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年一發火,底下的人就安分了。
沒有人敢在陸遲年的眼皮子底下繼續嚼舌根了,開會的時候,陸遲年一直冷着臉,低氣壓直接影響到了在會議室的每一個人,壓着人無法呼吸。
他將項目仍舊交還給了江唸白負責,並且讓她這兩天交給她一個合適的計劃案。
散會的時候,陸遲年站起了身。
冷眸看着底下的人,“我不希望在我的員工嘴裡聽到不乾不淨的言論,自己沒本事就不要怨天尤人,我們公司不需要只會在背後議論的長舌婦。”
“怎麼着,是因爲我太看重江秘書,你們不服氣?”
他冷笑,將文件夾重重摔在了桌子上,“既然不服氣,就用你們的真本事做出點像樣的成績來給我看看!你們心底想什麼我很清楚,別說我沒有跟江秘書有什麼私人關係,就算有,你們管得着嗎?至少別人有本事攀上高枝,你們呢?還說是高材生,我看跟市井潑皮沒區別。”
“從今天開始,公司但凡有背後議論講閒話的員工,立刻開除!你們如果對我所做的決定有什麼異議,大可以直接到我面前來跟我談!”
陸遲年大發雷霆,底下的人噤若寒蟬。
剛剛講閒話的幾人,縮着脖子,生怕被陸遲年揪出來。
他掃了底下安靜下來的人一眼後,才邁腿離開。
江唸白坐在位置上愣了好久纔回過神來,陸遲年剛剛是在幫她嗎?
平常公司裡說閒話的人可不少,如今陸遲年出面,豈不是坐實了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不純潔的男女關係嗎?
好吧,就算這是事實,可陸遲年是誰?
厭惡她入骨,怎麼好端端的,要幫她說話?
感覺到其他人落在她身上或曖昧或打量審視的目光,江唸白神色一凝,收拾了下東西后,起了身率步離開。
回到辦公室,陸遲年正在開視訊會議。
她自覺的放輕了手腳往自己的桌子走去,目光不時的瞟向那端正開會的陸遲年。
這個男人今天是怎麼了?轉性子了?
不知不覺,看着陸遲年就看入了迷。
等到她感覺到對方似笑非笑的目光時,才猛然驚醒,忙低下了頭,手忙腳亂的去拿文件夾翻開看,順帶擋住了自己的臉和那灼灼目光。
她都辭職過兩三次了,一次都沒走成。
不過這個海雲村的項目,她確實是很感興趣,因爲這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方案,當然希望能夠圓滿落成。
接下來的兩天,她冥思苦想着計劃案的事,接連幾次都被罵的狗血淋頭。
正因爲這樣,外面的員工對她的議論反而還少了點。
不過陸遲年罵她並不是爲了幫她解圍,而是因爲她的計劃案太糟糕。
她雖然有創新的點子,可畢竟不專業,所以計劃案總是差強人意。
被陸遲年罵了好幾次,江唸白也陷入了死衚衕,總有種想半途而廢的衝動。
可是她忍住了,她知道陸遲年不是在針對她,是她真的不行,江唸白做事有股韌勁,別人越是說她不行,她就越是要拼出來跟他們看看。
每天最晚下班的人都是江唸白,她熬着想寫出來一個合適的方案,越急反而越不行。
陸遲年回公司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累的眼圈青黑,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江唸白。
一盞昏黃的小檯燈,就
照亮了那巴掌大的一塊兒地方。
站在桌子旁,陸遲年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上細嫩的臉頰,深邃的眸內滿是複雜之色。
江唸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倔強,換作平常人被他那麼罵兩次估計就想甩手走人了,可江唸白忍下來了,而且不斷的在努力進步。
也許時景睿說的對,他真的是對江唸白瞭解的太少了,亦或者說他總是故意去放大她身上的缺點,刻意忽略了她身上的發光點。
“唔……”江唸白嚶嚀了一聲,皺眉,漸漸清醒過來。
陸遲年觸電般的收回了手,若無其事的站在一旁看她。
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看到桌旁站着的陸遲年嚇了一跳,“總裁,你不是走了嗎?”
“回來拿東西。”
“哦。”
看她捂着嘴打哈欠,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陸遲年冷硬的心臟柔軟了一角,“策劃案的事,你如果有不懂可以跟我一起商量,一個人悶着也悶不出好的方案來。”
江唸白這會兒就正愁找不到人討論,他這麼一說,也沒多想,拿着圈出來的地方就問,“你說這個地方不合適,爲什麼?”
“如果我們建造U形港口的話,不是更加貼合地貌嗎?”
陸遲年瞄了一眼,低下身,“你仔細看地質報告和海雲村的整個地勢佈局了嗎?如果我們建立U形港口,這個凸起的礁石羣就會成爲最大的阻礙。”
“還有你的報告裡,有很多的要素沒有考慮高,近海地帶每年到了潮汐季節,就會漲潮,所以如果我們真的想動工,必須將每個要素都考慮進去。”
“……”江唸白咬脣,仔細翻看起海雲村的地質報告和地勢佈局。
見她這麼認真,陸遲年索性也留了下來,耐心的跟她講解。
兩人從辦公桌換到了茶几附近,江唸白將陸遲年指出來的地方都標記出來了,並且寫了相關的註釋。
“我們公司涉獵行業很廣,可是航海業還是第一次,所以這一次的方案不單單是投入資金問題,據我瞭解的是現在政府部門對我們的這個方案很感興趣。”
“我們公司打頭投資建設,資金方面如果只有我們公司來,現在預留出來的流動資金肯定不夠,所以我們需要拿出好的方案去拉投資贊助商,還有如果想讓政府部門也參與進來,我們這裡就必須抓緊點,這次方案要是弄不好,怎麼能讓別人信服?”
江唸白倒沒有想這麼多,不知道這次的海港建設項目會這麼重要,牽扯麪積這麼廣。
陸遲年語重心長的跟她說,“如果這個海港項目落成,那爲我們公司帶來的利潤會很豐厚,但是一旦這個項目中途出了半點差錯,我們公司整個都可能摺進去。”
這就是他憂心的地方,他選擇推遲婚禮的首要原因就是因爲這個項目太浩大,對公司來說舉足輕重。
他不能分心做任何事,一旦這個項目垮臺,整個公司都可能被賠進去。
“抱歉,我不知道這個項目有這麼多的門道和牽扯。”
“我知道。”陸遲年拍了拍她頭頂,“慢慢學,不是隻要有點子就行了,提出的點子總得讓它能站住腳。”
“嗯。”江唸白心情沉重,知道了這些彎彎門道以後,才覺得肩上的擔子更加重了。
她不能讓海港計劃就這麼止步,至少她要親自參與,看着這個由自己提出來的項目
能夠順利落成。
陸遲年說的話她很認真的在聽,跟着他認真的學習。
按照着他的思路,跟自己的想法融合起來,才試着去寫計劃案。
當然沒有那麼順利,她又修改了好幾次,初步方案纔算是通過了,只是還有很多的細枝末節需要去處理。
一整個晚上,江唸白都跟陸遲年窩在辦公室裡商量方案的事。
辦公室門外,安妍透過細微的門縫,看到辦公室內的兩人靠在一起的身子和緊挨着的頭,眼底的憤恨更甚。
難怪陸遲年去而復返,明明都回家了又跑到了公司來,原來是因爲江唸白還在公司!
她看着手裡提的保溫桶,忽然間覺得諷刺。
轉了輪椅離開,沒有去驚擾辦公室內的兩人。
辦公室內,陸遲年看江唸白睡得很香,不忍心叫醒她。
只輕輕的將人抱到了沙發上,脫下了西裝外套蓋在了她身上,他自己則是繼續着未完的方案設計。
沒時間了,這兩天就必須要敲定最終方案。
據他了解,美國財團的威廉先生明天就會回國,他必須在這之前確定好方案,然後去爭取跟威廉先生的合作。
江唸白一覺睡醒時,只眯了一個小時的陸遲年已經換了身衣服洗漱後開始工作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腦袋還處於放空狀態。
“睡醒了就去把衣服換了,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去機場。”
“哈?”
“怎麼?有問題?”陸遲年涼涼看了她一眼,看得江唸白瞌睡蟲都被嚇醒了。
她悻悻然的搖了搖頭,看着茶几上的衣服袋子,她起了身,順手將衣服拿着去了廁所。
刷牙的時候碰到了已經來公司上班的人,她一愣。
“江秘書,你昨晚沒回去啊?”來人很訝異江唸白會在公司刷牙洗臉,江唸白尷尬的咧嘴一笑,“嗯。”
“唉,其實總裁對工作嚴苛到了變態的地步是公司衆所皆知的地步,江秘書你也不要太難過總裁說的話。”最近這幾天,公司人都知道陸遲年對江唸白跟對別人是一樣的態度。
方案不合適就會罵人,常常都能聽到江秘書被罵的狗血淋頭。
原本對江秘書心有怨懟的人都紛紛轉了念頭,這要是他們這麼被總裁罵,估計早就受不了要辭職走人了。
江唸白善意的笑了笑,繼續刷牙洗臉。
她倒是無所謂,從小到大都被陸遲年罵習慣了。
從過去到現在,陸遲年都特別討厭她,常常不是冷嘲熱諷,就是罵她一頓,什麼難聽的話沒聽過?如今這種程度只是毛毛雨而已。
她換了身衣服後就去找陸遲年了,纔到門口就正好碰上了從辦公室出來的陸遲年。
看到她後,說,“你來得正好,現在就跟我去機場。”
“……”陸遲年急匆匆的,江唸白也只得儘快跟上去。
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上車後,陸遲年問她,“你英語好不好?”
江唸白慚愧的抓了抓頭髮,輕輕搖頭,果不其然,陸遲年皺起了眉,顯然是對她英語不好感到很不滿。
她小聲嘟囔道,“老師教的那點英語早就交回去了,再說我還坐了兩年牢,哪有機會學什麼英語……”
陸遲年一怔,側眸,深深看了低着頭嘟囔的江唸白一眼,眼中深色愈發濃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