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盪風聲在耳邊呼哨,我身體不受控制,所謂道域不見了,眼中所見是空中清冷皎潔的月光和漫天閃爍的星辰。
下一刻我的身體突然猛地一震,腦子瞬時清醒,這才發現自己坐在一處極大的墓碑前面,眼前哪有逸道長等人的影子!
我猛然一震的同時,腦子裡也陡然一激靈,放眼望去,逸道長等仨老貨沒了,而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張曉雨、花竹筏、小蛇,以及五行殭屍等人,她們正把我圍成一圈,滿臉焦急看着我,特別是張曉雨,跟看白癡差不多,隱隱還有些嫌惡的表情。
我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無論是道域帶給我的驚喜,還是王莽布泉上騰氣的黑霧鬼氣帶給我的緊張,似乎從來未曾發生過一樣。我迷茫地問離我最近的小蛇:“我剛纔怎麼了?你們……沒事嗎?”
我其實是想問她們有沒有跟我一樣,踏出鬼閘時走入另一個空間,但突然覺得道域太詭異,說出來反而會引來許多麻煩,因此臨時改了口。
小蛇見我問起,當先沒有回答,卻是拿手拍着胸脯說:“主人你嚇死我了。”似是平復一下心緒又說:“你剛從鬼閘裡出來就瞎打瞎殺,你看看她們,都被你打傷了。”
我很吃驚,擡頭看去時,才發現花子門的一衆老道士、老道姑全都一臉怨恨地看着我,有幾個臉上還掛着彩。更加詭異的是,我所躺着的周身四圍散佈着許多道門法器和王莽布泉,燭臺、兩塊玉片等盡皆在列,尤其是我桃木劍所落之處,赫然有一個圍棋棋盤!
我徹底懵了,瞎打瞎殺的事情我一點兒不知道,布戰龍棋陣倒是有過,但那是在道域裡啊,又怎麼會出現在現實的大地上?還有,逸道長等仨老貨到底出現過沒有?道域究竟存不存在?難道這些經歷都只是幻像?這也太真實了吧!
我腦子紛亂,當下奔過去先把燭臺和玉片等物拿起來看了一陣,它們與平常沒有任何分別,我也搞不清楚逸道長和刑天、劍鋒有沒有在裡面。
可是,拿過幾枚王莽布泉看去時,卻發現它們上面有了變化——原本上面充滿的鬼氣竟然沒有了!
我急忙又從散落在地上的黃布褡褳裡拿了本命道符和其它的王莽布泉出來,一一看過之後,結果如同前次,所有的道門法器、符紙、硃砂筆、墨斗等都在,也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所有的王莽布泉上面都不存在鬼氣了,消失的丁點兒沒有。
我就那麼爬坐在地上愣了會兒神,把自己在“道域”裡時的那些情景挨着個兒在自己的腦海中過了一遍,覺得那種經歷實在是太真實了,所有的感受、觸覺,跟三個老貨的那一番對話等等,都是實實在在經歷過的。可是聽小蛇等人所說的情況,我卻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我不禁開始懷疑道域是否真的存在。
姑且認爲那些不過是我的幻想,那麼,王莽布泉上消失的鬼氣又要做什麼解釋呢?
見我愣神,花竹筏輕輕蹲在了我的身邊,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輕輕拍了拍問:“李樑你到底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我腦子亂極了,同時也有許多擔心——我還是覺得道域的存在是真的,可萬一是真的,那逸道長、刑天和劍鋒豈不是就留在裡面了?還有那些十分強大的鬼氣,很明顯那都是從王莽布泉上跑出來的,它們在屬於我的道域又會掀起什麼風浪來?會不會在裡面毀了我的道域?
我問花竹筏:“你知道道域嗎?”
花竹筏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說:“好像聽祖師爺提過一次,記不大清了。怎麼?你發現了什麼?”
我說:“我剛纔進入我自己的道域了,還有逸道長、刑天和劍鋒,還有王莽布泉上的鬼氣,都出現在我的道域裡了。”
花竹筏聽到我有道域這件事,並沒有表現出如同逸道長等人的那種驚奇,面容也很平淡,看來她是真的不清楚這回事。她接下來問我的話也很平淡:“你剛纔哪兒也沒去,剛從鬼閘邁出來就在地上畫了那些格子,然後就發了瘋似的開始追殺花子門那些人,還說她們都是邪祟,把黃布褡褳裡所有的法器都使了一遍。”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說:“李樑,是不是因爲丟丟跑了,你心裡難受才這樣的?”
花竹筏一定是以爲我間歇性精神病發作了,對我所說的道域之事絲毫都不相信。我眼見此,知道再問她什麼或解釋什麼都沒什麼意義了,待過些日子再和她探討好了。因此也就沒有再搭茬,深吸了一口氣坐起了身來。
除卻道域之事不提,我心裡還有一樁隱憂——我一破了鬼閘上以六十四卦組成的陣法走出來以後,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就進入了道域之中,這是否跟往生路,或者跟傳說中開闢這條往生路的焱哲有關呢?
心念至此,我便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往生路竟然也沒有了!而且,整個公墓區瀰漫的那一股濃濃的陰鬼之氣也明顯淡了許多,我們所在的地方,看上去是某個大型家族的族葬之地,大大小小十數個墳頭周圍,栽種着許多松柏木,領頭最大的一個墳包以青石方磚砌成,明顯是這處族葬之地的祖墓。墳前立着一塊高大的墓碑,規制也很奢華,墓碑由黑色的花崗岩鑿就,碑頂上還搭了黃色琉璃瓦飛檐。單看此墓便知,如果不是這祖宗是了不起的人物,那麼就是他的後人非富即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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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花竹筏:“往生路什麼時候消失的?”
花竹筏說:“我們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它就沒了。大家也都正驚奇呢,誰知道你突然就開始發飆了,一直到現在。”
我點了點頭,但說不出什麼來。起身和花竹筏一同來到那處奢華的墓碑前面,擡眼看去,碑上的銘字頓時讓我大吃一驚:
“天玄宗第十四代宗主姜宇幹之墓”,右下側的立碑之人處銘刻:“妻:春姑\花夜;弟子:李樑敬獻”。再右側是落款:“歲:癸酉年七月十五”
竟然是老叫花子的墓!他死了?還有,老子什麼時間立過碑?而且,這立碑的時間正好就是今天!
碑上的銘文讓我看的瞠目結舌,驚叫了一聲。花竹筏看了,也是伸手捂住了嘴巴,臉上寫滿震驚之色。
我愣了一下神,當先奔到那青石方磚砌就的墳頭邊上去查看,發現粘砌這些方磚的水泥竟然是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