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掃尾
“我的時間非常有限，沒時間聽敵人的死前演講。”
看着那具寂靜無聲的屍體，柯林正要轉身，忽然心中一動，轉頭再看的時候，見那具屍體中有一道模糊不定的靈魂飄起。
靈魂看向柯林，露出一抹笑容，朝着棺柩飛去！
柯林嘆了口氣，再次說出了那句口訣。
於是，在幽冥漩渦的旋轉中，“醫生”加爾瑪·米勒的靈魂，被拉扯着朝着漩渦落去！
他先是掙扎，但在接觸到那些冰冷陰森的寒氣、感受到那令他靈魂顫抖的恐怖氣息時，便停下了一切動作，半透明的臉上，露出了驚訝、驚駭之色，隨後滿臉迷醉與狂熱。
“原來如此，原來……你纔是……”
話未說完，這道靈魂就徹底落入漩渦。
下一秒，在柯林的意識深處，在勞倫女士離開後，剛剛空出來的北方牢籠中，一座青銅雕像緩緩成型，勾勒出身着西裝、襯衫的面貌。
加爾瑪·米勒。
特質“反證”，能力“翻轉”，言靈“逆轉之音”。
幽冥漩渦消散，覆蓋在柯林體表的銀白色光輝隨之消散，他劇烈的喘息着，幾縷白髮隨風飄起，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四階白銀的力量真是驚人至極，加上亞空間權限的加持，哪怕面是擁有聖遺物的三階超凡者，也能強勢戰勝。但這個等級，終究是超出我的太多了，以一階原石的基礎，動用四階的力量，那是真正的氪命！”
看着額前的一縷白髮，他表情複雜。
“只是這一會，前後不到一分鐘，差不多就耗費了我一年的壽命！”
感受着體內隱而不發的空虛與虛弱，柯林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現在還不是一走了之的時候，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必須趕在這股虛弱爆發之前，把事情做完，省得白白氪命，留下隱患。”
他擡頭看向夜幕。
圓月微顫，已過中天，有了收攏、朝着殘缺轉變的趨勢。但潔白晶瑩的月光並未衰減，甚至在沒了加爾瑪·米勒的掌控和壓制後，更加肆無忌憚的爆發出來，其中的一大部分，赫然還是朝着銀色棺柩匯聚！
震！
棺柩震顫，彷彿醞釀着什麼恐怖之物，棺蓋的縫隙中有淤泥般的漆黑流質滲出，向下流淌！
低吟與哀嚎縈繞在周圍，衆多變異了的靈魂正飛舞着，但他們原本的歸宿已經消散，此刻都成了無頭蒼蠅。
歌頌聲停止，成了蘊含着驚恐的呻吟，穿着長袍、跪在棺柩邊上的信徒們，陷入到極度的驚恐，像是被抽空了力量，癱在地上哀鳴。
“一個真正的爛攤子，但別指望我來收拾乾淨，我只做力所能及的事。”
柯林嘆了口氣，他心裡清楚，最困難的一步已經被自己解決了，儀式的主持者死了，作爲關鍵的環節的“王之靈魂”崩解，整個儀式難以維繫，自然是失敗了。
“但失敗了的儀式，同樣有着莫大的危險。”
看了一眼棺柩，結合他剛獲得的諸多信息，柯林差不多明白了裡面是什麼狀態。
“原本的儀式，是要在復活那個王的時候，追求靈魂和肉體的統一，但現在失去了靈魂，只餘下肉體，這個肉體卻依舊在接收着力量的灌輸，這代表着失控，會孕育出恐怖的怪物！”
他心中閃過了很多港風老電影的畫面，心下肅然。
“得處理一下，但前提是瞭解整個儀式的結構，才能對症下藥。”
已經獲得了許多亞空間信息的柯林，擡起了右手，手背上半圓形的印記泛起光輝，觸摸在棺柩上。
棺柩之內，一個扭曲的、混亂的、恐怖的個體掙扎着，而柯林的身體則泛起斑斕之光，他的靈魂通過棺柩與那個個體結合在一起！
在這一刻，靈魂與肉體再次合一！
轟！
柯林五感轟鳴，感到一個龐大的意志降臨！
那個意志勾連着整個亞空間，掌控着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在柯林的心底，一個念頭清晰起來，他意識到，只要接受了這個意志進入體內，他就能一步登天，掌握難以想象的力量！
“但那樣，我也就不再是我，而是那位‘王’藉着我的身體復生！”
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意志的降臨，反而將自己的意識延伸出去，藉助銀白棺柩這個儀式中樞，和整個亞空間產生了聯繫和溝通！
震盪！
在柯林身後，一根潔白石柱發出了嗡鳴！
轟隆！
這片獨立於世界的空間猛然震動起來！
夜幕上浮現道道裂痕！
廣袤的土地上，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從天邊到天邊，橫在祭壇前面。
巨大的裂谷深處，是無數閃爍着的光點。
柯林的意識被瞬間拔高，視野急速擴張，彷彿高居天空，俯瞰着這片區域，看到了大半個亞空間，
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很多畫面——
被老人攔住的面具人；
陷入極度不利情況的特搜隊員們；
分佈在亞空間各處的、利用其他手段潛入進來的獨行者們；
以及，在空間邊緣處，正從外界被打開的門戶……
“很好，這說明有專業人士來處理這裡的問題，只要在他們抵達前處理幾個棘手的問題，再及時離開就行了。”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轉到了祭壇前的那道“峽谷”上，而後赫然發現，在幽暗的底部閃爍的光點，竟是一隻只眨動着的眼睛，每隻都散發着不同的光暈，給柯林一種熟悉的眩暈感！
他的意識中有隱隱的騷動、發癢，似乎在有什麼東西要從中生長出來！
柯林悚然一驚，不敢繼續戀棧，忙將意識收回之後，轉而看向祭壇。
整個祭壇的儀式結構一覽無餘，更有許多與儀式有關的信息、記憶，從棺柩中、從白銀之魂、從醫生之魂中流出——
整個亞空間的靈性節點都在震顫，被巨大的“網絡”連接在一起，不斷的將靈力、將各處血祭的力量，傳往空間中央的祭壇，匯聚於天坑中的斑斕火焰。
火焰灼燒，不斷的分潤力量，注入棺柩。
另一邊，天上的圓月也在不斷釋放出潔白月光，注入棺柩。
在一上一下，兩種力量的加持下，棺柩宛如生了根，與整個大地合爲一體！
“銀棺是儀式的中心！吸收着整個亞空間的力量，本身更和祭壇、和亞空間深度融合，要破壞棺柩，除非能有直接打破整個亞空間的力量！這種力量，我是沒有的，就算是燃燒白銀靈魂也做不到，但是……”
他的目光掃過天坑中的火焰與天上的圓月。
“我可以截斷棺柩的力量來源！”
柯林身子一晃，來到了天坑邊上，他看了一眼半空懸浮着的幾萬人，又低頭看向那團燃燒的斑斕之火。
他已經從流出的訊息和記憶中，獲得了熄滅這團火焰的辦法，這時就從口袋中取出了那根屬於自己的銀針——這是他在週一的零點儀式中，獲得的那根聖遺物“萬靈之針”。
“沒用的。”
女人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穿着紅色晚禮服的女人，不知何時從月光牢籠中掙脫出來，她表情複雜的看着柯林，語氣低沉的說道：“只有在祈禱儀式中獲得了認可、獲得了聖遺物的人，才能用聖遺物將萬物起源之火熄滅。現在，萬靈殿所有的萬靈之針都是屬於醫生的，除了他，沒人能熄滅火焰……”
她看向柯林的目光中，有着仇恨與迷茫，更夾雜着些許期待。
自從那天夜裡，看到了柯林釋放靈力風暴的一幕，感受到了萬靈之主的氣息，女律師就認定這個人是舊日之神的眷顧者，甚至是宗教聖子。但偏偏又是這個人，親手毀滅了他們的希望！
“祈禱儀式中獲得了認可、獲得了聖遺物的人”柯林笑了笑，將手中銀針甩了出去！
嗖！
銀針破空，刺入火焰！
呼——
火焰猛地一漲，在女律師驚訝的目光中向內收縮，融入了那根銀針！
火焰熄滅。
柯林身後，銀色棺柩忽的一震，表面的光輝暗淡了許多。
銀針上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又飛回了柯林手中。
嗡！
銀針入手的瞬間，柯林手中一沉，感覺這根針成了沉重的鐵棒，差點沒拿住！細細感悟，他察覺到一股變幻不休的、有神聖氣息的奇異力量凝結在銀針中。
更令柯林意外的是，這股力量居然與他體內的暖流遙遙呼應、共鳴！
“又有了點意外收穫。”
正想着，有破碎聲從口袋中傳出，柯林探手尋找，發現那兩根源自變異之人的、屬於加爾瑪·米勒的銀針正逐漸破碎。
突然。
“啊~~~”
尖叫聲傳來，天坑上懸浮着的衆人紛紛跌落，原本包裹着他們的斑斕之光已然消失不見！
柯林眉頭一挑，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一根石柱頂上，將右手按在上面！
霎時間，他的意識擴展開來，獲得了這片小空間的控制權限。
“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在柯林的操控下，下落之人一個接着一個的化作流光，沿着來時的路徑飛了回去，消失在夜空深處。
“柯林！”
在被拉回去的最後一秒，艾米麗忍不住衝柯林高喊了一聲！
這一天帶給她的震驚、恐懼和意外實在太多了，她的腦子已是亂成一團！
但毫無疑問，現在，那個她以爲已經忘記了的男人，佔據了她的全部心靈，讓她疑惑，讓她欣喜，讓她感激，讓她……
可惜，話剛出口，眼前畫面變化，等回過神來，她又重新坐在那間露天咖啡廳中，身邊是兩位羅賓小隊的成員。
“柯林居然是超凡者？而且是那麼強大的超凡者，最後關頭，是他一個人獨闖虎穴，和窮兇極惡的邪教頭目戰鬥，奮不顧身的拯救了整個城市的混亂！他是真正的英雄！但，這怎麼可能？爲什麼會這樣？我當初的選擇……”
她悵然若失。
她並不是唯一一個因爲柯林而心亂的人。
激盪的餘波，即將開始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