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諾等了好久,依然只有一條紅線。
她鬆了一口氣,心底,有些失落。
失落……
季諾揉了揉太陽穴,她到底失落什麼?
是覺得跟傅席宸同牀共枕了這麼久,他都沒要她嗎?
一個男人真的愛一個女人,躺在一起能忍得住嗎?
季諾走出來,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被放空。
前幾天,有的媒體就開始爲郭哥跟老李舉辦新聞發佈會,目的,就是要通過搞垮她,來搞垮她身後的傅席宸,司墨城,甚至是林遠山。
說白了,這件事,就是一場名利的遊戲。
加上記者的人命,加上老李孩子的輟學,在加上,郭嫂子的終身殘疾……
這些,足以拖垮季諾,甚至讓她身後想要施以援手的人,名聲大敗。
季諾一邊走,一邊想,直到是前邊的黑色轎車,按響了喇叭。
擡眸,便見司墨城穿着一身黑色的剪裁得體的西裝,身體靠在車上,修長的腿交疊,顯得長身玉立。
“走吧,請你去看戲。”司墨城對着自己的車擡了擡下巴,嘴角勾着淺笑。
季諾頓住腳步,“看戲?”
“難道你不想看看,怎麼給你洗白?”司墨城成竹在胸,笑意倒是有幾分的真誠。
季諾不是不相信,而是這件事到現在,她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司墨城能讓她全身而退?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害怕上我的車?”司墨城打開車門,“過期不候!”
季諾快步過來,坐在後座。
司墨城斜了她一眼,“來吧,看直播。”
季諾愣了一下,“這個……”
“記者會還有兩天不是嗎?”司墨城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並且難得耐心的解釋,“總有人,想要提高熱度,在之前,就已經準備招待會,讓記者繼續發問,郭嫂子跟老李繼續賣慘,哦,這一次,還找到了之前死掉記者的家屬。”
他說話的時候,季諾也看了一眼介紹。
記者的未婚夫,已經領證,就打算結婚,不料天降橫禍,這件事,他表示會追究到底,一定要找一個公道。
只是,季諾看着這個介紹,總覺得這個記者的老公有點面熟,可一時半會的,也想不起來從什麼地方見過。
“這個記者未婚夫,是什麼來頭,”季諾看着這個人,漫不經心的問道。
司墨城笑了笑,“算是你的老熟人。”
季諾心一涼,“誰!”
“還記得,你的那塊地,是誰介紹的嗎?”司墨城爲了這件事,的確是做足了調查,甚至查到了季諾當初的一些細枝末節。
季諾仔細的盯着屏幕,看着這個男人的長相,頓時臉色一冷。
難怪她覺得面熟,這個男人,跟許尹長得又七八分相似,但又如此的年輕,應該是徐伯伯的兒子!
“許尹後悔了?”季諾的養父生前好友,當初給了她五百萬的許伯伯,她一直沒有去找他的麻煩,就是記着他這份恩情。
沒想到,他居然用這種手段來算計她,季諾覺得很挫敗。
識人不清,一直都是養父對她的評價。
如今,這個評價居然還能成立。
季諾臉色沉沉,即便是司墨城什麼也不說,她也能猜到事情的過程。
她能想到所有的可能裡面,並沒有許尹,如今,意料之外,她的心,有些亂糟糟的。
許尹是她的叔伯,許天一也算是她小時候的玩伴,這個男人算是一個典型的花花公子,她跟傅席宸結婚的時候,他還過着一個星期換一個女朋友的生活。
當時還說過,若不是因爲兔子不吃窩邊草,他會把季諾也收了。
季諾比他大三歲,當時覺得孩子玩鬧,從來沒放在心上,後來季家破產,她被扔進了監獄,許天一還去看過她。
當時他是赤紅的眼睛,抓着鐵欄杆,“季諾,你想不想出來,我可以救你!”
她當時只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傻乎乎的等着傅席宸帶着她離開,義正言辭,“清者自清,許天一,你好好的出國留學吧,我不需要任何的幫助。”
許天一說了很多,季諾都已經記不清楚,只知道,他在監獄出去的時候,臉上都是恨意,指着她的鼻子,吼了一句“傻逼”,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請問,許少,您對您妻子的意外身亡,是什麼看法?”一句犀利的提問,讓季諾回過神。
許天一看着鏡頭,神色悲痛,眼角紅的嚇人,“我很傷心,靈玉是我追求了很久的女神,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並且商量好了蜜月的地方,再過上幾個月,我們就能手牽手走向教堂,讓她成爲最幸福的新娘,可……”
季諾看着許天一深情款款的模樣,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他這麼一本正經,真是不習慣。
“靈玉臨死之前,還給我打過電話,她說要給我做我最愛吃的菜,我……”許天一說的話,幾近哽咽。
記者很是恰當的接過了話題,“阮靈玉小姐也是接到了舉報,想要給農民工討一份公道,卻不料被黑心的老闆逼死,阮小姐值得敬佩,我們應該誓死抵制這種商家。”
“不錯,真是可恥,可沒想到,網上還有人爲這種人洗白!”另外一名記者站起來,激憤不已,“大家不妨看看,有多少人想要幫助他們,就是爲了這些資本家手中的錢。”
記者手一動,接着後面落下來一個多媒體屏幕,上面是一條又一條的微博。
之前,國內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再次一一呈現。
第一條,是關於一個富二代撞了人的,下面的評論,幾乎是清一水的罵富二代的,唯獨有一個人,評論道,“你的案子我可以幫你洗白,如果信任就聯繫我,價錢好說!”
第二條,是一個富商強暴了一個酒店服務員,之後酒店服務員不堪受辱,跳樓自殺,對此,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最後這名富商被判刑。
可依舊有人在下面利用這個賺錢,“我是記者,可以幫你洗白,你的資料我都收集了,只要你的資金到位,咱們可以談談。”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可每一個下面,都有這個人的評論,雖然帶着馬賽克看不到用戶名,但是現場的人都要罵死她了。
“人渣啊,居然想要洗白兇手。”
“這種人真是不配活着,死了就好了。”
“我們就該堅決抵制這種人,人肉他!”
這位記者倒是淡定的很,等着大家罵夠了,她才繼續說道,“正是因爲有這些人渣的存在,纔會讓普通人受苦。”
記者看向了許天一身邊的老李,“你之前說季諾爲富不仁,不發工資,害苦了你跟孩子,能不能具體說說,對了,您的孩子呢,能不能讓他說兩句。”
老李的眼神有些躲閃,“孩子,孩子已經轉學了。”
記者有些失望,其他的記者也明白,在公衆面前,老弱病殘最能博取同情,能採訪老李的孩子,那估計可以刷新網站的流量記錄。
這個記者又問道,“爲什麼要轉學呢,是不是當初的學校,不願意提供幫助?”
老李垂下頭,“是我兒子逃學去打工賺錢,是孩子的錯,我們沒資格埋怨學校。”
“您的孩子去打工?都做什麼呢?”記者抹了一把眼淚,“這些小就做工,真是可憐。”
老李也落了淚,“他還是一個初中生,能做什麼,就是去搬磚,做苦力,這個傻孩子啊。”
記者似乎爲了賺取更大同情,又看向了郭哥郭嫂子,“郭嫂子,聽說您還有一個女兒,如今您這樣,在加上要照顧女兒,想必很辛苦吧。”
郭嫂子抹着淚,“是我沒用,我要是能爭氣,可不會虧待了我的孩子。”
“您的孩子很乖吧?”
郭嫂子用力的點點頭,這些都是真話,說起來順暢很多,“她自小就幫我做工,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她有自己的小主意,上學的時候都只吃一頓飯,把我給她的生活費省下來,這一次我住院,她把錢給我,足足一千塊啊。”
這話出來,衆人都是潸然淚下。
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能攢夠一千塊,這是多麼的辛苦啊。
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而同時,也對季諾這種黑心的老闆,進行的狠狠的抨擊。
記者開始總結,“真是希望這種情況能被遏制,”她指着屏幕,語氣平緩,“這種妄圖想要洗白黑心資產家的人,都能良心發現,及時收手。”
“當然,還有更噁心的,”記者動了動手指,畫面切換,是一個集團發表的開工的微博。
下面都是祝賀,只有一個,表現的很激進。
“爲什麼不給我們打招呼,看來你是覺得自己的後臺硬是吧,沒關係,咱們走着瞧,三個月之內,我要你身敗名裂!”
“這肯定又是那個人,洗白黑心人,還想要污衊好人?”
記者點點頭,“不錯,都是同一個人。”
“這誰啊,告訴我們!”
“就是,拿出網名來,我去人肉!”
記者看着大家鬧成一團,又看了一眼臺上的老李。
老李盯着屏幕上開工的微博,眼睛忽然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