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眸光凝注在向着他衝落的夔身上,他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
而且在對面遺落物的限制下,他此刻的行動受到了限制,就算躲也沒什麼用。
那偌大的蛇頭轉瞬間就到了他眼前,橙黃色的蛇眼充滿了兇戾之色,在身體還未靠近,那股陰蝕腐朽之氣就衝的他身上的光焰晃動了起來。
陳傳待其頂上的獨角向着自己頂來的那一刻,將雙手握持的雪君刀一記上撩。
當他站在原地不動的時候,身體的速度和力量得到了完美的發揮,事實證明,哪怕對面展現出了相身,依舊抵擋不住他的常態攻擊。
轟的一聲,似乎連發生的過程都沒有,在刀身觸及那獨角的一瞬間,夔那偌大的身軀頃刻破散,在天空中爆成了一團腥濁的氣。
只是夔自食傷痛,且這些都可算是它的成長資糧,可說是吞下的越多,實力就越強大,所以這種程度的破壞算對其不算什麼問題。
於是可以看到,隨着那一絲絲一縷縷的穢氣重新聚攏起來,大氣中所勾勒出來的輪廓比原來更龐大了。
當然也有一些傷害是它消化不了的,比如玄空火。
這正是元戎所警惕的。既然要與陳傳作戰,他們當然提前蒐集到了很多情報,知道陳傳擁有玄空火這種絕對破殺之力,可要是提前有所準備,那就不一樣了。
他這裡從一開始就有所提防,如果陳傳現在動用這手段,他可以將通過拋棄一部分軀體的方式,將玄空火排斥在外。而且此火只要無法將他一舉殺死,傷痛本身依舊是可以助長他的力量的。
可以說,在有遺落物幫襯的前提下,他自認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憑藉自身的力量就能纏住這個強敵,最後反過來壓制也未必不可能。
陳傳看着那蠕動且在恢復的蛇身,他卻沒有去動用玄空火,而是眸光一閃,背後清光陡現,一圈圈清淨靈光向外放散了出去,照在了那一圈扭曲的身影上。
這一瞬間,好像滾油潑到了熱鍋裡,一縷縷煙氣從那些濁穢之氣上冒出,整個蛇身的輪廓變得扭曲了起來,並且大片大片的少失。
可以看的出來,這種純淨派的秘傳對其的確有很強大的克壓效果,不過要是換了一個人,卻也很難有這種誇張的表現力。
他作爲純淨派成員,面對他所具備的手段舊帝室一方不是沒有防備,可從來沒想過有此等威力夔被這片光芒一照,雖然不至於被即刻化解,甚至還能吞食傷害不斷恢復,可是在這片持續的光芒之下,一時半刻顯也恢復不了身體,自然也談不上對陳傳形成什麼有力牽制了。
就在此時,衛將軍鐵如干從遠處回來了,似乎想要對陳傳發動進攻,從旁牽制,此時又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那裡,那是穆曉人。
他睜着毫無情感的眸子,渾身藍白色的氣焰。
鐵如干不想和他糾纏,所以當即一斧頭劈下去,然而斧頭到了當中的時候,他感覺不對,忽然收了幾分力。
因爲在同一時刻,他忽然感覺有多個洞玄觀格鬥家盯上了自己,令他本能升起了防備之心。
穆曉人這一次一共帶來的九具活躍意識體,每一具他都是親手參與制作的,也就是他是植入派的成員,才能這麼奢侈。
神之相的運用是最爲變化莫測的,且各種秘法層出不窮,除了基本的特點外,每一個人可能都不一樣。
而他所具備的手段在於,當把這些活躍意識體做爲自身的載體時,在某一瞬間內,都可發揮出與他一般的能力。這其實是讓意識與神氣在各個載體之中快速流轉的秘法。
也是如此,他剛纔纔有把握說,在不惜性命爲代價的前提下,一個人能設法牽制衆人至少半小時。
這自然給了鐵如干帶來了某種威脅感,並且還來自精神上的,出招也由此變得保守。
砰的一聲,斧頭劈在了一面圓盾之上,上面凝聚的藍白色的光焰瞬間被破開,哪怕是收了力,
穆曉人這具體意識體也被一斧頭給劈了出去,身上的靈性之火爆散出了一大片。
可他已經完成了自己所要做的事,成功阻礙了鐵如干上前。
陳傳在這個爭取得來的空隙中,似乎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平靜的注視着前面在清淨靈光中破散掙扎,又在不斷擴大的蛇影。
穆曉人另一具意識體軀體上,這裡是他主要神氣的聚集所在,他知道機會已經出現了,看向夔的目光中漸漸透出一股奇異光芒。
蔣令淮這邊卻清楚他們準備做什麼,所以他堅決擋在了元從燁的面前,
元從燁此刻眼神一厲,他憑藉着敏銳的戰場嗅覺,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太對勁。他一時難知問題出在了哪裡,但肯定不能讓場中的局面就這麼發展下去。
於是一矛輕晃,將面前蔣令淮的長棍挑去一邊。
蔣令淮心下也是佩服,元從燁無論技藝及力量,都高出他一截,也難怪其人是舊帝室驃騎將軍,當真是沒有半點水分。
只是他根基極其紮實,並且有着常年在世界之環戰鬥的經驗,儘管對方實力強過他,可想就這麼將他擊退,那可不容易。
此刻面對着刺來的長矛,身外光芒驟閃,一個人之相的巨大輪廓隨之顯現。
他一點也不怕對方知道自己所走的路數,人之相非常純粹,對方知不知道都是一樣。
長矛戳來,霧時穿透人相虛影外的靈性之火,最後在臂膀之上撞出一道金光,沒能傷及背後的正身。
蔣令淮這次只守不攻,因爲之前通過與陳傳的精神交流,已經得知對方異力可能的變化。
不過有外相相助,他戰力倍增,只當一個純粹的盾牌都是可以,對方如果想拿下他,也非要展現出外相不可。
可這樣倒是好事,因爲外相一出現,就能知曉他觀想的哪一種神魔,陳傳那邊或許就能提前有所準備,甚至有辦法加以針對。
穆曉人這一邊,在眼中光芒凝聚到極點後,一道精神奪寄之術霧時放出,強行往夔的精神之中侵入進去。
夔一個呆滯,幾乎在遭受侵襲那一刻,它的自我意識失去了一瞬間。
它能夠吸收傷害,可反過來也說明,對於各種侵害抵禦程度不高。
而且可以這麼說,已經有了吸收傷害並以之爲食的能力,那麼根本不需要多少強大的防禦力量,而且侵奪精神這個行爲本身也是種傷害,同樣可以被它吸收掉。
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攻擊之後,場中的形勢卻發生了令舊帝室一方意想不到的變化。
忽然之間,周圍一切的聲息消失了,原本暗沉的夜空似變得更爲陰沉詭,所有人便見到場中有一個慘白色的東西出現。
這隱隱約約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形物體,最上方的好像是一個奇大無比的頭顱,而底下的身體卻乾瘦小,毫不起眼。
只是其之頭顱幾乎佔據了整個天空,令所有人都是心頭一凜。
這個東西這時一張口,就將下方好像蚯蚓一般夔吞了下去,在咀嚼了兩下之後,就緩緩飄散了。
而元戎的氣息似乎也就此消失。
後方飛艇之上,玄士冪朱子見到這一幕,猛地轉頭往後方一處供臺上看,見上面懸掛的代表元戎的那面玉牌咔一聲碎裂,斷裂的部分掉落在了下方,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他不禁微微皺眉。
而在場中,這變化也令舊帝室一方衆人爲之悚然,那是什麼東西?
隨後他們反應了過來,異常麼?!
陳傳這邊神情平靜,對這一結果並不意外。因爲剛纔戰鬥,就是穆曉人根據他的戰鬥特點,他的破壞力,還有場中各種現有的條件,結合並制定下來的戰術,這最後也被證明很好用。
他根本不用展現太多的力量,甚至不用去動用遺落物,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戰術配合,就幹掉了對方一個強大戰力。
這裡主要依靠的就那個異常了,雖然異力許多地方不講道理,可是一些強大的異常只要滿足了條件,那同樣能不講道理。
根據文名鍾所說,他們腳下這個,是密教總局收容且精心培養的三大異常之一,名爲「食客」。一旦滿足了其發動條件,那麼你就會被其所吞食。
食客所需要的條件,其一是目標對象必須身軀殘破,其二是不具備自我意識,只要同時具備這兩點,那麼就可以是它的食物。
剛纔元戎所化的夔上來就被他的攻擊轟碎,對於食客來說,就是強烈的邀請信號,而穆曉人隨後通過精神攻擊讓其短暫的失去意識,又達成了後一個條件,所以它立刻便就出現了。
當然,當這個異常出現過一次後,舊帝室那邊不難通過結果倒推出其出現的必要前提。所以下一次要想借助其力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過即便無法再引出這東西也無所謂,因爲他們事先制定的戰術並不止一套。
陳傳在確定元戎徹底消失之後,他立刻鬆開了雪君刀,擡起雙手,手掌分別對準了元從燁和鐵如干,掌心中有耀眼的光芒隨之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