歷經百年,這東西依舊還存活的很好,此刻能夠看見,這東西正中部位有一層薄薄的,形似膜衣一般的東西。
他想了想,伸出手這層膜衣撕開,裡面露出的是一個空腔,看樣子這恰好可以容納一個人,這倒是和共鳴者用的共鳴巢有些相似了。
打量了幾眼,他又退開幾步,往四周看了看,大致明白了,
那些聖地戰士,或者說神衛到了這裡後,應該就是進入到了這異化植株裡面修行,可能當中還有舉行一些宗教儀式,而這個植株則通過周圍的觸鬚,將修行者所需要的各種營養物質輸送給他們。
也有這個植株本身就有輔助修行的作用,說不定在當時還能得到那些自然靈的幫助,這樣修行起來速度或許更快,而且隨時有人指引,也不容易出現問題。
這倒是一個好方法,能夠大大提高成功的概率。
只是這樣培養出的格鬥家,可能千篇一律,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至少堅定虔誠,這樣也可以解釋聖地戰士爲什麼這麼少了,合適的畢竟是屬於少數,初之民上層首先看重的不是個人的潛質,而是信仰。
並且這種修行方法肯定是符合初之民的秘法傳承的,自己要是選擇在裡面修行那應當是不成的。
這樣的話……
他往一邊走去,一直來到了那些觸鬚連接根部,果然在這裡又發現了一個個從枝觸上生
長出來的半透明的囊包,大小數個堆聚在一起,位置差不多就是與人齊平的高度,在光線的照射出,明顯裡面是有東西的。
他伸手上去一抹,輕易在堅韌的囊皮上劃開了一個口子,隨後伸手進去,從裡面抓了一把褐色的液體出來,頓時一股濃烈的草藥味道散發出來,裡面還帶着一點點微不可察的血腥氣。
他眸光微動,因爲幾乎是第一時刻就判斷出來,這是一種類似紫血膠的藥物。
正是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儘管這裡面用主要材料的來源應該是某種瀛陸交融地生物,可能還有某種特殊的植物混合其中,雜質也很多,但的確可以爲他所用,而且品質非常高,應該那個提供組織體的生物層限較高的緣故。
他與專先生談論過一些這方面的問題,能夠提供這些資源的生物,一般是自願答應和人合作的,這樣提供的組織品質纔夠好。
你如果將它直接殺了;那組織品質可能會直線下降,並且殺了之後,也就不可能提供源源不斷的材料了。
就這麼轉了會兒唸的工夫,他就見剛纔被自己撕開裂口又自行抿合了,他又想了下,甩了下手,又去別的觸鬚所在看了下,發現自己所需要的其他材料這裡也是具備,不僅有這些,還有一些其他不認識也沒聽說過的東西。
只是有一個問題,這種液體狀的藥物太少了,根本不夠用的,而且在這裡放了起碼百八十年了,應當也沒剩下多少藥效了。
不過他並不擔心,因爲藥物不可能只有這些,一定有一處用於擺放或存儲這些物資的地方,並且爲了方便補充,存放的地點必然不會太遠。
要是換在以前,這麼神聖的地方,肯定是不會允許他到處走動的,可現在沒人出來阻止,再則僅有的主人也將這裡的東西貢獻出來了,理論上這裡擺放的實質上存藏的東西都是他們的了,所以他不用在意太多。
他定下心神找了一下,很快就有發現了,左右兩邊頂上各有一個井口狀的開口,正中位置還有滑輪拉索和一塊加固木板,當初這裡無疑是有人的,需要什麼直接可以那裡送下來,東西很可能就放在那裡。
於是他念頭一動,身形倏然升躍,瞬間來到了上方,並在井口邊緣處站定下來。
陳傳來到了梯臺上層空間後,入目的首先是一片金燦燦的光亮。
牆面和頂壁上到處都是神話傳說圖案,大多都用黃金、寶石、各類晶玉嵌貼的裝飾和浮雕,望着十分豪奢華麗。
要說每一個組織和勢力,要想在強敵環伺的環境生存下去,無非就是生產和軍事。
在初之民這裡,聖地戰士、神衛,還有自然靈之流享受最多的供奉,因爲武力就是最高保障,所以這裡面投入的資源也是最多的,這也無可厚非。
當然,要說他到來這裡之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初之民這裡無處不在的異化植株了。
此刻他所看到的,就是一個巨大的榕樹狀植株,其氣根筆直的連通着上下兩段,有一絲絲流光時不時從裡面流淌閃爍而過。
而在主幹所在,則有一個個半透明的囊包吊垂下來,與剛纔下面所見的那些類似,但感覺包裹的更爲嚴密。
陳傳從氣枝的空隙當中走過去,來到了主幹前面,發現囊包下方還有在地面上刻畫的初之民的文字,地面上還有殘存的木滑軌,一直通到剛纔過來時的井口處。
文字他並不認識,但從佈置上可以判斷出
來,自己應該是找對地方了。
他劃開其中一個囊包看了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這裡面存放的全都是調配好的藥物。
這一包裡面,是類似玉骨膏的東西。
這些囊包近乎大小一致,這既保護了其中的藥性不至於快速散失,也方便定量分配。
不過他看了下,可能是存放了近百年沒有補充的緣故,這些原本品質極高的東西,現在估計只有原先部分的藥效了,可即便這樣,也比他手中現在握有的合成藥要好的多。
況且看情況,數量也有不少,這樣倒是也足夠他用很長一段時間,至於能不能堅持他到完成到洞玄觀修行,目前還不確定,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用多少資源。
只是他有不少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修行,所以這些東西要想辦法帶走。
這倒是有辦法解決,因爲提前知道這次可能要運裝東西,裡面還涉及到了一些異化組織和藥物資源,所以他還帶來了一些用以盛裝這些的箱子。
就算數量不夠,也可以在聯邦這裡訂購,總之要想辦法把這些東西陸續帶出來。
倒是肉身方面的藥物有了着落,現在就是想辦法解決精神方面的藥物了。
這裡對應的是兩口井,右邊還有一個井
口,應該就是存放那些的。所以他從這裡退出來,又到了另一邊看了下,但發現這裡很多東西被人搬走了,所存下的東西只有對面的一半。
看情況當初搬運的時候非常匆忙粗暴,有些囊包是直接被暴力扯破的,很多皺縮乾癟的部分還散落在地。
他想了想,精神方面的藥物可不只是格鬥家修行精神力量能用,祭祀神明也能用到的,他懷疑很可能當初部落星散,那些自然靈得不到祭獻的貢品,所以這裡殘餘的祭祀人員直接拿取了一部分去祭祀。
連這裡都被抽走了一半,這樣看起來,神之相那一脈修行所在,很可能什麼東西都不剩下了。
儘管有些惋惜,不過他不貪心,能拿到目前這些已經非常不錯的結果了,在來之前他根本沒有想到有許多收穫。
有了這些,能夠好好開始修行了,只是現在還不是修行的時候。他們是進來了,可星靈之喉也開啓了,現在還不到完全安全的時候。
他從這裡面走了出來,看到原來的路被煙霧籠罩,那條浮橋似乎也消失,不過後面又出現了一條新路,看去應該就是出去的通道,於是他沿着這條路往外走,果然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外面。
在這裡他還看到了兩個半跪在那裡的巨大
身形,這是初之民古代格鬥家遺留下來的軀殼,身上披着初之民風格的石片甲冑,看模樣不知道經歷多少年月了。
從一個梯形門走到了外面,他發現這裡正好是自己上來的入口,於是往下一躍,重新回到了下方的高臺上。
獨目長者還等在這裡,見到他回來,面上一喜,上來問:“陳先生,你回來了?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先祖在裡面留下的東西?”
陳傳點頭,“找到了,裡面有不少東西,有一部分對我個人很有用,我會給你們估算一個大概的數目。“說着,他將黑曜石矛頭遞了過去。
獨目長者將矛頭接到手中,他鄭重說:“陳先生能得到先祖的認可進入聖臺,那麼裡面的東西就是先祖和神明贈給與你的,我們不能再拿這些與你們交易了。”
陳傳看了看他,點了點了頭,既然不要財富,那麼他設法爲對方多解決一些麻煩就是了,那也算對取拿這些東西有個交代。
他說:“烈風長老,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
烈風長老用充滿希望的聲音說:“尋找星靈之喉的樞紐,只要得到先祖和神明允許,我們就能控制住星靈之喉與外部的連接通道,以後就能將所有的族人保護起來。
我們還可以喚動先祖的力量,指引並幫助我們打開水下的古道,那麼其他部落的族人就能通過這些通道,回到聖谷中來。”
過去每一個伊蘇塔爾部落都有一個秘密古道連接,有的是山中小徑,有的就是位於水下,只是很多路恐怕被星靈之喉封閉起來了,等打開之後,諸多部族有了迴歸的途徑,這樣力量能夠匯聚到一起,小部族也不會被肆意驅趕和屠殺了。
陳傳微微點頭,密儀樞紐這件事,他是外人,所以他也就不多問了,和烈風長者暫時別過,就從上面走了下來。
底下此刻非常忙碌,大順這邊的人正在整理和收拾這裡的財物,雖然不必要現在就運出去,但需要有一個起碼的估值。
這裡有十餘座梯臺,其他的上面財物要清點的,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完的,所以可能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了,有必要的話,還要多帶入進來一些非活躍意識體幫忙統計。
只是還不知道烈風長老什麼時候能找到並控制出入的開口,所以這段時間,必然會遭到外面攻擊和覬覦,這就要想辦法抵禦了。
他走到了高明這邊,交代了一些話,又把歸子瀚、袁秋原、魏常安等人叫過來,先和袁、魏兩個人分配了下具體的任務,隨後對歸子瀚說:“我需要出去一趟,歸組長,這裡就交給你了。”
等說過之後,他自己一個人走到了物品堆放地,目注一眼,一隻箱子從裡面飄了出來,
並落在了他的面前,隨着箱板向兩邊落下,那一具外植入體顯露出來。
他將雪君刀往地面上一插,來到了背後的裂隙處,走入了進去,整個外植入體霎時貼合上身,隨着笠帽之上垂下了暗金色的光簾,面具上的眼眸也隨之亮起了起來。
他走了兩步,將雪君刀拿起。
剛纔在與白石戰鬥的時候,他就察覺到可能還有人在關注着自己,只是沒想現身,應該是存在着借他們的手找到星靈之喉的用意。
現在大門已經開啓,那麼這些人也當進來了。
就是不知道,到齊了沒有。
他持着刀一個人朝外走了出去,來到那條長道之前,足尖微微一點,倏地一下,整個人化一道流光飛射了出去,過了一會兒,纔是隆隆的迴響傳出。
而此時此刻,貪食,塞奇婭、鐵鴉三個人仍然停留在寶石湖這邊。
鐵鴉看着貪食在那裡一筆一劃的畫着,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但卻還沒有結束。
貪食儘管背對着他們,可好像察覺到了他們的不耐,口中說:“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儀式不能錯,哪怕錯一點都有可能出問題的。”
兩人都是在後面冷冷看着他。
再等了一會兒,貪食說,“好了好了。”他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咧嘴一笑:“儀式完成了,現在我們可以進去了,兩位,如果你們不放心,那麼我先走,可以跟在我的後面。”
鐵鴉問:“貪食先生是怎麼懂這些的?”
貪食正了正領口處的領結,笑着說:“我可是原始教派的成員,我們密教組織對這些密儀多少懂一些的,再說我們和這些處初之民打交道有一百多年了,多少懂得一些這裡東西的。”
賽奇婭給鐵鴉那裡傳了一個精神聯繫:“鐵鴉先生,我們不能信任他,我走前面,你走後面。”
“好。”這樣安排鐵鴉覺得沒有問題。
賽奇婭得了迴應,就說:“我先走。”
貪食咧嘴一笑,也沒有勉強,讓開了位置,並做了一個十分標準的相請禮儀。
賽奇婭正要往前,但她腳步忽然一頓,因爲這個時候,湖水煙霧涌動,好像傳出來了某種動靜,貪食的神色微微一變,然後他慢慢往後退,鐵鴉和賽奇婭也做出了防備的神情,兩個人也是發現了不對,他們都是往後倒退了幾步,讓開了一個空間,而此時湖畔水鳥感覺到了什麼,紛紛飛掠而起,發出一聲聲鳴叫。
就在一片氣霧中,他們見到一個身着大順形制外植入體的身影持長刀慢慢走了出來,這人帶着笠盔,兩邊垂下了珠串以及暗金色的光簾,面上是一副面罩,身上披着一件罩衣,裡面隱約能看到裡間的甲光,刀柄上那一抹飄飛的紅色分外顯眼。
三個人看到之後,神情都是一緊,慢慢向後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