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船在虛空中飛行了近一年的時間,才最終看到疑似碎界河的地方。
那是一條璀璨到無法直視的光帶,遠遠看去很短,似乎只有幾丈長,而飛近一看才發現,這是一條首尾突然出現消失,只‘露’出一小段的光帶,它的寬度遠比長度寬得多。
如果不是青蓮知道方向,很有可能將它看反了,貿然進入就等於送死,難怪骨簡上將這條光帶視爲無迴路。
“這就是碎界河?”看到光帶,沒有人再能保持鎮定,無論他們有多麼高深的修爲,看進光帶中都化成虛無,除了滿眼的亮光外他們什麼都沒有探知到,衆人紛紛看向領路的青蓮。
“沒錯,這就是碎界河。”虛空中的碎界河和仙界中的不同,但本質上不會改變,看似璀璨的光亮中,依然是無數破碎的界,和‘混’‘亂’的天地法則。
“所有破碎界的碎片都到這條河裡,爲什麼?”有人問。
“你錯了,不是破碎界的碎片都到這條河中,而是破碎界的碎片形成了這條河。”青蓮搖了搖頭,她也曾問過碎界河的來歷,巧娘告訴她,這條河據說伴隨着‘混’沌產生。
最初的碎片是那些剛產生不久就碎裂開的界,而後,‘混’沌***現的力量太過強大,他們‘性’情和力量一樣,強大卻充滿着暴戾,很短的時間內,無數界在他們的手中爆裂,才形成了碎界河最初的模樣。
而後,這條河彷彿自己產生了某種神智,能夠感知到很遠地方的事情,只要有界出事,它都會產生一股力量,將破碎的界碎片吸進河中來,歷史上很多莫名其妙,消失得乾乾淨淨的界,大多數都能在碎界河中找到。
只是,需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讓任何人都難以想象。
“我們怎麼進去?”看到碎界河,沒有人再敢逞強,他們終於意識到,他們的力量也有渺小的時候,紛紛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向青蓮。
“你們身下的圖紋會逐一亮起,誰身下的圖紋亮起,那就表示需要他輸出靈力,供破界船向前行駛,不要試圖偷懶,也不要試圖保存實力,這艘破界船知道你們每一個人的實際能力,無論你們願不願意,只要進入碎界河,你們就變成了人形靈石,靈力的輸出將不受你們的控制。”青蓮說道:“當然,你們也不需要害怕,破界船最多隻會‘抽’取七成靈力,然後切換到下一位,我們這麼多人,只要不出意外,不需要輪換一週,消耗的靈力就能修煉回來,所以大家不用擔心。”
“我們所有人?”有人問。
“對,我們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青蓮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笑道:“趁現在還沒進入碎界河,大家可以自由挑選想坐的位置,當然,如果現在想退出也可以,這是最後的機會,等進入碎界河後再想退出,那就只能葬身碎界河了。”
沒有人說話,已經走到這一步,會謹慎會小心,但沒有人願意退出。
“那好,如果沒有人想換位置,那我們就準備進入碎界河。”青蓮說着,再次看向所有人,大家目光閃爍,卻沒人站起來應聲,她等了一會,笑了笑,伸手按向船板上的一個圖紋。
嗖!破界船一陣急閃,瞬間縮小了千倍,變成一枚棗核大小的黑‘色’小船,如同離弦的箭衝入了碎界河內。
奇幻的‘色’彩在眼前乍現,剛纔還看不清楚,只覺得眼前一團光亮的碎界河,進入之後才發現,那些光亮來自一塊塊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碎片。
所有的碎片都不大,在不斷的流動和碰撞中,它們不停的再次破碎,縮小,直到一個臨界點,所有的碎片之間彷彿有種特殊的力量,讓它們不再相撞。
這個臨界點很奇妙,是巧孃的發現,她告訴了青蓮,而青蓮在煉製破界船的時候,將這個點考慮了進去。
實際上,巧娘也不知道這個臨界點用什麼來衡量,但總的來說,它和大小,以及周圍的碎片有關。
破界船之所以縮小到棗核大小,就是爲了尋找這個臨界點。
青蓮一直閉目感受着周圍的變化,剛開始,雖然破界船已經非常小,但作爲突然闖入碎界河的外來者,依然受到四周碎片的撞擊,短短一炷香的時間,破界船身上的禁制已經消失了數百層,這讓曾經嘲笑過的人臉‘色’發白,恨不得當初再多煉製幾百層。
隨後,青蓮漸漸找到了感覺,她依靠直覺對破界船進行調整,包括它的大小,行進的速度等等。
當破界船身的禁制只剩下薄薄幾十層的時候,青蓮終於找到了那個臨界點,破界船渾身一亮,衆人身下的圖紋齊齊消失,隱入了船身之中。
“好了,我們現在只需要耐心的等待,破界船自己就會順流飄進仙界。”青蓮長鬆了一口氣,進入碎界河的危機解除,現在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了。
“這就好了?”之前還緊張得臉‘色’蒼白,沒多久就過去了,這種感覺讓衆人覺得不真實,可看到船外那些流過但卻不會碰撞的碎片,他們又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好了,雖然不知道會漂流多久,但我們眼下的危機已經過去,現在大家只需要思考一個問題,進入仙界之後,大家想在什麼地方下船。”青蓮笑道。
“漂流?不是說讓我們每一個人輪流輸入靈力,供破界船向前行進嗎,怎麼變成漂流,那多‘浪’費時間,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漂到仙界。”
聽到進入仙界依靠漂流,有人不願意了,只看看碎界河的寬度就知道,碎界河的長度肯定無邊無際,集中衆人之力輪流出力都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進入仙界,靠漂流,那需要幾百年還是千年?
“這也是沒辦法,破界船太脆弱,如果讓它自己行駛,走不了多遠就會船身破碎,大家掉進碎界河中死掉,我讓它融入碎界河中隨之漂流,雖然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但至少,大家不會有危險。”青蓮笑道:“而且,不會‘花’幾百年的時間,碎界河大部分都在仙界之內,只有極小的一部分在外界,也就是我們進入的地方,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進入仙界。”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知道不會‘花’費太長的時間,大家都鬆了口氣,紛紛盤坐着,或是觀察船外的碎片,或是思考進入仙界之後的事情,很長時間裡,破界船內一片寂靜。
“小師妹,我們到什麼地方下船。”鳳丫頭一直想問這件事,只是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現在終於找到了機會。
“我也不知道,看情況再說。”青蓮也不知道,她在仙界的時間不長,去過的地方更少,如果能漂到巧孃的村子附近當然最好,但她想,這種情況估計不太可能。
“對了,我之前對大家說的事,大家一定要牢記住,仙界因爲許多年前的變故,白天和夜晚的天地法則會顛倒轉變,連仙界的人在天黑之前都要找安全的地方落腳,大家千萬不能逞強,白天一隻普通的螞蟻,夜晚都會變成足以殺死我們的怪獸,大家千萬要小心。”青蓮再次叮囑大家,這件事尤爲關鍵,如果一不小心進入仙界就死去,那就太不值得了。
“在碎界河中沒問題吧?”有人問。
誰知道進入仙界的時候是白天還是黑夜,萬一倒黴正好是黑夜,大家連小心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死翹翹就冤枉了。
“沒問題。”青蓮道。
碎界河中的天地法則本就‘混’‘亂’,他們是靠着破界船才能呆在裡面,河裡就等於仙界的永久黑夜,上岸之後纔會有白天。
“那就好。”
大家又一次安靜了下來,鳳丫頭也不知道該問什麼,只默默地看着青蓮,想起之前她對嘯天說的那些話,幾次想問又憋了回去。
陳銘修爲不夠,這一次沒有一起來,他們能否回去還是未知,雖然嘯天提前到了仙界,但看青蓮的神情,能否遇見也是未知,既然都是未知的事,現在問已經沒有意義,還不如朝前看,到時候再說吧。
青蓮也在想嘯天,已經快兩年的時間了,不知道他的身體有沒有醫好,修爲是否提升上去,是否找到了廢墟,看見了白髮嘯天,看見了那塊她即將回去的解劍石。
“大師姐,白髮嘯天的脾氣不好,修爲太高又不認識你,你千萬不要和他起衝突,要不然我無法救你。”青蓮忍不住又提醒鳳丫頭,她要回到解劍石,自然要將鳳丫頭幾人‘交’給風守塵等人照看,但他們身邊有白髮嘯天在,她怕鳳丫頭用習慣對嘯天的態度對白髮嘯天,那就糟了。
“我知道,你都說了八百遍了。”鳳丫頭點點頭,這件事青蓮說過無數遍,只要提到仙界的事她都會說一遍,也不知道那個白髮嘯天究竟有多可怕,纔會讓青蓮無數次的重複。
提到白髮嘯天,鳳丫頭又想起嘯天,兩個人終究是一人,她怒火又起,一個人折磨青蓮不夠,又來一個,他們前輩子和青蓮有仇啊。
“小師妹,我們爲什麼一定要去上古廢墟‘門’口,那裡究竟有什麼事,我們非去不可,現在你可以說了吧?”鳳丫頭道。
鳳丫頭聲音不大,但破界船更小,所有人都聽到了,忙豎起耳朵聽着。
“我在仙界認識的人都在那裡,不去那裡我們還能去什麼地方?”青蓮貌似輕鬆地笑了笑。
“你都已經離開那麼久,怎麼能保證他們還在那裡?”鳳丫頭不信,如果沒什麼事,那些人爲什麼會在廢墟‘門’口呆幾年的時間。
“大師姐,那裡是上古廢墟的‘門’口,仙界的人都想進去尋寶,在‘門’口一呆幾年很平常。”青蓮笑道。
“很平常嗎?”鳳丫頭不是不相信,想當初那些人爲了得到天醫秘籍,守在平陽界消失的地方就是上千年的時間,幾年還真是小意思,只是,她心裡卻始終不安,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青蓮大人,不知道進入那個上古廢墟有什麼要求,還是需要等什麼時機,現在無事,不如講出來大家聽聽,進入仙界之後,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潘郎君笑道。
青蓮只是提過上古廢墟,並沒有講過詳細的情況,大家都以爲事關寶藏之類的事,青蓮不對外人說也很正常,卻沒想到她對自己人也保密,聽到鳳丫頭追問,大家都豎直了耳朵。
“只有一個要求,上仙境以下修爲的人才能進入。”青蓮道,這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現在無事,說出來就當聊天,氣氛也會輕鬆些。
“上仙境以下,那我們豈不是都能進去?”潘郎君笑道:“青蓮大人,不如我跟你們一起,也去上古廢墟,進去看看也不枉來到仙界。”
“是,我們大家都能進去,只是其他進入的人都是真仙境,如果看我們誰不順眼,一個手指頭就能把我們扔出去。”青蓮笑道:“你要是不怕,那就跟我們一起去上古廢墟,不過我們不進去,只是去那裡找人。”
“真仙境啊,我算算,比我現在高出三個大境界,相當於我們面對元嬰期,對嗎?”潘郎君笑着扒起了手指。
“不是這樣算,不過你可以這樣認爲。”青蓮笑了,仙界的境界和外界不同,但大體感覺上差不多。
“嘖嘖,元嬰期啊,還真是一個手指頭就能彈飛。”潘郎君笑着彈了彈手指,想象着自己被這樣彈飛,他笑得更歡了。
“青蓮大人,不知道你去那裡找什麼人,能不能帶上我?”有人琢磨了半天,想到兩眼一抹黑進入仙界,會遇到什麼樣的事都無法預知,去到一個聽說過的地方,感覺會好很多。
“我認識的幾個朋友,他們修爲不高,只是飛仙境,你要想跟我們一起,就跟吧。”青蓮沒有反對,不論怎麼說,這些人都是她帶進仙界,只要她能幫上忙,她不會拒絕。
“別忘了,還有我。”潘郎君笑道。
“可以。”青蓮道。
“我也是。”一直沒說話的聖丹老祖擡了擡眼皮。
“嗯,只是我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去找師傅,你……”青蓮知道聖丹老祖想通過她找到天醫老人,只是她能否從解劍石***來還是未知。
“沒事,到時候我看情況定。”聖丹老祖道。
“嗯,那好吧。”青蓮道。
隨後,其他的人也紛紛表示想跟着青蓮,至少到了上古廢墟之後再做打算,青蓮都沒有拒絕。
破界船在碎界河中漂流了很久,因爲天地法則‘混’‘亂’,大家連時間都無法計算,除了能保證方向沒錯之外,大家都只能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有一天,有人感覺到碎界河似乎有些不同,才發現破界船進入了仙界。
“小師妹,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要上岸嗎?”知道來到仙界,鳳丫頭忍不住‘激’動,看到外面的白天,忙問。
“不知道,我需要多看看。”破界船進入碎界河後一直靠着河邊漂流,這才讓青蓮能看到岸上的景象,只是看上去很陌生,而且沒有人跡,她不敢貿然上岸。
一連幾天,青蓮都在觀察,船上衆人從開始的‘激’動,漸漸變得平靜下來,不得不承認青蓮的謹慎很必要,他們在夜間親眼看到岸上的變化,那場景將他們心裡最後一絲僥倖嚇沒了,沒人催促青蓮趕緊上岸,都睜大眼睛默默觀察着。
終於,青蓮在一個清晨,看到岸邊有人影出現,仔細觀察下,似乎是趕路的人,早起出‘門’。
她忙將破界船駛上了岸。
“幹什麼,大清早鑽出來嚇人?”突然出現的一堆人嚇了那個人影一跳。
“對不起,我們無意嚇到你,只是好不容易看到人影,我們想找你打聽點事。”青蓮忙走了出來,說道。
“什麼事,快問,我還有事趕路。”那人十分不耐煩地看了衆人,發現居然是一羣小仙境都不到人,心裡更加不耐煩。
“我想請問你這附近哪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我們想找個地方住下。”青蓮問道。
“落腳的地方?”那人上下打量着青蓮,忍不住譏笑起來,“瞞着家裡的長輩跑出來的吧,以爲外面好玩是嗎?趕緊回去,你們這點修爲也敢四處‘亂’跑,小心出了事可沒人幫得了你們。”
“是是,我們知道錯了,已經有夥伴受了傷,找地方落腳就是爲了聯繫上家裡,我們想回家。”青蓮忙換上一副哭喪臉,道:“還請你幫幫我們。”
“真是的,麻煩。”那人沒想到青蓮會痛快承認,想了想,轉身向來路走去,“走吧,我帶你們過去。”
“謝謝,太謝謝了。”青蓮忙連連道謝,帶着一羣大氣不敢出的渡劫期高手,跟着那人走去。
不遠處,一個不大的小村子裡正冒着嫋嫋青煙。那人將青蓮等人留下,轉身急匆匆地走了,速度快得讓一羣渡劫期高手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