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後面一羣人見到此景既難過,又憤怒。然而他們都並非修行之人,只能幹瞪着眼,就算有那麼幾人機緣巧合下修行過,但也都是些皮毛。況且並沒有誰會爲了這種事情搭上自己的性命,在聽到陳四海說如果夏瑤不從了他,他就要殺光所有人時,有人甚至覺得夏瑤應該答應陳四海,不要連累了他們。
人嘛,爲了自己也沒什麼不對。
陳四海自然不可能因爲這種事而心生憐憫,他只覺得自己的威嚴再次被挑釁了,惱怒得很。於是便冷笑着對地上的兩人說道:“呵,我說你爲什麼不肯從了我,原來是有這情郎了。既如此,那我便發發慈悲,送你二人一起去見那閻王爺吧!”
“誅心劍!”陳四海下定決心後,便不再猶豫,此劍一出,兩人必死無疑。
“嗖!”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細若蚊鳴的聲音從不遠處穿過了人羣,同時,也穿過了陳四海的心臟。
“大哥?你咋了?怎麼還發起呆來了?不會是捨不得吧?哈哈……不至於不至於,女人咱不是有的是嘛!要是實在不行,男的宰了,女的帶回去也成,都是兄弟,剛纔你被那娘們傷了的事咱就當沒看見,畢竟以後可能得叫一聲嫂子呢,對吧?誒,大哥?你怎麼不說話啊大哥?”刀疤臉看陳四海杵在那遲遲不肯下手,還以爲是憐香惜玉呢。
無奈之下,刀疤臉來到這陳四海的面前,卻直接傻眼了。
陳四海此時滿眼的難以置信,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只覺得心口突然一涼。也難怪,刀疤臉看着那心口像是破了一個洞般,能不涼嘛。
刀疤臉還以爲是自己出現幻覺了,拿起手掌對着陳四海輕輕一推,只見後者直挺挺地原地倒了下去,隨後鮮血四溢,很快就染紅了陳四海周圍的一片泥地。刀疤臉驚恐之餘,立刻轉過頭來,拿着手裡的大砍刀指着和他一樣震驚的夏瑤和沈雲明二人,喊道:“你……你們殺了我大哥?!不,不對。你一定是用了什麼暗器,對不對?!”
二人的震驚程度其實比刀疤臉更甚,原本他們都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沒想到先死的卻是這陳四海,而且死相還如此驚悚。
夏沈二人一時竟不知作何辯解,圍觀衆人看到此景後,內心同樣是交織着詫異與恐懼,這原本嘈雜的地方也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冷寂。
“咯噔……咯噔……”也正因如此,蕭鴻宇的腳步聲顯得格外刺耳。
“來者何人?!如果是路過的,趕緊滾!”原本以刀疤臉的脾氣,這種情況下他肯定是二話不說上去就把來人一刀給砍了。但這次他卻是近乎本能地沒有選擇以往的做法,眼前之人,讓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險,但這狠話卻是在思考的時候已經放出去了。
蕭鴻宇沒有應聲,就這麼一步步地來到三人之間,右手手心裡不停地揉捏着幾個拇指大小的小石子。
刀疤臉看到蕭鴻宇手中的石子以後,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剛纔不知被何物刺穿心臟的陳四海。
果不其然,在那屍體後不遠處,一撮野草之下藏着一個沾滿血的小石頭。
“你……是你!你殺了我大哥?!”刀疤臉驚恐萬分,兩腿哆嗦,止不住地後退。
“嗯。所以,你現在是直接帶着你後面一羣人滾,還是要幫他報仇呢?”蕭鴻宇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報仇?不存在的。他們這一羣人聚在一起無非就是報團取暖混口飯吃,陳四海能成爲他們老大也不是衆望所歸,純粹是他在這羣人當中修爲最高罷了。況且就蕭鴻宇剛纔那一招,他很清楚自己留下也不過是多添一具屍體罷了。
“我……我滾,我馬上滾,多謝大俠不殺之恩!”刀疤臉說完後趕緊轉頭,對着一衆小弟低聲說道:“你們有誰要爲那陳四海報仇的,我不攔着,但是別捎上我!其他要走的跟我一起。”也不等那些已經震驚得無以復加的小嘍囉們回答,他直接往山上跑去。
不多時,那些剛纔還在耀武揚威的一衆賊寇們便走的走,散的散,竟無一人敢爲他們這個領頭的大哥報仇,想來這個陳四海平日裡也絕非重情義之人。
蕭鴻宇冷漠地看着作鳥獸散的賊寇們,沒有多言,轉而撿起地上的長劍託於手中,看着上面雕刻着的玄紋,若有所思。
隨後他轉過身來,看着重傷倒地的沈雲明,皺了皺眉,隨即彎下身來伸出右手爲其診脈,事後皺了皺眉,低聲道:“哎……真麻煩。”
“萬物回春。”蕭鴻宇手掌立刻縈繞起溫和的綠光,輕輕靠近沈雲明胸口後,只見那傷痕處殘留的寒芒一瞬間消失殆盡,而傷口竟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
沈雲明也感受到身體的變化,立刻支起身體想要道謝,蕭鴻宇卻冷聲道:“不想死就別說話。”聽聞此言,前者只得把掛在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嚥了下去,但臉上感激之情卻絲毫未減。
半刻鐘過後,蕭鴻宇起身,淡淡地說:“好生調理,用不了幾日便會痊癒。”
沈雲明再也顧不得其他,立刻跪在地上叩謝眼前之人:“多謝恩人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永生難忘!”撿回一條命固然欣喜,但是在沈雲明看來,更重要的是……他又能保護他家小姐了。
一旁的夏瑤正要跟着下跪,蕭鴻宇及時制止了她:“不必行此大禮,舉手之勞罷了。”說完便欲離開此地。
“公子這是要去往哪裡?”夏瑤見蕭鴻宇走得如此突然,一時沒忍住問了一句。
蕭鴻宇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沿着這條路走下去,最近的一個大城是什麼?”
“最近的大城麼?那想必就是雲陽城了吧,可以說是東雲州東部第一大城了。其內街衢洞達,閭閻且千,同時也是許多年輕才俊聚集之處。公子不知曉這雲陽城,莫不是從外域……”夏瑤本想問蕭鴻宇竟然連雲陽城都不知,難不成是外域之人,但話未出口就覺不妥,於是及時止住,歉然道:“公子莫怪,小女子只是……”
“無妨。”蕭鴻宇並不想浪費太多時間,眉頭微皺,低聲自語道:“雲陽城麼?哎,也許是天意吧,既如此,那便去看看。”
隨後也不再多言,打算就此別過。
從始至終,蕭鴻宇都沒有看過那慘死的陳四海一眼,彷彿他壓根就不存在一般。
“公子可是打算前往雲陽城?”夏瑤也是聰慧之人,在聽到蕭鴻宇問出那句話以後就猜了個大概,“若真如此,我們也正要去那,爲何不一同前往?路上也相互有個照應。”
其實,夏瑤說這話是有私心的。
這黑風山距離雲陽城還有很遠一段距離,雖然這條路他們經常往返,但今日竟在這黑風山處遇到了這一夥賊寇,誰也不知道接下去會如何。夏瑤雖說是相互有個照應,但很明顯憑蕭鴻宇的本事壓根就不需要他們照應。
蕭鴻宇自然也聽出夏瑤的話外之意,臉色不變,卻即刻回絕了她:“多謝姑娘好意,但在下一個人散漫慣了,怕是不便一同前往,有緣再見!”
夏瑤神色有些黯然,但也知自己此番言行屬實有些唐突,嘆了一口氣,微微欠身:“既如此,那便祝公子一路順風,再次感謝公子的救命……”
“公子!”
“恩人!”
夏瑤話還沒說完,便看見蕭鴻宇的身體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昏迷在地,她和沈雲明見狀立刻跑了過去。
“大小姐……恩人他這是怎麼了?”沈雲明一邊扶着蕭鴻宇一邊問着一旁的夏瑤。
“這……這我從何知曉?先將公子擡到馬車裡吧,另外,你去取些水來,順便讓徐管家招呼大家趕路,這地方恐不止這一家賊寇,而且陳四海的屍首還在此處,爲避免再生異端,還是趕緊離開的好。哎,都怪我,當初就該聽徐管家的直接走纔是,也不至於……”夏瑤心中有些懊惱。
沈雲明聽到此處馬上打斷道:“大小姐莫要責怪自己,你也是爲了……”
“不必再說了,快去吧。”夏瑤也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卻並沒有再糾結於此:“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再不動身今日可能都到不了下一個小鎮。”
“是。”沈雲明聽罷,便也不再多言,將蕭鴻宇擡上馬車後便去通知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