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麼能這麼輕饒了。”靈子覺得不妥，那個嘴碎的小碧留在院裡實在太危險。
鄭子清笑笑：“靈子，就當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積德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要是以後她們再不聽管教，靈子就重重地罰好了。”
鄭子清想，她自己果然不是個當主子的料，這樣的事情叫她是怎麼也下不去狠手的，所以這話也當是甩手掌櫃給靈子放權了。
鄭子清都這麼說了，靈子還能說什麼，雖然心裡還是不放心，卻也只能如此，回頭說：“姑娘心善，饒你們一回，以後嘴巴都給我閉得嚴嚴實實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掂量掂量，小心禍從口出。”
大院深宅，最忌諱的禍從口出了，小碧與玉兒兩個丫頭如臨大赦，連連磕頭：“是。”
鄭子清看着那兩丫頭，頭都磕頭磕紫了，心裡不忍：“別磕頭了，都下去吧。”
靈子看看鄭子清，心裡想，這青姑娘太心軟了，以後要是留在葉家一定會受欺負的。
“謝謝青姑娘，謝謝青姑娘。”
那兩個丫頭謝了恩就連忙褪下了，生怕主子臨時改變主意。
鄭子清看着靈子還鐵青着臉，便笑着上前打趣：“靈子，可真厲害呢。”
那範兒倒想葉鳳然那個傢伙，想不到靈子這個一等丫鬟也這麼厲害，鄭子清想想自己以前當丫鬟的時候……誒，真是沒法比。
靈子被鄭子清打趣地哭笑不得：“姑娘你就笑話我吧。”
“我知道靈子是爲了我好，想幫我立威，所以才做出這麼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我也知道其實靈子是個善良的姑娘。”鄭子清說得有些眼睛發酸。
靈子撇開頭，眨眨眼裡的淚花：“姑娘，你這麼好說話，早晚有一天會被人欺負的。”
鄭子清笑盈盈地說：“我這不是好好的那，再說不是還有靈子護着我嘛。”
靈子無奈，心裡卻堅定，只要鄭子清在葉家一天，她一天相護，只是不在葉家呢？想着想着，靈子心裡更酸了，抿着嘴也沒有再說話。
鄭子清進屋坐着，忽然想起：“不過我倒好奇到底那兩個丫頭說了我什麼壞話，讓我們靈子這麼生氣。”
靈子眸子一緊，怔了一下，立馬回神，雲淡風輕地佯作沒事：“沒什麼，我只是氣不過她們忘了尊卑，以下犯上。”
靈子想，要是青姑娘不知道玉家來人了，是不是就可以待得更久一點。靈子也覺得這樣有些自私，但是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希望鄭子清離開自家七少爺。
鄭子清也沒有懷疑靈子的說辭，只是笑着調侃：“以後別那麼嚴厲，當心嫁不出去。”
靈子想也沒想，順口就回了一句：“我纔不嫁呢，我伺候姑娘一輩子。”
鄭子清心裡酸楚：“傻瓜，我早晚會走的。”
這個葉家終究不是她鄭子清的安身之所，她也從未想過在這耗上一輩子。
靈子從鄭子清眼裡看到了她的堅持，心裡又難過又惋惜，抽抽鼻子，哽塞地試探：“姑娘，如果，我說得是如果玉家派人來接你回去，你會答應嗎？”
鄭子清眸光忽然亮了，卻轉瞬即逝，隨即苦笑，沒有猶豫地回答：“不會的。”
靈子不解，狐疑地問：“真的嗎？”
鄭子清苦澀的嘴角抿着，點頭不語。
“可是爲什麼啊，姑娘你不是，不是——”
靈子說着說着偃旗息鼓了，鄭子清笑笑，雲淡風輕地接過靈子還未說完的話：“我喜歡他，所以不能啊。”
靈子瞠目結舌，大驚，懵懵懂懂只覺得深奧。
鄭子清嘆了一口氣，無力地倚在軟榻之上，聲音艱澀乾啞，她說：“我於他只不過是負累，而我不想他爲了我受累。”
鄭子清只是輕描淡寫地說着，靈子卻忽然覺得心頭酸楚，覺得眼前的女子很傻，傻得讓人心疼。
“那你想見他嗎？”
鄭子清點點頭：“嗯。”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她莞爾輕語，說，“我想見他。”
該有多喜歡一個人才能這般想念，這般委曲求全，靈子好像有一點懂了，這便是花鼓戲裡傳唱的情愛嗎？
靈子忽然握住鄭子清的手，像決定了什麼似的，堅定地說：“姑娘，你在院子裡等着，我一定會讓你們見面的。”
說完，直接就跑出去了。
鄭子清愣了許久，知道屋子外都看不到靈子的身影才搖頭無奈：“這傻姑娘，說什麼呢？”
鄭子清合上眼，半響毫無睡意，披了件袍子，苦嘆一句，轉身去了院子裡。
她該是在期待什麼吧？
葉家主院的正廳裡，葉正坐在主位上，端着一杯上好的毛尖，笑得不見眼睛：“賢侄怎麼來了？”
玉茗煙往那一坐，周身的貴族氣質渾然天成，笑着迎合：“好一陣子沒來拜見世伯了，前些日子夷州的商販送給我一卷夷州的菸草，想着世伯該是歡喜的。”
玉家與葉家是百年世交，玉茗煙甚是瞭解葉正的喜好。
果然，葉正一
聽，嘴巴便笑得合不攏了，八角鬍子一顫一顫的：“好好好，難爲你還記得我好這一口。”
玉茗煙只是笑着頷首，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玉家的生意做得怎麼樣了，前些日子也沒能幫上什麼忙，我這個做世伯的實在慚愧得很。”葉正臉上擺出一副慚愧至極的模樣，一時想起兩家關係，也是感慨良多。
玉茗煙只是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姿態禮儀都說不出的沉穩溫婉：“世伯嚴重了，無需再掛心，生意已經穩定下來了。”
葉正心裡多少有了底，這麼一聽說，也鬆了一口氣：“這就好。”重重嘆了一口氣，葉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要是我家七小子能有賢侄一半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靖州城誰不知道葉家七少是個紈絝，相反，這玉家公子年紀輕輕就接掌了整個玉家，打點的是風生水起。
只是葉正老爺子雖然嘴上這麼說，眼裡還是滿含笑意，自己的兒子嗎，自然心裡是喜歡偏袒的。
只是不巧，這捧場附和的話正好被剛進門的葉七少聽了去，人還沒到，聲音先到了：“爹，莫不是對我這個兒子不滿意？”
葉鳳然甩着長袖進來，坐在玉茗煙對面，懶懶靠着椅子端起茶便喝起來。
葉正笑得有些無奈卻寵溺，佯裝生氣地罵着：“沒大沒小的混賬傢伙。”
“不滿意啊？”葉鳳然笑得痞裡痞氣的，“讓你那新進門的姨娘再給你生個兒子去。”
這話一出，葉正老頭一口剛喝到了嘴邊的茶水都噴出來，隨即乾咳了幾聲：“說什麼混賬話。”
“我說得可是實話，我還指着你給我添個八弟呢，那個十四姨娘還年輕，有得是機會生，老爺子可要加把勁啊。”
葉正訝然無言，老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有幾個僕人甚至忍不住，一直在憋笑。
這葉七少爺要不要這麼重磅啊！
這事是這樣的，前幾天葉正老爺看上了一個唱曲的姑娘，便娶來做了十四姨娘，那十四姨娘生得貌美，就是太年輕了，比最小的七少爺還要小上三四歲，那姑娘年紀小，心思單純，以爲進了這大府邸，沒個孩子傍身站不住腳，便日日說着要給老爺添個老八，卻完全忘了這葉老爺已經到了有心無力的年紀了。這話在府裡傳開之後，也就只有七少爺隔三差五地搬出來噎葉家老頭子。
葉正在那邊乾咳地嗓子都疼了，也七少爺還繼續打趣：“我說爹，要不要我給你找個江湖郎中看看，抓幾副要來吃吃，沒準真很快就能添老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