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姬蹙眉,她自然是關心長公主魏凌的安危,但是,她明顯跟長公主魏凌是同一款人,最是吃不得虧。更何況,此事在牽扯五毒教的門內之事。
“我很懷疑,就憑她,能救魏凌?”
明姬很不客氣的冷冷一語。
不錯,其實不光她不相信,就連文成帝,在見到唐糖後,也產生了很大的懷疑。
之前,他也只是從連公公的口中,隨便聽了一耳朵。但現在,他只覺的所謂的神醫,簡直荒謬。旁人以訛傳訛也就罷了,難道這雍王也糊塗了不成?
雍王當然糊塗了,他是急糊塗了。
此事。
受到最大折騰的,就是唐糖了。
她連長公主魏凌的面,都沒見到,本就沒什麼把握,眼下,又見這麼多人用這種目光,打量着她。
作爲醫者,縱然心有不服,但面對如此情況,她也知道,不是逞強的時候。當即,冷淡的道:“我本就醫術不精,是他們硬將我擄到此地,既然話說開了,那就此別過吧。”
話雖這麼說,但唐糖自己也知道,她有麻煩上身了。
“既然是招搖撞騙的,那就是沒本事救人了?如此,是不是該留下你的命了?”明姬先挑眉看了眼雍王,意思很簡單,我已經做出讓步了,是對方不行。
“可是……”
不管行不行,雍王都不想輕易放棄。
他甚至不敢想象,待長公主魏凌從昏迷中醒轉,以她那個高傲的脾氣,要怎麼面對自己廢了一條手臂的事實。
想想便是一陣頭大。
面對明姬***裸的殺機,楚行雲決不能坐視不管,她直接將本就身材瘦小的唐糖,護在了身後,面對強敵的口氣,異常的堅定。
“本候不管你是什麼人,今日,你若動唐糖,就先殺了我。”
軒轅永夜雖沒說什麼,但態度上,也已經表明了立場。
“忠勇侯,不得胡鬧。”
文成帝音色低沉的淡淡一喝,陰鬱的瞳孔,在看向楚行雲的時候,明顯閃爍着微光,也不知心裡又算計上了什麼毒辣的暗算。
“據朕所知,這位唐二小姐,不過是安樂伯的義女而已,算不得你楚氏一族的血脈,爲了個外人,忠勇侯又何必大動干戈,其實說到底,這不過一件江湖事,北燕等人,還是休要參合的好。”
一句話,就將忠勇侯府乃至北燕,從中摘取了出去,說白了,此刻的文成帝,就是要用這件事逼迫他們。
爲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
軒轅永夜與楚行雲若敢大動干戈,就是視國家利益不顧,等同叛亂,他必然順勢,名正言順的制裁了他們。
到時候,就算玄親王親臨,也是說不出別的。
天凌營帳外,軒轅凌早已暗中奉了文成帝的命令,集結了人馬,只待營內信號發出,他就即刻揮軍衝殺進去。
儘管,從收到密令,到集結人馬,在到此刻,僅僅只是兩炷香的時間,但軒轅凌經過這幾日的揣測,已經明白,北燕真正的內憂,竟是來自他那個,看似毫無實權的皇叔。
他若想要繼承大統,現在,就必須要與文成帝同仇敵愾。
“吼……”
寒風呼嘯,掛有北燕大旗的標杆,誇張的在寒風中撇出了一條弧度,併發出擂鼓般的獵獵之聲。
如鬼哭,似狼嚎。
但營帳內,此刻卻靜的落針可聞。
所有人,幾乎都在等着楚行雲的態度。
就連唐糖,也緊緊握住了她的衣角,微微發出幾不可聞的抖顫。就算,她到現在還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一切,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局面。
而一旦觸發,後果會很嚴重。
“算了……”
她想說話。
但是楚行雲卻制止了她的話頭。
明姬始終冷笑着望着她們彼此的小動作,也正欲發話,彷彿,是要下最後的通牒。
“忠勇……”
然而。
忠勇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完,帳外,嘶吼的寒風中,忽然傳來一聲爽朗的大笑。
“何人膽敢聖前失儀?”
有人不悅的想要呼喝,但是,聰明人都知道,能在如此時刻,旁若無人的發出大笑,笑的還這樣肆無忌憚的,必非等閒之輩。
一時間,每個人的心頭,都開始涌上一股怪異之色,今晚,似乎還挺熱鬧的。
不消一會兒,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道身影,並肩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
風聲凌烈。
火光繚繞。
唐糖在看清其中一人後,眼眸明顯就是一亮,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喜色。
而這個讓唐糖感到驚喜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如今所依附的上官家大公子,上官泓。至於另一個人,身材矮胖,增明瓦亮的禿頂,模樣雖生的不敢恭維,但勝在滿面的笑紋。
讓人一看,就覺的,這該是爲好相處的長輩。
而剛纔那爽朗的大笑,便是出自此人。
“陰山老人!”
不用楚行雲費心猜測,已經有人滿面驚訝的低呼出來者的身份。
“陰山老人是誰?”楚行雲暗自拉了拉軒轅永夜的衣袖,準備惡補一下自己的江湖見聞。
但匆促間,軒轅永夜也解釋不清楚,只是給了她一個安分守己的眼神,才道:“……總之,一個在江湖上頗有人脈的老頭子,尤其,與五毒教的幾位長老,私交甚密。”
雖然,軒轅永夜在說話的時候,態度不是很好,但他眼底同時流露出的安定之色,已經表明,他對這個陰山老人的出現,頗爲放心。
思量間。
楚行雲就見明姬,在看到陰山老人時,面色也是連續的數變。
“微臣,見過陛下。”
上官泓矮身一禮,筆直挺拔的身姿,冷冽如玉的面容,孤高的立於人前。絲毫沒有商賈之流的銅臭之氣,反而因爲今日特殊的氛圍,乍現出一種罕見隱晦的凌厲。
而這份凌厲,在安撫似得,望向唐糖時,很快完美的隱藏。
“見過北燕皇帝陛下。”
陰山老人的禮數,緊隨上官泓之後。
他大大咧咧的舉止,從頭到腳都充斥着一種江湖人特有的豪邁,與腳下這素來謹慎的皇室宮廷,有種格格不入的基調。
而在面對這位神秘的陰山老人時,文成帝雖一直端着帝王的架
子,但言辭之間,也是不敢隨意得罪的。
問及來由,就聽陰山老人,哈哈一聲大笑,就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多年的老寒腿,一到冬日便有復發的跡象,後來,聽一個朋友說,北燕京城,近日多了位,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小神醫,結果細問之下,才知,這位小神醫還是我這上官侄兒的未婚小妻。”
“這不,我便巴巴的大老遠,趕來求醫,不想,到了忠勇侯府才知,有一幫歹人,十分猖獗的打傷了府上的守衛,擄劫走我上官侄兒的未婚小妻……”
“廢了好一番手腳,才知,那幫歹人,竟是天凌皇室,哼哼,堂堂一國使臣,何時竟也成了雞鳴狗盜之輩?”
這陰山老人,笑起來,和藹的像個現世的彌勒佛。
可一旦惱了。
滿臉的褶子下,那雙綠豆小眼,銳利的就好似刀子一般。
刺的,天凌雍王,心頭猛然狂跳,彷如芒刺在背,趕忙揮手就要解釋,卻發現,自己已經慌的語不成調,“誤,誤會,誤會……不是擄劫……小王,只是救人心切,我家長公主,此刻正昏迷……”
誰知,陰山老人那逐漸冷冽的老臉,徒然在變,冷然一笑:“好個誤會,那老夫,今日也跟你來個誤會。”
說罷。
他抖手拂來。
一股剛猛狂暴的勁道,已經離袖飛出,狠狠的就擊在了雍王,那看似人高馬大的身上。
他甚至連哼都沒哼上一聲,直接就被打的橫飛了出去,‘嘩啦’一聲,重重的撞倒在了高高的木架上,摔的是面如灰土,直接就昏死了過去。
要知道,雍王能在天凌衆多的皇子中,被封王,手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可如今卻被如此輕易的打成了重傷。
“王爺……”
幾個跟着雍王的手下,眼見主子被傷,那裡能夠安然,但是,面對這個剛纔還笑那麼親切的神秘老人,他們卻是懼若猛虎,不,他們寧願面對猛虎。
也不敢與這位老人爲敵。
這是一種無形的氣場。
好可怕。
就連楚行雲,也被這陰山老人忽然展露出的氣勢,給驚的微微的悸動。
而這一切,最戲劇性的轉變,還是要數下一秒了。
陰山老人緩緩收手,剛纔還一副羅剎似的氣勢,誰知一轉臉,望向,躲在楚行雲身後,小可憐般的唐糖時,立刻又笑的更花兒似得,“我上官侄兒的未婚小妻,你如今可滿意了?”
他這一笑,無疑令這營帳內,原本猝然緊張,仿若寒冬的氣氛,霍然間,變的春暖花開,莫名的怡然自得。
好厲害的老頭,但是……重點是,唐糖什麼時候成了上官泓的未婚小妻?
楚行雲疑惑的望了眼唐糖。
唐糖也表示一無所知,解釋的道:“其實我不是……”
可沒等說完,一直保持沉默的上官泓,忽然不亢不卑的就道:“陛下恕罪,不管今日究竟是何恩怨,還請陛下念在令妻年幼的份上,饒恕她一回吧。”
唐糖微微蹙起了眉,但是,一想到,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候,還是上官泓不離不棄的來救她。
眼底的那一抹複雜,也很快變成了一種感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