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佑承聽到她這句話，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他本來沒想說出來的，確切來說，他本來覺得，自己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他愣了愣，有些晃神，明知道顧望舒看不到，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有所舉動，他往窗戶外看了看，語氣有些飄忽不定，“我……”
“傅佑承，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蘇若煙認真開口，儼然也不是問他的意思。顧望舒只是在告訴她一件事情，自己不是什麼好人。
也不值得他喜歡。
更不知道傅佑承爲什麼喜歡她，“你爲什麼會喜歡我？”
傅佑承覺得，大概沒有比這更加苦惱的事情了。他甚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他想告訴顧望舒，自己其實不喜歡她的。
是她聽錯了。
可這句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這彷彿是傅佑承唯一的機會，除此之外他在也沒有辦法和顧望舒表明心意。
傅佑承不知道自己和顧望舒表明心意之後，她會是什麼想法？是義正言辭的拒絕，還是當做沒有這麼一回事。
可看顧望舒現在的模樣，大概是不會當做沒這回事的。
“我……”
“傅佑承，你喜歡我什麼？”顧望舒還在固執的追求一個答案，在她看來，自己是沒什麼值得喜歡的，更何況，她以前從來沒想過，傅佑承會喜歡自己，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這事情真真切切的就發生了，在顧望舒還什麼都不明白的時候，傅佑承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答案。
顧望舒不是不震驚的，然而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傅佑承沉默許久，什麼話都沒有說，顧望舒不需要他的回答，就已經知道答案，可是……
傅佑承和自己……
“傅先生，是你曾經說過的，我們只是合作伙伴的關係。”顧望舒冷冷淡淡的開口，“我們，只會是合作伙伴的關係，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甚至是未來。”
顧望舒不知道傅佑承的想法已經存在多少時候，可是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是不會和傅佑承在一起的。
她甚至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傅佑承在一起。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要一想起來她就覺得莫名其妙。
“是嗎？”傅佑承覺得自己也許會有什麼過激的舉動，比如破口大罵，比如和顧望舒告白，告訴她自己的心意，告訴她，自己其實喜歡她很久很久，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只是這些話，全部都消失在顧望舒的冷漠當中。
她不喜歡自己。
甚至都不允許自己喜歡她。
所以，圖什麼呢？
這一天天的，到底圖什麼？
傅佑承捫心自問，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圖什麼，圖顧望舒喜歡自己嗎？
她早已明確的表示，絕對絕對，不會喜歡自己的。
那麼，他圖什麼？
圖顧望舒偶爾施捨的溫柔嗎？
她也許會把他當成朋友，當成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除此之外在沒有別的，可是傅佑承甘心嗎？
顯然是不甘心的。
他的語氣有些失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舉着電話說下去，不是應該掛斷電話嗎？
不是應該，讓這個女人閉嘴，讓她知道，自己其實心裡不是這麼想的？還是應該嘲笑她，讓她不要癡心妄想？
自己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有夫之婦？
可事實上，他就是喜歡一個有夫之婦，並且還喜歡的，有理有據？無法自拔？
傅佑承不知道要怎麼和顧望舒解釋，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去解釋。
“顧小姐不用擔心。”傅佑承聽到自己蒼涼的聲音從喉嚨裡傳出，那聲音酸澀，冰冷。
他甚至都沒覺得，那是自己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呢？
自己怎麼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我怎麼會喜歡一個有夫之婦呢？”傅佑承像是在問自己，更像是在問顧望舒，“我怎麼會喜歡你呢？”
顧望舒罕見的沉默下來，沒有咄咄逼人，也沒有在多說一句話。
很多事情有了懷疑之後，就會扯出一系列的蛛絲馬跡，她知道自己的猜測已經有了答案，雖然不知道傅佑承爲什麼喜歡自己，可無論如何，這就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她這個時候應該要掛斷電話纔對，然後和傅佑承分道揚鑣？
這輩子都不要再聯繫。
這樣纔對，不是嗎？
“顧望舒，你爲什麼不說話？”傅佑承冷淡的聲音傳來，好似和以前一樣的聲音，可顧望舒知道。
有什麼東西變得不太一樣。
他們之間，變得不太一樣。
“你想我說什麼？”
“就和之前一樣，你想到什麼，都可以說什麼，你剛纔說，你發現你對婚姻不忠，你是發現自己，不喜歡莫瑾瑜嗎？”傅佑承的聲音冰冷且機械，仔細的聽，還能聽到一些不太確切的激動。
顧望舒不太想去分析傅佑承的心裡，她只知道，有什麼事情變得不太一樣。
所有傾訴的慾望已經被她盡數掐滅，她沒有辦法和傅佑承傾訴，只要一想到傅佑承對自己存有的心思。
她就覺得雞皮疙瘩爬滿了全身，怎麼會這樣？
怎麼可能這樣？
她甚至覺得有什麼地方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想掛斷電話，可傅佑承卻一直在跟她說話。
要怎麼樣？到底要怎麼樣？顧望舒快要崩潰。
“我們倆的感情好的很，沒有什麼問題。”顧望舒輕聲迴應，“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掛了，我還有別的事情。”
傅佑承沒有反對，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顧望舒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她只不過是不想面對自己而已。
他能有什麼辦法？
掛斷電話之後，傅佑承原本以爲自己是會難受的，可他卻發現，自己不僅僅是難受，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是有什麼在身體裡漸漸地甦醒，他知道，自己對顧望舒的愛意，已經越來越明顯，喜歡什麼？
他並不清楚。
可是他知道，有些感情就是喜歡，有些事情本來就沒有什麼理由。
“顧望舒？”傅佑承輕輕的喊着她的名字，有些難以啓齒的溫柔，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沒有什麼道理可言。
傅佑承藉着鋼琴，宣泄自己內心的不滿和狂躁。
他想要破壞，想要破壞這一切。
想要把顧望舒所在意的一切，都通通破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