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穿頸項,任何一個格鬥家被逼到這個地步,那差不多就是必死之局了,因爲對方只需勁力一發,就能將其之頭顱破壞或從身軀上卸下。
風間影虎其實遭遇到了與伊安一樣的窘境,明明有一身秘傳和本事,可卻沒有辦法將之發揮出來。
因爲對方力量太強,速度又太快,即便他以死志全面提升了自己的身體素質,可這似乎沒能起到任何作用,雙方之間仍是有着一層望不見的距離。
他那一雙鬼眼目注着踏空而至,身體此刻近乎停滯於空的陳傳,另一隻空出來的巨大手掌彎起二指,手腕一翻,就忽的一下朝着陳傳的後背插來。
與此同時,那指節前端有飄忽而銳利的靈性光芒閃爍起來。
這一擊非常之隱秘,正好處於陳傳視線的死角,而且除了這一部分肢體外,他其餘肌肉骨骼都保持着不動,速度更是快到保證立在另一處的紅拂也來不及救援。
這招他本來是準備作爲最後殺招用的,一旦陳傳與他近身,一擊之下足以洞穿靈性之火,若是威力發揮到最大,那或能兩個人串在一起,這樣就算無法與對手同歸於盡,也能重創陳傳,就算他敗了,後者沒可能與站在那裡的塔科達再戰了。
陳傳眉心光芒微微跳動着,就算他此刻沒有放出靈相,可有這天目存在,前後左右動靜皆在觀察之中,對方一有異動他立刻便察覺到了。
這一招確實很快,看得出是對方舍死一擊,靈性之火高度凝聚,幾若實質,已是完全不在乎其餘地方的守禦了。
可還是不夠快。
這個時候,他輕巧一個轉身,刀刃隨之從風間影虎的頸脖之上帶過,再是一揮之間,隨着一道閃亮如月輝的光芒過去,一顆頭顱和那一截手臂就幾乎在同一時候飛上了天空。
他整個動作順暢的如同水過滑石,從容至極,一刀揮過,身軀才從空中落下,待踏足地面後,他也不看後方,往外走了出去,幾步之後,輕輕一振刀刃,後方隨之傳來兩聲沉悶的墜地聲。
風間影虎掉落地面的頭顱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眼珠迅速轉爲一陣灰黯。
而他那龐大的身軀再也無法站住,就此轟隆一聲摔倒下來,隨後上面冒出了絲絲縷縷的氣霧,等隨風散去,顯露出了原來的軀體。
紅拂在一邊面朝着遠處的塔科達,手中雁翎刀持在一邊,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過這次進攻。
陳傳直接朝着塔科達走了過去,說:“塔科達先生?我以爲你本來是會動手的。”
塔科達用有些生硬的大順語說:“我從來不和別人一起圍攻對手,那不是紳士的舉動。”
他看着陳傳帶着面具的臉龐,說:“我如果沒有猜錯,你應該就是那位濟北道的陳傳陳處長吧?”
他很認真的說:“我清楚的知道你的作爲是爲了自己的國家,我尊重你這樣的行爲,因爲我也是爲了自己的部族,我們有着爲各自奮戰的對象,我想,面對你這樣的人,應該給予一個公平的機會。”
陳傳看了看他,說:“塔科達先生,你錯了,我和你是不同的,我很清楚我的作爲是有意義的,但是閣下的作爲,真的有用嗎?”
塔科達面上流露出了皈依者的神情,他堅定的回答:“是有意義的,我一生都在爲此而努力,文明世界已經向我敞開了大門,我會帶着族人們去擁抱那神聖的光。”
說到這裡,他微嘆了一聲,帶着一絲歉意說:“陳先生,非常抱歉,爲了我的族人,我不得不來執行這次任務,如果你在這一場戰鬥戰死,我承諾不會侮辱你的屍體。同樣,如果我戰敗了,我也希望獲得對等的待遇。”
陳傳點了下頭,“如你所願。”
塔科達將手中的斧頭緩緩舉起來,又說了一句:“還有,我要糾正一下,我叫森帕爾,我是聯邦人。”
陳傳神情平靜的看着他。
塔科達沒有再說話了他站在那裡不動,可這個時候,他的身周圍泛起了朦朦朧朧的氣霧,並且變得越來越濃密,而後看見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上空。
那是一個半人半蛇的東西,尾端從塔科達身上蔓延出來,身軀盤旋而上,懸浮在了半空之中,能見到這東西的身軀之中有着絲絲縷縷的靈性之火,好若絲線一般串聯其中。
而在此刻,兩人所站之地輕輕顫動着,地面咔咔開裂,卻有一絲絲細小的水柱噴涌出來,嘩啦啦往那個巨影身上匯聚過去,並且越來越多,那個巨影也因此逐漸龐大起來。
陳傳擡頭望了一眼,由於那些內部的靈性之火,星星點點從水流之中照出來,好似形成了瑩亮的骨架和經絡,在夜晚之中猶如繁星,視覺感受上十分華美。
他知道當初初之民曾將高山、怒河、太陽三脈傳交給了聯邦,但並不等於這些脈傳就徹底在那裡初之民部落之中絕跡了。
從對方剛纔從海水之中現身,到現在又搞出這個陣仗來,那麼這位所具備的,很可能就是怒河傳承了。
以初之民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位說不定是如今唯一掌握了這門傳承的初之民格鬥家了。
塔科達所修行的的確是怒河傳承,在海水的附近,他的能力運用明顯會得到加強,這相當於他有着主場的戰鬥優勢,所以他纔有與陳傳單獨鬥戰的底氣。
實際上在剛纔陳傳與那兩位鬥戰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開始佈置了縱然他說不會參與圍攻,可也不是什麼太過迂腐的人,該做的戰鬥準備他依舊會做。
此刻意念一動上方那巨大的半人蛇向着陳傳所在之地衝奔過來。
陳傳看着衝來的水勢,他卻站着沒動,紅拂手臂一擡,雁翎刀乍現寒光,伴隨刀上紅穗的勁動,那衝來的巨影霎時被一股無形刀勁分割開來,向着兩邊涌去。
不過這東西卻並沒有因此停下,而是繼續向前穿行,而當中那些損失似乎不算什麼,到了後方後,一個擺首,就又重合在了一起,仰身上行,到了上空之後,就又再度往下落來,纔到下方,這一次那紅色身影卻原地一旋,身上紅衣如火綻放,那巨影就被一團赤色的刀光擋在了外間,化作了向四面八方崩散的激流。
不過這些激流隨即在在那些靈性之火的牽引下凝合了起來,再度化聚爲那一個龐大巨影,似乎剛纔那些破壞對其沒有任何作用。
塔科達與陳傳兩人都沒有動,而是彼此對視着,雙方都在觀察對面的招式應對方法。
塔科達見攻過去的試探效果並不好後,他立刻側身擡手,稍稍運勁,倏地一下,就將手中一柄戰斧朝着紅拂所在擲了出去。
這一柄斧頭直接從那片水流之中穿過,然而似乎一點也不受水勢的影響,反而在穿透的時候產生了某種加速,變得的力量更強。
紅拂看到之後,那雙靈動眼眸一轉,一個旋身,將這斧頭避讓了出去,同時揮出一刀,又一次擋住了那水流匯聚而成的巨影。
陳傳看着那斧頭飛來,手中雪君刀一架,斧面上的水藍色靈性之火與白金色的氣焰一陣碰擦激撞,就刷的飛遠出去,此時空氣中才傳來了一陣呼嘯撕裂之音。
而那斧頭到了遠處之後,旋轉幾圈,竟又朝着塔科達所在的方向飛了回去。
這種戰斧所使用的材料中有一種共鳴石,用此類東西打造的兵器,只要不出太遠的距離,都可以互相吸引,而在被注入了精神力量後,更可以根據主人的意志在一定範圍內進行飛轉回馳。
塔科達啪的一聲握住後,這次雙手分開,往前一個踏步,身體一個大旋轉,兩柄斧先後脫手,朝着前方飛擲而去。
可這個時候他忽有所覺得,頭一側,倏地一道光芒閃過,卻是一枚棱形物從耳邊擦過,並且又掉頭一轉,向着他這裡過來,速度可謂極快,他當下從腰間拔出一柄骨刀,鏘的一聲將之架開。
而在對面,陳傳兩刀將兩柄戰斧打開後,便不再站在原地,而是朝着前方踏步而進。
紅拂根本不需要他說一句,就領會到了他的意圖,旋身而進,裙飛若蓮,手中雁翎刀赤芒一閃,就將前方水流劈開。
塔科達目視着陳傳走來的身影,他剛纔看的很清楚,陳傳殺死前面那兩人時採用的都是近距離高爆發的方式。所以他認爲要想勝過這個對手,最好儘量避免與之近戰,不給其突進的機會。
而且前面那兩場戰鬥,哪怕雙方實力有所差距,陳傳也不可能一點消耗都沒有。
這樣拖長戰局對他必然是有利的,只要能消耗敵人,保存自己,那麼這一戰他就有較大勝算。
而他對於這一點非常有信心的。因爲他這門傳承講究與自然融合,靈性之火和外相都不是用來與人直接對抗的,而是起到串聯自然的作用。
在初之民的認知中,我是渺小的,唯有與自然之靈的融合,才能變得偉大。此刻他雙手張開,往後一倒,整個身軀就融入到了後方那一團水流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