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賀老嘛?稀客啊。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
賀春秋剛進門,就有一身着錦衣,儀表不凡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向其問候。
隨後這廳內衆人竟都一一起身。
“方纔我就注意到賀老站在門外了,我還琢磨着是不是這麼久沒來都被含冬那小妮子給忘了呢,攔在門口不讓進來。”
“你那嘴啊,淨說些有的沒的。不過賀老最近確實挺少露面的,聽說是在潛心修煉吧?這次出關,莫不是……”
“那還用說,肯定是突破了瓶頸,不然哪有這閒情逸致來醉仙樓消遣?”
“那便恭喜賀老突破桎梏,實力更上一層樓!假以時日,必能成爲我雲陽城之大將。”
“哪需要假以時日,賀老現在不就是了嗎?”
......
賀春秋看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有些無奈:“你們啊,就莫要擡舉老夫了,我那點斤兩啊,自己還是清楚的,都是些……”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哎,都是些花招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此話一處,賓客們臉上神情各異。
誠然,賀春秋若論實力,在這雲陽城的確算不上頂尖流派,但也絕非他口中的“不值一提”。
而且大家都知道,賀春秋壓根就不在乎那些,他能在雲陽城有立足之地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那近乎恐怖的關係網。
關於這一點,賀春秋自己也是知曉的。
當初他自廢《雲上自在意》,轉而修煉《不霖再山》的事大家都有所耳聞,不過大家都認爲那是因爲當時太多人在背後嘲笑他,而不是他自發地想要變強,這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所以賀春秋對於自己的實力其實一直都不怎麼在乎。
但剛纔那一番話,大家確是實實在在地聽出了他語氣中蘊含着的些許不甘與自嘲。
“這……賀老今兒個是怎麼了?莫不是修煉不霖再山時遇到什麼困難了?我這認識幾個在劍道上造詣頗高的朋友,如若賀老不嫌棄,我倒是……”
邊上一好友見賀春秋這副模樣,忍不住開口道。
“哈哈哈,這是哪的話,我只不過是想起一些往事罷了。”蕭鴻宇聽到這兒眼神有些玩味,賀春秋則是老臉一紅:“那什麼,我這還有些事,就先不陪諸位了,改日老夫設宴,屆時還請各位前來捧個場。”
“一定一定。”
“賀老可別食言哦,我這可是記下了。”
衆人見賀春秋不想多說,自然也不會追根究底。
衝着大家點了點頭,賀春秋便領着蕭鴻宇往樓上走去。
其實,在賀春秋剛進門的時候,大家就注意到了跟在他後面的陌生少年。
不過全程下來,賀春秋似乎都沒有主動介紹的意思,他們也就不好多問。
......
上樓後,兩人來到一間名爲“雲煙閣”的房內。
“往事?”一進屋,蕭鴻宇便含笑問着一旁的賀春秋。
“哎,你就別取笑我了。我賀春秋雖然並不在意這武功修爲的高低,不過被你這麼個小輩一眼就看穿,還毫不留情地說出那樣的話,難不成你還讓我如實和剛纔那些人說不成?那我以後在這雲陽城還待不待了。”賀春秋沒好氣地說道。
“當時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燕前輩可在呢,您就不怕他抖了出去?”蕭鴻宇一邊把玩桌上的茶具,一邊漫不經心地問着。
“他可不是那樣的人,這種事他還不屑與外人說。”似乎仍有些不甘,賀春秋坐在對面,想了一會後還是問道:“蕭小友,你這修煉的,究竟是何功法?”
這回輪到蕭鴻宇不解了:“不是和你說了嘛,和你一樣。”
“你這……哎,罷了罷了。老夫不過是想見識見識新鮮玩意罷了,我其實不好那些絕世功法,但是對於沒見過的東西卻是頗有興趣。不過呢,也難怪,你一人在外,警惕一些也是正常的,是我莽撞了。”
雖然這麼說,但賀春秋臉上的好奇之意卻絲毫不減。
蕭鴻宇聽後只得攤了攤手,不知作何解釋,畢竟他說的已經是實話了。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直到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咚咚咚。”
“嗯?菜這麼快就到了?不對啊,這醉仙樓雖然菜品絕佳,但也正因如此,上菜的速度實在是不敢恭維。”賀春秋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難道是剛纔那些人?也不對……他們的眼力勁應該都不差,我明明已經說過了有事要處理。”
想着這些,賀春秋起身打開了房門。
這一開門,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怎麼會是你?你怎麼來這雲陽城了?”賀春秋一下沒忍住直接喊了出來。
“呵呵,賀老前輩這麼不歡迎我嗎?不請我進去坐坐?”
來者是一位樣貌絕佳的女子,約莫二十歲左右。
她膚若凝脂,眉似新月,一隻皓腕上戴着翡翠手鐲,正做着叩門的姿勢,另一隻則自然地置於腰間。身上穿着華麗的紫衫羅裙,腳下則是飾有花紋的遠遊鞋,後邊還拖着薄霧般的裙裾。
此時她含笑的眼神之中還帶着一絲俏皮,在其身後則跟着一個愁眉苦臉的小丫鬟。
那一顰一笑之間甚至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媚意,這讓一旁坐着的蕭鴻宇稍感不適。
不過他倒也認出來了,眼前這女子,便是剛纔他在樓下時與之對視的人。
“怎麼會,只不過有些驚訝罷了,快請進。”賀春秋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此時雖然感到吃驚,但也不會過於失態。
正領着那女子和丫鬟往屋內走的賀春秋,這才記起蕭鴻宇還坐在椅子上,便對着他說:“噢,給你介紹一下,這是……”
“不用了,賀老前輩,我自己來吧。”那女子卻是直接打斷了賀春秋,直接來到了蕭鴻宇面前,伸出一隻纖纖玉手:“你好,我叫穆清寒,來自神木林的靈咒書院,旁邊這位是我的丫鬟,言翠。”
“公子好。”言翠對着蕭鴻宇微微欠身,眼睛裡充滿了好奇。
同時,她看着穆清寒伸出的手,露出了一絲……嗯,幸災樂禍?
蕭鴻宇對着言翠點了點頭,隨後起身:“蕭宏,閒散之人,居無定所,幸得賀老先生賞識,才能讓我來這醉仙樓走一遭。”
說罷便直接坐下了……沒錯,就這麼坐下了。
其他三人都面面相覷,畢竟穆清寒的手還伸在他面前呢。
“呵呵,看來這位公子,還是個特立獨行之人呢……倒是我不識好歹了,既如此,那便……”穆清寒有些氣惱,周圍的人雖然不多,但一位是她的貼身丫鬟,另一位是雲陽城的風雲人物,蕭鴻宇竟然讓她如此下不來臺。
然而,不待穆清寒說完,蕭鴻宇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茶,輕聲問道:“穆姑娘的《洞察經》,練到何種境界了?讓我猜猜……‘察言’?”
當蕭鴻宇說出《洞察經》的時候,穆清寒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招牌式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震驚。
“噢?看樣子應該不止於此……那麼是,觀色?”
穆清寒的表情不變。
“看來還要更高,但,又不可能是‘窺其心’,那麼應該就是……‘觀色’以上,‘視其行’以下。”蕭鴻宇笑着說出,最後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你……到底是誰?!雲陽城如果有你這麼一號人物,我們靈咒書院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此時的穆清寒,已經不僅僅是震驚,甚至有些……恐懼?這種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書院裡的大長老們雖強,但畢竟年齡和閱歷擺在那裡,穆清寒雖然敬畏他們,但是卻並不會感到害怕,因爲她自信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夠成爲和他們一樣的存在,甚至超越他們。
但……眼前這個人,纔多大?年齡看上去最多與她相仿,甚至可能比她還要小上一些。
穆清寒並不是一個目空一切的人,她也沒有自大到認爲自己天下第一。
不過東雲州雖然人才濟濟,但能叫得上名號的年輕之輩實屬不多,她,絕對在其中,這可不算自大,這是事實。
除她以外,其餘的天之驕子她也許不算熟悉,但多少有所耳聞,蕭宏?她從來沒聽過,甚至於在她印象中,連蕭姓之人都沒有。
而且……現在想起,當他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的情緒,竟好像完全沒有聽說過自己,這也着實令人有些費解。
如此一來,只有一種解釋:外域之人。
難道,此次東雲州的四方納賢,竟然吸引到了外域的天才?但也沒理由啊……大勢力通常都十分珍惜自己產出的人才,他又怎麼會捨近求遠,來到這東雲州呢?
莫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不得已而逃到這東雲州來?
或者說……他與之前的賀春秋一樣,只是雲遊之時來到了這東雲州?
思前想後,穆清寒覺得只有這兩種的可能性稍大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