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魯格臉色十分難看。
他並沒有向肖婷行禮。
他只是望向了那十。
那十面帶笑容，恭敬地向他躬身一禮。
“杜魯格先生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他問。
“這位小姐剛纔說，你算是他半個老師。”杜魯格說，“這麼說，那場長應該也精通鍊金術了？”
“完全不行。”那十嘆了口氣，“我跟天下間好多老師一樣，教出的學生個個比我強。”
說着他指了指藍優優，又指了指那九：“她們兩個也比我強很多。”
杜魯格目光一閃：“你的意思是，她們兩人也精通鍊金術？”
“說不上精通。”那十說，“一知半解總是有的。”
魔法師們一臉驚愕地望向那十，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吹牛不上稅，所以那場長就可以信口而言了？”杜魯格笑道。
“讓你開開眼！”那九怒喝一聲，突然間，身上的衣服起伏不定，隱約之間似乎要露點春光出來。
男魔法師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盯住姑娘的身體。
遺憾的是，什麼也看不到。
那衣服起伏中化成了堅固的金屬之甲，將那九完全包裹了起來。她彷彿是一座行走的鋼鐵堡壘，兩邊肩上各頂着一門袖珍炮，一看就給人一種破壞力極強的感覺。
那十一開口提她們兩個，那九就明白哥哥的意思了——是要她拿微金甲冒充鍊金術。
她當然會極力配合。
魔法師們情不自禁地驚呼一聲。
“我的天！又是一個會鍊金術的！”
“不是說那是傳說中的神之魔法嗎？怎麼……這麼多人會？”
“將衣服煉化成重甲，這簡直神乎其神！”
在魔法師們的驚歎聲中，藍優優也站了出來。
她並不傻，相反，倒很聰明，所以也明白了那十的意思，這時怯生生地說：“我也是一知半解，讓你們看一下好了……”
說着一揚手，手腕上的手鍊立時化成了無數層層疊疊的金屬片，將她包裹起來，轉眼化成了那巨大的鋼鐵戰獸。
魔法師們驚呼後退，有人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杜魯格也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這叫一知半解？”袁露呆呆地問梅斯。
梅斯驚訝地看着這兩個姑娘的“鍊金術”，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那九很快收了微金甲，藍優優也收了戰獸。
“別看我們的鍊金術聲勢駭人，但就魔法層次來說，都不及小婷姐。”那九說，“我們只能煉製出戰甲和戰獸，不像小婷姐一樣，可以讓物質在她手裡千變萬化。”
梅斯心裡恍然大悟，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覺得不對了。
嗯，是了，她們的鍊金術缺乏變化。
魔法師們震驚之餘，不由紛紛點頭。
然後他們情不自禁地望向了芝芝，暗自琢磨：這小姑娘不知又有什麼絕技在身。
“厲害！”杜魯格突然擡手鼓起掌來。
那十知道這人心裡一定沒憋好屁。
果然，杜魯格接着說：“如此強大，真讓人手癢。那場長，不如我們來切磋一下，怎麼樣？”
袁露看着杜魯格，然後小聲問梅斯：“學長，杜魯格先生這是要……你覺得應不應該讓他們打一場？”
梅斯沉吟，一時不語。
那十看着杜魯格，一臉緊張：“您看，先前說了這麼半天，不是都說明白了？我本事不行，可不敢跟您比試。”
杜魯格笑：“那場長太謙虛了。能培養出三個精通鍊金術的高手，那場長又豈是易與之輩？那場長是客人，有句古話叫客隨主便，那場長，請吧。”
說着，先一步走到廣場中央。
“您看這事鬧的……”那十不安地往前走，走幾步停一停，問：“不比行不行？萬一輸了……這個有點丟臉吧？丟臉倒也在其次，這萬一受傷了可怎麼辦？”
“不過是切磋而已。”杜魯格說，“切磋。”
“那……既然杜魯格先生您非這麼說，我就勉爲其難地……跟您切磋切磋吧。”那十嘆了口氣。
“請。”杜魯格擡手示意。
那十又往前走了幾步。
魔法師們來了興致，盯住場中央，不再亂說話。
他們中有些人見識過那十的身手，但更多的人卻不知情。他們看着那十，見他這麼一副瑟縮的樣子，心裡都有點不大看得起。
半個老師是什麼意思？
那就是說，她們的本事並不全是他教的。甚至有可能她們最主要的本事，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那他當然會害怕了。
也有人心中好奇，因爲他們也聽過關於那十的傳聞。在傳聞中，那十是個道魔雙修的奇才，曾經大鬧道門，道主對他也無可奈何。
真是這樣？
還是傳言如同氣球，龐大的身軀裡裝滿的其實全是吹噓？
魔法師們緩緩向後退去。
不論如何，能親眼看到魔導師杜魯格先生親自出手，也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
“那麼，咱們就開始了？”那十有些拘謹地問。
“開始了。”杜魯格點了點頭。
那十一笑。
剎那間，他突然擡手，左手之中煉天之炎升騰而起，一顆接着一顆升空，轉眼之間，便是十二枚火焰彈。
這些火焰彈分成三層圍繞着他旋轉，熱力擴散向四周，燒得周圍景象扭曲。
那是空氣受熱升騰，生成的光線折射。
袁露一驚：“這……這不是我魔導器的瞬發魔法嗎？”
“他在學你。”梅斯低聲說。
“這……這是說學就能學會的嗎？”袁露驚訝不解。
杜魯格目光一寒，一揮手，一根不知從何處出現的魔法棒便被他握在手中。
那十飛掠向前，一擡手，十二道火球便接連飛射而出，連成一線，彷彿一條斷開的火龍，向着杜魯格擊去。
杜魯格嘴中唸唸有詞，擡手一揮，一道波光四射的盾就出現在空中。
那盾由水元素構成，表面有波濤起伏不休，十二道火球依次射在其上，最初的六枚輕易被熄滅，而剩下的六枚一枚堅持的時間比一枚長，到第十二枚時，竟然轟然爆炸，將那水波盾轟得波濤起伏。
但終沒有破碎。
杜魯格嘴裡一直以吟誦咒語，絲毫不理那面水盾，等水波盾擋完了十二火球，他也已經準備好了咒語，直接一揮，剎那間，他便被水波包圍起來，人消失不見。
那水波盾才化成水花四散。
“出現了！”有魔法師興奮地叫了起來，“是杜魯格先生的水系隱身術！”
“水系隱身術是最好的隱身術，不但能消除身形，還可以屏蔽氣息與聲音，看他怎麼辦！”
“杜魯格先生隨時可能在任何方向發動攻擊，他防不住的！”
魔法師們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那十急忙停住，茫然環顧周圍，不時轉身，一臉驚慌。
魔法師們笑了起來。
“不管他有多厲害，遇上這招，肯定要完蛋了。”
“杜魯格先生一定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正在醞釀魔法。”
“他只能被動挨打，輸定了。”
“我突然間竟覺得他有點可憐。”
“誰讓他惹到了杜魯格先生？這就是活該吧。”
有魔法師搖頭微笑，彷彿已經看到那十被打倒在地樣子。
就在這時，那十的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突然擡起右手，向右後方快速一揮，一道寒冰之瀾疾掠而出，瞬間籠罩了那一片地方。在四散的極寒氣息中，一個半透明的人形搖搖晃晃，飛速掠開。
“跑？”那十冷笑，擡手間十幾枚冰錐飛射出去，追着那半透明的人形而去。
人形動作極快，閃過了幾枚冰錐，但卻被剩下的追上，不得已間只能停步，召喚出一面水波盾。
冰錐依次擊在水波盾上，立刻將其變成了一面冰盾。失去了水的柔性，冰盾很快被擊碎，還有數枚冰錐飛掠而來，向盾後方的人形擊去。
那人形正是隱身了的杜魯格。
此時他驚出一身冷汗，心中驚呼：他會的不是火系魔法嗎？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冰系？
水火相剋，在魔法中也是如此。總的來說，水能克火，所以那十用十二枚煉天之炎，也沒能將水波盾破壞。
但只是數枚冰錐，就輕易擊破了水盾，並不是因爲冰錐的威力大過火球，而是因爲冰錐所帶的寒氣，卻正是水的剋星。
寒冷，能將柔順的水變成固態的冰，雖然變得更爲堅硬，但卻失去了靈活，失去了韌性。
水，天下之至柔，卻無人可傷其分毫。
再利的刀，也斷不開水流。
但再堅硬的冰，也會在撞擊之中粉碎。
杜魯格咬牙切齒，一邊疾退一邊唸誦咒語，揮手連點，一道水的漩渦出現在空中，將所有的冰錐納入其中。
但片刻之間，水漩渦也被冰住，咔嚓作響中摔在地上，粉碎成一地冰碴。
那十一掠而至，直接襲到杜魯格的面前，衝他一笑。
杜魯格來不及準備魔法，乾脆揮拳向那十打去。
那十擡臂架起杜魯格的手臂，另一隻手化拳，對着杜魯格洞開的胸腹門戶就是一通猛擊，轉眼之間，就打了十數拳。
杜魯格吐血飛掠向後，終於揮出了一道水幕，擋住了那十。
那十停步，從容站定。
杜魯格踉蹌着向後，半跪在地，不住喘息。
魔法師們看着這一幕，全都呆住。
那可是杜魯格先生啊！
那可是聯邦魔法工會三大魔導師之一的杜魯格先生啊！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
水幕落下。
那十一笑，再次疾掠向前。
杜魯格驚恐地看着衝來的那十，想要抵抗，卻已經沒有抵抗之力。
那十高高舉起拳頭。
右拳上，寒氣逼人。
左拳上，火焰升騰。
杜魯格臉上，全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