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破對方如此頑強的防禦,天予只想到了一招,破天一棍,手中雖然是劍,但曾經已經有了以棍當劍使的經驗,現如今調換過來又何妨,他需要一個最好的時機,因爲機會可能只有一次。
黑衣人感覺自己已經讀懂了天予的劍法,此時他已智珠在握,現在要做的就是設下一個陷阱,讓對方一頭栽進來後再沒有翻身的機會,只見他劍身突然一歪,像是靈力突然提不上來一般,頓時空門大開。
天予露出個笑容,他明白機會來了,身子如矯兔一般高高竄起,長劍斜指像天空,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強大的戰意,縱有千軍萬馬,我一劍滅之。
黑衣人驚訝的擡起頭,他失算了,他想了很久,對方劍法輕盈多變,絕不會放過那麼好的機會。
那時候他應該以最快的劍攻向自己,那樣,自己的殺招才能派上用場。
現在是個什麼鬼,他沒有錯過那個機會,卻偏偏以最強硬的姿態攻向自己,這一劍是孤注一擲,這一劍,自己能接的下來嗎?爲什麼他感覺那更像是棍法,這是意境嗎?棍之意境,竟然牽動了自己的氣機,在這道棍意之下,自己的雙腿竟然有了些顫抖。
鄭月的眼神難得的亮了一下,她明白,這大概也是她最後的機會。
黑衣人慌忙雙手將劍橫格起來,全身的氣勢蜂擁而出,他終於還是使出了全力,因爲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兩劍相交,暴起一陣沖天火花,滾滾塵煙中,一道人影擦着地面退出去近十米遠,咔嚓聲響中伴隨着金屬落地的聲音。
塵埃漸漸飄散,天予握着劍柄站在了剛纔黑衣人所在的位置,臉色有些蒼白,嘴角處有血絲滲出。
黑衣人並不好受,披頭散髮的退出近十米遠,手中的巨劍已經被攔腰砍斷,眉心中一道血痕自上而下一直延伸到下巴位置。
兩人的劍都斷了,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勝負卻還沒那麼快分出來,這畢竟是劍,若是棍,或許就分出勝負了,畢竟這一招可曾間接的讓化元境高手殞命。
天予看着手中的劍柄,苦笑一聲棄之於地,沒有武器,自己要取勝更是難上加難,真的只能這樣子了嗎?應該還有希望的,畢竟,他應該也受傷了。
天予衝過去了,依然戰意盎然。
黑衣人憤怒的圓睜着雙眼,剛纔如果對方的劍再堅固一點,自己可能已經是一具屍體,被一個聚靈境一層的修士逼到如此境地,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憤怒。
他也棄掉手中的半截劍,一拳搗出直逼對方胸口,修爲的差距讓他對自己的力量信心十足。
天予露出個笑臉,拳法不變,感覺上就像是要拼死一搏一般,實則已經偷偷的將全身靈力集中在了胸口用作防禦,他明白自己力量上的差距,拳法也自認非對方之敵,他現在的優勢只有那一套身法,還有就是他爺爺教給他的妙手空空。
兩拳快接觸的那一刻,天予的手避開了,竟然就這樣讓胸口迎上了對方的拳頭,手卻已經如遊蛇一般射到了對方的胸口。
黑衣人冷笑一聲,以傷換傷,自己毫無所懼,不管不顧,拳法不變,繼續攻向天予胸口,很快自己的拳頭就迎上了對方的胸口,結結實實的擊中了,而自己胸口卻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疑惑中他看到了對方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白色的玉瓶,瞬間,他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只是想要補救已經來不及。
天予的胸口如被巨石撞擊,整個人向後飛彈而去,半空中強行嚥下口腔中的鮮血,轉身撲向鄭月所在的位置,抱起鄭月朝着靈獸原方向飛奔而去。
黑衣人心知上當,立刻拔足追上,但奈何對方身法實在太快,又如上次一樣,漸漸的就失去了天予的背影,只能頓足捶胸,狂呼奈何,氣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天予的這一次狂奔直到完全看不見前路才停了下來,找了個山坳將鄭月輕輕放在地上,此時的鄭月已經昏睡過去,只剩下微弱的氣息。
天予輕輕的咳嗽兩聲,一口黑血自嘴中流出,已經開始結塊,剛纔那一拳儘管自己早有防備,卻仍然傷到了肺腑,這一路奔走下來傷勢已經更加嚴重了。
天予將白色玉瓶拿出來,倒出裡面的藥丸,藥丸呈紫色,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天予用手輕捏鄭月下巴好令其張開嘴巴,然後將藥丸送入,但奈何鄭月口中乾燥,竟無法溶解藥丸,現如今天色漆黑,卻不知要去何處尋得水來。
無奈之下,天予只得再次將藥丸從鄭月嘴中取出,含在自己口中令藥丸溶解,然後將溶解後的藥液用嘴度入鄭月嘴中,看着藥液順着鄭月咽喉流入,天予才放下心來。
擦了擦自己的嘴脣,像是在破壞犯罪證據一般,隨後又露出一個苦笑,這一路狂奔,已不知現在自己身處何處。
天予生起一堆小火,然後靠着巖壁打起盹來,這一日體力消耗甚巨,精神已然十分困頓,那些黑衣人知道自己受傷,絕不會善罷甘休,明日,或許又是另一場考驗。
“好……冷,好……冷……冷。”
睡夢中的天予被這斷斷續續的呼喚驚醒過來,看着嘴脣發紫的鄭月心中先是一喜,他明白解藥發揮作用了,連忙抱起鄭月,讓她坐靠在自己懷裡,輕聲問道:“鄭師妹,你醒了?”
“冷……好冷。”
鄭月身子抖了一下,主動地貼近天予懷裡,大概是那裡的溫暖吸引着她,雙目緊閉顯示着她還在睡夢中。
天予抱着鄭月的手緊了緊,好讓這具柔軟的身子更加的貼近自己,心中卻毫無雜念。
他明白鄭月之所以接近自己,只是因爲自己是一名煉丹師,因爲這點,自己也一直對她心存芥蒂,可今天,她卻爲自己擋下了這天羅地網而差點丟失性命,十八歲的年紀,人生最美好的時候。
想起她在雨中玩水的樣子,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笑容,只是笑容還沒有完全綻放就開始僵硬了,因爲他看到了一道道幽幽的光正在向着自己所在的地方慢慢靠近過來,這是一雙雙野獸的眼睛。
紫瞳狼,羣居物種,擅長夜間作戰,戰鬥力也就相當於通靈境五層,但卻異常難纏,戰鬥起來毫不畏死,極爲兇狠。
天予不得不再次放下鄭月,昏睡中的鄭月卻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天予輕輕的將鄭月的手慢慢掰開來,然後守在了洞口,這羣狼本來對他構不成威脅,但是此時他傷勢嚴重,修爲大打折扣,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狼羣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就像人類之間的對話,隊形慢慢展開來,圓弧狀圍在了洞口,猶如訓練有素的軍士。
鄭月也在這陣怪叫聲中徹底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看着洞口的背影,明白自己現在還活着,只是再看向洞口的狼羣,心裡不由又有些發怵,想支撐着站起來卻發現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一陣高昂的狼叫聲響起,狼羣突然躁動起來,最前排的狼縱身而起,飛撲向洞口的天予,鋒利的獠牙泛着寒光。
天予展開雙拳,這將是一場血腥的肉搏戰,相互之間沒有對話,只有殺戮,“嘭嘭……”聲不斷響起,伴隨着一陣陣哀嚎,天予的速度與力量都遠在紫瞳狼之上,一時之間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狼羣並沒有退縮,依靠着數量上的絕對優勢,竟然有序的展開了車輪戰,儘管死傷不少,卻並沒有讓它們退縮,相反,狼羣眼中的兇光越燒越熾。
天予身邊的狼屍越積越多,一身素衣被鮮血浸泡,早已失去了原來的顏色,天予感覺眼前的物事正在慢慢變得模糊,不是因爲火光熄滅了,而是眼皮已經開始變得不再聽話,總是一次又一次要想要關上這道心靈的窗戶。
一陣怪異的狼叫聲響起,狼羣突然變得更爲兇狠,進攻的節奏明顯加快了很多。
鄭月心裡明白,這是狼羣的首領在發號施令,狼羣的首領似乎看出天予有了體力不支的跡象,正在用狼的語言振奮下屬的心。
終於,一條狼咬住了天予的小腿肚,拼命的甩頭撕扯。
天予受痛,一拳憤怒的擊向咬他的紫瞳狼,嘭聲中,狼被擊飛跌落地面,狼頭彎着,狼嘴裡汩汩的流着鮮血,也不知道是天予的還是狼的。
狼羣的進攻並沒有停止,天予的出手速度卻是越來越慢,破綻也越來越多,不時地有狼咬住天予撕扯,雖然最終都被天予擊斃,但是傷勢越積越多,天予漸漸成了強弩之末。
鄭月看着洞口搏戰羣狼的天予,眼睛不由有些溼潤,她明白,再打下去,他可能會死去,如果不是因爲自己,他完全可以憑藉他詭異的身法一走了之,但此刻,她看到的卻是,他死死的堵在了洞口,從打鬥到現在一步也未曾移動過,也沒有一條狼能越過他進得洞中來,她不理解這種人,但偏偏是這種讓她不理解的行爲讓她感覺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