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唸白錯愕的看着侃侃而談的顧梓晴。
不是再說她的事嗎？怎麼扯到了自己跟陸遲年身上了？
顧梓晴見她滿臉不解的坐着，忽而笑出了聲，“算了，老實跟你說吧！”
“我跟陸遲年之間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頂多算是盟友。”
“他需要顧家來幫助他穩定局面，而我需要他來刺激一個榆木疙瘩。”
“橫豎我是不虧的，所以就答應了這次訂婚的事。”
“江小姐，這段時間如果我給你造成了什麼誤解，那我在這裡道歉。”
顧梓晴說，“不過，我跟陸遲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沒有半點牽扯，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問問他本人。”
“至於你今天看到的那位，那纔是我真正愛的人，也是我正在追求的人。”
“我對陸遲年沒有一點點的想法，既然你害怕別人會傷害到陸遲年，那爲什麼不親自來守護他的感情呢？”
“你的世界也是荒蕪一片，他的感情也是一片空白，兩個人湊在一塊兒，就是彼此的唯一，不是很般配嗎？”
“……”
見江唸白還是呆呆傻傻的坐着，顧梓晴才嘆了口氣，看向她身後的大樹，說道，“出來吧，你也聽牆腳聽的夠久了。”
“我能幫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究竟要如何，完全看你們兩人怎麼想了。”
聞言，江唸白後背緊繃，下意識的挺胸，脊樑繃直。
陸遲年在後邊？那剛剛他們說的話，陸遲年也都聽到了？
顧梓晴走了，江唸白僵着不敢動。
陸遲年出來後，沉默着，什麼話都不說。
夜風吹得樹葉颯颯作響，江唸白深吸氣。
像是壓下了心口的那陣慌亂，終是起了身，轉過身看向陸遲年。
“你在這裡站了多久？”
“不久，我也剛剛纔到。”
“哦，那我們剛剛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江唸白還是抱着一絲僥倖，希望他沒有聽見剛剛她們說的話。
陸遲年略遲鈍了下，點了點頭，徹底破碎了她的最後一絲幻想。
江唸白苦笑，“是嗎？原來都聽到了啊…”
“你還是擔心我的。”陸遲年說，“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
“從你回國那天起，我想過要胡攪蠻纏將你綁在身邊。”
“可是午夜夢迴，我總在想過去的事，一閉上眼睛，幾乎都是過去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我沒勇氣，在我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情後，你還會願意跟我在一起。”
“連我自己都沒信心的事，又怎麼敢來勉強你？”
“陸遲年，其實我……”
“你先別說話”陸遲年說，“你先讓我說完好嗎？”
“好”江唸白難得這麼心平氣和跟他面對面的站在一起。
也許是她太偏執了，都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她也應該給個機會讓陸遲年好好解釋。
“當初的事，我對不起你，也不作辯解。”
“我也不敢奢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彌補，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排斥我？”
“我終是體會了你當初要鼓足多大的勇氣朝我面前邁一步，我如今對你，站在你面前，也需要鼓足莫大的勇氣纔可以平靜的跟你對話。”
“我知道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是不可挽回的，我只是很後悔，如果當初我沒走，是不是現在我們會組建一個屬於我們的家庭？”
“也許吧”畢竟當初陸遲年沒跑的話，他們肯定已經結婚了，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江唸白看着他，想了很久，好半晌才說，“當初的事我是怪過你、恨過你，可是仔細想想，其實錯了的人是我。”
“如果我沒有抱着那種想法去接受現實，沒有抱着那一絲絲的奢望以爲你是因爲喜歡我才與我結婚，或許後邊的事都不會發生了。”
“我是喜歡你”陸遲年急急出聲辯解，“我當初要娶你，是因爲喜歡而不是責任。”
“只是那個時候我還沒想清楚，我看到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我會嫉妒會生氣，我看到你想離開，我就無法控制住自己。”
“甚至在來不及想清楚心中的那一絲恐懼是因爲什麼，我就對你做出了不可原諒的事。”
“但我事後已經想明白了，我是喜歡你的，不然不會那麼對你，知道你懷孕。”
“我其實很歡喜。”
“也曾經想過孩子出生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是像你還是像我。”
“沒想到後邊會發生這種事，孩子……”
江唸白自重逢以後，是第一次能平心靜氣的站在他面前，仔細打量着這個男人。
他好像被時光雕琢的更加有魅力更加成熟了，不可否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能夠輕而易舉的牽動自己的情緒。
自己的目光還是會控制不住的落在他身上，這個男人，也許是她這一輩子都解不開的結。
“陸遲年，你是在後悔嗎？”
“是”陸遲年說，“我是在後悔，這三年，我沒有一天是不後悔的。”
“當初我想着你要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那我就照顧你一輩子。”
“不是贖罪，是因爲我明白我是愛你的。”
這麼容易就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江唸白卻因爲這短短的幾個字追逐了十年。
將近十年，她都沒法從陸遲年的陰影裡走出來。
“陸遲年，你知道我在牢裡的時候，是怎麼度過的嗎？”她在牢裡過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剛開始她還渴望過陸遲年會來看她。
久而久之，她就放下了這個念頭。
“我每一天都在想你什麼時候會來，你什麼時候會發現我沒有撒謊？”
“可是你從來沒有來過，我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你指控我的時候，恨不得殺了我的表情。”
“我就算是出獄了，也不想再見到你們。”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才犧牲了那麼多，到最後還要落到這種結局”
“大抵我是感謝你的，是你讓我明白，不是喜歡就一定能得到的。”
“我自作自受，也不怪你，要是早點明白，大家都不用過得這麼艱難了。”
陸遲年想開口，張嘴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現在什麼話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如今連一句狡辯的話都說不出。
“所以啊，你說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我也一樣，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我唾棄自己沒用，還那麼容易被你牽着鼻子走。”
“你以身涉險救了我，我很感激。”
“我……”
她不知道現在到底要怎麼做纔是最適合的選擇，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正如顧梓晴所說，她對陸遲年還有感情，而且她們兩人之間羈絆太深了。
“今天是我太魯莽了，嚇到你了。”陸遲年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因爲他明白了江唸白話中尚未吐露完的意思，也懂繼續說下去，他也討不了好。
“不賴你，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會一點點的償還清楚。”陸遲年苦笑，“算了，外邊風大，別乾站着了，容易着涼。”
“嗯。”江唸白答應了傅怡會留下來過夜，所以這會兒也不會離開。
雖然跟陸遲年把話說開了有些尷尬，可是她也不想這麼懦弱的逃走。
傅怡給她安排了一間乾淨的客房住着，江唸白進屋，就一直鎖着門在屋內待着沒出去。
倏忽，房門被敲響了。
她挪步過去開了門，看到外邊站着的傭人還端着湯碗。
“江小姐，是少爺說您晚上吃的少，怕您半夜裡肚子餓，所以這會兒讓我來給您送點吃的。”
“好吧，你放到屋裡就行”江唸白也不想拂了對方的好意。
傭人將東西放下後，就離開了。
江唸白在屋內坐着，看着還在冒着熱氣的湯碗出神。
霧氣繚繞，她隱隱約約想起來了當初的事。
當年，江唸白刻意爲了陸遲年學着下廚，爲了他去學着煮咖啡。
她晚上常常會去給陸遲年送咖啡，只是她也知道陸遲年並不想看到她，所以才轉交給了安妍，即便江唸白不甘心，也只能如此。
說來稀奇，陸遲年竟不排斥她磨煮的咖啡。
幾乎每夜裡去送的都會喝完，江唸白暗自竊喜之餘，又覺得失落。
她不可以露面親自去送，因爲如果陸遲年知道弄咖啡的人是她，肯定是不會喝的。
當年，陸遲年討厭她討厭到連多看她一眼都肯，又怎麼會喝她弄的東西？
風水輪流轉，沒想到十幾年後的今天，陸遲年會跟她說喜歡她。
真可惜，她愛他如癡如狂，幾近入魔的時候，陸遲年不愛她。
現在她千瘡百痍，沒有精力再去梳理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時，陸遲年給了她迴應。
江唸白想要是再早一些，要是陸遲年肯早點說，也許他們之間也不會鬧到如今這種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現在舉步維艱，不知道該往哪邊走纔是正確的。
許久，江唸白都呆坐在沙發裡。
她是被電話驚醒的，看到還在閃爍着的電話號碼，江唸白遲疑了一瞬。
接了電話後，她聽到了對方略沙啞的聲音，“我想見你一面，可以嗎？有些沒說清楚的話，我還想跟你說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