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頓時眉頭一皺,這幾罪,他一罪都承擔不起。
當下面色一沉道:“慕容小姐,可不要信口開河,我左相府可不是能容忍誣陷的地方,若今日你拿不出證據,就別怪本相上殿面聖,參你本誣陷朝廷重臣。”說罷朝着皇宮所在地,拱了拱手。
琉月聽言冷笑出聲:“要證據,好,柳心艾可是你女?”
左相聽言面上神色冷硬,沉聲道:“是。”
“柳心艾今日當着所有龍騎護衛之面,誣陷本王妃與慕容將軍聯手,以次充好欺瞞當今聖上,左相,一招制敵,本王妃難道做不到。”
冰冷的聲音中,琉月手中黑鞭驟然一揮,左相身後那一扇還完好的朱漆大門,立刻轟然垮塌,碎木四濺。
“污衊朝廷重臣,此一罪。”
左相臉上頓時一抽,這可是能大能小的罪責,頓時狠狠的瞪了柳心艾一眼。
未等他說話,琉月冷眉一豎,大聲道:“本王妃乃皇帝陛下親自賜婚,所列名冊已然皇族之中,當街對本王妃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藐視當朝王妃,此二罪。
小小一個左相之女,敢肆意辱罵當朝王妃,難道左相之女就能凌駕我皇室王妃之上。
以下犯上,此三罪。”
冷冷的聲音道來,琉月每說一句,左相的臉就沉下一分,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哼,污衊本王妃和慕容將軍府,這還算其次,膽敢藐視聖聽,本王妃擡出皇帝陛下時候,居然敢出言不遜,言道那又怎麼樣。
好,我天辰國皇帝陛下不怎麼樣,是不是就你左相能怎麼樣?
皇帝陛下說的話不算話,頒佈的聖旨不算聖旨,難道你左相說的話纔算話?”
冷冷的聲音猶如北極的冰雪,一句難道你左相說的話纔算話,頓時四周一片寂靜,無數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這可是大逆不道,犯上之極的話。
“胡說,本相對皇帝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何成有過這樣的言論?慕容小姐,可別肆意污衊本相。”
興師問罪10
左相的臉在聽見琉月最後一句話時候,頓時滿臉嚴肅,其他罪都還好說,這最後一罪,那可是抄九族的大罪。
“我污衊你,左相,要不要本王妃親自帶人來與你作爲證據參考,這話可不是隻一個人聽見,包括現在你身後的三孫女柳心晴。”手中黑鞭一扯,琉月滿臉冷酷。
左相立刻轉頭看了一眼柳心晴,柳心晴眉間緊蹙,沒有反應。
“瞧瞧,這就是左相的厲害,當事人不敢說,是不是在等過一晚上,當時在場的太子殿下,翼王,龍騎護衛,一個個都要改口沒有聽見,或者乾脆反咬本王妃一口,說我誣陷與你。
看來,這天辰皇朝,左相你的權力是不是已經凌駕……”
“慕容小姐。”琉月的話還沒說完,左相突然厲聲打斷。
琉月頓時雙眼一凜,同樣大喝道:“柳城清,本王妃念你是長輩,又是當朝國舅,敬讓你三分,你別以爲我慕容琉月當真好欺負,這天辰皇朝,還輪不到你一手遮天。”
字字句句扣住那皇權,這一頂天大的帽子,看你怎麼脫?
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
稍微沉不住氣的後果,那可就是左相與右相,翼王,慕容將軍府,幾大龍頭同時對上。
深深的吸氣,左相按捺着胸中的怒火,面上還是比較沉穩。
“我,我不是那意思。”正劍拔弩張的當口,柳心艾突然期期艾艾的道:“我只是看她不順眼,沒有不聽陛下的意思,我……我也沒有……沒有……”
美麗的桃花眼,在看着琉月冷冷的目光掃過來後,頓時沒有了個半天,接不下下面的話。
左相聽之眉色微動,一身的怒火立刻收斂了起來。
當下朝琉月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孫女誤言,慕容小姐,孩子的話當不得聽,再說本相孫女並無藐視皇帝陛下的意思,相信到了皇帝陛下那裡,皇帝陛下也不會怪罪,這罪名左相府可不敢承擔啊。”
頓了頓接着道:“至於污衊當朝重臣,心艾恐也是隨口一說,慕容將軍那裡,本相自然會親自登門,免得傷你我兩家和氣。
興師問罪11
而對慕容小姐不敬,這一點心艾該罰,豈能沒有了規矩,心艾,快過來,給慕容小姐賠個不是。”說到這轉頭朝柳心艾喚了一聲。
三言兩語,就化解了琉月的責怪,左相這麼幾十年閱歷,也不是白混了的。
琉月早就很清楚,今天想憑藉柳心艾的失言搬到左相,根本是想都不要想,那些花也不過虛張聲勢吧了,她的目的可不是這個。
“道歉,這就夠了?”冰冷的話吐出口,琉月握着手中的軟鞭,翹腳靠上椅背,冷笑一聲道。
“那慕容小姐你的意思?”左相雙手攏在袖子中,對視着琉月。
“我的意思,養不教父之過,左相,你該不會以爲就這樣就算了吧?”嘴角勾勒起一絲冷冷的笑意,琉月手中的鞭子砰的一聲拉直。
左相聞言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看來他的避重就輕行不通。
擡眼深深的打量了琉月一眼,這個女子才十三歲,怎麼心思如此慎密,氣勢卻如此逼人,若是讓她長成,那……
“打狗也得看主人,我慕容琉月的罵不是白挨的。”雙眼微微一眯,裡面閃過一絲紅光。
“孩子的話當不得聽,好,本王妃不跟她柳心艾計較,還是那句話,本王妃今日若得不到一個滿意的回覆,這左相府,許進,不許出。”狂妄之極的話聲中,琉月黑鞭一揮,橫在了左相府的大門前。
容顏冰冷,那平庸的臉上,散發出來的卻是逼人的銳氣。
左相聽琉月拿他的話來堵他的嘴,當下緊緊皺着眉,沒有出聲。
一時間,這一片天空一片沉寂。
周圍圍觀的人沒有成千上萬,也有幾百上千,卻一個人也沒說話,這一方,剎那之間針頭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聽見。
寂靜無聲,兩兩對持。
而此時皇宮裡也熱鬧的很,天陳宮,天辰皇帝軒轅易,此時揉着眉頭看着面前的後宮雙雄,柳皇后和陳貴妃,面上揚起一抹苦笑。
他只當琉月孩子心性,被欺負了打回來就是,所以允了不插手,
興師問罪12
那裡想到這琉月膽子比天大,行事之絕,居然堵去了左相府,還打的左相府一個人也闖不過,實在是讓他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皇上,你可要給臣妾做主,堂堂一個左相,被一孩兒堵了大門,鬧出去,我爹沒有面子是小,我們天辰國都沒面子啊。”柳皇后哀怨的看着軒轅易,沉聲道。
做主,他也想做主,可答應了琉月在先,現在叫他怎麼出爾反爾。
“我允了不插手她的事情,讓她打回來一頓的。”軒轅易再度揉了揉眉。
“那她現在人也打了,還想要怎麼樣?”柳皇后哀怨的臉上,隱藏着絲絲怒氣。
“可打了左相柳字輩的人?”一旁慢條斯理擦着蔻丹的陳貴妃,緩緩問了舉身後的人。
“沒有,打的不過是一些下人,左相府一個主子都沒打,就連出口不遜的柳心艾小姐,也沒有打。”身後的嚒嚒立刻上前應了一聲。
陳貴妃點點頭喔了一聲。
什麼多餘的言語也沒有,但是意思已經擺在了那裡,答應她打柳字輩的人,這還沒打呢,應允的話不能不算話。
軒轅易坐在兩妃之間,聽言,左右爲難。
柳皇后聽言皺了皺眉,轉頭看着陳貴妃道:“妹妹,柳心艾還不懂事,出口傷了人,是該罰,琉月做主罰了就是,哀家絕對不會說一句袒護的話,這扯上我爹的左相府,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貴妃見柳皇后點了她的名,當下滿臉微笑的擡起頭來,笑道:“說的也是,李嚒嚒,琉月那話是怎麼說來着?”
“養不教父之過,既然孩子做錯了,自然是找大人要公道。”陳貴妃身後的李嚒嚒,立刻躬身快速回道。
陳貴妃聽言笑着點了點頭,看向面色不好看的柳皇后道:“姐姐也說了,柳心艾不懂事,她十六歲了還不懂事,自然是左相沒有教導好,這琉月雖然年紀小,不過已經賜了婚,那就是大人,大人豈能跟孩子計較,自然是找大人解決,姐姐你說是不是?”
慢條斯理的話,幾乎要把柳皇后氣的吐血,卻一句反駁的話都找不出來。
興師問罪13
沉默了半響,柳皇后也知道今日討不了好去,沒想琉月年紀輕輕,心思卻如此之密,讓她左相府今日吃了個大虧,成了皇城的笑柄。
頓了頓,柳皇后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沒有說話的軒轅易,輕聲道:“陛下,既然如此,還請陛下調動九門提督和京城守備軍,驅散了看熱鬧的民衆,這樣聚衆成何體統。”
軒轅易聽言看了眼沒反對的陳貴妃,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可以……”
“父皇。”一話還沒說完,太子軒轅承大步走了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父皇,兒臣剛纔已經找過九門提督府和京城守備軍統領,一個不在府中,聽說是京城附近有人攔路搶劫,帶兵去了。另一個臥牀不起,手下的三大副領,都帶兵在郊外操練,一時半會回不來。”
太子軒轅承苦笑着搖了搖頭道。
他話音落下,天陳宮中一片寂靜,柳皇后牙齒咬的咔嚓作響。
這不明擺着是臨陣脫逃跑了嗎,打劫,生病,虧他們想的出來,京城附近還有人敢打劫,一個昨天還壯的像頭牛,今日就一病不起,說出來誰信。
不就是懼怕兩府的勢力,任何一個也不想招惹,所以乾脆不管不問,該死的兩個老滑頭。
柳皇后深深的看了面色不動的陳貴妃一眼,難怪剛纔不反對,感情這都是準備好了的。
陳貴妃見柳皇后看了她一眼,心中明白柳皇后想到了什麼,不過,這倒是委屈了她。
她身後的右相府可還沒有動手,不過早收到了消息,慕容將軍府出手了,在武將的地位中,慕容將軍府可比他們右相府有力度的多,那還何必他們在出手,看來琉月這小丫頭,果然厲害,早就準備好了後招。
“那,寡人看琉月很聽澈兒的話,澈兒讓她一個月不出琉璃殿,她就真的沒有出來過,澈兒應該能勸勸她的。”軒轅易嘆了口氣,怎麼一個比一個不讓他省心。
“這倒是。”柳皇后頓時眼睛一亮,那日在她的宮裡,軒轅澈可是直接就拉走了琉月,也沒見琉月有半點反抗。
興師問罪14
他們卻哪裡知道,不是軒轅澈讓琉月不出去,而是琉月爲把武功早日恢復,所以來不及出門。
“不用了。”太子軒轅承臉上的苦笑更甚:“三弟剛剛去了潮州,說是帶龍騎護衛軍演練去了。”
這不是明擺着不幫忙。
天陳宮中,相對無言,兩兩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緩緩的暗淡了下來。
左相府前,琉月花錢擺了一長桌的美酒佳餚,慢條斯理的一個人用,完全無視左相府前燈火的通明,和來來往往的人。
宮裡的差事,其他與左相交好的府裡的人,側讓着琉月進了大門,不過進去容易,想離開那可就難了。
黑鞭一揮,當差的人立刻屁滾尿流的滾了回去,這能夠把宮裡的意思送至,但是這回不去了,又怎麼辦啊。
天色越來越淡,燈火輝煌了起來。
聚集在左相府前面看熱鬧的民衆,沒一個離開,有的甚至搬來了凳子,打着燈籠,靜靜的蹲旁邊看。
沒有人驅逐他們,往日到了夜裡就要禁夜的規矩,今晚上也沒有士兵出來干預這麼多人。
因此,所有人都樂得個如此,蹲旁邊看好戲。
酒足飯飽,一錠銀子扔出,立刻就有跑腿的收拾了桌面,琉月雙腿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着,雙眸微微閉上,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敲擊着掌心,那神態,悠閒之極。
反之,她前面破爛的兩扇大門,蕭條的沒落着,讓個本來高高在上的左相府,比個旁邊的小庭院都不如。
左相沒有站在門口,柳心艾,柳心晴,等也都進了去,門口只有戰戰兢兢的守衛一直站立着,時不時的看琉月一眼。
時間快速的過去,月上中空。
銀白的光芒灑在蒼茫的大地上,清冷而又高貴。
靜靜坐在椅子上,好像已經睡着的琉月,在月光的籠罩下,那麼神秘,那麼莫測。
淡淡的影子拖曳在月光中,與黑暗溶爲一體,就好像她就是來自於黑暗,那麼完美的契合着。
周圍的人都靜靜的看着,彷彿這一刻這裡就只有一個她。
月色西沉,這方天快要亮了。
興師問罪15
左相府沒有動靜,琉月也沒有動靜,兩兩對持。
“這裡,這裡有人離開。”一片靜寂中,突然人生鼎沸起來,那圍繞在左相府右邊的人,眼尖的看見一人從左相府的狗洞中鑽了出來,撲向了黑暗,立刻就有人叫了起來。
琉月聽言緩緩睜開眼睛,冷冷一笑:“我只堵大門,若左相也要從狗洞裡鑽出來,我慕容琉月就放他一馬。”
冷冷的聲音響徹在靜夜裡,一瞬間的沉靜後,周圍圍觀的人羣中突然一人噗嗤一笑。
這一笑就好似有連鎖反應似的,緊接着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那哈哈嘻嘻呵呵的笑聲在黑夜裡,那麼明顯,那麼蔑視。
笑聲中,遠處的皇城晨起的鐘聲敲響了。
卯時,該上朝了。
腳步聲響,燈火通明,一直寂靜的左相府突然人聲傳來,無數的火把照耀,把這一片地面照耀的纖毫畢現。
一身朝服的左相,頭戴孔雀頂龍珠冠,身穿紫色蟒袍,腳踏一品官靴,滿臉威嚴,當頭踏步出來。
在通天的燈火下,把他的一身照耀的清清楚楚。
一品朝服後,左相雙手揹負,背上捆綁着一條荊條,這是……負荊請罪。周圍衆人頓時興奮的譁然。
“養不教父之過,孫女柳心艾惡言辱蔑皇帝陛下欽賜翼王妃,本相責無旁貸,有罪,本相自當向皇上親自負荊請罪。”
說罷,滿意怒火的冷冷看着琉月,大聲道:“來啊。”
身後,立刻有家丁架着柳心艾出了府門,重重的按跪在了地上。
“年以十六,罪責難逃,按天辰國法,辱罵皇族,重則一百軍棍,打。”重重的一聲大喝,左相面色鐵青。
身後的家丁立刻按倒滿面驚慌的柳心艾,輪起手中的軍棍就朝柳心艾打了下去。
看着琉月冷冷的注視着他們,手下頓時不敢輕了半分,具是實實在在打了下去。
一時間,只聽砰砰之聲大作。
柳心艾本就嬌生慣養,那裡吃過如此苦頭,頓時嚎啕大哭,連連咒罵:“慕容琉月,你這個……”
興師問罪16
“打。”左相一聽頓時怒吼一聲,聲色俱厲。
軍棍,落下的更重了。
“哎喲,我不敢了,繞了我吧,我不敢了……啊……”
琉月見此冷冷的笑了,坐在金色大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
從嚎啕大哭,打的氣息奄奄,一百軍棍,若從實了打,細皮嫩肉的柳心艾那裡吃的起。
打着打着,幾乎就沒有了聲音。
“如此,慕容小姐可否滿意?”左相沒有看身後的柳心艾,朝着琉月怒容滿面的道。
“很好,左相不愧是左相,治家果然嚴謹。”琉月緩緩的站起來,挑高了眉頭手腕陡然一揮。
那黑色的長鞭立刻席捲而出,一鞭子擊飛了那還在不斷落下的軍棍。
“算了。”琉月慢條斯理的冒了一句。
一直在裡面的柳心晴立刻衝了出來,滿臉淚痕的抱起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柳心艾,心中好生怨恨。
打都打到九十軍棍了,纔出口道算了,這跟打滿一百有什麼差別。
“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左相以德服人,琉月十分佩服。”打了人才來說好話,這簡直比風涼話聽在耳裡還讓人難受。
“既如此,慕容小姐請,本相要上朝了。”說罷,左相當頭就跨步下來,居然是要步行去上朝。
若不是怕耽誤了上朝,讓其他勢力插了手,他倒想看看她慕容琉月能夠守多久。
可惜,琉月把一切都算好了,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那也不必了,來人啊,給你們家相爺備轎,堂堂左相揹負荊棘步行而去,實在是臉面有損。”淡淡的一揮手,琉月朝氣的滿臉通紅的左相,笑的很優雅。
左相一聽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她在這堵了一天一夜,要的不就是這結局,臉面有損,他的臉早就損了,不差這一點半點,現在來說這話,佯裝好人真正是氣煞人也。
在一衆青白交錯的臉腫,琉月轉身,大笑着旁若無人的離去。
笑聲在空寂的夜裡遠遠傳去。
把那份張狂和囂張,演繹到了極致。
今日,左相可在琉月手裡吃了大虧
強者爲尊1
月色西沉,天邊隱隱露出一絲光亮。
飛躍而回琉璃殿,琉月見秋痕彥虎專程等候在門口,此時正朝着她高高的舉起大拇指,滿臉的興奮。
而殿內燈火通明,軒轅澈正似笑非笑的坐在椅上看着她。
琉月見此朝着軒轅澈一笑,快步走至軒轅澈身邊,自然之極的就坐在了軒轅澈的懷抱裡,輕蹭了蹭軒轅澈的面頰。
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涼風,還是這個懷抱溫暖。
“你這小傢伙,今日做的可真絕。”軒轅澈捏着琉月的鼻尖,邪魅的臉上盡是笑意。
想着平日一派高高在上,就是有些皇子見了都還要巴結,巴結的左相,今日弄的顏面盡失,低了頭,想着就覺得快意。
琉月聽言張狂的一笑:“我說過,敢惹我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
“你啊。”軒轅澈頓時大笑着俯下頭,在琉月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心情看起來極好。
“不過,以後,你可要小心了。”琉月抱着軒轅澈回親了一口,突然揚眉道。
左相是什麼人,權傾朝野,當朝國舅,豈會就這麼吃了個啞巴虧就算了,沒吃虧之前柳皇后就敢對她下毒手,這吃了虧肯定會變本加厲。
“你不是已經把他們引到了明處。”軒轅澈微微眯起了眼,邪魅的雙眸中一閃而過冷血。
以前柳皇后左相在暗處,想什麼時候動手就什麼時候動手,防不勝防。
而今日琉月這麼一鬧,他天辰國翼王軒轅澈本就已經重兵在握,風頭蓋過太子,今在來這麼一個厲害的王妃,他們兩兩聯手,這天辰國還有什麼敵手,左相這些太子勢力後面的人,要動手就必須得快了。
左相等急於動手,而他們則不慌不忙。這已經把優劣翻了個,他們在暗,而左相等在明瞭。
琉月一聽頓時摟緊了抱住軒轅澈的雙手,仰頭就是一口咬在了軒轅澈的雙脣上。
“小狗兒啊你。”軒轅澈吃痛,頓時推開一臉笑的陽光燦爛的琉月。
強者爲尊2
那光彩流動的雙眸,蘊藏着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笑意,這般喜悅的琉月,他是第一次見到,軒轅澈不由微微一挑眉。
“你怎麼能這麼瞭解我。”低低的輕喃,琉月一邊嘀咕,一邊輕輕的湊上前去,伸出小小的舌頭,輕輕的舔着剛纔被她咬傷的地方。
輕輕的,極盡溫柔的。
想當年她和她的手下,那是十多年的一起同生共死,才擁有了無比的默契,而現在短短如此時日,軒轅澈居然已經與她心靈相通至此,這個人,怎能讓她不喜歡,怎能讓她不動心。
軒轅澈對太子之位並不窺視,但是他的出色已經讓其他人動了殺機,否則怎麼會她一來,柳皇后就下毒對付她,這是要軒轅澈身邊一個自己人都沒有,這些她初時不明白,後來在不明白,她就是蠢貨。
軒轅澈殺場征戰冷酷無情,但是對兄弟,卻狠不下手,那賭桌對弈就能看出來,既然軒轅澈下不了狠手,那麼就她來。
所有危害到軒轅澈的人,她絕不會留情。
“絕不放手。”輕輕吮吸着軒轅澈的雙脣,琉月含糊不清,但是卻堅定之極的冒了四個字。
這個人,她絕不放手了。
輕聲一笑,軒轅澈輕柔的回吻着琉月,一邊低沉着聲音道:“那,你就要抓緊了。”
輕輕的相擁,溫柔的親吻。
天光大明中,琉璃殿裡一地的柔情蜜意。
日上三竿,京城郊外閬苑,軒轅澈的別莊之一。
明面上是遊山玩水時備用,實則,這裡住的乃是軒轅澈手下,第一暗衛,血影衛。
執掌暗地軍機密報,操生殺予奪大權,乃是與軒轅澈的龍騎衛,一明一暗的絕殺存在,有些龍騎衛不能出面做的事情,就是他們出手。
名爲血影衛,實則他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聖龍宮。
聖龍宮,天辰國第一殺手組織。
“血影衛,這就是你們的本事?”身材嬌小,只到面前滿身肅殺氣息的血影衛們腰間的琉月,揹負雙手冷冷的看着眼前操練過一翻的血影衛,譏諷的出聲道。
身後的軒轅澈聞言一揚眉,經過他訓練出來的暗衛,就在琉月面前得了這麼點評價?
強者爲尊3
院子中庭,不多,只有區區二十個人的血影衛,冷冷的看着一臉譏諷的琉月,小小年紀口氣到不小,若不是因爲她是他們主子的王妃,敢出言譏諷他們,早咔嚓一聲扭斷她的脖子。
軒轅澈把一切情緒都收在眼裡,見此緩緩的上前一步,淡淡的道:“以後,你們的主人就是她。”
淡淡的一句話,立刻換來一片血腥敵視,二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琉月,那眼中不是恭敬,而是不屑和憤怒。
“不,她沒資格。”當頭的血影衛杜一冷冷的道。
軒轅澈聽言沒有多話,只退後一步,微笑的看向琉月。
昨日琉月深覺得沒有自己的勢力,動起手來束手束腳,慕容將軍府,右相,說到底畢竟是別人的勢力,就算因爲利益的關係,走道了一處,那麼肯定會在因爲利益的關係,再度分裂。
只有自己擁有絕對的力量,那樣纔可以我行我素,肆意妄爲。
所以,琉月開了口,他也就應承了下來,把他最引爲自豪的勢力,交給她來掌管。
現在,是她拿出她的實力來的時候了,要降伏這些眼高於頂,生殺予奪的暗衛,需要的不是一句話,而是絕對的實力。
沒有多餘的言語,琉月神色淡漠,緩緩動手爲自己戴上了一銀絲手套,左手平伸朝着二十個暗衛冷冷的一勾手指,冷酷之極的道:“一起上。”
冷冷的三個字,一起上,瞬間讓二十個暗衛鐵青了臉,他們無一不是天辰國頂尖的殺手,何時出手要兩個人一起,而現在,這個才十三歲的女子,居然敢讓他們一起上,這絕對是侮辱,無法言喻的侮辱。
看着鐵青了臉的暗衛們,琉月眼中更是閃過一絲輕蔑。
“既然你們不動,那就別怪我了。”冷冷的聲音還飄散在空中,琉月的身形已經動了。
速度不是很快,但是隻一晃就已經到了面前。
杜一見此冷哼一聲,手中長劍鞘也沒出,兜頭就朝琉月胸口要害點來。
未想琉月根本避都不避,戴着銀絲手套的手在劍鞘上一捏,指尖以完全想不到的方位刺了過來
強者爲尊4
杜飛瞬間一怔,身前的琉月已經穿身而過,撲進了身後的暗衛羣中。
刀光劍影,殺氣瞬間蒸騰。
蝴蝶穿花,人影飄飄。
“王爺,王妃到底行不行?”站在軒轅澈身邊的秋痕,擔憂的看着猶如一隻羊羔,撲進羣獅中的琉月。
琉月的動作不快,看的很清楚,而她所面對的暗衛,速度卻相當的快,那種劍氣的縱橫,幾乎是快若閃電。
這樣,他們的王妃會不會?
“天,王妃閉上了眼睛,她……她不想活了。”彥虎看着格鬥中乾脆閉上眼睛的琉月,震撼的合不攏嘴。
別人這個時候狠不得多長几雙眼睛來看對手,他們的王妃居然還閉上眼睛,這……
軒轅澈此時也握緊了拳頭,這個琉月是不是自視太高了,怎麼說她面對的都是精心訓練過的殺手,她武功在高也不過才十三歲,就是從孃胎裡練起,也才十三年啊,她搞什麼?
但是,他卻不知道,琉月,本身就是頂尖的僱傭兵,絕頂的殺手,那不是這小小百萬人口中的頂尖,那是浩瀚世界五十億人口中這一行的第一。
她,是從死人堆裡走過來的。
她,是從修羅場中鍛鍊過來的。
若說其他,琉月不敢誇口,但是殺手界中她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要對付這些以殺手爲職業的人,完全就是小兒科,因爲他們的殺氣太惹眼了,惹眼到她甚至不需要看,憑藉感覺就能夠清楚的察覺到他們的所在,清楚的感覺那攻過來的犀利殺氣。
身如蝴蝶飄飛,在一羣輕功絕頂的殺手羣中,琉月的動作好像完全是慢鏡頭。
幾乎可以輕易的看清楚,那劍那刀從她的身側擦過去,從她的頭頸胸膛閃過去,但是,卻傷不了她。
軒轅澈握着拳頭的手鬆開了,震驚之極的看着琉月,這是什麼功夫?怎麼可能就好似完全不經意,就避過了如此多的攻擊,而且動作還慢的離譜?
心中的念頭才一閃而過,琉月身形閃動,已經一步站定在了他的面前,漫不經心的揮了揮衣角。
強者爲尊5
身後,二十個血影衛手握利器,滿臉不解的瞪着背對着他們站立的琉月。
一陣微風吹過,一陣蝴蝶飛舞。
“快看。”秋痕一下瞪大了眼睛,驚聲道。
只見,那各自站立的二十個血影衛身前胸口處,一手指大小的衣襟,隨着風飄飛了出去,露出裡面古銅色的肌膚。
每一個,具都是在胸口。
那是人身最致命的要害。
二十個影衛頓時面面相覷,若是琉月手中有什麼利器,那他們……
一念還沒轉過,當頭的杜一瞬間變了臉色。
背對着他們的琉月,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那戴着銀絲手套的手,如切豆腐的插入了她身旁磨盤大的石頭中。
纖細的手指過處,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被琉月輕而易舉的握在了手心中,那磨盤大的石頭上,露出一個空空的小洞。
所有暗衛頓時齊齊變色。
若是琉月剛纔那一指,稍微用了點力道,那麼此時的他們……
“叩見主人。”齊刷刷的下跪聲,二十個影衛二話沒說咚的一聲朝琉月跪了下去,強者爲王,他們心服口服。
“現在,我要考慮你們夠不夠資格做我的下屬。”琉月冷冷的轉過身,面色中依舊是不屑和冷酷。
“主人。”二十個血影衛一聽,面上一閃而過羞憤,手中長劍倒轉齊齊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琉月。”軒轅澈按捺下心中的震驚,輕輕喚了琉月一聲。
這可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若真都這麼死了,可划不來了。
“殺手,什麼叫做殺手?我沒見過會悲憤自盡的殺手,我只見過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殺手。
殺人,不是讓你們去繡花,天花亂墜的招數要那麼多幹什麼?一招,只要直擊要害的一招就夠了。
比試,殺手的眼中有什麼比試,有的只有要麼不出手,要麼一擊斃命,今天我不是來跟你們過招的,若我不是念在你們還有用的份上,今天一個也別想活着從這裡走出去,我慕容琉月手下,不要廢物。”
冷酷無比的話,無情之極。
強者爲尊6
但是二二十個血影衛眼中卻燃起一抹透明的亮,反手扔下手中長劍,朝着琉月五體投地,齊聲道:“謝主人指點。”
“哼,十天之後我在來考驗,誰達不到我的要求,直接給我滾。”琉月雙眼一凜,一瞬間那通身的殺氣,驟射而出,陰寒,恐怖,猶如來自地獄閻羅,光是氣息已然奪人魂魄。
“是。”動也不敢亂動的二十個血影衛,齊齊大聲道,這樣的殺氣才叫殺氣,他們太弱了。
當下,琉月移至一邊開始吩咐課程,那是她十幾年傭兵生涯,從死亡邊緣得出的經驗。
陽光燦爛,院中鳥語花香。
軒轅澈盯着眼前被琉月抓了一個洞的大石頭,緩緩伸出五指,凝聚內力與指尖,唰的就朝大石插了下去。
只聽砰的一聲,軒轅澈微抽了抽嘴角,五指指尖一片血色,而那大石頭上只有五個小點。
他如斯強的內力,都做不到這點,這琉月是怎麼做到的?
軒轅澈高高的挑起了眉。
“你這是做什麼?”吩咐完血影衛,琉月一走進就發現軒轅澈對着那石頭在發呆,手中五指鮮血淋淋。
頓時又好氣又好笑的捧着軒轅澈的手,一邊輕輕擦拭,一邊無奈的笑道:“你這人,平日那麼聰明的,今日怎麼不動動腦子,人體在強也有限度,豈是能硬過石頭的。”
軒轅澈聽言低下頭,目露詢問的看着琉月。
琉月見此脫下手中的銀絲手套,給軒轅澈戴上。
“指尖有什麼東西?”一戴上手套,軒轅澈立刻感覺了出來。
“水火不侵,刀槍不入,這只是防禦,而攻擊纔是王道。”琉月揉着軒轅澈的手,輕揚了揚眉。
這銀絲手套是軒轅澈的,她不過是讓秋痕在這裡面加了點東西而已,進可攻,退可守,纔是她要的。
“你這腦子到底裝了多少東西?”軒轅澈轉過身,摟着琉月的腰,高高的揚起了眉頭。
“你可以慢慢發覺。”琉月對着軒轅澈一眨眼,笑的好不邪氣。
“你這個小東西。”軒轅澈無奈的捏着琉月的鼻尖,臉上似氣惱,眼中卻是一片濃濃的寵溺。
強者爲尊7
琉月但笑不語,反而近前靠在軒轅澈懷裡,她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了。
溫情麼麼,春意盎然。
經過左相府那麼一鬧,那些本來並沒把琉月的警告放在心裡的二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母妃們的孃家,頓時急了起來。
堂堂權傾朝野,當朝國舅的左相府,他慕容琉月都敢去登門興師問罪,而且,皇帝陛下都沒有幫左相,最後弄了左相一個顏面盡失。
他們不過是皇妃孃家,這慕容琉月那會給他們面子。
這說是要十日內登門要債,那肯定是做的出來的,別真到時候登上門來,那他們可就承受不起了。
當下,京城裡一片雞飛狗跳,三大皇妃孃家府里人,那是東挪西借,到處典當。
成山的金銀珠寶,一車一車的往軒轅澈這裡送。
成堆的地契店鋪,一箱子一箱子的給琉月這裡擡。
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三人的宮殿,除了還有牀可以睡之外,那所有的好東西,都到了琉月這裡。
古往今來,見過人窮的,沒見過皇子這麼窮的。
這下,就是那些被打入冷宮中的妃子皇子,也比他們三的日子過的滋潤,和有錢多了。
天辰皇帝軒轅易把一切看在眼裡,也只有看在眼裡,這都是他的皇子們自己送過去的,別苦主都沒說話,他更加沒什麼立場說話了。
只是招來三人狠狠的訓了一頓,皇家的顏面簡直丟盡了,好在也是丟的自己家的,否則,他這皇帝臉都沒地方放。
京城裡慕容琉月的名聲一時間如日中天,直追天辰第一天才王侯軒轅澈了。
街道上往來談論的都是小王妃,茶肆裡縱情述說的不是翼王,就是小王妃,那精彩的段子,一個接一個,軒轅澈和慕容琉月的大名,那是伴隨着春風,簾卷直上青雲。
這般比翼齊飛的彪悍,已經凌駕於天辰國任何一個人,包括天辰皇帝軒轅易。
琉璃殿,正是午膳時候,陳貴妃難得駕臨琉璃殿,與軒轅澈和琉月一起用膳。
強者爲尊8
“月兒,這價值四百多萬兩黃金的財物,你準備怎麼處理?”陳貴妃手中的筷子輕點了點桌上的翡翠煙雨絲,緩緩的道。
琉月吃了一口桂花五葉邊,覺得很不錯,一邊自自然然的爲軒轅澈添到碗裡,一邊道:“隨便澈。”
她對這些沒多大興趣。
陳貴妃聞言微微一笑,看着軒轅澈。
軒轅澈則夾起桌上的千層絲錦,眼中帶着寵溺的笑,爲琉月遞至嘴邊,一邊慢條斯理的道:“上交國庫。”
陳貴妃聽之滿臉笑意的點了點頭:“這就對了,樹大招風,太過反而不美,這筆財富給了你父皇,比留在你這裡好太多,反正你也不缺錢用。”
太多的財富,有的時候就是禍事的根源,看來她的擔憂是白擔憂了,軒轅澈比誰都懂。
軒轅澈對陳貴妃輕點了點頭,他要對付的只是要害他的人,對父皇他可沒一點其他的心。
“王爺。”話至這裡,外間秋痕突然快步走了進來,一臉慎重。
“什麼事?”軒轅澈見秋痕滿臉慎重,必有大事,當下放下手中筷子,沉聲道。
“稟王爺,邊境特使飛鴿傳書,傲雲國來使欲前來我國,爲我皇賀壽。”
秋痕話音一落,軒轅澈和陳貴妃同時微微一皺眉。
琉月見此看着軒轅澈道:“怎麼?”
“傲雲國,乃當世七國中的一霸,從不與我們天辰交往,此次怎麼會來爲父皇賀壽?”軒轅澈眉間微蹙。
琉月前些日子也瞭解了下她所在的大陸,七國並存,連年征戰,烽煙連天,只這近年來沒動什麼大規模交戰,只時不時小打小鬧。
傲雲國,乃是七國中規模最強大,勢力最強的國家,天辰與之相比,好比豺與虎,這完全是兩個概念,不能匹敵。
而傲雲國和天辰國中間夾着個陳國,傲雲國怎麼想着穿過陳國來爲天辰皇帝賀壽?
“來使是何人?”軒轅澈沉聲道。
“傲雲國太子,獨孤夜。”秋痕的話讓大殿微微陷入寂靜,怎麼一來就來個如此重量級的人物,這傲雲國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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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完工,閃
來者不善1
“猛虎拜豺,必有所圖。”靜寂中,琉月緩緩出聲。
軒轅澈聽言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否則大老遠隔着千山萬水的跑來,傲雲國太子吃飽了撐的沒事做?
要知道天辰的國力可比傲雲弱,賀壽也沒有反着來的道理。
“圖什麼?”陳貴妃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看着琉月。
琉月見此不由一聳肩道:“我怎麼知道。”
她又沒一統七國,登位稱女皇的心思,對七國知曉一個大概就好,這些問題應該問在朝政上的人,不該問她。
陳貴妃見此微揚了揚眉,也知道自己沒有問對人,怎麼問琉月政事上的事情去了,當下轉頭看向軒轅澈。
不待她發問,軒轅澈直接道:“不知道。”
想吞併他們天辰國?天辰國和傲雲國中間還隔着一個陳國,沒聽說過能隔着國家吞併的,何況他們天辰也不弱。
那麼,財力?物力?人力?放眼天下誰能跟傲雲國相比,圖這些?說出來都沒人信,所以,他是真猜測不透這獨孤夜的來歷了。
“不是有左相嘛,這個時候該他出力。”琉月拿起筷子在指尖一轉,邪邪的一笑,開動,繼續用膳起來。
軒轅澈和陳貴妃聽言,對視一眼,齊齊的笑了。
文官迎文官,武將迎武將。
這傲雲國太子前來,該煩心的是左相及太子等一黨人,而不是他們翼王府,他們靜觀其變就是。
“吃菜,吃菜,今天這道甜水湯不錯。”陳貴妃笑的陽光燦爛。
軒轅澈繼續他的餵養小王妃計劃,一屋子人其樂融融,悠哉,悠哉。
春光無限好,轉瞬迎炎夏。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去了一個多月。
天辰皇帝軒轅易的五十大壽也就在這幾天裡,京城裡頓時處處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
那濃重的紅把精美的天辰國都,渲染的一片琉璃似火,讓這初夏時節已然擁有了炎夏時候的火熱。
而就在這火熱中,翼王軒轅澈更加添了一把火,爲天辰皇帝他的父皇軒轅易送上了他的壽禮,四百五十萬兩金銀珠寶,店鋪房產。
來者不善2
四百多萬兩的金銀珠寶賀壽,這真正是整個天辰國曆史上之最,前無古人,或許也後無來者。
得其如斯財力的軒轅易,立刻一旨詔書,着着實實頒獎了軒轅澈一番。
一時間文武百官爭相誇口軒轅澈的孝心上可達天,平民百姓爭相傳誦翼王的大手筆,那風頭幾可趕的上過壽的軒轅易了。
拿着別人的錢財,辦了自己的事,還贏得了上上下下如斯美名,也虧就琉月這背後支招的人,臉皮夠厚了。
錢要送在明面上,財要花在刀刃上,這可是琉月緊記於心的格言。
離軒轅易大壽還有兩天時間了,那一月前就已經進入天辰國境內的傲雲國太子獨孤夜,終於踏入了京城範圍。
太子軒轅承親迎,左相陪同,一直出宮門迎至黃曲大街的玄門。
禁軍肅道,兵士羅列,紅色的地毯直鋪向宮門。
無數的平民百姓,爭相涌至街頭,想要一觀傲雲國太子獨孤夜的真容。
不爲其他,只爲聽說這傲雲國太子獨孤夜,與他們的翼王,乃並稱當世雙王。
傳言,獨孤夜容貌絕美,乃世上一等一的人才,只有他們的翼王可以與之相提並論。
傳言,獨孤夜七歲位列朝堂之上,開始指點江山羣豪戲,十歲廢祖制,選能臣,六年之內,傲雲一躍而成當世第一大國,十六歲出謀劃策,併吞周邊七小國,一掃傲雲周邊所有障礙。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若說軒轅澈是天辰不世出的天才,那麼獨孤夜就是傲雲國百年難見的人才,雙雄並立,南北爭輝。
黃曲大街上頓時人頭攢動,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圍繞在戒備森嚴的禁衛軍身後。
杏花塢,黃曲大街上最大的酒樓,此時也人滿爲患。
二樓臨街最好的位置上,琉月把玩着手中的狀元紅,聽說是這裡的招牌酒,不過,酒,對於隨時走在生死邊緣的僱傭兵是毒藥,要麼千杯不醉,要麼就要滴酒不沾。
以前的她千杯不醉,現在這身體還沒鍛鍊到那個程度,還是少喝爲妙,況且,她並不好酒。
來者不善3
手中把玩着小小的酒杯,看着酒杯中的酒水盪漾,琉月微揚起眉,傲雲太子好大的架子,軒轅承已經等候半日,還沒行來。
不過,無所謂,反正沒面子的又不是她。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話不適用於她。
坐在琉月對面一身普通裝束的軒轅澈,見此搖搖頭,酒是喝的那裡是玩的,正想笑言,軒轅澈突然好似發現什麼,好好打量了琉月一番,突然道:“好像長高了不少。”
一邊說一邊伸過手去,捏捏琉月的臉,點點頭笑道:“也胖了不少。”
平日裡琉月極喜歡坐他懷裡,也就沒怎麼注意,今日對坐,才發現他家的小王妃被他喂大了點了。
琉月聽言收回跑遠的心神,伸手捏了捏臉頰,胖了?她還真沒注意。
不過想來也該長了,女子發育的早的十三已經定型了,她由於慕容府的忽視,十三歲還像根豆芽菜。
現在每日裡住在琉璃宮中,軒轅澈知會寒總管變了花樣的給她吃,還不長,那她可就真成豆芽菜了。
“胖就胖,就算胖成個圓球,你也是我的。”琉月理直氣壯。
軒轅澈聽言一下就笑了,伸手捏着琉月的鼻尖,笑道:“真霸道,不過,我喜歡。”
琉月頓時心情極好的朝軒轅澈飛了吻,看的軒轅澈莫名其妙。
琉月見此樂的笑眯眯的,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目眯成了一條線。
軒轅澈見琉月笑的開心,不由也搖頭笑了起來,靠在身後的椅背上,指尖挑着酒杯看着琉月,似笑非笑的道:“那你什麼時候給我看真面目?我可不想到時候認不出我的小王妃是誰?”
琉月早知軒轅澈知曉她面上有東西,但是一直沒有追問,現下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當下嘴角一勾道:“那就……”
“傲雲國太子到。”一話纔開口,高聲的贊禮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琉月的話。
琉月和軒轅澈聽言,齊齊轉過頭朝下方的大街看去。
馬車軲轆聲遠遠的傳來,紫色旗幟招展,上面繡着大大的傲雲兩字,張牙舞爪,狂放之極。
來者不善4
白無一絲雜色的十六匹極品雪馬開道,上面坐着身材魁梧,滿身彪悍氣息的十六個大漢,一身鐵色甲冑面無一絲表情,氣勢倨傲之極。
在他們的身後,一頂十六人擡的金白色大轎,緩緩而來,轎上並無什麼多餘的裝飾,只那金白色的轎身,白色底面乃是銀絲織就,金色狂龍乃是金線羅織,單單如斯兩物,已然華貴過一切。
想琉月刀槍不入的銀絲手套,已然是天辰國的寶物。
而此廂,居然用做轎身,可見其奢侈和財力之富足。
而在這十六人擡的大轎後,跟着只不過百人,但見其一個個龍行虎步,無一不是強中手。
高聲的贊禮聲響徹在這一方,太子軒轅承與左相,早已在馬上挺直了身形,此時微微縱馬前行,迎接而上。
“本太子代我皇迎接傲雲國太子,太子遠道而來,我皇十分高興。”軒轅承一身黃色蟒袍,微笑着立與道路之中道。
語氣不倨傲也不算太謙卑。
十六騎停下,分開躬身而立,身後十六擡大轎徐徐上前。
“傲雲,天辰,友好之邦,不須客氣。”冷冷的聲音傳來,十六擡大轎停下,一瓷白修長的手,緩緩的揭開轎簾,步行而下。
琉月頓時側頭看去。
一頭長及腰間的長髮束成一束隨意的披散在身後,眉飛入鬢,那劍眉下那一雙眼眸,天啦,這是怎樣的一雙眼,深邃的黑中帶着大海的藍,冰冷的可以凍結住一切,但是卻美麗的讓人移不開眼。
高挺的鼻樑下嫣紅的雙脣,淡淡的泯着,絕色姿容,傾國傾城。
一身月華白的長袍,在金色的陽光中,隨風微微輕拂,襯的他宛若月中神仙,華貴清冷之極。
眉眼掃過,不屬於人間的清冷,把一切都凍結在原地。
冷,不似軒轅澈的冷酷,而是一種冰冷,一種彷彿世界一切都不在眼中的冷漠。
那種散發與外的冷意,讓人讚歎其出塵姿容時,卻不敢有絲毫猥褻之想。
若說軒轅澈是羅剎和妖精的混合體,那麼眼前的獨孤夜就是雪中的冰蓮花,一則妖魅鐵血,一則冷漠無塵。
來者不善5
琉月見此揚了揚眉,難怪能夠與軒轅澈並稱於世,果然人中極品,就算是她,也要讚一聲了。
眉眼鎖定下方的獨孤夜,琉月還待細看,腰間突然一疼,琉月頓時轉頭看去。
只見身旁的軒轅澈,眼望着下方,手指卻捏在她腰間,那妖魅的臉上籠罩着一層寒氣。
這人,這是在吃醋?
琉月瞬間反應過來,不由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握住捏着她腰間的手,緊緊的握了握,人皆有愛美之心,欣賞美好的事物,這是一種天份。
不過,她不是花癡,不就是多看兩眼而已,這個人吃什麼醋啊。
感覺到琉月的緊握,軒轅澈反手緊緊的握住琉月的手,回首瞪了琉月一眼,那一眼的意思明白的緊,不許多看,要看就看我。
琉月頓時輕笑了起來,這個軒轅澈。
“夜太子,請。”下方,軒轅承的聲音傳來。
“承太子,請。”冷漠的聲音冰冷之極。
不過,並沒人有絲毫介意,傲雲國太子獨孤絕,天性清冷,這並不是一個絕密的消息。
握着軒轅澈的手,琉月再度伸出頭去,這個獨孤夜身上帶着的氣息有點怪,她第一次有點琢磨不定。
縱身上馬,獨孤夜並肩與軒轅承朝前而去。
馬蹄踏前,一身清冷華貴的獨孤夜,突然好似很隨意的扭轉頭,朝他們看來,那冷漠的雙眼中是洞悉一切。
黝黑的眼對上黑藍的眼,那眼中平靜無波卻洞察若說。
琉月毫不懷疑,他認出了她,雖然她自認她的名聲真沒那麼響,可以傳遍整個大陸。
黑藍的雙眸掃過琉月的臉,對上了一旁的軒轅澈。
暗紅和黑藍,這是一對可以碰撞出無數色澤的原色。
一手握着琉月的手,一手端着酒杯的軒轅澈,面無表情的對視獨孤夜看過來的眼神。
火花四濺,氣息驚人。
兩個並稱於世的奇男子,在此時遙空對上。
半響,軒轅澈緩緩的朝獨孤夜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而就在同一時間,獨孤夜朝着軒轅澈微點了點頭,對着太子軒轅承都沒一絲謙虛的施禮,給了對手軒轅澈。
來者不善6
這是,只有真正的對手,才能贏得對方的尊重。
轉過頭,獨孤夜縱馬離開,在沒回頭。
軒轅澈一口飲盡杯中酒,不復在望。
交錯而過,但是,這纔是一個開始。
“這人怎麼能冷到這個程度?”獨孤夜與軒轅承走遠,皇朝衛隊散去,下方剛纔靜寂無聲的百姓們,頓時喧鬧起來,一直站在琉月身後的彥虎,抽了抽嘴角。
獨孤夜的冷,不是殺手的冷銳,不是他們王爺的冷酷,是一種任何情緒都沒有的冰冷,彷彿他乃是一千年的寒冰,只是打造錯誤,成了人。
軒轅澈聽言沉吟了一瞬間,緩緩的道:“那是因爲,這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夠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此話一落,秋痕立刻吸了一口氣,沒有任何人,那麼這意思就是說,他蔑視一切人,把一切都不放在眼裡,這個如冰的男人,如此狂傲和目下無塵。
聽着軒轅澈沒有說話的琉月,微微轉眸,若是剛纔那對冰眸,能夠有其他的色彩,那不知道是怎樣的璀璨。
初夏的陽光灑在黃曲大街上,帶着炙熱和冰冷兩種氣息。
天辰皇帝軒轅易大壽,琉月無官無職,不得金殿道賀,因此錯過朝堂上,近距離觀這並世雙雄遇上的火花。
不過,琉月並不覺得有什麼失望,她對這些沒多大的興趣,她有興趣的是這麼久都沒有出手的左相,現在傲雲國太子獨孤夜來了,這將會是一個動手的好機會。
自下,很悠閒的去了京城別莊,吩咐血影衛去了。
然而,夜裡的壽宴,琉月雖還沒大婚,但已經是皇家的兒媳,也算皇家內眷,需要出席。
滿堂華彩,金碧輝煌。
璀璨的星光照耀在一片喜氣洋洋的天辰皇宮,把一切更加渲染的光彩流離,耀目生輝。
天辰國皇宮主殿天陳宮,此時熱鬧之極。
高坐龍椅之上的天辰皇帝軒轅易,左手邊坐着柳皇后,右手邊坐着陳貴妃,一張儒雅的臉上很是喜悅。
身下,左手邊第一位坐着專程賀壽的傲雲國太子獨孤夜,身後依次是左相右相與同其夫人。
來者不善7
右手邊第一位坐着太子軒轅承,順着而下是二皇子,然後是軒轅澈和着琉月。
這皇子都還沒娶妻,只軒轅澈有了琉月,因此這邊几席位中,就獨獨琉月一個人。
一身粉紫長裙,平日梳成個大辮子就好的長髮,被精心的盤在頭頂,只垂下頰邊兩屢髮絲,算做還是閨女,滿頭的珠冠在琉月的堅持下,只插上了一隻翠綠孔雀釵,在一衆爭奇鬥豔的美女環繞中,委實平常到了極點。
天陳宮分三殿,王侯將相在主殿,三品官員與其夫人在副殿,在往後就是又副殿。
沒有了皇帝在坐,副殿和又副殿顯然比較放鬆,嬉笑喧鬧聲此起彼伏,與正殿的微微沉悶,相映成趣。
琉月坐在軒轅澈身邊,依舊把玩着指尖的美酒,掃了眼斜對面的獨孤夜。
此時的獨孤夜沒有穿那謫仙一般的月華白,而是一身淡紅鑲金色,遠遠看來就好似一團溫柔的火,包裹着萬年寒冰,不突兀,反而好看之極。
而身邊的軒轅澈一身暗紅的蟒袍,氣息冷酷而狂妄,一冰一酷,淡紅暗紅,遙遙對持。
“小王聞聽天辰皇帝極喜音竹之律,小王略通一二,不妨今日湊上一曲,權當爲皇帝陛下賀壽。”淡淡的交談聲中,獨孤夜突然冷冷的道。
聲音一落,大殿上有一瞬間的沉靜。
相傳,傲雲國太子獨孤夜,琴棋書畫,兵法謀略,樣樣精通,一手笛聲更是出類拔萃。
高坐與上的軒轅易一聽此話,頓時大笑起來,能得當世第一大國的太子爲之親奏一曲賀壽,這等風光可遠勝諸國了。
當下大聲笑道:“好,好,寡人傾耳恭聽。”
周邊的左相等人立刻同時叫好,鼓掌聲此起彼伏。
唯獨琉月和軒轅澈不動聲色。
微微掃了滿臉喜氣的軒轅易一眼,琉月暗自冷笑一聲,自降身份爲他奏曲,這軒轅易還真當是好意了,只怕這便宜不是那麼好撿的。
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小口手中的酒水,琉月靠在椅背上,看着獨孤夜。
來者不善8
目不沾塵的獨孤夜,緩緩從袖中取出一隻通體白璧無瑕的笛子,瓷白的手指輕輕拂過,朝着軒轅易淡淡施了施禮,就湊至嘴邊,輕輕吹奏起來。
高山流水傾瀉而下,萬木逢春燦爛而生。
笛聲蜿蜒而出,如流水,似春風,所過之處彷彿置身在滿園春色之間,流水叮咚,蝶飛蜂舞,清風拂過,幽香沁人心脾,簡直讓人如置身其中,如癡如醉而不得醒。
驚採絕豔的獨孤夜,果然不一般。
微閉着雙眸凝聽着,琉月本沒有什麼音樂細胞,不過本身這個琉月是個操琴的好手,對音律很通,而她居然繼承了這種特徵,也能分辨出好壞來。
春風拂面,萬物都好像在這般美妙的樂聲中,沉睡了下來,靜靜的,靜靜的沉睡了下來。
沉睡?琉月微閉的雙眼突然一凜,唰的睜開眼來,這樂聲不對。
這笛聲帶着好強的迷惑人心力量,那種音色的渲染已經到了極致,一種魔幻的極致,換言之就是她很熟悉的催眠,她曾經最拿手的催眠。
以笛聲催眠人,這獨孤夜原來存的是這條心。
微微掃了一眼身邊的二皇子等人,每一個都閉上眼睛,舒舒服服的聽着,有的甚至還一點一點的點着腦袋,高高在上的軒轅易此時也滿臉笑容的微閉着眼聽着,好似陷入了這動人的旋律當中。
滿大殿的人,沒有一個是清醒的。
音樂能迷惑人,琉月一點也不認爲這很稀奇。
音樂,是帶有很強悍的渲染力的。
眉頭微皺,琉月對上已經朝她看過來的獨孤夜。
黑藍的眼中沒有驚異,沒有驚怪,更加沒有懼怕,就那麼看着她,沒有情緒起伏的看着她。
琉月雙眼頓時微微一眯,這個獨孤夜藐視她,居然敢在她這個催眠高手面前藐視她。
心中的念頭還沒轉過,身旁的軒轅澈突然唰的一聲站起來,滿身肅殺的大步就朝大殿邊角的一排鐘鼓走去,那,也是樂器中的一種。
亂之開始1
“夜太子果然好曲藝,軒轅澈也來合上一合。”冷酷的聲音響起,軒轅澈已經立定在一排鐘鼓曲牌面前。
冷酷的聲音響遍大殿,那些沉靜在獨孤夜笛聲中的衆人,立刻陡然一驚醒了過來。
耳裡聞聽此言,一個個絲毫不懷疑剛纔已經着了別人的道,頓時大聲叫好,南北雙王,這天下也就只有他們的翼王能夠跟傲雲太子一較高下。
此番,他們可要開眼了。
叫好聲中,軒轅澈一手握着小金鼓棒,一手握着鼓錘,同時敲打在了面前的金鼎和皮鼓之上。
清脆的金鳴聲,清亮而華麗,厚重的大鼓聲,肅穆而威嚴,兩兩相合,兩種翟然不同的樂曲聲,居然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猶如虎嘯龍吟。
“好。”天辰皇帝軒轅易頓時大讚一聲,底下叫好聲頓時響成一片。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軒轅澈雙音齊下,立時壓過獨孤夜的笛聲,大殿中不再清麗絕俗,而是一片蒼雲高幕,氣吞萬千。
獨孤夜沒有回頭看軒轅澈,只是淡漠的眼微微動了動,手下音律一變,笛聲突然拔高而起,猶如鷹飛九天,直上青雲,在非與世無爭,而是同搏蒼天。
笛聲清麗,鼓聲厚重,剎那間如兩條青龍騰空而起,在大殿中往來盤旋,你來我往,難分高下。
高高在上的軒轅易滿臉得意的笑容,他們天辰並不輸傲雲,這軒轅澈給他長臉,爲天辰長臉啊。
下方的羣臣們一個個也喜笑顏開,那老臉興奮的通紅。
坐在檀木椅子上,琉月靠着椅背看着揮毫而擊的軒轅澈,大大的雙眼笑的彎彎的,她的軒轅澈真棒。
笛聲悠揚,金鼓渾厚。
漸漸的,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還是一起出的手,音色中滲入了絲絲的內力。
笛聲越發高絕,金鼓越發蒼幕。
絲絲殺氣在音色中滲透了出來。
一直坐着的獨孤夜站了起來,大殿中一絲風也沒有,但是那淡紅的衣袍卻肆舞飛揚,飄飛而起。
亂之開始2
站在軒轅易身後的軒轅澈一身暗紅蟒袍,獵獵作響,絲絲氣息盤旋在他周圍,黑髮無風自動。
兩個人較上了內力。
笛聲中透着肅殺,出塵的高山流水下,隱藏的是疊疊的殺機,萬千利劍隱藏其下,一出,就是雷霆一擊。
而金鼓聲渾厚霸道,那大漠豪情中,蒼茫草原上,千軍萬馬撲面而來,錚錚殺氣直透蒼穹,一動,就會天地變色。
兩股同樣狂妄卻一冷一熱的樂聲,猶如無形的劍,在半空對上,生死搏殺。
一片靜寂。
下方的朝臣們一個個臉色不是蒼白就是血紅,猶如喝醉了酒,東搖西晃的顫動着,隨着兩股音色的震動而震動。
尤其是以左相右相爲首的文官,那身子抖的如篩子一般。
而以慕容將軍爲首的武官,則相對好上許多,一個個緊咬牙關閉緊了眼,無聲的以內力相抗衡。
軒轅澈和獨孤夜是什麼人,當世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兩個人,一身武功超凡入聖,豈是等閒。
這般全力較量上,那被注入了全部內力的音色,就好比如利劍,不可小視。
宴席上的酒杯盤碟,在音色中不斷的跳動,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天陳宮副殿和又副殿,此時也靜了下來,好似也感受到了正殿的風起雲涌,一片空寂,不在有半分熱鬧。
噼裡啪啦,玉碗玉碟承受不住如此的壓力,砰砰的碎裂開來,酒水流了一地,菜餚被顫動的亂七八糟。
“砰。”琉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杯子,碎成了兩片,裡面的酒水流淌了她一身。
沒有了剛纔的微笑,此時的琉月也嚴肅了起來,她不會內功,這般的內力較量,她聽着也感覺有點吃力。
斜眼掃了一眼對面的有些一品浩命夫人,早已經口吐白沫昏了過去,顯然是被軒轅澈和獨孤夜的內力震傷了。
在擡眼遙看了高位上的陳貴妃等人一眼,見軒轅易,柳皇后和陳貴妃已經一臉剎白,卻還在硬撐,若是他們倒下了,那日後這天辰國的臉往哪裡放。
亂之開始3
笛聲,鼓聲,越來越尖銳,幾乎要穿破屋頂,直衝青雲。
琉月微微皺了皺眉,若在不阻止,這大殿非要被這兩個人拆了不成。
而且,就算軒轅澈和獨孤夜兩人並沒針對這大殿中的人,這般的內力激盪,也能要了不懂武功的人的命。
這殿中其他人她可以不過問,不過軒轅澈的母妃,她卻不能不管。
斜眼掃了一眼大殿邊角上,已經昏過去的掌樂器的女宮們,那裡琴箏洞簫琵琶,應有盡有。
起身快步走至一七絃古琴旁,琉月盤膝一坐,按捺着心頭的煩躁,伸指調了調音。
古琴,她是第一次碰,希望這個身體還記得該怎麼彈。
“錚錚錚錚。”初起難聽,漸漸的就上了正軌,本身琉月的一手琴藝,那可是一等一的。
不似笛聲的清亮高絕,也不似鼓聲的厚重肅穆,琴聲纏綿婉約之極。
那彷彿秦淮河邊的風月樓,迎來送往的纏綿地,那絲絲情話繞耳,寸寸香舌聞悉,婀娜身姿,一笑蕩萬種風情。
琴聲極其纏綿,在一片殺機四伏中,彷彿一風月場中十八女子誤入殺場,說不出的別捏。
但是就是這樣的別捏,讓笛聲鼓聲一瞬間微微的一顫,幾乎滑了音去。
琉月沒有內力,她能凌駕於兩人之上的只有殺氣,那從修羅地獄中鍛煉出來的殺氣。
不尖銳,不肅殺,沒有蒼茫草原無盡鐵兵,沒有高山流水下殺機暗藏,只有死亡的氣息。
佛擋嗜佛,神阻殺神的絕對死亡之氣。
纏綿的琴聲響着,十八女子在殺機四伏的殺場中妖嬈着,而她的身後,則是死神高舉着鐮刀,萬分不和諧中,卻帶着絕對的威力。
那是,能夠毀滅一切的力量。
那是,能夠主宰一切的力量。
笛聲微微一窒,獨孤夜擡眼緊緊的盯着微閉雙目的琉月,眼中滑過一絲驚異。
這強烈的死亡殺氣,居然影響了他,讓他從心底生出一種恐懼,這怎麼可能?
金鼓聲同時微微一弱,軒轅澈也側眼看了過來,這樣犀利的殺氣,他曾經見過,在他的小王妃身上。
亂之開始4
但是那日是威嚇霸道不可一世,而今天卻是極致死亡之氣,能讓人從心底產生懼怕的死亡殺氣。
微閉的雙眼唰的一下睜開,一汪深潭中平靜無波,無情無緒,但是那不是空洞,而是視一切爲螻蟻的真正漠然。
獨孤夜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好讓人膽寒的眼神。
笛聲再度低滑幾個音,鼓聲跟着也同樣降音下來,兩人的內力,在一分一分見,緩緩的收了回去。
大殿中的衆人緩緩的緩緩的出了一口氣,好險,在催加內力,他們估計全部要葬身在這裡。
然而不等他們緩過一口氣,那強烈的殺氣當頭而來,這是絕對死亡的氣息。
大殿中的人立時身體一僵,完全僵住了,額頭的汗水還沒來得及擦去,後背已經寒毛直豎。
這樣的氣息,怎麼恐怖如斯。
手指在琴絃上不斷的波動,殺氣越發蒸騰。
笛聲一軟,出現破音,鼓聲一蕩,軒轅澈一鼓錘雷破了厚皮鼓。
笛聲,金鼓聲同時停下。
四射激盪的內力,完全平息下來。
而同一時間,那絕對死亡的殺氣,飛速的收斂,猶如潮水一般迴歸到琉月身上。
在座的人只感覺一眨眼就什麼都消失了,好似剛纔那彷彿從地獄吹來的冷風,根本沒存在過一般。
雙手平伸,按在琴絃上,琉月微微閉了閉眼。
當年在亞馬遜叢林裡,一千個十歲孩童進入,只需要一個回來,要想回來,只有殺盡所有的對手,面對所有的猛獸。
那是對生命的極端藐視,也是對生命的極端奢求。
當她最後一個也是第一個回來的時候,全身上下帶着的就是這樣的氣息,絕對殺氣,毀滅一切生命的殺氣。
這樣的情緒她花了幾年功夫才完全壓抑了下去,她是一個活人,她不要做一個殺人的機器,她有她自己的情緒,她必須勝過自己的灰暗面,不能淪陷下去,絕對不能。
今日,軒轅澈和獨孤夜太強了,這樣的負面情緒幾乎提升到了頂點,才壓抑住了他們,讓琉月自己也有點吃不消。
大殿中一片雜亂,卻靜寂無聲。
亂之開始5
緊緊的皺了皺眉,軒轅澈突然扔下手中鼓錘,轉身就朝琉月走來,琉月的情緒雖然收斂了,但是他感覺的道琉月的氣息依舊不純,就好似有一團黑氣圍繞着她,他不喜歡。
快走幾步行至琉月身旁,還不待琉月睜開眼,軒轅澈突然俯下身一抱抱住琉月,狂烈的吻了上去。
琉月沒有睜開眼,只雙臂一環,環住了軒轅澈的頸項。
大殿中緩過氣來的衆人,見此一個個面色抽筋,這小兩口要親熱,回去親熱就是,這大庭廣衆之下,成何體統。
軒轅易一邊擦着額頭的汗,一邊看了獨孤夜一眼,正想說兩句不懂事的話,就見獨孤夜定定的看着琉月,那眼中閃着微微的情緒波動,面色冷淡,看不出來一絲鄙夷,反而有,反而有……
軒轅易嘴角抽動,不知該不該言。
一吻過後,琉月通身的氣息已經完全收斂,輕笑着在軒轅澈面頰上烙印下一吻。
軒轅澈見琉月已經完全恢復,不由狠狠瞪了琉月一眼,一絲內力也無,也敢來攪這池渾水。
雙手卻緊緊摟着琉月的腰,琉月也大大方方的摟着軒轅澈的頸項,根本不管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兩人我行我素之極。
“我可不讓他欺負你。”低低的話只有兩人聽見,氣的軒轅澈直瞪眼,卻心中感動之極。
他不怕獨孤夜,但是對上後他的母妃和父皇卻會受不了,若依琉月的性子,若不是因爲要顧及他母妃的關係,肯定屁股一拍,走人,面子可沒有裡子重要,今日這麼拼,不就是爲了他們。
這份情誼,他可是生受了。
一時間,大殿上驚了魂的文臣們說不出話,稍微鎮定點的武將們,只有絕對的佩服,就那麼任由兩人無視皇朝律法,大大方方的相擁在一起。
“深藏不露,小王佩服。”一片靜寂中,獨孤夜緩緩的開口,眼神鎖定了琉月。
“雕蟲小技而已。”琉月回答的雲淡風輕。
獨孤夜聞言眼中光芒一閃,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點了點頭冷冷的道:“確是雕蟲小技,笑看了。”
亂之開始6
大殿中除了軒轅澈,沒人聽懂獨孤夜和琉月的對話,不由面面相覷,還沒聽說過別人自謙雕蟲小技,另一人就打蛇隨棒上的點頭稱是,何況這人還是剛敗下陣來的獨孤夜。
卻哪裡知道,琉月一句自謙,其意說的乃是獨孤夜的手段,獨孤夜一聲自承,認了。
大殿中一片狼籍,這壽宴要在進行,還不知道要怎麼着。
軒轅易頓時大手一揮,太子軒轅承和翼王軒轅澈款待傲雲太子獨孤夜,他先退了。
獨孤夜這手一露,太子軒轅承是接不下他了,什麼時候被害了都不知道,還是用上軒轅澈,比較保險啊。
一旨令下,琉月眼尖的看見左相和柳皇后黑了臉,陳貴妃則滿臉喜意。
軒轅澈本已經與軒轅承並駕齊驅了,這在一同接待傲雲太子,這不明擺着,這太子的位置要傾向西宮了嗎。
星光璀璨,今夜月圓風涼。
軒轅澈留下應酬獨孤夜,琉月則悄無聲息的溜了,因爲她看見左相身邊的人,不見了。
壽宴後第二日,皇家狩獵。
這狩獵本來應該是春秋兩季,不過天辰國有祖制,當年乃馬背上得天下,後人不能忘卻,大壽第二日就應圍獵,一較皇家兒郎身手。
因此上第二日一大早,軒轅易,軒轅澈,等軒轅姓皇族,和着滿朝文武官員,就朝皇家狩獵場而去,而獨孤夜也被邀請在列。
天辰國都郊外十五里處,乃是天辰皇室的狩獵場,整整兩座高山,裡面圈養着大量的動物。
雖說時節已經到了初夏,不過天氣也還溫和,草肥獸足,正是好時候。
一片茂密的山林前的小空地上,擺滿了美酒和座椅,柳皇后,陳貴妃,等也在此列,因此琉月,柳心晴等也在,就連琉月一直沒有見過的,被譽爲天辰國第一美女的慕容星,也在。
按尊卑次序而坐,慕容將軍正坐在了琉月的身後。
琉月把玩着手中的乾果,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慕容星都拿出來了,慕容無敵,你還真想攀高枝兒。
亂之開始7
不過,今日,她沒有那個閒心賠他玩,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一聲令下,嗚嗚的號角聲響起,駐守在場地邊緣的皇家禁衛軍,頓時飛速的行動起來,一對對整齊有序,進退得當的入了林間,他們去圍獵,把整個山林的動物圍過來。
軒轅澈等人一身甲冑的縱馬立在一起,當頭的軒轅易一身金色甲冑,手中提着大弓。
而在皇子皇族們身後,慕容無敵等武將緊緊跟隨,文臣則留在這一方伺候皇后等女眷,看起來還真有那麼點像回事。
“月兒。”正看時,身後溫和之極的叫聲傳來,不是慕容無敵,是慕容府的老太君向安晨。
琉月淡淡回頭掃了一眼,六十來歲,滿頭銀絲,精神卻相當好的向安晨,沒有出聲,她對慕容府一家人沒什麼好感,大家都只是利益關係,做那麼親切幹什麼。
向安晨見琉月神色淡漠,也不動怒,只微笑着低聲道:“月兒,幫慕容府一個忙。”邊說邊輕輕拍了拍身邊坐着的慕容星,擡頭看了眼遠處端坐席上,冷漠之極的獨孤夜。
芍藥籠煙,秋色海棠,果然好顏色,比之柳心晴等人,卻是美上了三分。
不過,在琉月眼裡,慕容星與獨孤夜,委實不在一個平面上。
沒有過多的說什麼,不過向安晨知道琉月懂她的意思,這個琉月年紀小,這心思可不小。
心太大了,琉月冷冷一笑,配不了軒轅澈和軒轅承,居然想配獨孤夜,慕容家的手伸的還真長。
“琉月,接着。”心念轉動,琉月還沒答話,軒轅澈突然朝她扔過來一把利弓。
琉月手腕一翻接住軒轅澈扔來的弓箭,挑眉看着軒轅澈,她雖然十八般武器都會,但是這太過落後的弓箭,她實在是玩的不怎麼樣,因爲她有更厲害的東西取代。
“比一比。”軒轅澈朝琉月露出一個妖魅之極的笑容。
身後的武將秋痕等人立刻起鬨,天辰場上無男女,只要你夠強。
亂之開始8
“比就比。”琉月唰的站起身,朝着軒轅澈一笑,暗自朝軒轅澈眨了眨眼睛,軒轅澈則回以琉月一個明白的笑,招手讓人備上馬去。
“本王也來試試。”琉月話音剛落,獨孤夜突然冷冷的開了口。
這尊一向並不怎麼愛武的大神,今日怎麼有了這樣的興趣,不過軒轅易自然不會攔阻。
弓箭齊備,一切妥帖,但見天辰皇帝軒轅易一聲令下,天辰皇室男兒縱馬直入密林,分頭而去。
琉月沒有跟着軒轅澈一路,而是另外走了一個方向,與八皇子走在了一路。
“三嫂,你真棒。”年齡比琉月大不了多少的八皇子,難得與琉月同路,頓時喜紅了一張臉,語氣中全是敬佩。
“多謝。”琉月見這八皇子神情真摯,當下微微一點頭,回了一句。
“謝什麼啊,三哥跟我最好了……”嘰嘰嘎嘎的一路行了遠去,漸入密林深處。
“嗖。”一獐子倒在了地上。
“三嫂,你到底用的什麼啊,怎麼這麼厲害?”八皇子見琉月手一擡就是一獸倒下,此時身後的衛兵馬匹上,可託滿了射殺的野獸。
琉月揚了揚手,扔下兩個字:“袖箭。”不過是改造版的袖箭。
“三嫂給我一個。”八皇子笑眯眯的湊過臉去。
琉月見此揚了揚眉,這八皇子還真是自來熟的緊啊,當下頓了頓後道:“回去後,我……”
“嗖。”一話才說了半句,前方密林中突然一箭破空而至,朝着琉月就射了過來。
來如閃電,迅捷無比。
“有刺客,保護三嫂。”八皇子立刻手中弓箭一扔,一把抓住腰間佩戴的長劍,就要朝琉月衝來。
身後緊緊跟隨的武將和侍衛們,頓時一聲大吼,齊齊衝上前來。
“保護你自己。”琉月眼中冷光一閃,手中利刃揮動。
只聽砰的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響起,那來箭端端正正的射中了琉月手中的匕首,折翼落下地來。
而就在箭頭落下的一瞬間,密林四面八方同時飛出無數的利箭,箭箭朝着琉月。
殺氣猙獰,快如奔雷,全是高手。
琉月一聲冷哼,手在腰間一按,軒轅澈的軟劍立刻橫空而出,朝着四面八方射來的利箭就對了上去。
只見銀光閃動,與來勢洶洶的利箭對上。
然而,在琉月的背後,一黑色的利箭比任何來箭都快,眼看要近至琉月,黑色利箭突然一分爲二,朝着琉月背後就射了去,而琉月的劍只挑上了那其中的一塊。
“三嫂。“八皇子頓時驚的肝膽具裂。
風雲陡生1
眼看那黑色利箭要射中琉月後背,突然間一道金光插着琉月的身體,一閃而過,直直對上那黑色的利箭。
只聽砰的一聲輕響,黑色利箭在金光中,被從中一分兩半,墜落在了地上。
一隻金色的長箭穩穩的射入了琉月身後的土地。
陽光透過樹梢照耀下,金光燦爛,耀目生輝。
琉月見此微微一皺眉,擡眼朝着前方看去,一身白袍黑髮的獨孤夜,高坐在雪白駿馬上,此時正緩緩的收起手中的金色大弓,面色冷清。
而他身邊的三騎護衛,已經成品字型朝潛伏在密林中的刺客撲去。
一直跟隨在琉月和八皇子身後的武將和侍衛們,見此長長鬆了一口氣後,齊齊怒吼着朝周邊的密林追了過去,居然敢刺殺他們的翼王妃。
利箭分落,在無來勢。
琉月收起了軟劍,勒馬站定在了原地。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
“三嫂,你沒事吧?”撲過來的八皇子,滿臉的焦急。
“沒事。”琉月頭也沒回的回了八皇子一句話,一邊轉頭看了眼身後被射成兩半的黑色利箭。
箭法很好,一箭從中而過,把上面暗藏的印記剛好給毀滅的乾乾淨淨。
琉月暗自朝天翻了一個白眼,那暗藏的印記可是左相的,她特意打造的那麼完美,那麼精巧,就是爲了今日之用,沒想到這獨孤夜一箭還真準,毀的一乾二淨。
昨日,她可沒漏看左相和柳皇后的臉色,及秘密吩咐,今日在密林之中,有野獸,有亂箭,什麼情況都可能有,這簡直就是一個刺殺的天堂。
若左相他們還不動手,那麼就真的沒機會了,等獨孤夜一走,軒轅澈可能就真的位臨太子之位,再無他們軒轅承的事了。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琉月也從血影衛那裡得到了左相暗自調動的消息,不過,與其別人來把自己當箭靶,不如自己先來一招栽贓嫁禍,做事,先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則疲與應付,這可不是她喜歡的。
心中慍怒,面上還得平靜之極的對上緩緩縱馬走過來的獨孤夜,琉月從牙縫裡冒出兩字:“多謝。”
風雲陡生2
他媽的,沒栽贓上左相,曠費她辛苦了半晚上,特意命令血影衛今天來個賊喊捉賊,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給獨孤夜毀了,還得落他個相救之恩。
看來,她這裡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軒轅澈那裡了。
冷冷的點了點頭,獨孤夜縱馬上前並沒多說什麼,一絲自傲得意的表情都沒有,相當的淡然。
只是那眼,定定的鎖定住琉月,黑藍的雙眼在從樹梢中透過的陽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美的不可思議。
琉月見此微揚了揚眉,算了,算了,這獨孤夜也算一番好意,雖然這好意來的莫名其妙,今日這事就算了。
“啓稟八皇子,沒有追上刺客。”從密林中紛紛迴歸的武將侍衛們,面色尷尬的低頭站立在八皇子和琉月面前。
“你們這羣飯……”
“算了,他們的身手,你們追上也不過是個死而已。”八皇子的喝罵還沒罵完,琉月突然淡淡的一揮手道。
開玩笑,那全是她的血影衛,就憑這幾個武將和侍衛就能追上,那她也就不用混了。
武將和侍衛們一聽,齊齊感激的看了琉月一眼。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三個最早追出去的獨孤夜的三個侍衛,也齊齊從三個方向縱馬回來,幾不可見的對獨孤夜搖了搖頭。
獨孤夜見此微微垂了下眼後,擡眼掃了琉月一眼,那眼中好似明白,又好似什麼都不明白。
“咚,咚……”就在此時,激勵的打鼓聲突然劃破密林,遠遠的傳了過來。
八皇子一聽頓時臉色一變,大聲道:“父皇遇刺。”
周圍的武將侍衛們也齊齊變色。
琉月遙望了軒轅易的方向一眼,軒轅澈可是與軒轅易一路,現在軒轅易遇刺,那麼這意思就是說,動手了。
臉上露出焦急之色,心中卻一片明瞭,刺殺軒轅澈這個罪名還不算太大,不過也夠扳倒左相和柳皇后。
不過,既然軒轅澈與軒轅易一路,那刺殺天辰皇帝,怎麼也比刺殺軒轅澈的罪名大吧,那就順便虛晃一招,隨便甩兩箭給軒轅易,然後主攻軒轅澈,只要落下一絲半毫的罪證,就要他左相永世不得翻身。
風雲陡生3
“走,快走。”琉月頓時一聲大喊,當即縱馬就朝鐘鼓響起的地方奔去,看摸樣甚是焦急。
獨孤夜見此微微皺了皺眉,眉眼微動,深深的看了眼當頭狂奔而去的琉月,也縱馬跟了上去。
琉月,獨孤夜,八皇子,等一行人其速如電朝軒轅易的方向狂奔。
同一刻,整個密林中的皇子武將們,也齊齊停了騎射,回身就往鐘鼓響起的地方射去。
陽光燦爛,透過樹梢灑下點點金光,芳草鮮美,豔花似火,一切美麗的無法以語言來形容。
鼓聲越來越急,越來越急,那狂烈的鼓聲,幾乎要擊破蒼穹。
密林中的鳥兒慌亂的騰飛而起,一片翅膀扇動聲,凜亂之極。
縱馬看起來是狂奔,不過身下的馬乃是軒轅澈爲她準備的,標準的劣馬,想快都快不起來,也就只能做個樣子。
琉月一聽此焦急鼓聲,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鼓聲如此之急,難道真是遇刺?
怎麼可能,秋痕等人可是暗自帶着龍騎衛護衛軒轅澈的,就算是左相同時動了手,也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難道真的有人刺殺軒轅易?
眉毛高高的翹起,這下好玩了。
“上來。”心念轉動間,一旁一直與她並肩的獨孤夜,突然冷冷的道。
琉月轉頭看了眼獨孤夜身下的馬,她不識馬,但是獨孤夜騎的肯定比她這匹特意安排過的好。
當下也不遲疑,一掌拍在馬背上,琉月臨空一個翻躍,直直站定在了獨孤夜的身後馬背上,她可想去瞧瞧到底出什麼事了。
獨孤夜也不多話,只雙腿微微一夾坐下良馬,雪色寶馬立刻如劍一般射了出去,比剛纔的速度豈止是快了兩倍。
追雲逐月,奇快如電。
瞬息之間,獨孤夜載着琉月就衝至了混亂的刺殺之地。
獨孤夜的馬匹教程太快,看起來他們是第一個到達這裡的人。
一片混亂,禁衛軍護送着王冠微微不整的軒轅易,慌忙的朝後撤退。
身旁太子軒轅承肩膀受傷,血色暈染了一大片出來,臉色蒼白的踉踉蹌蹌跟隨,而在前方的密林中,一片刀劍交加聲,激烈的幾裡外都能夠聽見。
風雲陡生4
沒有軒轅澈的身影,也沒有秋痕等人的身影,翼王府裡的人都不在。
琉月站的高,把一切第一時間看在眼裡,頓時雙眼一凜,無形的殺氣立刻迸射而出。
“嗖。”一柄利箭從密林中當空而出,朝着慌忙後退的軒轅易射去,來勢洶洶。
軒轅易身邊全是禁軍,但是能拿的出手的高手卻沒幾個,唯一的天辰國武將第二世家斐將軍,卻正在太子那邊保護。
琉月見此眉目一皺,手一擡,一柄小箭頓時飛射而出,後發先至,一箭撞開那射向軒轅易的利箭。
軒轅易雖然武功不怎麼樣,畢竟是個皇帝,此時也還沒慌亂到什麼都顧不了。
側頭一見是琉月和獨孤夜到了,頓時大喜的道:“琉月,快去,軒轅澈還在裡面,快,我們中了埋伏,軒轅澈讓本皇先走,他殿後,快去。”
三言兩句交代了主要情況。
琉月一聽頓時冷下了臉,這是真正要刺殺軒轅易,給他十個膽子左相也不敢刺殺軒轅易,那到底是誰?
“借馬一用。”冷冷的扔下四個字,琉月突然一把抓住獨孤夜,就朝前扔去。
獨孤夜也沒反對,隻身形一晃自己先斜飛入地,讓了馬給琉月,要他帶她來可以,要他去救軒轅澈,混入這針對天辰國君的刺殺,他可沒那個興趣。
況且,他身爲傲雲太子,代表的可是傲雲國,在這等情況下,太過熱心可不是好事。
雙腿一夾,琉月不退反進,朝着前方的密林就衝了過去。
一片喊打喊殺聲,處處刀光劍影,密林中充滿了濃重的血腥味。
軒轅易身邊只跟了軒轅承和軒轅澈兩子,和慕容將軍及斐將軍兩人,一衆禁衛軍,並沒有多少人。
誰會想到在自己的地盤上,居然會遭遇如此大規模的刺殺,這人手明顯不足,不少的禁衛軍跟着軒轅易和軒轅承退走,密林中剩下的不過區區幾十人,而大批的援軍,都還沒有到。
綠色衣服的刺客,那是極易與草木溶爲一體的嫩綠色。
風雲陡生5
刺客不是很多,但是絕對以一當百,幾十個禁衛軍那簡直就如切菜似的,一刀下去就沒了人,不過從琉月衝過來的瞬息之間,就倒下了十幾個。
刺客們,此時如拼了命的朝軒轅澈瘋狂攻擊過去,好像他們的刺殺對象不是軒轅易,而是軒轅澈。
而在最邊緣的山壁頂端,軒轅澈滿身肅殺,黑髮臨空,身上血跡斑斑,那手中的銀劍,幾乎匯成了血劍。
馬匹,早已經不知所蹤。
在他的身邊,慕容無敵和秋痕等龍騎護衛緊緊的護衛住他,兩方激烈的廝殺着。
他們要殺了軒轅澈。
琉月瞬間雙眼血紅,猙獰的殺氣透體而出。
“砰。”一聲清脆的碰撞聲,軒轅澈見朝他射過來的利箭,在半空被一物直直撞飛,不由唰的擡起頭來。
入目,一身翠藍的琉月,滿身殺氣狂衝而來。
長劍縱橫,來勢奇快,一劍從匪夷所思的地方刺出,瞬間一個生命就在琉月的手中終結。
琉月的出手很快,雪白寶馬速度更快,一人一馬過處,只見一片血花在她身邊綻放,挨着她的人還沒注意兵器從什麼地方來,就已經滿眼震驚之極的倒在了地上。
沒有激烈的招式拼鬥,也沒有漫天飄舞的血花,只有手起刀落,只有一劍斃命,就好像那死亡的鐮刀在收割着生命,一切都靜寂無聲,在這激烈的拼殺場中分外詭異。
沒有表情,沒有溫度,只有殺氣,濃烈的殺氣,琉月那眼眸深處,燃燒起的是漫天的火焰,張揚着的是嗜血的靈魂。
軒轅澈見此微微睜大了眼,第一次看見琉月出手殺人,以前雖然看過琉月的身手很多回,知道琉月的招式雖然很簡潔,但是很厲害,可從來沒有看見過她殺人。
冰冷無情,一擊斃命,那種速度,那種絕殺,天啊。
殺人,不是讓你們去繡花,天花亂墜的招數要那麼多幹什麼?一招,只要直擊要害的一招就夠了。
這是琉月曾經說過的話,他先還以爲不過只是說說而已,那裡能夠做到一招就夠。
現在才知道,琉月能夠說的出,她就一定做的到。
一招,只是一招,那種簡潔到無法在簡潔,卻犀利到任何人都承受不住的一招,致命的一招。
軒轅澈也震驚了。
風雲陡生6
琉月騎着馬飛速而來,滿身的殺氣綻放在夜空之中,那令人驚懼的血腥味,比她手中的長劍還要讓人害怕。
一股陰寒之極的氣息,籠罩在她的身周,就如死神在揮舞着鐮刀,那種來自地獄的冰冷肅殺,幾乎讓人從心底散發出懼意。
秋痕,慕容無敵等人震驚的看着飛速而來的琉月,這一刻,那渾身上下充滿了嗜血氣息的琉月,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簡直讓人從心裡膜拜,這是掌管殺戮的神。
綠意刺客們膽寒了,刺客無外乎就是殺手,對氣息最是敏感,對於其他世界的人他們可以以死相拼,但是對於他們世界的王者,那種從心底散發的膽寒和懼意,卻是擋都擋不住的。
一時間,所有刺客好像忘記了此行是來刺殺軒轅澈的,反身齊齊朝着琉月撲了過去。
劍鋒劃過,犀利而決絕。
一地屍首,一地血色。
琉月過處,誰敢爭鋒。
血順着長劍緩緩滴入了地面,踏過茫茫屍體,浴血而來的琉月,一躍而下雪色寶馬,定定的站定在軒轅澈的身前,血紅的眼焦急的看着軒轅澈:“沒事吧?”
低頭看着臉色平靜,但是雙眼卻散發着焦急之色的琉月,軒轅澈微微伸手拭去琉月臉頰上的血色,揚眉笑了:“你太小看我了,我怎麼會有事?這些是他們的血。”
他軒轅澈十幾歲就在殺場上混了,也是從地獄中走過來的人,這麼點刺客,雖然厲害,但是怎麼可能傷的了他。
不過,他的小王妃實在讓他暖到了心裡,那肅殺的眼,那決絕的狠,那滿身血腥衝至身前的一句話,三個字,沒事吧。
從這樣冷血的人口中得到,從這樣踏着滿地屍體面不改色走過來的人口中聽見,那種感覺,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雙手捧着琉月的小臉,軒轅澈低低的俯下頭,輕輕的,一下一下的親吻着琉月的雙脣。
很溫柔,那是似水的溫柔,是比太陽都要炙熱的情。
風雲陡生7
琉月緩緩閉上眼,任由軒轅澈溫柔的親着,一邊喃喃的道:“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她的軒轅澈沒事就好。
嘴角勾勒起妖魅之極的笑容,軒轅澈的吻更輕了。
一地屍體,一地濃重的血腥味,然而就在這樣的場地中,那鐵血的劍,那溫柔的吻,卻奇異的盛開着花朵,芳香撲鼻的花朵。
沒有嘈雜的刀劍聲,沒有猙獰的殺氣,此時,一切都靜了下來,只有風吹過的聲音,只有樹梢晃動的聲音,只有傷兵微微呻吟的聲音。
站在旁邊沒有出聲的慕容無敵,此時纔有點回過神來,看了眼身前橫陳滿地的屍體,老臉也微微抽了抽。
好厲害,那麼犀利的劍,那麼一擊斃命,一擊斃命。
手微微抖了抖,這劍要是刺在自己身上,他能不能抵抗的回去?眉心緊緊的蹙在了一起,不能,那種完全詭異的角度,那種銳利的沒有辦法抵擋的殺戮,他,也避讓不去。
額角劃過一絲冷汗,慕容無敵暗自慶幸,還好,他們發現了她,還好,他們選擇了站在她這一方,否則……
初夏炎風,吹起一片血腥飛舞。
密林邊,獨孤夜冷冷的看着這一幕,眼中一閃而過一絲震驚,微風吹拂起他的白袍,翩翩出塵。
“王妃好厲害。”驚疑過後的秋痕等人立刻興奮之極的看着琉月,他們的王妃,果然厲害。
琉月還沒說話,軒轅澈一摟琉月的小身子,得意萬分的道:“那當然。”
琉月聞言不由微微一笑,笑了笑後,琉月掃了一眼身後的綠衣刺客,復沉下臉來道:“他們是誰?”
“不知道,不是左相的人,也不是獨孤夜的人。”軒轅澈也正色了起來,壓低了聲音。
這批刺客身手極其厲害,比之他們知道的左相的人,不知道高出多少,但是若與獨孤夜的人相比,那又弱上了三分,因此不是左相,也不會是傲雲太子獨孤夜。
“不是這兩批人,那是誰?”琉月皺了皺眉,還有誰在打軒轅澈的主意?
風雲陡生8
今天看樣子,這些人真正想要的不是天辰皇帝軒轅易的命,而是軒轅澈的腦袋。
“皮膚黝黑,身材高大,不是我天辰國的人。”秋痕揭開死屍上蒙面的刺客,蹲下沉聲道。
天辰國人普遍中等身材,並不如眼前的人高大,這樣的身材一看就知非天辰國的人,而這樣的身材在其他六國中卻又普遍。
不是天辰國的人,難道是其他幾國的人?琉月頓時眉頭大皺,轉頭看着軒轅澈。
反之軒轅澈則是沒多大的反應,見琉月盯着他,當下一揚眉冷笑一聲道:“這天下想要我的命的人很多。”
此話一出,琉月頓時明瞭,軒轅澈太出色了,一個獨孤夜能夠使傲雲幾年躍居第一大國,一個軒轅澈同樣能夠使天辰崛起於諸國。
這是一個太大的危險,不能爲自己所用,那麼就只有絞殺。
天辰國可以存在任何人,唯獨不能存在軒轅澈,這個人對周圍諸國的威脅,太大了。
所以,今日是一個好機會,天辰國的祖制在諸國並不是一個秘密。
伸手握住軒轅澈的手,琉月一仰頭道:“不怕。”
軒轅澈聞言頓時哈哈大笑,同樣狂妄之極的道:“我若怕,我活不到今天。”放眼天下,他軒轅澈怕過誰來。
“好了,三皇子殿下,我們先回去在說。”慕容無敵畢竟老成持重,當下出聲道。
既然是刺殺軒轅澈,那這裡就不安全。
軒轅澈點了點頭,拉過琉月,順手提了把身前一受傷嚴重半蹲着爬不起來的禁衛軍。
周圍秋痕等也開始整編。
“嗖。”就在這當口,靜寂的密林中突然傳來破空之聲,几杖嬰孩拳頭大小的鐵球,朝着軒轅澈閃電般的飛來。
“內藏毒煙,閉氣,小心。”慕容無敵一眼掃之頓時臉色一變,大吼出聲。
同一時間軒轅澈也認出了這武器,面色一沉,順手抓着那禁衛軍和琉月,身形一閃就朝後退去。
他本立在山壁之上,這一退,立刻就立定在了懸崖邊上。
一腳還沒站定,那身受重傷的禁衛軍,突然腰板一挺,回身一掌就朝軒轅澈和琉月兩人胸前擊去,雙掌漆黑,夾雜着渾厚之極的內勁和毒功。
奸細。
三人本來距離就近,這力能劈山的一掌若擊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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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危機1
變故突生,猝不及防。
周圍所有人頓時大驚失色。
然軒轅澈什麼人,倉促之間臉色一沉,變招奇快,變抓爲掌,一掌就朝該人對去。
同一時間,琉月殺氣一炙,反手一劍就砍了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驟射而起,軒轅澈只覺一股大力猛衝過來,就算是他也立定不住,踉蹌後退。
該人好渾厚的內力。
這一退,立刻一腳就踏下了懸崖。
軒轅澈心中立感不妙,間不可發之際,右手一使勁一把朝前扔下了帶在懷裡的琉月,自己則朝着懸崖下就直墜了下去。
同一刻,那與軒轅澈一掌對上的奸細,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形朝後就飛射了過去。
只見一道血箭伴隨着他的後退飛射而出,濺在早已經醞釀成一片紅色的泥土上,那強壯的身體在半空中,陡然折成兩半,跌落了下來。
一劍攔腰,琉月的劍分了他身體的家。
臉色冰冷,琉月看也不看身後被她攔腰砍了的奸細,一步朝着懸崖上衝去,想也不想緊跟着軒轅澈一躍而下。
瘦小的身影頓時消失在了山間之上。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快的慕容無敵秋痕等人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山壁上失去了他們王和王妃的身影。
那白霧渺渺的毒煙在其上飛旋,一片寂寥。
“王……”肝膽俱裂的嘶吼,迴盪在整個山壁之上。
山壁下,一個合身猛撲朝軒轅澈追去的琉月,猛力間頭朝下一把抓住了下落的軒轅澈的手。
軒轅澈目赤欲裂的看着追上來的琉月,大吼出聲道:“你瘋了。”
他好不容易纔把她扔回懸崖上,她還跟着跳下來。
“我沒瘋。”琉月比他更大聲的回吼了回去,一邊手腕一動,一直佩戴在手臂上的一護腕不像護腕,護臂不像護臂的鐵腕,呼的一下跳開,裡間一細長之物嗖的朝上直飛而去。
軒轅澈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身體突然一窒,停在了半空蕩漾來盪漾去,不在朝下墜了。
軒轅澈雙眼瞬間睜大,震驚萬分的看着吊着琉月和他之物,一根細長的天蠶絲。
重重危機2
他記得他的內庫裡有這樣東西,不過他早把鑰匙給了琉月,任由琉月管理,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天蠶絲可以這樣用。
怔怔的盯了兩眼那細如絲,卻柔韌的利劍都砍之不斷的天蠶絲,軒轅澈緩緩的,緊緊的,握住了琉月那隻小手。
眼底緩緩浮現一抹暖暖的溫柔,軒轅澈低聲道:“你這個笨蛋。”
低低的罵聲,卻盪漾着無比的深情厚誼。
琉月一手抓住利劍,一手抓住下方的軒轅澈,就那麼憑空掉着,扭頭看着正仰頭看着她的軒轅澈,第一次相當正色的道:“我不是笨蛋,我只是知道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既然是我的幸福,那我就絕不會讓它從我手中溜走,誰也不能搶奪,就算是死神都不能。”
說道這越發緊的握住了軒轅澈的手,前世她沒得到過這樣的情意,今生既然有了,她就絕不會放手。
軒轅澈聽言定定的看着一臉堅定的琉月,小小的臉上散發的是無比的執着和決絕。
當下不由輕輕的笑了,依舊低聲道:“小笨蛋。”
琉月此次沒有在反駁軒轅澈,只是瞪了軒轅澈一眼,那眼卻堅定如斯。
憑空蕩漾,兩兩對望。
你中倒映着我,我中倒映着你。
除去彼此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的東西。
山風呼呼的吹過,颳起兩人的衣襟,一暗紅,一翠藍,飄飄渺渺。
兩手同時的緊握,琉月和軒轅澈同時笑了,那眼中的光芒幾可與日月爭輝。
錯過眼眸,琉月朝軒轅澈身下看去。
還有很高的距離,她的天蠶絲不夠。
在現代有合金的先進逃身武器,在這裡勉強湊合出來的天蠶絲,長度不夠,還不能隨心所欲。
“劍給我。”正做如此想,軒轅澈突然出聲道,一邊揚起了手。
琉月看着那手掌上的黑色,不由臉色一沉,卻沒有多說話,五指當下一鬆,那軒轅澈的軟劍立刻朝下方的軒轅澈掉了下去。
一把抓住軟劍,軒轅澈反手一劍,但見那長劍如切豆腐一般的插入了峭壁裡面,軒轅澈憑劍扣在了山壁上,琉月頓時覺得身上的拉扯力量一鬆。
重重危機3
一挑眉,琉月頓時放開軒轅澈合身撲至山壁,腳下的厚底鞋一弓,厚底鞋立刻彈出一薄薄的卻銳利之極的刀片,插入了山壁中,琉月兩腿牢牢的釘在了山壁上,手腕一揚,那天蠶絲飛速而回。
“你這個小東西,一身到底還有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以劍支撐看着琉月動作的軒轅澈,見此揚了揚眉,看着琉月勾勒起嘴角道。
怎麼他家的小王妃,平時不覺得怎麼樣,關鍵時候一身都是利器。
“這是活命的本錢。”琉月回答的自然之極。
軒轅澈聽言微微挑了挑眉,也沒問在慕容將軍府,需不需要全身裝備的這麼齊整才能活命,當下朝琉月伸出手來道:“走。”
“我揹你。”琉月看着軒轅澈沉聲道。
那山崖上的一掌,軒轅澈定然已經中毒,在要動用內力,那可不好。她來帶他,雖然慢一點,但是她絕對保證能夠安全的讓兩人下到地面。
軒轅澈聽言緩緩的笑了,身體一蕩上前一把抓住琉月的手,附耳輕笑道:“我還沒有如此沒用,跟着我。”
一邊緊緊抓住琉月,長劍一顫,軒轅澈抓着琉月縱身就朝下落去,一邊腳下連點,在那怪石嶙峋的山壁上縱橫而下。
暗紅的衣襟偏飛,好似一隻縱橫而來的黑鷹。
勁風迎面吹來,黑髮臨空飄揚。
琉月第一次覺得,有輕功也不錯,若是她也能練就軒轅澈這樣一身輕功,那就完美之極了。
一個旋身飛舞,軒轅澈琉月站定在了懸崖底。
擡頭看了一眼山頂,就只剩下一小小的點。
琉月揚了揚眉,果然比她快很多,心中如此動,手卻反手一把抓起握住的軒轅澈的手,黑色,整個手臂都已經是黑色的了。
擡頭看了眼軒轅澈的臉色,紅脣微微有點發黑,這是拼了掌後再度用內力的結果。
“死不了。”軒轅澈見此對琉月輕笑道。
琉月狠狠的瞪了軒轅澈一眼,一指尖就挑破軒轅澈的手指,只見一股黑血立刻涌了出來。
重重危機4
“吃了。”琉月見此手在腰間一抹,一白色的藥丸立刻給軒轅澈遞在了嘴邊。
軒轅澈看了眼琉月雖沒多言卻微微擔憂的眼,立刻口一張吞了琉月給的不知道是解藥,還是毒藥的藥丸,就地盤膝一坐,朝琉月笑道:“給我半個時辰。”
這點毒傷他還不放在眼裡,但是他不想讓他的琉月擔心。
琉月見此也不多言,接過軒轅澈手中的長劍,也就地一坐,防守在了逼毒的軒轅澈身邊。
一人高的草叢,兩人這麼一坐下,頓時遠遠看去此處根本沒有人,只有瘋狂竄高的野草。
一地草木清香氣息,天很藍,無邊白雲悠悠,這真是個好天氣。
仗劍坐在軒轅澈身邊的琉月,看着黑色的血從軒轅澈的指尖一點一點的滴落下來,整個人動也不動,好像一尊雕像。
“吱。”一聲輕微的響動,一通體碧綠看上去青翠異常的小蛇,被犀利的劍尖牢牢的頂在地上,那身體幾個扭曲,停滯了下來。
劍尖一挑,遠遠拋出,無聲無息。
一點都沒打攪到正在逼毒的軒轅澈。
還是如雕像一般坐着的琉月,撐着手看着閉目的軒轅澈,真好看,怎麼越看越好看,真喜歡。
“絲。”輕微的風動之聲飄過,沉靜的如一尊雕像的琉月,突然耳朵微動,一直看着軒轅澈的雙眼陡然轉了過來。
風吹過草叢的聲音,在無其他的聲音,很靜,很靜。
雙眼微微的眯起,琉月握住手中的長劍,眼中閃過一絲血腥,這不是風的聲音,周圍有人。
那種氣息騙不了她。
嘴角緩緩的勾勒起,一抹鐵血的笑容緩緩的綻放,想當年十歲的時候,她已經在亞馬遜叢林裡面稱王,今日這茫茫草地,正是她最喜之地,還敢在這個地方來跟她玩這一手。
身形悄無聲息的躬起,琉月猶如一隻豹子,緩緩的,一絲聲響也沒發出的消失在了草叢中。
不能讓這些人近至軒轅澈身邊,打攪了他逼毒,就是全部下地獄,也不解她之恨。
重重危機5
綠色的衣襟,與周圍的草地完全的溶爲了一體,琉月蹲在草叢裡,冷冷的看着前方相當緩慢,絕對是隱藏蹤跡的高手,正一點一點的朝她靠近。
手裡握着粹了劇毒的長劍,那漆黑的劍鋒隱隱透出紅黑色,不知道粹了多少毒藥在上面。
看來這些人早有準備,在這裡等着他們。
也是,能滲透進皇宮禁衛軍,能拼力把他們擊下懸崖,這裡怎麼可能不派人先等着,做的還真是周密之極。
嘴角冷冷的勾勒起一抹笑,琉月突然出手一把扣住已經走至她身前,卻什麼也沒發現的綠衣人口鼻,手中軟劍在咽喉一劃而過,綠衣人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放開死了的綠衣人,琉月轉身消失在草叢中。
“呼呼。”輕微的風起聲。
銀光一閃,風起的聲音沒落了,只剩下淡淡的血腥。
“咕咕,咕咕。”草叢中的蟈蟈,這不是什麼稀奇東西。
銀色閃動,綠衣人雙目圓瞪的看着給他一劍穿喉的琉月,那眼中盡是驚駭。
“叫的不夠逼真。”琉月無聲的朝他比了一個口型,冷笑着抽出了手中的利劍。
輾轉寸尺之地,但見琉月猶如一隻毒蛇,無聲無息的靠近獵物,當獵物以爲他們纔是獵手的時候,已經被她吞噬入腹。
銀光乍起,一劍斃命,血色在這人高的草叢中醞釀着。
翠綠衣襟,神出鬼沒。
十一個,琉月在死屍上擦了擦劍身上的血跡,身形一閃就又沒入了草叢裡。
風起的聲音沒有了,蟈蟈的叫聲沒有了,那草叢微微波動的聲音也沒有了,一切彷彿安靜了下來,又彷彿本來就是這麼安靜的。
剩下的最後一個綠衣人驚駭了,任憑他怎麼發出暗號,其他的人都好像石入大海,什麼回覆都沒有,好像他們都已經消失了。
“呼,呼……”沒有,還是沒有。
後背已經升騰上一層冷汗,這是怎麼回事情?到底出了什麼事?
周圍沒有殺氣,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顯然沒有人,那麼這些人到那裡去了,到那裡去了?
重重危機6
難道這裡面隱藏的有比他們還要高明的高手?
寒毛瞬間直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天辰國的翼王軒轅澈,是個高手,但是他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力量,沒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不可能一絲氣息都不露,這到底是誰?
風乍起,吹蕩一地飛草。
濃重的血腥味緩緩的隨風飄蕩。
剩下的綠衣人頓時越發的驚恐了,血腥味,難道……難道……
“咕咕,咕咕。”身邊突然傳來同伴的回覆聲,最後一個綠衣人頓時大喜,齊齊掉頭就朝那人處潛伏去。
草叢中,一綠衣人垂首而坐,喉頭正在往出冒着血。
綠衣人頓時一驚,還來不及轉身防備,一劍已經橫掃而過,咽喉處涓涓血水流下。
想說,說不出來,想叫,叫不出來。
綠衣人睜大了眼緩緩轉過頭,身邊,琉月正翹着腿坐着,手指一點一點的,那臉上是嗜血的笑容,妖嬈而讓人寒至骨頭。
察覺不到,就算坐在他面前,他都察覺不到她的存在,好像她是一個隱形人,不,她就是一個靈魂,一個沒有任何氣息的靈魂。
喉嚨咕咕的響動,眼中的驚懼無限制的放大,身體緩緩的朝後倒去。
他們錯了,他們估計錯了,這裡軒轅澈不是最難對付的那一個,這一個小女孩纔是,她纔是。
可惜,這樣的認知,只有到閻王爺那裡去述說了。 WWW. тTkan. ℃O
緩緩的在屍體上擦拭乾淨劍上的血水,琉月冷冷的一笑,站起身來,朝軒轅澈的方向走去。
叢林擊殺,她最喜歡的地方。
幾步行至軒轅澈的地方,軒轅澈已經睜開了眼,面色紅潤一絲異色都沒有,只是那身前那一簇草叢,被黑血滲透早已經枯萎。
“怎麼如此重的血腥味?”軒轅澈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一邊站起,一邊朝行過來的琉月道。
“幾隻蟑螂而已。”琉月說的雲淡風輕。
軒轅澈聞言挑了挑眉,幾隻蟑螂,這琉月還真敢說。
“這地方也不乾淨?”軒轅澈伸指勾了一下眉毛,低聲道。
重重危機7
“能混進禁衛軍,暴露身份,這一次不至你與死地,那怎麼對的起他們。”琉月伸手把手中長劍扔給了軒轅澈。
她不大喜歡用劍,比起劍,她更喜歡用匕首。
以禁衛軍的身份動手,這擺明了是天辰國有高層參與,和這些人聯手出擊,要是讓軒轅澈活着回去了,那他們還有什麼勢。
“怕不?”軒轅澈握着劍伸手爲琉月順了順額前的髮絲,妖嬈的笑着問道。
“你說呢?”琉月一歪頭,雙手抱胸,回答的酷勁十足。
軒轅澈見此高高的勾勒起嘴角,拉過琉月的手,一仰頭道:“好,那我們就走。”
“走。”琉月反握着軒轅澈的手,只要身邊是他,前方刀山火海也去闖了,這天下能攔的住她的地方,還沒有。
草過,風急,天藍,雲輕。
璀璨的陽光下,卻陰冷之極。
一步站定在山脈邊緣,琉月蹲下去看着前方的跌宕起伏的密林,眉間微微的一皺。
“沒有其他的路?”
“沒有。”
一個問的直接,一個回的直接。
眼前的山地密林,處處遍佈陷阱,很精妙也很隱蔽,但是對於琉月來說,露白的地方太多,多到她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密林裡藏了多少機關埋伏。
但是,太多了,縱橫交叉,層層密佈,觸一發而動全部,沒有辦法一點一點的拆卸。
而他們沒那麼多時間了,這密林太茂盛,夏日時節一場山火很容易,到時候,他們就是有翅膀都飛不出去這裡。
“闖?”琉月回頭揚眉,快速戴上了銀色手套。
“闖。”軒轅澈冷冷一挑眉,一把抱起琉月,腳下連點飛速的朝眼前的密林而去。
硬闖,不需要技巧,只需要速度和力量。
因此,琉月也不反對軒轅澈抱起她,反而乾脆一個扭身爬到了軒轅澈的背上。
飛速縱橫,軒轅澈在密林中縱躍而走。
“噗。”腳下突然一軟,軒轅澈雙眼頓時一凜,就在此間四竹排一般的竹篾,從四面八方包抄而來,削尖了上面的竹劍,從隱藏的大樹身後,對着他們蕩了下來,那長長的竹尖幾乎有半丈之長。
重重危機8
“上方……”
完全不用琉月提醒,軒轅澈一聲輕嘯腳下一點,身形猶如一隻大鵬鳥,急衝而上,朝着頭頂上方的大樹躍去。
一步才躍出,那從四面包抄而來的竹篾,砰的一聲對撞在了一起,那尖尖的利齒狠狠的交叉插進了身前的竹篾,若晚的一分,此時的琉月和軒轅澈,就只剩下血漿一團。
一個飛身躍上高高的樹梢,還不待軒轅澈往前飛撲,大樹瑟瑟的一抖。
無聲無息,兩人的頭頂正前方,一張佈滿尖刺的大網憑空兜頭就向兩人罩來,那尖刺上的寒光在陽光下,泛着陰冷的銀光,夾着迅猛的風聲,寒光凌烈而來。
被背在軒轅澈背上的琉月見此,眼中寒光一閃,兜手就朝着那當頭罩來的尖刺大網抓去。
那迎着陽光撲上來的尖刺大網,上面泛着銀色的光芒,若她沒有看錯,那是銀絲製作的,一般東西根本劃不開,但是,這不針對她。
戴着銀色手套的手砰的對上那兜頭罩來的大網,琉月五指一緊,一把抓住尖刺密佈的大網,懸空一摔,尖利的大網立刻被琉月抓在了手裡。
戴着銀色手套的五指快速的閃過,那上面的刀劍直接被扳斷扔下,瞬息之間尖刺大網就只剩拳頭大小的一團銀絲。
往懷裡一塞,這東西可是好東西。
而在她的身下,軒轅澈的腳步停都沒有停,見此只是鐵血的一笑。
一個飛縱,落下地來,看似平實的地面整個突然下沉,軒轅澈頓時暗叫一聲不好,地下完全不受力,他沒有乘重心的地方。
這地還真是一個接一個的機關,重重疊疊。
“空的。”感覺身體陡然一沉,琉月立刻明白過來,手腕一伸,天蠶絲唰的飛出,一抓抓上旁邊的大樹。
琉月縱身就是一提,沒有着力的軒轅澈立刻借力,一個斜飛斜斜就朝旁飛躍而去。
而就在兩人離開這方地面的一瞬間,這方的鬆土完全的陷落,裡面露出了高高的荊棘尖刺。
寒光閃閃的倒插在裡面,上面烏黑的色澤與那綠衣人等手中的長劍色澤一個樣,全部是粹了無邊劇毒的東西,只要落下去別說是被它刺穿,就是粘上一點,估計軒轅澈和琉月都套不了好去,這可是針對他們的。
心中還沒有來得及動容,被琉月天蠶絲扯住的大樹,突然發出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
風起雲涌1
琉月一聽頓時抓住天蠶絲,一個旋身就遠遠蕩了過去,兩人身影才一閃過,那方樹木中無數的牛毛小針,鋪天蓋地的射了出來。
黑色的毒針,細如頭髮絲,多如毛毛雨,若是琉月和軒轅澈慢上一分,此時就算不射成刺蝟,也毒發無治。
兩道身影,在密林中起伏跌宕,迅猛絕倫而去。
“挺不錯的,不過設計的不怎麼樣。”琉月邊闖邊嗤笑一聲。
一旁的軒轅澈聽言,不由瞪了琉月一眼,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思對這些機關暗器評頭論足,而且此機關設計的如此精妙,如此環環相扣,他應付起來都要小心翼翼,這個傢伙口氣到真不小。
琉月間軒轅澈瞪她,不由揚了揚眉,低聲笑道:“什麼時候,我給你佈置一個,讓你瞧瞧什麼叫做厲害。”
機關暗器貴精而不在貴多,不埋伏則以,一埋伏就是一擊必殺,設下這麼多重重疊疊,相互重合的機關,只要來人避的開第一處,第二處就沒有什麼危險性,不過多費點功夫而已。
這些人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軒轅澈聽琉月如此樣說,不由一挑眉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厲害。”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前闖,看起來悠閒之極,那有什麼生死時速,生死關頭的感覺。
這方密林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縱橫間琉月和軒轅澈已經齊頭並進,從佈滿機關的密林中闖了出來。
一步站定,琉月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陣勢。
一身綠色衣衫,一地寒色冷刀,午時的太陽照射下來,本應極溫暖,此地卻散發着一地的寒氣,殺氣騰騰。
前方五丈之地,成方形陣營羅列着密密麻麻的綠衣人,一眼望去怕沒有成百上千,封鎖住了所有的道路。
冷陽,刀光。
琉月雙眼微微的眯了眯,這是軍人,她敢肯定,軍人身上的氣息跟殺手是完全不一樣的,殺手沒有集體榮譽感和配合力,但是軍人有,軍人戰場上的廝殺,是完全不同於殺手的擊殺的。
風起雲涌2
手指一勾,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已經握在了手裡,琉月勾了勾嘴角:“出動軍隊了,你的對手沒有低估你。”
“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軒轅澈回了琉月一句,握緊了手中軟劍。
看這氣勢,這絕對是那一國的皇家鐵騎,或者說是王牌軍隊,連這些都出動了,看來左相引狼入室了個好東西。
鐵蹄聲聲,軍刀霍霍,整齊的步伐森森傳來。
刀光陰寒,殺氣四濺。
沒有說話,沒有手勢,琉月和軒轅澈同時動了,琉月前,軒轅澈後,猶如兩頭猛虎朝血腥鐵騎撲去。
萬千利刀揮動,虎入狼羣。
手握短劍,琉月當頭而走,眼前刀光閃爍,撲面而來。
沒有劍光,短劍幾乎看不見身影,只有血色飛速的濺落在地面,很淺,很少,就如那一朵朵指甲大小的紅花,盛開在草地上。
手起劍落,沒有防守,只有攻擊,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琉月在這一刻,把這點發揮的淋漓盡致。
對方的冷刀還在半空,她的劍已經刺在了對方的胸膛,對方的刀前一刻還對準着她的腦袋,後一刻,她已經站定在了對方的身前,爲那咽喉綻開了小小的血花。
琉月的動作不快,但是很犀利,一種無法言喻的犀利,只要劍出,就是一擊斃命,她下手,從來不與對方的鐵血長刀對上,她會對上的,只有對方的致命之地。
完全不顧及自身的安危,好似根本沒看見那些砍來的長刀。
只有在傷及要害的時候,戴着銀色手套的手會閃電般的抓出,一把抓住那森寒的刀,一劍送他歸天。
其餘時候,任憑刀光飛舞,自己身上的血色飛濺,琉月也好像那根本不是自己身上的血一般,根本不是她自己受傷一般,完全的無視,那種冷血,讓人瞠目結舌。
以最小的代價,最輕微的傷勢,博取最大的利益。
腳下快速的朝前移動,只要前進一步,就絕對不會後退回來,只有前進,在萬千刀光中,前進。
風起雲涌3
身後,緊緊跟着她的軒轅澈,則不同於琉月的無聲無息,只見其劍光顫動,宛若一條銀龍在森冷的刀光中盤旋,飛落。
伴隨着銀龍飛舞,血色四濺而出,就如血色的雨綻放在漫天處。
一劍挑開砍向琉月背後的長刀,軒轅澈反手一劍就送其上了西天,銀色的劍光籠罩着兩人,爲琉月剷除所有背後的一切。
琉月走在他前,那就是把後背交給了他,如斯信任,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保護他自己的女人不受傷,天經地義。
琉月下手犀利,那就當前開路,他劍動四方,那就斷後緊跟。
兩兩配合,天衣無縫。
只見一片碧藍天幕下,這一方血氣猙獰。
沒有出聲,沒有吆喝,只有搏殺,只有拼命的搏殺。
琉月,軒轅澈,上前一步,被繞過的鐵騎立刻無聲無息的朝後滾動,包圍圈鎖定了琉月和軒轅澈,那就絕對的鎖定,要想闖出去,除非殺光他們任何一個人,否則,永遠別想。
這就是皇家軍隊和殺手的區別,這就是軍人的配合。
當先而走的琉月快速的前進着,身旁的人倒下一個,立刻彌補上一個,倒下一雙,立刻涌上前一雙,無窮無盡。
眉眼微微的緊皺,琉月早就清楚軍隊是最不好招惹的,任你一個人在強,也終有限,面對成千上萬的兵士,遲早有力竭的時候。
她和軒轅澈在厲害,也不能以一人對付上千比他們弱不了多少的鐵騎,那種相互配合的擊殺,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效果,而是完全大於二。
這個時候,只有以最快是速度,撕開一條口子,把這防守森嚴的圓球撕開一條口子,否則今日兩人都要栽在這裡。
下手越發的無情,左右身後的利刀完全不顧,全部扔給了背後的軒轅澈,琉月只管往前走,只管前面的對手。
一刀劃過琉月的肩膀,琉月看都不看,任那鮮血流下,她的雙眼只鎖定前方,只鎖定致命的攻擊。
只要不死,對她而言都不是大傷。
風起雲涌4
腳下越來越快,黑髮在猙獰的殺氣中四散狂飛,琉月就如一隻尖利的箭,朝着前方厚重的阻礙,劈去,不顧一切的劈去,勢要撕開一切。
那是不要命的瘋狂。
血色猙獰,天地間彷彿只剩下這一片殺伐。
只剩下這一片兵器交加聲。
遠處,高高的山頭上,一襲白衣的獨孤夜冷冷的看着下方的廝殺,山風吹拂起他的白袍,飄然出塵。
“好厲害,這雪聖國最堅固的防禦圈,要被撕破了。”他的身旁,一彪悍男子看着下方沉聲道。
從他們這個角度看的清楚,那翠藍的身影移動之快,那種完全不要命的瘋狂,馬上就要撕破那雪聖國最引以爲傲的皇家第一鐵衛攻擊圈了。
獨孤夜冷冷的看着那一抹翠藍,與草木色澤極其相近,但是他卻看的清楚,那小小的身體,散發着常人難及的冷銳,若是能等她長成,不知道這天下,有誰還能阻她半分。
“太子,軒轅澈的龍騎衛要到了。”彪悍男子轉頭看了眼身後,沉聲朝獨孤夜道。
身後,秋痕率領的龍騎衛快如閃電而來,顯然已經突破了左相的障礙,若是讓軒轅澈的人接近了他們,那在想至軒轅澈與死地,可就不要想了。
獨孤夜定定的看着下方那抹翠藍,沒有出聲。
彪悍男子見此微微皺了皺眉道:“太子,她會是我們的障礙。”
獨孤夜聽在耳裡,面上一閃而過一抹倉促的,誰也看不清楚的情緒。
是啊,她是軒轅澈的人,那她就是他的敵人,這麼強悍的身手,假以時日,必定成爲他最強大的對手。
可是,他真想留着這個對手,真有點……不想對她下手。
緩緩嘆息了一聲,獨孤夜冷冷的一揮手,但是他不會忘了,他親自來,明面上是爲天辰皇帝賀壽,實則是來殺天辰翼王軒轅澈,來殺這個會威脅到他傲雲的對手。
現在,有人比他先動了手,那麼就讓他來補上一擊吧。
頓時,一連串的命令快速的傳遞了下去。
風起雲涌5
“轟。”寸尺高的火焰突然在這一方山林中升騰起,山中草木本多,這驟然而起,卻火力驚人的山火,瞬間以燎原之勢,撲向了那下方廝殺場中的琉月和軒轅澈等人。
一襲白衣在山頂輕舞飛揚,獨孤夜冷冷的看着下方的大火,他出手,不會像雪聖國一樣,繁複卻沒用,他出手,就要一擊斃命。
身後,馬蹄聲響,軒轅澈的龍騎衛快要撲上來了。
白色身影最後看了一眼那快要被山火包圍的翠藍衣襟,冷冷的轉身,消失在了山林之後。
火,通天的大火,瞬間蔓延。
下方的廝殺場裡,軒轅澈一眼看見轉瞬之間鋪天蓋地而來的大火,頓時變了臉色。
“有人放火。”冷怒聲中軒轅澈臉色鐵青。
他們所在的地方乃山草衆多之地,此時起如此大火,這是絕了他所有的後路。
“別看。”冰冷的,不帶一絲人氣的冷喝聲驟然響起,前方的琉月頭也沒回,只是腳下的速度越發的快了。
沒有擡頭看撲面而來的山火,琉月只專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要想避開這火焰,首先要闖出眼前這修羅場,否則,一切都是妄談。
軒轅澈驟然一聽,立刻明白,當下一聲不吭,手中長劍舞的猶如疾風驟雷,殺氣四伏。
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手中倒下的人也越來越多,速度越來越快,前方的圍堵力越來越薄弱。
黑髮臨空,那隱隱的山火升騰起的妖紅,映照在琉月身上,那是血的顏色。
火勢越來越大。
山中山風一吹,越發助長了那熊熊的火焰,轉眼就已經成滔天之勢,兇猛之極的撲來。
那滾燙的熱辣,已經映照在了琉月和軒轅澈等人的身上,那炙熱的溫度,是可以焚燬一切的力量。
“走。”一劍砍開最後一個人,眼前的包圍圈還沒形成,琉月一聲大吼,狂衝而出。
身後緊跟的軒轅澈,反手一劍擋開刺來的長刀,一把抓住前方的琉月,身形如疾飛之箭,朝着前方迅猛竄出。
一旦撕破了那包圍圈,想在攔着他們,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風起雲涌6
身形閃爍,轉眼就沒入了前方的山林,在無蹤跡。
只留下身後一地屍首,和傷痕累累的鐵騎。
在金色的陽光下,那火紅的的顏色翻滾着蜂擁而來,密密麻麻的,就算在如此強的光線下,也惹眼的很。
這一片地方全是草叢,草木高可及膝,一旦燒起來,藉着風勢,那速度無法想象,野火燎原,星星小火就可燒光整個草原,還不說這山草茂盛之地。
顧不上顧及身上的傷勢,軒轅澈幾乎如離弦的箭,抓着琉月如飛而去。
“前方七裡左右,有一小溪。”反手把琉月往背上一扔,軒轅澈運足了內力,狂衝而走。
琉月雙腿一夾快速夾上軒轅澈的腰,緊緊貼在軒轅澈的背上。
她的速度再快,也沒有軒轅澈快,而且,她不熟悉這裡的地形,所以,一聲不出,只緊緊的抓住軒轅澈。
“我倒要看看,到底誰快。”猖狂的冷喝聲隨風而逝,卻自傲之極。
黑髮臨空,在軒轅澈身後筆直逼成了一條線,軒轅澈的力量此時完全的展現了出來,那種速度比之奔馬,只快不慢。
天邊一片火紅,整個這半邊天,都已經快要燃燒起來。
山風吹來,星星小火瞬間都可以燎原,還不說本依如此大火。
火焰翻滾着蔓延開來,一浪一浪從四面八方飛縱而至,一片山風帶起一點星火,瞬間就是一片火紅沖天,火勢來的兇猛而狂烈。
緊緊追在軒轅澈和琉月的身後。
汗水已經被烤乾,琉月幾乎可以感覺到頭髮燒焦的味道,山火,來的太快了。
而這時,被左相做了一番手腳,此時才衝上來的秋痕等人,一見山峰下滿山的大火,頓時心都幾乎無法跳動了。
放眼望去,這一廂那裡還有什麼綠木草叢,只有那妖豔的火花在奔騰着,在跳躍着,在肆意的喧囂着。
膝蓋一軟,秋痕砰的從馬上摔了下來,定定的跪在地上。
“我來晚了,來晚了……”錚錚鐵漢的臉上一片死寂的呆滯。
他在山崖上料理了那些刺客後,緊跟着調集龍騎衛,連皇帝軒轅易的命令都沒有等,就快馬加鞭的衝了過來。
風起雲涌7
爲的就是搶先一步到達這方的山腳,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然而,此時這漫天的大火呼嘯,這樣的火裡還有什麼人,還能有什麼人?他的王,他的王妃……
提氣疾奔,軒轅澈幾乎要飛了起來。
這是在跟山火搶速度,這是在跟風爭快慢。
“三百米。”看了眼後方,琉月精準的爲軒轅澈報出他們與滔天大火的距離。
很準確,但是軒轅澈聽不懂這數字。
身後火紅一片,噼裡啪啦的空氣燃燒聲,跟蹤而至,滾滾濃煙呼嘯而來,炙熱的溫度給人一種火燒火辣的感覺,身後,燎原之火逼近了。
“叮咚,叮咚。”就在這滔天的火浪中,叮咚的溪水聲隱隱約約傳來,很悅耳,該死的悅耳。
如箭離弦,軒轅澈幾乎灌注了全力。
“百米,五十米,三十米……”雙眼中映襯着漫天的妖紅,此刻的琉月卻冷靜的不像人。
“閉氣。”一聲狂吼,軒轅澈狂飛而起,朝着前方的小溪就撲了上去。
身後,漫天的大火同一時間轟的吞噬了兩人剛纔所站的地方,呼嘯而來。
天地間,一片火色蔓延。
三天三夜,連綿不休。
那妖冶的橘紅,在天辰國都郊外肆意的綻放,那夜晚的火紅,映亮了半邊天。
三天三夜,連燒了三座大山。
最後一場夏雨,方終結了這無止盡的大火。
漫天的大火燒燬了天辰國的皇家狩獵場,震驚了天辰整個京都。
然而,這都不及另一條消息來的震驚,天辰翼王和翼王妃被這場大火吞噬了。
所有的天辰百姓驚呆了,他們驍勇善戰,當世無敵的翼王軒轅澈和那名滿京城的小王妃,死了,被火燒死了?就這麼死在了他們陛下生辰的第二天?
不,不能相信,這無法讓人相信,這讓人不敢相信,他們天辰的支柱,就這麼沒有了?
但是,容不得所有人不相信。
火勢熄滅後,整個皇家禁衛軍全部出動,所有天辰國第一鐵騎龍騎護衛,全部出動.
風起雲涌8
就連駐紮在京城外五十里的綠營軍和京城守備軍,也全部出動,把整個燒的光禿禿的三座大山,拉網似的搜查。
沒有人,什麼人也沒有找到,那樣的大火下,還能找到什麼人。
朝廷上,翼王軒轅澈沒有在出現過,他們的皇帝陛下停朝三天,沒有上朝,所有文武百官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束手無策。
他們的翼王真的死了?
然而就在這份驚天的消息下,有些人卻動了。
左相以龍騎衛不能一日無主,奏本請太子殿下代爲掌管,翼王手下三十萬兵馬,同樣不能沒有人掌握,請皇帝陛下親自收回虎符,歸皇帝陛下自己親自調動。
否則,三十萬軒轅澈帶着出生入死的大軍,萬一動亂,這可如何是好?
同時奏本,請追封翼王軒轅澈爲忠義鎮國親王,天辰第一王爵,建衣冠冢,葬皇陵。
天辰皇帝軒轅易,斟酌再三後,準了。
剎時,左相立刻開始全面幫太子軒轅承接手軒轅澈留下的兵馬。
左相動了,右相和慕容將軍府也開始動了。
三十萬鎮守京都的兵馬和天辰第一龍騎衛,豈能落在左相的手中,若是落在他們的手中,他們那還有命活下去。
天辰國,開始瀰漫起濃濃的硝煙味,各方勢力都在這黎明前的黑暗裡,開始張牙舞爪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身冷清的傲雲太子獨孤夜,請辭迴轉傲雲。
軒轅易此時恨不得立刻送走這尊大神,獨孤夜一提請辭,立刻相送,此時的天辰內亂迫在眉睫,傲雲若是在插腳,天辰危以。
暴風雨快要來臨了。
天辰皇宮,西宮。
“妹妹怎麼如此沒精神?”柳皇后一臉燦爛笑容的看着傷痛欲絕的陳貴妃。
陳貴妃冷冷的看了柳皇后一眼,冷笑一聲道:“收起你那一副尖酸嘴臉。”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柳皇后。
柳皇后也不生氣,依舊笑的很燦爛的看着陳貴妃,一字一句的道:“妹妹,這一仗,你輸了,哈哈,來啊,請貴妃娘娘上路。”
風起雲涌9
話音一落,身後立刻走上來四個太監,當頭的端着一杯水酒,孔武有力,成品字形站在陳貴妃身周。
陳貴妃斜眼看了一眼那杯毒酒,宮廷賜死的手段。
“請貴妃娘娘上路。”尖細的聲音,此時聽來分外陰森。
陳貴妃見此,突然緩緩的笑了,清脆的笑聲,卻充滿了讓人說不出的戾氣,那眉眼中燃燒起鐵血的瘋狂。
一把拭去臉上的淚水,美目尖銳之極的盯着眼前笑的一臉得意的柳皇后。冰冷之極的道:“就憑你,有何資格賜死我?”
柳皇后看着突然之間笑的瘋狂的陳貴妃,冷笑道:“陳貴妃愛兒成癡,遭受不住三皇子逝去的打擊,服毒自盡,這怎麼能說是本後賜死的。”冷冷的笑,說道最後又變成得意之極的笑。
陳貴妃滿臉陰森的看着得意的柳皇后,笑的陰森:“還沒到最後,到底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柳皇后一聽眉毛一豎,譏笑道:“兒子都沒有了,你憑什麼跟本皇后爭,本後看……”
“柳皇后,本將軍相信,太子殿下絕對活不過明日。”威嚴的話打斷了柳皇后的示威,天辰朝第一武將,慕容無敵緩步走了進來,身後,是慕容家的嫡系子孫,手中都握着寒鋒利器。
柳皇后一聽面色頓時大變,一指指着慕容無敵道:“慕容無敵,你敢造反?”
“不,本將絕對忠於天辰王朝,本將現在不過是來緝拿謀害當朝皇子的背後黑手。”慕容無敵話音一落,身後的慕容毅,慕容塵,齊齊站在了柳皇后的身前,按住了劍柄。
柳皇后頓時面色鐵青:“你有何證據?慕容無敵,你好大的膽子,敢挾持本朝皇后,來人啊,給本後拿下。”
沒有人動,沒有聲音傳來,什麼都沒有,一片靜悄悄的。
窗外,月夜相當的美,一輪清冷的月光灑在地面上,皎潔,清貴。
除了大殿中瑟瑟發抖的四個太監,在無其他聲息。
風起雲涌10
“你們,你們……”柳皇后此時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眼前的情況,慕容無敵他們掌握了整個皇宮。
該死,她的父親帶着軒轅承去接掌兵馬去了,此時,她身邊的人那裡是慕容無敵等人的對手。
“不需要證據,只是他該死。”慕容無敵看着面色蒼白的柳皇后,很淡然,很緩慢。
柳皇后一聽臉上血色盡失,指着慕容無敵,手指急劇的顫抖,完全說不出話來。
從慕容無敵進來,一直沒有說話的陳貴妃,此時緩緩的站了起來道:“我父親呢?”
口裡問着慕容無敵,一雙陰狠的雙目卻牢牢盯着柳皇后。
“自然是面聖朝君,左相,軒轅承,勾結雪聖國,謀害當朝翼王,此罪,當誅。”慕容無敵沉聲回道。
陳貴妃聽言嘴角冷冷的笑了,陰狠的目光盯着臉無人色的柳皇后,咬牙切齒的道:“你害我沒了兒子,好,你的兒子也休想活過今天,柳賤人,別以爲這天辰除了你柳家就沒人了。”
說罷,一摔袖袍,轉身就出了宮殿。
夜風激盪,一地清冷。
“不,不……”柳皇后突然發瘋的就朝殿外衝去,可慕容毅等人豈會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女人過去。
大殿中,瘋狂的叫聲遠遠的傳了出去,迴盪在這看似平靜的夜裡。
天陳宮,在這深夜裡,一片燈火輝煌。
“右相深夜見朕,有何要事?”軒轅易坐在龍座上,疲憊的揉着眉間,看着下方的右相。
國字臉,看上去沒有文臣的儒雅,反而有武將的銳利。
右相躬身一曲重重跪在地上,手中奏摺高舉,沉聲道:“微臣剛收到的密報,太子軒轅承,勾結雪聖國君,謀害我天辰三皇子翼王軒轅澈,請陛下明斷。”
軒轅易一聽此話震驚的坐直了身體,身旁的大太監立刻跑上前,接了過來。
軒轅易快速的翻看手中的奏摺,半響,臉色微變的道:“右相,這證據並不……”
“陛下,太子殿下勾結雪聖國,證據確鑿。”冰冷之極的聲音,打斷了軒轅易的話,右相身體一躬,直接站了起來。
風起雲涌11
如此行爲,簡直是藐視王權與極點。
軒轅易緊緊皺了皺眉頭,握着奏摺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
冷冷的一揮手,軒轅易身邊的太監總管立刻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留下右相和軒轅易兩人與偌大的天陳宮裡。
軒轅易看着此等舉動沒有做聲,他身邊的人全被控制了。
“右相,寡人只剩這一個……”軒轅易看着右相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其意思卻相當的清楚。
他的兒子中最成才的屬軒轅澈,其次就是這個平日裡一點風聲不動的軒轅承,若是兩個兒子今一朝被毀,那他天辰朝……
“八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具是可造之才,請皇帝陛下廢除陰謀陷害三皇子的太子軒轅承,另立其中任何一人,本相必定竭盡所能輔助與他,陳貴妃定也會視如己出。”
一步逼近,右相剛毅的臉上,是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今日,必殺太子軒轅承。
八皇子十三,十皇子七歲,十三皇子,那纔是個一歲孩子,這三人……軒轅易的臉色很不好看。
“陛下,恕臣斗膽,這麼多年朝中局勢如何,想必陛下也相當熟悉,左右對持,陛下才能高枕無憂,一朝任何一個倒塌,陛下,你的高枕無憂也就到了盡頭。”
右相,咄咄逼人。
軒轅易聽言不用想也明白,這也是他這麼幾日煩躁不安的原因。
天辰朝左右二相分庭抗禮,兩大武將一助左相,一助右相,互相對持,互相忌憚,這才能保天辰朝朝廷不亂。
今軒轅澈一脈倒塌,左相奪權,一等左相和太子做大,他這個皇帝也就岌岌可危了。
不用任何人說,他也明白這一點,可是,軒轅承畢竟是他親兒。
擡頭深深的看了眼咄咄逼人的右相,窗外涼風吹來,明明是初夏時節,卻冷的人從心底裡發寒。
今日,左相外掌軍權,右相逼宮朝廷,軒轅澈一死就是如此局面,一個處理不好,內亂既起,天辰朝危已。
“准奏。”仰頭緩緩的閉上了眼,軒轅易從牙齒縫裡憋出了兩個字。
風起雲涌12
“微臣遵旨。”右相立刻躬身上前,提筆一揮而就,廢立詔書。
玉璽紅印,鮮豔的亂了人的眼。
健馬如飛,直穿九門而出,黃鐘奏響,夜招滿朝文武上殿。
廢立詔書一下,軒轅承不接視爲犯上作亂,斬。接了,要殺一個庶民罪臣,輕而易舉。
沒有絕對的把握,不能動其底線,否則,就是玉石俱焚,誰也得不了好去。
夜,越發的沉寂了,帶着陰森的氣氛。
而此時,京城外,左相正帶着太子軒轅承,和天辰第二武將斐將軍,握着手中的詔書,晝夜趕往軒轅澈手下三十萬大軍的駐紮地,一旦擁有這三十萬大軍,就算反了天辰朝也有了絕對的資本。
星夜迷茫,兩處都勁急的動亂着。
而這個時候,荒郊野外,兩道身影正緩緩的朝京城的方向走着。
“累不累?”拉着琉月的手,軒轅澈溫柔的問道。
“不累,這算什麼。”琉月側過頭笑看着軒轅澈,一張小臉上黑一塊紅一塊的,臉上原本的藥物都給河水沖走了,不過那煙熏火燎的狼狽,卻綻放在她身上,一張小臉看上去又醜又漂亮。
“只是你,胸口上的傷還挺不挺的住?”
“死不了,你呢?”軒轅澈也微笑了起來,妖魅的臉,此時也不好看,青一塊紫一塊的,一邊伸手撫摸着琉月身上的傷。
傷口已經結疤,看上去又多又兇猛,實則到都是些皮外傷,琉月連看都不看。
“小事。”琉月一聳肩,口氣大的很。
兩兩對視,兩人頓時相對而笑。
除死無大事,只要還活着,一切都好說。
“那就走,不知道這三天來,京城亂成了什麼樣?”軒轅澈握住琉月的手,踏步朝前走。
“管它怎麼樣。”琉月到是一點都不在乎,只要眼前的人沒事,其他的事情,無視。
軒轅澈見此,不由笑的溫柔而妖魅。
他的小王妃心眼裡只有他呢,真讓他高興:“走,前面就是我的虎軍駐紮地,過去匯合上。”
風起雲涌13
“好。”琉月很直接的點了點頭。
濃濃的情意盪漾在兩人的身邊,人狼狽到極點,看上去到溫馨之極。
兩手相握,踏着一地月光前行。
那日兩人最後關頭衝進水裡,軒轅澈使力太猛,撞到了河底的大石上,直接撞的口噴鮮血昏了過去。
琉月見滿天大火,那敢冒出水面,只好一邊護着軒轅澈,一邊骨碌碌的順着河水就一路衝了下去。
這一衝,就在河裡浮在浮沉的被衝了一百多裡,琉月看應該遠離了被包圍的地盤,當下,才架着軒轅澈從河裡爬上來。
上了岸,她雖然一身是傷,看上去鮮血淋漓,但是都是皮外傷,沒傷到要害,沒什麼大事。
但是,軒轅澈那灌注全力的一撞,卻撞的有點兇了,就如他全力的一掌擊出,那力量又全部反彈到他身上,這般的力度,軒轅澈自己也沒轍了。
採摘藥材治傷,這難不倒琉月,現代社會叢林中的藥草跟這裡沒什麼變化,不過,要她內力幫助軒轅澈調息,那她就做不到了,她那裡來的內功。
當下,就在僻靜的河邊呆了三天,等軒轅澈自己調息的內傷好了三分,這才起步出了那裡,朝京城的方向走來。
沿途,沒遇見什麼野馬野驢的,到是遇見不少被大火趕出密林的野獸,豹子老虎的,沒少殺,不過還真當不了坐騎用,他們兩都還不是能馴服野獸的馴獸師。
因此,只有落魄的一路走來,誰讓這河水流經的地方太偏僻,人煙都不見一個。
月夜清幽,這方天地清冷着卻又炙熱着。
虎營,天辰都城外最靠近京城的兵馬,三十萬兵馬坐鎮此間,維護着京城等天辰要害,誰要是擁有了他們,要一口吞了天辰國都,滅了天辰軒轅皇族,都沒有一絲問題,因爲其他的兵力太遠了,遠的遠水救不了近火。
而這虎營三十萬虎軍,乃軒轅澈一手掌控。
因此,左相等輕易不敢動,一動就要搶先下手這軍權,只要有了這軍權,一切都有了,那怕他軒轅澈死而復生,他們也在不用怕他。
風起雲涌14
是夜,虎營一片平靜。
“咚咚咚咚……”平靜中,突然震天的大鼓擂響,那厚重的鼓聲如驚雷,直震蒼穹。
那是全營集合的鼓聲。
虎營,頓時如一隻沉睡的巨龍,瞬間蜿蜒而起。
沸騰而有序,忙亂而規整,瞬息之間,教場中已然列隊整齊,三萬前鋒兵甲冑加身,鐵鐵聲威,如暗夜蒼龍。
騎兵一百二十八位百夫長,步兵一千一百三十一位百夫長,榴重裝備兵,後備軍,百夫長之上全部整齊羅列與教場之上。
從鼓聲起到一切集合整齊,不過一炷香時間。
“聖旨到。”左相高託着聖旨,縱馬飛奔而來,貫穿整個教場,身側斐將軍和太子軒轅承緊跟。
虎軍三大副將,流川,陳司,周成,一身鐵色盔甲,頓時單膝跪下,恭迎聖旨。
是下,整個偌大教場,三萬多兵士,一聲不出,齊齊跪下恭迎。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翼王不幸遇害,舉國同悲,但軍中不能一日無主,虎軍從即日起歸於皇朝,由陛下親自調動,現由太子殿下監管,欽此。”
左相一口氣讀完,面上透露着興奮的暈紅,這三十萬大軍要歸他們了,從此他們還需要怕誰來。
一片安靜,沒有三呼萬歲,沒有磕頭謝恩,只有死寂一般的寂靜。
“三位將軍接旨。”左相見此臉色一沉,喝道。
單膝跪下的流川,陳司,周成,三人對視了一眼,鐵硬的臉上一派冷酷,緩緩站起身來退後一步。
“你等敢抗旨不尊?”左相頓時大怒。
“虎符可在?”流川滿臉嚴肅的看着左相,沉聲道。
左相聞言一愣,虎符,那東西不知道軒轅澈放在什麼地方,而他住的琉璃閣,有龍騎衛把守,他們進都進不去,這虎符那裡有。
“聖旨下,與虎符有什麼關係。”左相沉着臉。
流川聽言再度退後一步,冷聲道:“本將只知聽虎符調遣,其他,一概不應。”冰冷的話,卻如給興奮的左相澆了一頭冷水,左相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
風起雲涌15
“你們連皇帝陛下的聖旨都不聽,反了。”跟着左相的斐將軍怒聲喝道。
此言一出,流川,陳司,周成,再度對視了一眼。
“虎軍只聽虎符調配,餘者,妄言。”陳司滿臉冷酷的道。
“陳將軍,這可是罪同謀反啊,你們可要好好想想。”一直沒有說話的太子軒轅承,溫和的看着三人,緩緩的道。
五大三粗的周成聞言上前一步,朝太子軒轅承行了一禮,嚴肅之極的道:“多謝太子殿下提醒,不過我虎軍眼裡只有虎符,將軍令無虛發,我等只知遵守,有虎符,我等立刻聽令,無虎符,今日這三十萬大軍,一步也不會動,一頭也不會磕。”
斬釘截鐵的聲音,猶如鋼鐵一般倨傲和不動如山。
“只奉將軍令。”下方三萬兵士立刻轟然響應,整齊的喝聲,不大,但是絕對鏗鏘有力。
將軍,翼王軒轅澈,就是執掌他們的將軍。
“好啊,在你們眼裡只有軒轅澈,沒有皇帝,罪同謀反,來啊,把這三人給本相綁了,提交刑部審處。”左相面色鐵青。
軒轅澈是怎麼帶這些兵的,居然敢冒着殺頭的罪名,具不接受聖旨,一羣活久了的東西。
跟在斐將軍身後的十個兵士立刻走上前來,幸虧他們有準備,知道軒轅澈帶的兵不好對付,帶了人來,否則……
身影晃動,斐將軍身後三個士兵瞬間如猛獸撲出,來勢剛猛之極。
站與高臺之上的流川,陳司,周成,見此立刻雙掌一錯就對了上去,想拿下他們,休想。
拳風赫赫,刀光劍影。
霎時,兩方六人齊齊對上,只見一片拳氣縱橫,殺氣騰騰。
幾個晃手間。
“砰。”陳司與對方硬拼了一把內力,頓時一個踉蹌退後一步,一口鮮血狂噴出來,濺落在燈火通明的地面,雙手幾乎斷折,對方好剛猛的內力,在他手下居然十招自己都走不過。
風起雲涌16
這怎麼可能,在天辰武將中,他雖然只是翼王軒轅澈手下的一個副將,但是其功夫直追天辰第二將軍,斐將軍,怎麼可能在這些士兵的手中,十招都過不了?
就在陳司一轉念間,一聲清脆的刀劍相交聲,一片血光稟射。
流川面色鐵青,後背上一條猙獰的傷口貫穿整個後背,鮮血淋漓,若是他在慢了一分,這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低下的萬千士兵頓時譁然。
陳司雙眼一沉,流川的功夫比他還要高,居然……
“小心。”此念頭才一轉,身負重傷的流川突然大喝一聲。
眼前一花,他對面的周成,猛的被擊飛了過來,重重的摔在他們的面前,手捂着胸口,一口鮮血涌出,卻死死的咬牙嚥了下去,只那臉色一瞬間蒼白如紙,嘴角一絲血跡。
三大副將,隻手間被全部擊敗。
這,不過轉瞬之間而已。
“接還是不接?”左相見此面上一閃而過冷笑,冷冷的喝了一聲,高舉着手中的聖旨。
流川,陳司,周成,對視一眼,如此強的對手,放眼天辰也找不到幾個出來,絕對不是天辰人,或者說他們本來的位置絕對不會在他們之下,這是有備而來,看來起先流傳左相謀害他們將軍的傳言,絕對沒假。
“不接。”冷酷肅殺,斬釘截鐵之極。
“好,拿下。”斐將軍頓時一聲怒吼,身前三貌不出衆的兵士,立刻朝流川等三人逼近。
下方的衆將士見此,立刻鼓譟起來,齊齊朝前逼近一步,滿臉憤慨。
一直很溫和淡然的太子軒轅承見此,轉過頭來看着下方位置僅次於三大副將的將領們,微微一笑道:“不尊皇命,罪同謀反,你們是一起抄家滅族,還是親自拿了他們三人,本太子便允了你們這副將之職。”
輕描淡寫的話,卻是挑動虎軍窩裡鬥。
下方的將領們聽言,齊齊冷哼一聲:“只尊將軍令。”
“那好,就地格殺。”左相面色一沉,那逼上前去的三人,立刻合身朝着流川等人就撲上,手中利劍閃動,陰寒徹骨。
“嗖。”眼看那犀利的刀就要穿過流川的胸膛,一道銳利之極的破空聲突然飛射而至,迅猛絕倫。
那兵士不敢硬接,一個翻身推開,那破空之器狠狠的撞上了幾人身後的大鼓,立刻,一聲轟響炸響在靜寂的教場之上。
“誰敢動本王的屬下。”一道冷酷之極的聲音從黑夜中破空而來,鐵血之極。
大教場內,三萬士兵頓時唰的一聲閃出一條路來,身後,茫茫夜色下,一高一矮兩人,踏着月色而來,不是那琉月軒轅澈是誰。
風起雲涌17
銀月冷光,宛若兩尊殺神。
“將軍。”三萬士兵立刻激動了,吶喊出聲。
高臺之上的流川,陳司,周成,寂滅的眼中燃燒起通天的亮光,三人撐起身體朝着軒轅澈和琉月來的方向,戰甲一揮,齊齊跪下:“末將叩見將軍。”
“叩見將軍。”齊刷刷一跪,整個教場鴉雀無聲,只有矮了半截的三萬士兵,只有一片威嚴赫赫之氣。
清冷的月光下,黑壓壓的士兵隊伍中,軒轅澈和琉月穿行而來,一身威懾,鐵鐵軍威。
站與高臺之上的左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下方與衆軍中走來的兩人,使勁的揉了揉眼,怎麼會?怎麼會?他們不是必死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左相使勁的搖搖頭,後退一步。
那眼中的驚詫,幾乎讓他醜態畢露。
“好大的膽子,左相,你居然敢欺到本王頭上來。”一步站定在高臺之上,軒轅澈冷冷的鎖定一臉難看的左相。
一身狼狽,那氣息卻威震八方。
琉月挽着軒轅澈的手臂,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如見鬼魅的左相,就那樣冰冷的看着,那氣息卻尖銳的讓人背脊發寒。
“看見我們,你很驚訝?”陰森的目光鎖定左相,琉月彷彿不經意的道。
“不,不,是,啊,不……”任憑左相城府極深,此時也震驚的手都抖了起來,前言不搭後語。
一旁的斐將軍和太子軒轅承,早已經說不出話來,那通天的大火,那三天三夜的焚燒,居然還能活着,這面前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夜風吹起,初夏卻陰寒刺骨。
左相一個寒慄,不過也是久經沙場的人物,立刻恢復神色,擡起左手高舉着手中的聖旨,強自鎮定道:“本相與太子殿下,乃是奉皇帝陛下旨意而來,三員副將不尊皇令,欺君犯上,理應就地格殺。”
軒轅澈冷眼一寒,也不待左相宣讀聖旨,直接一把就扯了過來,唰的展開一看。
一目十行,旨意盡收眼底,軒轅澈頓時一聲冷笑,把聖旨扔回給左相,沉聲道:“本王還沒死,這聖旨如何做數,既不作數,又何來欺君往上?”
風起雲涌18
冰冷的聲音,夾雜着錚錚鐵怒,要是他晚來一步,他的三員大將豈不是就毀在了這裡。
左相此時已經冷靜下來,見此眉頭緊皺,握住手中聖旨道:“三殿下,聖旨就是聖旨,金口玉言,斷無更改,三殿下完好無損乃我天辰之福,迴歸後,皇帝陛下定然會另行下旨恢復一切,但現下,這皇令可不能違背,否則就是抗旨不尊。”
話音落下,身後的十個士兵齊齊的朝前一步,面無表情的看着軒轅澈和琉月。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今日一定要收了這軍權,否則一旦與軒轅澈回去京都,所有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不說,可能還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等不得,也不敢在等。
此時,軒轅澈和琉月看起來一身是傷,不難對付,左相震驚過度,反橫了一條心。
琉月見此雙眼微眯,冷冷的笑了,一擡下顎挑起眼角道:“那又怎麼樣?”
一句那又怎麼樣,簡直是無法無天之極。
“你好大的膽子,敢藐視王令。”左相立刻眉眼一豎,大喝道。
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琉月隨意的一揮手,眼光掃過下方黑壓壓卻靜寂無聲的三萬士兵:“誰聽見了?”
悄無聲息,什麼聲音都沒有,三萬士兵齊齊低頭看地,面上一絲其他神色波動都沒有。
高臺上受傷頗重,站立在軒轅澈身後的流川等三人,更是仰頭望天,一副我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
夏風吹來,一地清幽。
左相的臉色沉的如水,牙齒咬的咔嚓作響。
琉月卻笑的妖嬈極了,指尖上鋒利的匕首輕快的轉動着,就好像是一隻羽毛筆一般,那眉梢眼角都是諷刺。
一揮手,身後立刻有人擡來將軍椅,軒轅澈袖袍一揮緩緩坐下。
冷眼掃過左相,太子軒轅承,斐將軍,等三人,眼角眉梢都是冷冽:“這裡,本王說了算。”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那般的自傲,那般的蔑視一切。
“只尊將軍令。”身後的流川等人立刻高吼道,三萬人齊齊高吼,那聲音幾乎震破蒼穹,直衝天際。
風起雲涌19
左相等人雖然在朝廷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陰謀手段玩的是風生水起,但在殺場軍隊裡那就是隻紙老虎,頓時被震的耳內嗡嗡作響,面色一白。
琉月見此頓時猖狂大笑起來,黑髮妖嬈,狂妄之極。
那笑聲中無形的殺氣透體而出,森寒而決殺,那些虎視眈眈鎖定住軒轅澈和琉月的十個士兵,見此齊齊面色微變,腳下幾不可見的退了一步。
動作雖小,卻被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軒轅承看在了眼裡。
“本太子看三弟所言也是,畢竟三弟還在,這旨意下的也確實有點無稽,左相,我看就不用做這無畏的爭執,與三弟一起回城纔是最好,父皇知道三弟無恙,定然歡喜之極。”軒轅承微笑着上前一步看着軒轅澈。
左相頓時暗中握住了拳頭,十個士兵微微的動作他也看見了,他們產生了懼意,若是懼怕了琉月,不能一舉擒拿了軒轅澈,只要有一絲的失手,他們這幾個人會被這三十萬大軍踏成肉泥。
千般算計,萬般謀略,到頭來付諸流水。
左相恨啊,可是這在軒轅澈的地盤上,他終究沒有辦法。
軍權,軍權,這該死的軍權。
“太子所言極是,既如此,臣等立刻回覆陛下就是。”咬牙切齒,面上卻有禮有序的左相,扔下這句話,轉身就欲走,身後十個士兵立刻跟了上。
“怎麼,就這麼走了?”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琉月站在坐着的軒轅澈身邊,淡淡的掃了一眼默不作聲就想走的十個士兵。
“慕容小姐什麼意思?還想強留欽差不成?”左相腳下一頓,轉頭怒視着琉月。
琉月一聲冷笑:“欽差?這十個人是那一國的欽差?雪聖國?傲雲國?陳國……”
左相心中頓時一驚,面上卻驟怒道:“你什麼意思?說話可要有憑據。”
“憑據,左相,沒憑沒據,本王妃也照打了,現在你在我的地盤上,我說的話就是憑據。”琉月手腕一翻,鋒利的匕首穩穩的抓在了手中。
風起雲涌20
軒轅澈則橫掃了左相等一眼,眉眼中全是戾氣,打了他的人就想走,沒那麼容易。
“你……”左相頓時臉色鐵青。
這個慕容琉月囂張跋扈他不是今天才知道,可沒想囂張成這樣。
“何況,本王妃教訓幾個天辰士兵,需要什麼憑據,看不順眼就打了,你拿我怎麼樣。”狂妄之極。
冷眼掃過面前十個面色不動,卻各自戒備的士兵,琉月冷笑一聲,一把朝後扔下手中匕首,只戴着那銀絲手套道:“別說本王妃以大欺小。”
話音一落,高臺下頓時鬨堂大笑,他們的王妃才十三歲,眼前的士兵那一個不是二十多歲,以大欺小,他們的王妃逗人玩呢。
軒轅澈一把接過琉月拋來的匕首,緩緩的把玩着。
身後周成見此踏前一步,附耳與軒轅澈身邊輕聲道:“將軍,他們很厲害,王妃……”
話沒說完,軒轅澈緩緩搖了搖手,他的琉月可不是個莽撞人,那銀絲手套可比匕首厲害的多。
一臉烏黑,一身狼狽,卻氣勢震人,琉月一步踏前,面上一片輕蔑,右手食指伸出朝那十個人一豎,緊接着一個倒翻,食指點向地面,姿態猖狂之極。
“誰過了本王妃十招,今天本王妃就放他走,否則……”後面的話沒說話,意思卻不言而喻。
那十個人見此,對視一眼,手中利劍一揮,齊齊就朝琉月撲來。
眼看一劍攔腰而來,砍至琉月腰邊,琉月都還沒有反應,周圍士兵頓時驚叫四起。
然那驚叫纔出,場中琉月身體動也不動,手卻閃電般的一把朝長劍抓去,衆人的驚呼還卡在喉裡,只見那銀光閃閃的長劍,砰的一聲被琉月一把抓斷,身形一晃而過,那半截劍頭已經插入了那持劍士兵的胸膛。
一切,不過眨眼之間。
剩餘的九個士兵立刻面色一變,出手更加沒有保留,全神貫注。
蝴蝶翩飛,那銀色素手,比之神兵利器還要厲害。
雙手一錯,只聽骨骼一響,一人歪着腦袋倒了下去。
風起雲涌21
銀光一閃,一人斜斜的倒了下去,胸口處往外冒着血花。
沒有帶着讓人森寒的殺氣,只有鬼魅的,莫名其妙的身形晃動和招式。
左相見此臉色早已經一片鐵青,看來,那日大鬧他左相府,琉月還給他留了情面,否則,他相府裡有何人能擋的了她一擊。
袍子下的五指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這個琉月絕對留不得。
刀影翻飛,琉月突然一個回身狠狠一拳就朝身後的士兵面門擊了過來,那士兵猝不及防,直接被琉月一拳打的倒退了兩步,退至坐着的軒轅澈面前,一口鮮血噴出和着滿地的牙齒。
不重,沒有內傷,只是一口牙全被這一拳擊碎。
這個女人沒有內力,這士兵立刻領悟過來,身形還不待往前衝,身後軒轅澈突然一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脈門,頓時,此士兵動也動不了一下。
那場面上還剩下的唯一一人,一見頓時大駭,不及攻擊琉月,一刀就朝那被軒轅澈抓在手裡的士兵砍去。
琉月斜身一讓,手指閃電般的襲下,兩指一把捏住從她身邊掠過的兵士後背第七根脊骨,狠狠的往下一按。
只聽一聲慘叫,那身在半空的士兵,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整個人不住的顫抖,頃刻間就沒了氣息,全身上下連一點傷痕都沒有。
第七根脊骨,乃是身體的中驅,一旦斷裂就是大羅神仙也活不成,這是所有僱傭兵都相當清楚的事情。
一片寂靜,只有風聲刮過,和着興奮之極的呼吸聲。
下方的三萬士兵滿目崇拜的看着高臺之上雲淡風輕的琉月,那眼中是絕對的尊敬和狂熱。
而一旁的左相和軒轅承一瞬間臉色卻難看之極,在黑夜中,那身形止不住的微微發抖。
兩人頓時對視一眼,想悄無聲息的溜走,卻見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幾個千夫長和萬夫長,圍繞在了他們身邊,他們在無可退之路。
高臺上,輕輕揉了揉拳頭,琉月轉身從地上拾起一仗牙齒,冷冷一笑道:“早過時的把戲了。”
風起雲涌22
暗藏毒藥的假牙,是刺客死士的專備,一旦出了事情,立刻自殺,別人不瞭解,她還能不瞭解。
親自出手,不就是爲了這個。
左相引狼入室,他們沒有確切的證據,現下不就有了。
要從一個死士口裡掏出證詞不容易,不過這絕對對她例外,當年M國的特工,叫她抓住了,還不是從他口中要出了她要的情報,沒有死硬到底的人,只看你用的辦法和手段對不對而已。
“拉下去,嚴刑拷打。”軒轅澈抓着那無法自殺的死士,沉聲朝流川道,那眼卻冷冷的看着面色難看之極的左相和太子軒轅承。
“是。”流川頓時同陳司等人扣着這重要人物,快速的退了下去。
“我軒轅澈不害兄弟姐妹,但是誰要是敢欺到我頭上來,那就別怪我不念情分。”冷冷的話讓軒轅承打了一個寒戰。
笑眯眯的走到軒轅澈身邊,琉月歪着頭笑道:“左相和太子不是邀請我們一路回京,好啊,這會正和我意,走,一路,順便帶點兵馬,我想今晚的京城可能很熱鬧。”
軒轅澈聽言揚了揚眉道:“很熱鬧,好,我們就去看看這熱鬧,順便……”眼光掃過左相等人,軒轅澈突然冷眉一豎。
琉月順着軒轅澈的視線看去,斐將軍不見了。
柳眉輕揚,在這樣的包圍圈中都能無聲無息的離開,這個斐將軍看來不簡單啊。
“將軍,左相既然來接手我們虎軍,將軍的龍騎衛應該也面臨着同樣的情況。”沒有退走的周成湊上前低聲道。
“秋痕,彥虎,雖然不弱,但是跟我們三夜是半斤八兩,將軍,可要小心。”
軒轅澈聽言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先去療傷。”一邊陡然提高了聲音:“吳林,齊權,三餘,裘素,點齊帳內兵馬,跟本將走。”
“是。”四萬夫長立刻高聲應喝。
剎時,鼓聲動,風雲開。
整個教場雷鳴般的鼓聲遠遠傳出,猶如戰地驚馬,厚重而快捷之極。
教場內三萬士兵立刻退的退,留的留,其他營的兵馬來的來,回的回,四萬兵馬立刻緊鑼密鼓的籌備着。
風起雲涌23
琉月見此,壓低聲音朝軒轅澈道:“你帶兵後面來,我先走一步,秋痕他們可能支持不住,而且宮裡還有母妃。”
聽周成的話,秋痕與他們的武功半斤八兩,他們一個照面被傷成這樣,秋痕等肯定討不了好去,龍騎護衛可不能被左相的人控制了去。
而且,右相等人雖然厲害,畢竟是文臣,其他人她倒不顧,陳貴妃她定是要相護的。
軒轅澈一聽握緊了琉月的手:“我……”
“你有傷。”軒轅澈才說了一個字,琉月眼睛一瞪立刻把軒轅澈的話瞪了回去,內傷纔好了三分,跟她撐什麼能。
軒轅澈聽言深深的一咬牙,事情分輕重緩急,他何嘗不知,但是琉月一人,雖然是外傷,可也是一身是傷啊。
“放心,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京城見。”說罷,琉月朝軒轅澈一笑,轉頭就欲走。
軒轅澈心中突然一緊,一股莫名的心緒一下堵在了嗓子眼裡,好像這一去,他就在見不到她了一般,頓時五指一伸一把抓住了轉身就走的琉月。
一把扯回琉月,軒轅澈伸手狠狠的擦拭去琉月臉上青黑一片的髒亂,那髒亂下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彎彎的柳葉眉,黑如天幕的眼眸,高挺的鼻子,櫻花一般紅豔的雙脣,巴掌大的臉精雕細琢的猶如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美的傾國傾城,耀眼的猶如天際明月,清冷華貴,月之女神。
軒轅澈深深的,深深的看着。
琉月訝異於軒轅澈突然的動作,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事,當下笑道:“回去給你好好的看。”
話音一落,軒轅澈突然手臂一緊,一把擁住琉月狠狠的吻了上去,那力道好像要把琉月融入懷裡,要把她揉進他的骨髓中,那麼緊,那麼烈。
四萬士兵靜寂無聲,夜幕下,只有那相擁而吻的兩人。
“我等你。”一吻罷了,琉月笑着與軒轅澈道,一邊轉過了身。
月光照映在她的臉上,與她對了個正面的太子軒轅承頓時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擦乾淨臉了的琉月。
風起雲涌24
這是那個醜八怪?這是那個慕容琉月?
天,怎麼是這個樣子?怎麼會是如此的容貌?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他到底是誰?
震驚的退後一步,太子軒轅承的臉上是無法形容的震驚。
他記得在他父皇的絕密寶庫裡,那個他誤打誤撞進去,差點被打死的寶庫裡,曾經有一副畫,曾經有一本記載的零零碎碎的書,那上面的畫像,跟琉月……那上面的記載……
月色明媚,初夏時節的夜裡,太子軒轅承卻突然感覺一陣寒冷,一陣從心底散發的寒冷。
“你們跟着王妃。”軒轅澈見此一揮手,立刻一小隊分隊跟上了琉月,他們全部是他前鋒兵力最好的好手。
暗夜疾風,琉月帶着這一小分隊,轉眼就消失在了月夜裡,疾馳而去。
深吸了一口氣,軒轅澈冷冷的掃了一眼一臉震驚的莫名其妙的軒轅承,臉色蒼白如紙的左相,冷喝一聲:“跟本將走。”
旌旗招展,暗夜疾馬,四萬虎軍壓着左相和太子軒轅承,朝着京城飛奔而來。
蒼茫天際,今夜註定無眠。
天辰國都,京城守備軍圍堵了整個城門,一個人也不許進出城。
右相控制了京城內裡,這外卻被左相控制着。
一把按住口鼻,一刀劃過,血色濺了琉月一臉,身前的人卻悄無聲息的倒下。
左側城門牆角,上百京城守備軍只剩下一地屍首,琉月手腕一揚,天蠶絲飛射而出,牢牢的扣住了城牆之上,腳尖在牆面上一點,琉月飛縱而入。
身後,一小隊虎軍,把那上百屍體往城牆上一推,一個個踏上而起,飛速翻越過高高的城牆,一絲風聲也沒驚動其他方向的人。
身形如電,疾奔而走。
此時天辰皇宮燈火通明,天陳宮裡文武百官羅列,氣氛嚴肅之極。
而外圍無數的黑影在暗夜中悄無聲息的閃過,一地陰森。
在這份陰森中,軒轅澈住的琉璃殿,更加是劍拔弩張,一地殺氣,血色漫過琉璃殿的殿面,在搖曳的燈火中,充滿了血腥殺戮。
心爲之顫1
人頭攢動,兵器交加聲此起彼伏。
琉璃殿內一片血紅。
“噗。”一口鮮血噴出,秋痕一個踉蹌,肩背上被劃了一條深深的口子,身形一晃卻反手狠辣之極的砍下了一身禁衛軍打扮的刺客手臂。
“怎麼樣?”身後一刀砍過來,彥虎一身是血的急聲道。
“還死不了。”手中利劍一橫,與彥虎剎那背靠背聯手抵禦,兩人一身是傷,卻愈戰愈勇。
身旁,腳下,已經倒下了很多龍騎衛,他們都是負責鎮守琉璃殿的護衛,而身旁還有不少在人激烈的拼殺着。
一刀伸過,接過砍向彥虎的刀,杜一滿臉鐵血,一身殺氣。
彥虎和秋痕被杜一等人護衛在中間,身旁更是有慕容家的幾大高手,慕容剛,慕容毅,慕容塵。
若不是因爲血影衛和慕容家的人的及時到來,秋痕等人恐怕早已經不是對手。
面前的禁衛軍太強,那樣的身手放眼天辰能高過的都不多,那樣的殺氣,只有杜一等人才可以與之一拼,其他人幾乎望塵莫及。
這些人,根本不是禁衛軍,或者說不是天辰國的人。
秋痕彥虎心裡有數,他們在郊外尋找他們的王的時候,突然接到血影衛的消息,立刻知道出了問題,連忙迴歸。
果然,這些冒充的禁衛軍,就已經闖入了琉璃殿,想奪取虎符和兵符。
好在他們回來的及時,眼前這些禁衛軍見他們不尊聖旨,不聽皇帝的調動,立刻動上了手,硬搶。
若是搶了虎符去,京城外的三十萬虎軍就不用說了,他們直屬軒轅澈的三萬龍騎衛可是就駐紮在皇城外,兵符若是一動,那這三萬龍騎衛,可是能瞬間逼宮皇城,滅掉一切的。
死也不能給他們。
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血色醞釀在整個琉璃殿裡。
那沖天而起的血腥味道,濃烈的幾乎暈染了整個這一方空氣。
“交出兵符和虎符,否則,我就殺了她。”血色中,一道冷酷的無一絲人氣的聲音突然響起。
心爲之顫2
秋痕擡頭一看,那燈火搖曳的門口,一道素淡的顏色被狠狠的扯了進來,美麗卻一身狼狽,不是陳貴妃是誰。
眉間微微一皺,秋痕手下一點都沒有慢。
刀架在了陳貴妃的脖子上,那美麗纖細的脖子,在火紅的燈火下,映襯着陰森森的刀,美麗而絕對脆弱。
初夏的風微微的吹拂,醞釀起的卻是一地的冰寒。
而這個時候,天陳宮卻是一片肅穆和激動。
“陛下,太子殿下和翼王殿下,乃是兄弟手足,兩人有多要好,這滿朝文武都看在眼裡,太子殿下怎麼會害翼王殿下,陛下,請收回成命啊。”吏部尚書滿臉焦急。
“吏部尚書此言差異,古來兄忌諱弟之能的不勝列舉,翼王太出衆,風頭早已經壓過太子殿下,這是毋庸置疑的,太子殿下恐這太子之位,遲早要歸於翼王殿下,起了黑心也不是不可能。”
“對,就是這個意思,這滿山的大火來的太古怪了,還有刺殺,若是沒有人裡應外合,戒備的那麼森嚴的獵場,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大的漏洞和問題,一定是……”
“放屁,太子殿下……”
燈火通明的天陳宮中,左相和右相兩派人吵的不可開交。
“今日連夜召集羣臣,不是讓你們來討論事情的經過,陛下只是宣讀聖旨,廢立太子軒轅承,貶爲庶人。”右相站在高坐在龍座上的軒轅易下方,冷眼掃過大殿中的所有人,聲音極沉。
一音落下,大殿中頓時靜寂了下來,兩方人馬各自對視一眼。
左相的人眼中是焦急,如果這廢立詔書一下,那麼他們這一派就全完了。
而右相這一方,齊齊暗喜,本以爲沒有了翼王,他們早已經輸了,沒想到峰迴路轉,今日一定要贏。
“請陛下宣旨。”右相滿臉威嚇大聲道。
一旁慕容無敵一步上前,雙手舉起了手中握着的聖旨,雙眼定定的看着坐在龍椅上,一直沒有說話的天辰皇帝軒轅易。
心爲之顫3
軒轅易掃過大殿中面色各異的羣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無力的一揮手:“宣吧。”
“陛下,太子不能廢啊,這個時候天辰已經沒有了翼王,要是在沒有了太子殿下,那這是要動搖天辰根基的啊。”禮部侍郎重重的跪了下去,臉上老淚縱橫。
“宣旨。”右相雙目一凜,大喝一聲。
慕容無敵同一刻,手中聖旨一展,鋪陳開來。
“陛下……”左相一派幾乎昏厥。
此旨一宣,無論今日太子和左相在有任何能耐,那怕是奪取了兵權,也是一場虛話,或者是一場謀朝篡位的千古罵名。
夜風飛舞,清涼如水。
城門外,軒轅澈率領着四萬虎軍呼嘯而來,直逼城門。
蹄聲塔塔,滿是肅殺和赫赫鐵威。
琉璃殿,一風吹過,殿內的燈火熄滅了幾隻,燈影暗淡了下來。
“交出兵符和虎符,否則我殺了她。”門口的禁衛軍再度吼了一聲,手中的刀一緊,陳貴妃纖細的脖子上立刻涌出血來。
秋痕,彥虎,牙齒幾乎咬出血來。
一旁的慕容毅等人一聲不發,只是手中的刀揮舞的更快了,他們不能插言,這裡沒有他們的決定權。
“貴妃,對不起了。”彥虎一刀劈下,嘴角緩緩流出一絲血,看也沒看一身狼狽的陳貴妃。
這攸關翼王的一切,攸關多少生命的生死存亡,他們不能給,也絕對不會給,那怕,她是他們王的母妃。
暗淡的燈火下,陳貴妃頭髮散亂,衣衫上透着血跡,卻滿臉鎮定,美麗的臉上一絲懼怕都沒有。
“正該如此,我死算什麼,我兒的東西你們要給他守好。”一臉驕傲的美麗,此時的陳貴妃美的驚人。
她從見了敢動手的柳皇后,就知道今晚左相肯定還有安排,她兒的琉璃殿裡沒有人,但是虎符和兵符都是放在琉璃殿的,她一定要去給他保管好,絕對不讓有心人得逞。
沒想行至半路就被抓成了人質,不過,這沒關係,秋痕彥虎他們在,他們保管着她兒子的東西,這就夠了。
心爲之顫4
“記住,絕對不能給。”一聲大叫,陳貴妃一頭就朝身前的長刀上撞去,她不會做任何人威脅他兒子的籌碼,絕對不能威脅到她的兒子的一切。
優雅而美麗,這是一個母親對兒子全心的愛護。
眼看那美麗的額頭就要撞上那犀利的劍,那抓着陳貴妃的禁衛軍,突然身形一抖,手中的長劍一下落地,整個人就朝前倒去。
最靠近陳貴妃的慕容塵見此,立刻身形一閃,一把搶過踉蹌着也朝前倒去的陳貴妃。
暗淡的燈火下,一柄細小的箭頭插在那禁衛軍的後頸上。
琉璃殿裡的氣氛頓時一滯。
正對着大殿門口的秋痕,眼角掃見那細小的箭頭,陡然一愣,那是,那是他親手去打造的,那是他給他們王妃打造的。
面上陡然而顯狂喜,秋痕一瞬間唰的跳了起來,震驚的無法置信和興奮的大叫道:“王妃,是王妃。”
此話一出,大殿中人齊齊一驚。
暗淡的燈火下,一道小小的身影踏着血紅之色而來,森嚴,冷酷,無情,滿臉的鮮血,滿身的殺氣。
血色染紅了那張小小的臉,但是那雙眼他們卻認識,那是他們的王妃,那是應該死在通天大火中的,他們的王妃。
“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們猖狂。”冷酷而犀利,琉月一個閃身,手中短劍橫空一劃,那把守住殿門的禁衛軍哼都沒有哼一聲,直直的倒了下去。
浴血紅衣,妖豔的驚人。
那犀利的招式,那獨一無二的氣息,她不是鬼,她是人,她是活生生的人。
“王妃。”
“主人。”
龍騎衛,血影衛,激動了,按捺了三日的悲痛之心,陡然解放,他們的主心骨來了,他們的王妃來了。
“月兒,澈兒他?”踉蹌着站定在秋痕彥虎身邊的陳貴妃,一見琉月來了,那已經散發着死寂的臉上,一瞬間亮了起來,激動之極的死死盯着琉月。
一身血衣,琉月踏血而來,臉上勾勒起一抹血腥的笑意,高聲道:“他帶着四萬虎軍隨後,看這皇城今天誰敢反了這天去。”
心爲之顫5
短劍犀利,琉月如過無人之境,踏着滿地的屍首,朝秋痕等人走來。
外間,包圍着琉璃殿的禁衛軍,她撕破了一個口,直接衝了進來,留下那一隊虎軍解決外面的一切,果然,裡面比外面還慘烈,幸好她來的及時。
“萬歲。”秋痕,彥虎,所有的龍騎衛激動了,他們的王沒死,他們的王也回來了。
“澈兒。”面對刀劍相逼,面對生死關頭,都沒有哭泣的陳貴妃,此時喜極而泣,任由那淚水流了滿臉,可那臉卻笑的猶如開了一朵花,那麼的美麗。
一旁的慕容毅等人聽言,也縱聲的大笑了起來,好,好,軒轅澈沒死,他們支持的人沒死,這簡直太好了。
反之,那些假冒禁衛軍的人,一個個完全的沉下了臉,臉色極不好看。
一劍橫掃,幾點血色綻放在琉月的衣衫上,一件普通的衣服,已經被完全染上了血色,紅的似火,紅的猶如暗夜羅剎。
森嚴的殺氣盤旋在琉月的身上,妖豔的驚人。
一劍一個,琉月踏血而來,所過之處無人能夠抵擋,無人能夠拭其鋒芒。
從外城一路殺至這裡,琉月已經一身的血腥,那尖銳的殺氣,已經完全不用動手,就可以取人性命。
沒有人可以抵擋,不是因爲琉月厲害的沒有邊,而是那踏着修羅地獄來的血腥殺氣,已經寒了所有人的心。
禁衛軍們一個個開始朝着殿門退去。
“想走,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今日,一個也別想從這裡走出去。”一聲冷哼,琉月冷酷之極。
“對,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那麼容易,兄弟們,殺啊。”秋痕一聲高喊,整個人雙眼通紅,猶如一隻豹子,那是興奮的光,也是絕殺的勁。
“殺啊。”所有的龍騎衛和血影衛都沸騰了,有他們的王妃在,他們怕什麼,給我殺。
一時間,好像所有的人都吃了興奮劑,瘋狂了。
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兵符一虎符,秋痕和彥虎直接塞到了已經衝至身前的琉月手裡,在他們的手中不安全,給他們的王妃是絕對安全的。
心爲之顫6
琉月也不多話,快速收入懷中,一把抓住陳貴妃的手,冷喝道:“誰放走一個,誰就是他媽的孬種。”
“是。”秋痕等人齊齊暴喝一聲,就連慕容毅等人也是一聲應和,渾然忘了,這個琉月是他們的侄女,女兒,下一輩。
身隨劍走,大殺四方,琉月領着秋痕等人,猛撲而來。
殺氣,瞬間猙獰。
只是一個瞬間,本來只能勉強抵抗的秋痕等人,居然猛烈的無人能擋,冒充禁衛軍的人,被死死的咬着,形勢整個倒轉開來。
禁衛軍見此面上都不好看起來,手中一邊猛攻,一邊不斷的挑開照明的油燈,傾倒下里面的燈油。
燈火四濺,油燈寂滅,油火飛濺在幕簾上,濺落在絲絨中。
一片殺伐中,小小的火焰在四方竄動着,在蓄意的傾倒中,在故意的破壞中,搖搖曳曳的升騰起來。
他們想以火在爲他們製造逃命的機會。
眼中冷光一閃,琉月冷冷的笑了,給她玩這套把戲,哼。
血色瀰漫,今夜的琉璃殿,誰纔是最後的贏家。
夜,越來越靜了,卻也越來越熱烈了。
夏風吹過,血腥味直飛天際。
而此時天陳宮中卻一片對持,慕容無敵抓着聖旨看也不看下方衆臣,大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陛下,不能廢啊……”
“報……”兩種對持的聲音中,一道奏報聲突然響起,宮外一連串的腳步聲飛速而來。
“什麼事?宣。”面色沉重的軒轅易陡然坐直了身體。
滿頭大汗的禁衛軍統領,飛射入殿內,不及跪倒,滿臉興奮的大聲道:“稟……陛……下……”氣喘吁吁,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
右相一見頓時皺眉道:“到底什麼事?”
深吸一口氣,禁衛軍統領壓抑下自己的激動,大聲道:“回稟陛下,翼王沒死。”
“什麼?”軒轅易一個坐不住,唰的站了起來,瞪大了眼。
右相,慕容無敵,也是一驚,齊齊上前一步焦急道:“翼王沒死,真的假的?快說。”
心爲之顫7
“翼王沒死,下官剛收到駐紮在城門的京城守備軍傳來的消息,翼王不僅沒死,此時領着四萬虎軍已經進城,正朝皇宮而來。”禁衛軍統領此時才擦拭了一把跑出來的汗。
“天啊,真是太好了。”右相猛的一捶拳頭,滿臉狂喜的道。
“澈兒沒死,哈哈,寡人就知道澈兒沒那麼容易死,他可是我們天辰最傑出的翼王,哈哈。”軒轅易頓時樂的手舞足蹈起來。
下方的羣臣,右相一方喜不自禁,左相一方也暗自放了心。
翼王沒死,那麼太子謀殺翼王的罪名就不成立,也就不會被廢立了,真好,真好。
“翼王帶着四萬虎軍進城?”這幸喜才至喉頭,就嚥住了,左相一脈面面相覷。
帶軍入城,這翼王是什麼意思?他要做什麼?
“左相呢?”慕容無敵突然出聲道。
禁衛軍統領抽了抽嘴角,快速道:“聽說,與翼王一起回來了,翼王言令已經抓到謀害他的幕後兇手,現帶兵勤王。”
帶兵勤王,慕容無敵和右相對視了一眼,緩緩的笑了,帶兵勤王清君側,看來這一次左相永無翻身之地。
朝中能混到如此位置的文武大臣,那一個心理沒有算計,這一聽之下也明白了,左相,太子,大勢已去。
軒轅易身形一晃重坐在了龍椅上,面上閃過一絲無奈,深深的嘆息了一聲,他的太子終究還是保不住。
不過,還能留下個軒轅澈,這也比剛纔的形勢要好,他還有一個如此出衆的兒子。
樹聲婆娑,軒轅澈大軍壓境。
“報,琉璃閣大火沖天,王妃還在裡間沒有出來。”揮軍已經進入皇宮,軒轅澈聽報不由皺了皺眉,掉轉馬頭不向天陳宮去,反而朝琉璃殿而去。
琉璃殿裡,四濺的燈油引燃了一切,滾滾火焰綻放着炙熱的力量,正在殿中翻滾着,醞釀着,飛舞着。
殿裡,琉月抓着陳貴妃的手,一路殺伐,所過之處血色四濺。
那妖魅的火花就在她身邊綻放,可琉月好像沒有看見似的,冷情之極,火焰的恐嚇,對她而言沒有作用。
心爲之顫8
禁衛軍一個接一個的在她身前倒下,那通紅的火花中,只有那更加妖豔的紅,和那冷酷至極點的黑。
拽着陳貴妃出了火海,琉月掃了一眼身邊所有的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個不少,一個不缺。
回首琉璃殿,內裡已經燃燒了起來,外間也隱隱約約燒了起來,整個這一方天空被映照的微微紅了起來。
“死了沒有?”一聲冷喝。
“沒有。”秋痕等一挺胸大聲答道。
“好,跟我走。”琉月一揮手,拉着陳貴妃就朝天陳宮的方向去。
一個小小的身子拉着比她高的大人,身後跟着滿身尊敬的衆人,看起來怪異之極。
不過,沒有人說話,就連慕容毅都沒有開口。
一行人,朝着天陳宮而去。
而這個時候,軒轅澈卻從宮門的方向朝琉璃殿而來。
行至半路,琉月回首看了一眼遠處的琉璃殿,那大火已經燒的半邊天都紅了,在這夜色中,燦爛之極。
琉月揚揚眉,沒甚多餘的表情,燒了就燒了,在蓋一間就是了。
“這次定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敢害我的澈兒和月兒。”陳貴妃從一片殺戮中恢復過來,咬牙切齒又勝券在握的道。
一言聽之,琉月突然腳步一頓。
“怎麼?”身後的彥虎立刻快速問道。
害軒轅澈,琉月眉眼微動,突然道:“斐將軍有沒有出面?”
“沒見到,出了什麼事?”秋痕上前一步。
琉月皺着眉頭轉過身看着遠處燒的通紅的琉璃殿,斐將軍從虎軍那裡逃了出來,現在又不見人,難道有什麼暗藏的……
念頭才轉到這裡,那被通天的大火映照的分外明亮的琉璃殿前,一道聲音突然一晃,倒飛入火海,看起來好像是被擊飛了進去。
那一身穿着,那小小的身子,琉月頓時雙眼圓睜,那是她的樣子。
“不好。”琉月一把扔下陳貴妃,掉頭就狂衝而出。
而就在她狂衝而出的一瞬間,一道身影從遠處疾飛而至,想也不想,縱身就躍入了火裡,衝進了那已經完全燃燒起來的琉璃殿中。
那人,那是軒轅澈。
“軒轅澈。”琉月一瞬間幾乎心都緊了,狂衝而去。
漫天大火,妖嬈萬分,焚燒一切。
琉月才衝出去幾步,那熊熊燃燒的琉璃殿,突然轟的一聲,整個的垮塌了下來。
“不。”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震破蒼穹,在着蒼幕的夜色裡捲簾而上,炸響在無邊夜幕裡。
心爲之顫9
橘紅漫天,焚盡一切。
高樓奄奄一夕傾塌。
裡面的人沒有出來,沒有任何的一切波動,只有那火越發炙熱的燃燒着,跳躍着。
滿天夜色,卻擋不住這熊熊火焰。
琉月目赤欲裂,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幾乎發了瘋,瘋狂的就朝那琉璃殿的方向奔去。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看着那傾塌的琉璃殿,短暫之間居然僵立一片。
只見那瘋狂衝出去的琉月,狂奔而去,錯亂間,一個左腳扳上右腳,一個踉蹌就摔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卻在下一個瞬間,連滾帶爬的跳起,朝着琉璃殿的方向狂衝而去。
琉月那麼強的武功,那麼堅定的心性,居然會出現這樣的失誤,可見心性已經激動到無法控制。
狂奔而去,勢如閃電。
“王爺。”陡然驚醒過來的秋痕等人瘋狂了,掉轉頭就朝琉璃殿的方向衝去,血可噴天,悲憤之極。
“不,不,澈兒……”陳貴妃一個咕咚,朝後就倒,完全接受不住這樣得而復失的激烈。
一瞬間,整個這一方天地,只剩下驟奔而去的身影。
“轟。”一聲炸雷陡然而來,黑如緞帶的天幕中,一道閃電劃空而過,映照亮半邊蒼天。
一瞬間的驟亮照耀着下方的橘紅,妖冶的驚人。
天幕下,一襲血紅的身影如飛一般朝着火海而去,那麼義無反顧,那麼不顧一切。
不會輕功的琉月,此時居然比會輕功的秋痕等人還要快。
“轟隆隆……”一聲接一聲的炸響響徹在天地間。
光亮亂竄,黑夜驟明,瘋狂奔襲的琉月心裡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那熊熊燃燒的琉璃殿。
血紅的眼幾乎要噴出血來,那裡面有她喜歡的人,有她愛的人,有她上輩子沒有得到,這輩子卻心隨相知的人,她的丈夫,她的軒轅澈。
她這一輩子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絕對不會放手的人。
熊熊大火,傾塌高樓。
天上的驚雷越來越響,一個接一個的在衆人頭頂上炸開,烏雲滾滾而來,無數的閃電跳躍着,奔騰着,照耀的這方天際,剎那通明。
心爲之顫10
“轟。”琉璃殿又是一個傾塌,前殿已經完全垮塌,後殿也搖搖欲墜,幾乎沒剩下幾跟柱子在支撐着殿頂,周圍已然廢墟一片。
“軒轅澈。”撕心裂肺的悽慘吼叫,如受傷的孤狼,穿透在蒼茫天幕中,迴盪在這深深宮院之上。
合身一個猛撲,琉月想也不想就朝那傾塌的琉璃殿廢墟撲去。
“你瘋了。”跟着反應過來衝過來的慕容毅一把扣住琉月的手,死死的拽了住。
這面前是熊熊大火,琉璃殿已經垮塌的不像樣子,這裡面若是有人,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有什麼人。
他軒轅澈沒有了,他們慕容家雖然失去了一個好靠山,但是隻要琉月還在,這個強悍如斯的女兒還在,那麼他們慕容家永遠不會倒。
天辰國,沒有在比琉月出色的人了。
血紅的眼一眼橫掃,轉頭盯着拽住她的慕容毅。
慕容毅瞬間一個寒戰,一股懼意從後背直升而起,背上寒毛直豎,這個眼神,天,這不是血腥殺戮的眼神,這是受傷的,孤狼的眼神,那麼悲切,那麼瘋狂,那麼不顧一切。
彷彿這個時候誰要是攔了她的路,她會撕碎一切,撕碎一切阻攔在她身前的人和事。
慕容毅一個寒戰不自禁的放了手,他不敢抓住她,他不敢。
縱身一躍,熊熊火焰瞬間包圍了那小小的身影,一身血紅融進了那滔天的通紅。
他們是一體的,同樣可以焚燬一切的。
“軒轅澈。”不管不顧衝進火海的琉月,瘋狂的在火焰中穿行着,不斷的嘶叫着,那血紅的眼幾乎要滴出血來。
火焰在她身邊跳躍,在她身邊焚燒。
然而琉月好像根本沒感覺到炙熱,沒感覺到危險一般,不顧一切的朝火焰最中心跑去,不顧一切。
“砰。”又是一角垮塌,整個琉璃殿後殿已經一片狼藉,只剩爲數不多的柱子還在支撐着。
瘋狂的搬動樑柱,不管不顧的推開傾塌下來的橫樑。
細小的手指已經被火焰灼傷的通紅,頭髮已經完全的捲曲,身上的衣服已經快要燒氣來,肌膚被灼傷的焦臭,蔓延出來,充斥在這熊熊大火中,充斥在着琉璃殿中。
血債血償1
讓琉月已經分辨不出是她自己被燒傷了,還是這殿中無數的屍體,被烤焦了。
“轟隆隆……”頭頂的炸雷驟響,閃電亂飛,就好似有無數的銀蛇在天空中舞動,張牙舞爪,猙獰之極。
天,黑的滴的下水來。
本來的朗朗羣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黑,天地間只剩下那黑和那妖異的火亮。
“軒轅澈,你在哪裡,你應我一聲,應我一聲啊……”瘋狂的呼叫聲中,琉月不停的翻轉着躺在大殿中的人。
顧不上自己,那眼中只有一個人,軒轅澈,軒轅澈。
“月……”細如蚊蠅的聲音在後殿的角落處響起,很輕微,輕微的好似風颳過一般,讓人完全感覺不到。
但是,琉月聽見了,她聽見了。
唰的一轉身,面上是無法抑制的狂喜,琉月掉頭就朝發聲的地方衝去。
“軒轅澈,軒轅澈。”一個飛身躍過一簇火焰,琉月一眼看見了角落裡,被火焰重重包圍的人。
粗如水桶的石柱垮塌,壓在了軒轅澈的腿部,讓軒轅澈動都沒有辦法動一下,那蒼白的臉一絲血色也沒有,嘴角緩緩的流着血,就那麼倒在那裡,透過重重的火焰望過來,看着她,看着她。
那眼中的焦急在見到她的時候,快速的消退了去,那眼中的擔憂化爲了喜悅,那眼中的憤恨,在看見她的時候,揮散於煙霧之中。
溫柔的笑,緩緩的綻放在軒轅澈的嘴角。
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在笑,因爲她沒有事嗎?因爲他寬心了嗎?
琉月的心頓時緊的說不出話來。
而在他的身前,那個身形與她差不多的人,已經死在了那裡,全身上下都是火。
火焰包裹着軒轅澈,已經引燃了他的衣襟。
頭頂的樑柱咔嚓咔嚓作響,一聲晃動砰的一下垮塌了下來,朝着下方的軒轅澈就砸了下去。
一個猛撲,琉月想也不想的衝上前去,伸手全力托住那火柱,砰的一聲就扔在了旁邊。
血債血償2
不知道從那裡來的勁道,不知道從那裡來的力量,她只知道不能讓它砸下來,不能傷害到下面的軒轅澈。
“你瘋了,咳咳,快,離……開。”嘴角的笑在看着琉月猛的衝了過來的時候,僵在嘴邊。
是真的,不是幻影,是真的,是真的琉月來了。
混賬,這個混賬,怎麼闖入這熊熊火海中來,這個混賬,怎麼這麼的不要命。
軒轅澈,瞬間就急了,怒極攻心氣息微弱,卻怒喝出聲道。
一把推開那斷裂的大柱,琉月猛衝到軒轅澈的身邊,銀牙緊咬,卻對着口角流血,一臉焦急憤怒的軒轅澈微笑道:“不要怕,我來了。”
一邊說,一邊合身抱着那已經開始燃燒的,壓在軒轅澈腿上的大柱,拼盡全力就往外推。
不要怕,我來了。
沒有憤怒的回吼,沒有委屈的抱怨,只有微笑的臉,只有那他從不曾聽言的六個字,不要怕,她來了。
火光映紅了她染滿了鮮血的臉,血紅一片,卻美的驚心動魄。
軒轅澈陡然愣了,強悍如他,何曾聽過有人對他說不要怕,鐵血如他,何曾在生死關頭,有人微笑着對他說,我來了。
拳頭緊緊的握緊,心深深的收縮,那一股股的,無法言喻的情緒,充斥在心間,填滿了他,他的整個人都完整了。
“你個……笨蛋……”氣息奄奄的軒轅澈看着無懼無怕的琉月,看着滿天大火中,妖豔的驚人的琉月,整個眼都紅了起來。
這就是他的琉月,他的小妻子,他這輩子真正放了心在上面的人。
此生,何曾有幸得她相守。
此生,何曾有幸得她相知。
“笨蛋,快……走,我傷了……心脈,活……”
衝進來,本來以爲是琉月,那裡知道是奸細,對了幾掌,他受傷未復,殺了對方,自己也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心脈損傷,此時又被石柱壓斷了腿,他還能……
“給我閉嘴。”一聲怒吼打斷了軒轅澈的話。
血債血償3
琉月牙齦流血,轟的一把推過那比她自己身體還大還重的石柱,唰的轉過頭來,緊緊盯着軒轅澈道:“你死了,我會給你報仇,然後我就來陪你,想不想要我死,你自己看着辦。”
話音落下,琉月猛的蹲下,一把抓起動都動不了的軒轅澈背在背上。
軒轅澈比她高多了,小小的身子撐着軒轅澈,就好像一個小孩揹着一個大人,那麼小,卻那麼堅定。
軒轅澈靠在琉月的頸項邊,聽着琉月斬釘截鐵的話,眉間的焦急,臉上的溫怒,心中的感動,緩緩的凝聚在了一起。
這心,定了。
罷了,罷了,上窮碧落下黃泉,活不了,那就一同死。
嘴角緩緩的勾勒起一絲溫柔之極的笑容,眼緩緩的閉上,輕的幾乎如喃喃自語一般:“我儘量。”
聲音消散在空氣中,不復聽聞。
周圍的火越來越大,幾乎灼傷一切,焚盡一切。
天際奔雷滾滾而來。
感覺到背上的軒轅澈軟了身體,琉月銀牙幾乎要咬碎,緊緊的扣住軒轅澈的身體,琉月咬牙就往出衝。
出去,必須出去。
小小的身體揹着比她高大很多的軒轅澈,確如一隻豹子,迅猛撲出。
火焰在她身周跳躍,衣襟已經開始燃燒,入目一片火紅。
而這時候,聽着琉璃殿大火的軒轅易等人,也快速的朝這裡衝了過來。
整個皇宮完全的陷入了混亂中。
天際一道猛雷狂奔而下,閃電羣舞,映襯着下方混亂的人羣,好一個封魔亂世。
秋痕,彥虎,杜一,一個接一個的衝進了茫茫大火,衝進了那頃刻間就要完全垮塌的琉璃殿。
沒有人顧及自身的傷勢,他們的眼中,只有他們的王。
火焰通天,飛騰而上。
“快,快救火。”被慕容無敵帶着快速奔來的軒轅易,看着眼前的場景幾乎要昏過去,他的這個兒子不能有事啊。
而被虎軍壓過來的左相和太子軒轅承也跟着虎軍,奔來了這廂。
看着眼前通天的大火,聽着裡面衝進去的兩人,兩人眼中有興奮,有瘋狂,卻也有震驚和着不解。
血債血償4
這一把大火衝進去,還能有什麼人出來,這整個就已經是一片火的海洋了,沒有人可以出來的。
死了軒轅澈,死了琉月,死了秋痕,彥虎……等等所有軒轅澈的心腹,那麼還有什麼勢力能夠跟他們叫囂。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是,這是怎樣的感情?那樣鐵血的人會不顧一切的衝進去,那是怎樣的崇拜和尊敬,這麼多屬下明知不可能也要衝進去?
這些人都是瘋子,都是瘋子。
軒轅承一邊往這邊來,一邊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大火,面上的神情卻古怪複雜的連他自己都不瞭解。
火焰滔天,頭頂的驚雷一個接着一個。
下方無數的人在奔走,在嘶叫。
一片猙獰的世界。
“天啊……”就在這片猙獰中,待在最前面的慕容毅突然一聲震驚之極的大叫,震回了所有人的心神。
那滔滔的火焰中,那可以焚燒一切的明紅中,一道黑影踏火而出。
森森殺氣凝集在她身邊,猶如實質。
無邊陰寒凍結在她身邊,好似西伯利亞的寒風。
黑髮臨空,狂衝而出,火焰在她身後跳躍,疾風在她身後飛揚。
火衣狂發,張狂而蔑視世間的一切。
身後,幾道黑影尾隨,踏過熊熊烈火,而來。
火之女神。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幾乎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有那麼呆呆的看着,呆呆的看着。
“轟隆隆。”天際一道驚雷下,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耀目的火,漆黑的雨,在空中對碰,焚燒盡你,消融盡我。
一個猛撲衝出來。,琉月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火,揹着軒轅澈倒頭就在地上一滾。
兩人身上的火焰,立刻在滾壓中,在雨幕中熄滅來開。
“御醫。”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本來面目的琉月,一把抱住早已經昏迷過去的軒轅澈,狂聲大叫道。
焦急的吼聲穿過雨幕,震醒一地的人。
“御醫,快,快……”
“傷藥,去秘庫拿,去……”
血債血償5
一時間,整個朝中的文武重臣,都激動了起來,一個個連滾帶爬的快速辦事而去。
一掌抵在軒轅澈的頭頂上,慕容無敵沉聲道:“護住他的心脈。”
一旁的慕容毅,慕容剛,同時出手,以掌抵在了軒轅澈的前胸後背。
慕容塵,杜一等立刻護衛在了他們身周,滿身傷痕,卻冷酷之極。
杜二,杜三,杜四,扯開身上的衣服,以手撐着擋在軒轅澈的頭頂,遮擋住那蜂擁而下的雨滴。
秋痕等人早已經一身是傷,此時勉強同琉月一起衝出來,在也支持不住,一個個倒在了雨幕中。
在不能允許他們的王出事,在也不行。
軒轅澈所受的傷,最重的就是內傷,掌力震碎了他的心脈,若能護住,其他的自可調養的好,若是護不住……
琉月一臉漆黑,只剩下兩個眼睛裡有點白色,蹲在軒轅澈的身邊,握着軒轅澈的手,緊緊的握着。
面無表情,好似相當平靜,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軒轅澈好了還好說,若是不好,琉月發起瘋來,恐怕……
沒有人敢想象。
靜寂,通紅的火旁,潑天的雨下,卻是淋的如落湯雞,卻一動不動的天辰君臣。
“來了,來了,調養的靈藥。”一片靜寂中,吏部尚書跌跌撞撞的跑來,手中拿着從軒轅易秘庫中拿來的藥物。
軒轅易立刻上前接過,快速的給衝過來的御醫遞了去,一邊道:“快,我珍藏了很多年的靈藥,對內傷最有療效,快給澈兒。”
那御醫見此立刻解開瓶蓋就要給軒轅澈飲下。
從火海中衝出來,除了喊了一句御醫外,琉月一動沒動,一聲沒出,此時突然一伸手一把抓過那珍貴的解藥,冷冷的一聞。
“月兒,是好東西,寡人吩咐了拿最好的。”軒轅易見此立刻急聲道。
琉月眉眼中殺氣一射,突然站起身,幾步就走到那拿着解藥衝過來的吏部尚書面前,那陰森的眼幾乎讓人膽寒。
吏部尚書見此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血債血償6
眼中厲光一閃,琉月快如閃電的一伸手,一把扣住吏部尚書的下顎,指尖一錯,吏部尚書的下顎立刻被捏脫了臼。
吏部尚書頓時一聲慘呼。
邊上的文武重臣頓時齊齊皺眉,這個琉月要幹什麼?
心中的念頭才一轉過,就見琉月手腕一抖,那一瓶珍貴之極的療傷好藥,全被傾倒入那吏部尚書的嘴裡。
衆人又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只吏部尚書驚白了臉,雙手不斷的掙扎,想摳出喉嚨裡的解藥,卻什麼也摳不出來。
“月兒,你幹什麼,寡人那瓶藥來之不易,你……”
“吼……”軒轅易發怒的話還沒說完,那吏部尚書突然一聲慘叫,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整個人不斷的抽筋。
這是,中毒。
周圍的文武百官頓時駭然之極,齊齊後退一步,震驚的睜大了眼。
幾聲嘶吼,那吏部尚書身體一挺,就在也沒有氣息。
軒轅易看着此情景,臉頰不斷的抽動,若是這藥給現在的軒轅澈吃下去,那麼他的兒子……
眼中閃過一絲後怕,軒轅易臉色瞬間鐵青。
這個時候,他們還敢害他的兒子。
冰冷的眼緩緩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琉月一字一句道:“所有要害軒轅澈的人都給我聽着,若今日軒轅澈沒事便罷,他要出了一點事,你們拿九族來償。”
冰冷的聲音,帶着絕對的殺戮,帶着血腥的猙獰。
天幕中大雨滾滾而下,這夜,紛亂不堪。
一夜夏雨,轉眼黎明,雨散風收,陽光燦爛,花草耀金。
一片夏日好時光。
然而,天辰皇宮中卻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
沒有醒,昏過去就在沒有醒的軒轅澈依舊沒有醒來的徵兆,身旁的慕容無敵等人,幾乎內力都要耗盡。
他卻依然沒有醒來的徵兆。
軒轅易,陳貴妃,右相,等等人,具在此守着。
而琉月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守着軒轅澈,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血債血償7
“月兒,去整理下身上的傷吧。”陳貴妃見此緩緩的撫摸了一下琉月的頭,輕聲的道。
這孩子,自己一身的傷,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她的眼裡只有軒轅澈,只有昏迷不醒的軒轅澈。
就連這個做孃的,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沒有理會,琉月根本理都不理,只是看着牀上的軒轅澈。
她該死,她什麼都會,什麼都做的到,但是就是不會內功,她不懂怎麼以內功爲他療傷,她不懂。
深深的出了一口氣,慕容無敵突然睜開眼來。
“怎麼樣?”琉月頓時擡頭急聲道。
身旁的軒轅易等人立刻圍了上來。
慕容無敵看了眼一臉平靜,但是那眼中卻透露着絕對的焦急的琉月,疲倦的一笑,沙啞着聲音道:“三殿下傷的太重,他的心脈被內家高手震傷,本來是續不了的,不過三殿下本身功力深厚,護住了最後一絲脈動,因此……”
“沒事?”琉月一下握緊了軒轅澈的手。
看着如此喜動顏色的琉月,慕容無敵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皺緊了眉頭道:“後金國的毒殺掌,沒有震斷三殿下的心脈,那毒卻滲透了進去,這傷不好治啊。”
琉月一聽,面色又是一沉。
雪聖國,傲雲國,現在又來個後金國,這到底有多少國插手這次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人想要軒轅澈的命。
“怎麼治?說。”不好治,那也就是能治,不管多困難,她都會給他辦到,她都會把他治好。
慕容無敵皺了皺眉:“毒在心脈中,錯一步,毒氣攻心,救無可救,據我所知,這天下只有一個地方可以救三殿下,但是,此地方之人性格怪異,喜怒無常,而且行蹤飄忽不定,不好找。”
此話一落,陳貴妃,琉月,右相等人頓時定定的看着慕容無敵,滿臉焦急,唯獨天辰皇帝軒轅易眉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緊緊的皺了皺眉。
頓了頓,不待琉月接話,慕容無敵突然一咬牙道:“也罷,當年我偶然救過他們族中人一命,希望會念我之恩情,這事,我去辦。
血債血償8
月兒,你別跟,他們不喜外人進入,若多了人,恐怕我都會被避之門外,你放心,我斷然不會害了三殿下。”
琉月還沒開口,慕容無敵已經把琉月的話給堵了回去。
琉月看着一臉嚴肅的慕容無敵,這個人不像是在說假話,微微的一皺眉,琉月回頭看着面上一絲血色都沒有,腿上上着夾板,氣息奄奄的軒轅澈。
他不能在拖了,若是在拖,恐怕……
“我要一個完完整整的軒轅澈回來。”緊緊握住軒轅澈的手,琉月輕輕的湊過身去,在軒轅澈脣上應下一吻,極輕,極溫柔,那話卻堅決之極。
“放心,我拼着這條老命,也會安全帶三殿下回來。”慕容無敵沉聲應了,看了眼軒轅易。
要殺軒轅澈的人很多,他這個差事不好辦,但是,在不好辦他也得去給她辦了,否則……
“來人,我要洗漱。”慕容無敵聲音落下,琉月突然冷冷的扔下一句。
周圍的人見琉月性子轉換如此之快,剛纔還一身肅殺,此時突然要洗漱,不由微怔,卻也反映很快的跑了出去。
輕微洗漱,換去一身血衣,擦拭乾淨臉上的血色,露出本來面目的琉月,讓這方大殿中的所有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兩日,讓他們震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傾城容貌,美的如夢如幻。
軒轅易定定的看着琉月,那臉上震驚幾乎整個的要淹沒了他,有迷戀,有欽慕,有震撼,還有……恐懼,這臉,這個人……
慕容無敵,慕容毅,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會,這個摸樣……琉月怎麼會是如此的容貌,這……這……
一襲紫色羅裙,琉月無視所有人的視線,緩緩走至昏迷的軒轅澈身邊,輕輕把臉貼了上去,低聲道:“看清楚了沒有,我可是長的這個樣子,回來的時候要是認不出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溫柔的在那蒼白的無一絲血色的脣上應下一吻:“我等你。”
血債血償9
我等你,再多的話也抵不過這三個字,在多的情也蘊藏在這三個字中。
藍天白雲,天青雲淡。
此去一別。
十里遠送,望斷天涯。
馬蹄聲聲,漸行漸遠。
天色降下,軒轅澈遠去,在也望不見車影。
身後,除去暗藏的軒轅易的人,杜一等最傑出的二十個血影衛,全部被琉月派了去,這一路一定要保軒轅澈,萬無一失。
夕陽如火,漫天霞光。
琉月緩緩的轉過了頭,身後秋痕杜彥虎等人一身是傷的緊緊跟隨。
“做事。”琉月冷眼掃過面前的人,袖袍一揮,當前走去。
“是。”杜一等人齊齊應了一聲,快速四散而走。
沒有人可以欺負了他們,還能活着,沒有人能把他們的王害成這樣,還能有好結果,沒有人,現在也絕對不會例外。
夜色瀰漫,夜,再度降臨了。
一身冷酷的鐵紅色,琉月握着短劍,一步踢開那新修不久的左相府大門。
猙獰殺氣,滔天憤怒。
朝廷的制裁,不,她不認什麼朝廷的制裁,她只知道血債血償,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今日,左相,天辰第二將軍府,吏部尚書府,禮部侍郎,太子,京城守備軍,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四萬虎軍鎮守京城,一個也不許出城。
三萬龍騎衛震住皇城,不許進,不許出。
所有文武百官各歸自府,誰敢妄出一步,格殺勿論。
今日的天辰,就要它翻天覆地。
這就是犯了她琉月的代價,這就是傷了她最愛的人的代價。
尖叫,慘呼,嚎叫,在寂靜的夜裡,分外的響亮,分外的慘痛。
左相府裡一片混亂。
血,從劍尖上滴落,腳,踏着屍體前進,那絕世無雙的臉上,隱藏的確是地獄修羅的肅殺,這裡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府外,一千龍騎衛圍住了整個左相府,不準放走一個,這是鐵的指令,這是軍令。
被暫時囚禁在左相府的左相,驚恐了,琉月來了,她來了。
夜風微涼,輕輕吹動。
一地殺伐。
血債血償10
坐在主屋裡的左相不斷的顫動着身體,外間激烈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聽的人心驚,聽的人幾乎魂都開始往外冒。
血腥味,隨着夜風飄揚而來,從窗戶裡,從門縫中,飄來,那麼濃郁,那麼讓人心驚膽戰。
“不,不……”她怎麼能如此置王法與不顧?她怎麼能就這麼公然的殺進了他的府裡?她……她……
樹影婆娑,皎潔的月光好似也被染上了一層血紅。
鐵紅的顏色越發的妖豔了,琉月面無表情緩緩而來,那血緩緩的從劍尖上滴下,在那青白石上劃過一條血痕。
“呼啦。”主屋的房門被風吹了開來,屋中的左相被驚的一下跳了起來。
殺氣,無邊無際的殺氣,包裹住了他,那是來自地獄的嚴寒。
月色下,琉月踏着一地的月色而來。
傾國傾城的臉,幾乎可以與皓月爭輝,卻同樣清冷的沒有一點人氣,血色蔓延,鐵血而冷酷。
從來沒有直接面對琉月毫無保留的殺氣的左相,驚的一張臉完全變了顏色,身體不斷的發抖,褲子快速的溼了去。
這樣尖銳的殺氣,不是他能夠抵擋住的。
一步一步行來,一步一步靠近,那寒慄的劍,那陰寒的眸,來自死神。
“我……的家……人……”左相戰戰兢兢的幾乎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你很快就可以見到。”粘着血的劍緩緩平舉,遞上了左相的咽喉。
“不……不,那些人不是我的人,他們不是我的,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是斐將軍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極度的驚恐中,左相居然話說的極利索起來。
“他,你以爲我會放過。”冷冷的話,不待人間的溫度。
血劍一橫,一道透明的窟窿對穿而過,琉月看也不看,轉身就走。
身後,左相睜大了眼,喉頭咕咕的發出聲音,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緩緩的倒下。
手緩緩的一揮,各色的信號飛騰而起,在天辰國的京城四處綻放。
所有琉月的人,動了。
敢害軒轅澈,就要你們所有的人來陪葬。
血色瀰漫,今夜斷然無眠。
風雲再起1
血洗,無聲無息的血洗。
整個天辰國都都陷入肅殺之中。
京城守備軍都統,禮部尚書府,吏部侍郎府,都陷入了一片鐵血肅殺中,血色蔓延,無聲卻蘊藏着滔天的殺氣。
在這片靜夜中,天陳宮燈火通明,軒轅易高坐在龍椅之上,眉頭皺在了一起。
“陛下,這事情怎麼處理啊?”九門提督面色很嚴肅,眼中卻蘊藏着寬慰和激動。
還好,還好,自己站對了方向,否則,今日他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而是在被血洗的一方了。
軒轅易揉着眉頭,看了眼無邊的黑夜,這個夏天,真是個多事之夏啊。
“讓她去吧,也該清理清理了。”望着漆黑的夜空,軒轅易緩緩的道。
這麼多年來,他知道水清則無魚的規則,七國並立天下,那一國沒有其他國家安插的奸細和眼線,有時候用的對了,奸細和眼線也能成爲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只是,這兩年左相和右相越發的做大,他都有點有心無力,這奸細也就跟着做大,猖狂了,猖狂到今日居然危害到了他天辰命脈的地步。
是時候清理了,讓琉月出手去做他不能做的事情吧。
九門提督聽言,頓時躬身道:“那,這麼晚了,陛下也休想吧,微臣就在陛下身邊守着。”
軒轅易聽言半響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
九門提督立刻跟隨而上,今天可不要亂自走動,那是自己找死,而且他要守着皇帝陛下,今日百官不要亂走,皇帝陛下也不要亂走的好
有些人不能救,有些地方也不能去。
黑夜瀰漫,星光,圓月,都隱藏在茫茫黑幕中,這天黑的嚇人。
天辰第二將軍府,斐將軍府,一地血腥。
“說。”指尖一使力,只聽咔嚓一聲清脆的斷裂聲,斐將軍的大兒子手骨再度被折斷了一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你殺了我吧……”在地上不斷的掙扎扭動的男子,滿臉扭曲,四肢已經不成形狀。
風雲再起2
“報,沒有斐成列的蹤跡。”
“報,搜遍整個將軍府,沒有斐成列和他小兒子的蹤影。”
一連串的稟報聲響起,在血夜中不帶一絲溫度。
琉月冷冷的看着地上呻吟翻滾的斐將軍大兒子,眉眼中閃過尖銳的殺氣,好一個斐成列,居然給她跑了。
“王妃,這是從密室中搜查出來的。”一身血色的彥虎快步衝過來,手中握着一疊還沒有燒完的書信。
琉月展開一看,密密麻麻全是指令和安排。
對於昨日那場刺殺,居然整整計劃了五年,怎麼刺殺,刺殺了後怎麼跑路,計劃的之久,佈置的之嚴密,這消息的往來傳遞,都已經快有厚厚的一本書那麼多,可見細緻。
琉月眉眼中閃過一絲鐵怒,整整五年,軒轅澈才十一二歲的時候,就開始策劃怎麼殺他。
媽的,這天辰皇帝是吃屎的,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還有一點絕密的檔案,後金國,這斐成列,天辰國的第二武將,其本身居然是後金國的兵部侍郎。
潛伏天辰二十年,在天辰成家立世,生兒育女,成就一番事業,位置已然如此之高的斐成列居然是後金國的兵部侍郎。
五指緊緊的一扣,手中的檔案被捏成了麻花。
該死的,後金國的奸細。
枉費左相那麼厲害,枉費他還想怎麼樣怎麼樣,最大的一個危險就潛伏在他身邊,今日軒轅澈若是不那麼出色,恐怕這斐成列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要保護的太子,軒轅承。
“一個不留。”唰的轉過身,琉月抓着手中的密件,轉身隱入了黑夜之中。
斐成列棄家而跑,什麼人都留下了,父母,妻子,兒子,家丁,只唯獨帶上了他最鍾愛的小兒子。
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今天從天辰跑了,只要他還活在世上,她琉月就絕對會把他找出來,絕不放過。
風雲再起3
血色在漆黑的天幕下醞釀着,四濺着。
天,越發的黑了。
天辰皇宮,太子東宮。
“不要,我求你,琉月,我求求你,你殺了我,放過承兒吧,我求你……”一頭散亂的長髮鋪陳在臉上,狼狽的驚人的柳皇后,跪着太子東宮前,不斷的朝踏着月色而來的琉月磕着頭。
血色,從額頭上涓涓而下,染紅了那白玉臺階。
琉月冷冷的看着了柳皇后一眼,眉眼中盡是殺氣:“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不算東西,我不算東西,你放過我的承兒吧,琉月,我求……”
“閉嘴,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沒有怒吼,沒有憤怒,只有冰冷,夾雜着絕對鐵硬的冰冷。
那是絕對不會放過的決絕。
聽着琉月如此的決然,柳皇后跪在地上,緩緩的收了哭聲,彷彿豁出去一般的擡起頭,怨恨之極的瞪着琉月,咬牙切齒道:“慕容琉月,你不要逼人太甚,今天,我們是輸了,可也不是完全輸了。
你放過我的承兒,本宮今日就賠你條命,若是你要趕盡殺絕,也別怪本宮玉石俱焚。
你身上可中着本宮早就下了毒,你放過我的承兒,本宮就告訴你解藥,否則,我們一起去見閻王爺,我們要死,也絕對不會要你活。”
怨恨之極的話從柳皇后口中吐出,那是她最後的底牌,那是她最後的倚仗。
琉月聽着柳皇后最後的恐嚇,緩緩的笑了,冰冷而嗜血之極的笑了。
緩步朝跪着的柳皇后逼近,琉月一把扣住柳皇后的下顎,那漆黑的卻帶着血紅的雙眸,牢牢的鎖定柳皇后豁出去的眼。
琉月冷冷的道:“你以爲你還有跟我談判的價碼,玩毒,我告訴你,本王妃是玩毒的祖宗,神經毒素,想害我癡呆無聲無息的死去,你看錯人了。”
一口被琉月道出她對她下了什麼毒,柳皇后那窮圖匕現的猙獰,立刻僵在了臉上。
風雲再起4
整個人一瞬間駭然的看着琉月,幾乎有點反應不過來。
怎麼會,怎麼會,她怎麼會知道她對她下了什麼毒?這個慕容琉月到底有多厲害?到底是什麼人?
她怎麼什麼都知道,她怎麼什麼都奈何不了她?
身體開始顫抖,柳皇后真正的怕了,那眼中的驚恐幾乎要整個的吞沒了她。
看着柳皇后的驚恐,琉月雙眼一眯,殺氣在周身盤旋:“既然你喜歡玩毒,本王妃,就親自送你一程。”
手中兩指一扣,一下扭脫了柳皇后下顎,柳皇后頓時櫻桃小口大張。
手腕一抖,那皇宮密室中珍貴之極的毒藥,出現在琉月的手裡。
冷笑着,一點一點的把手中的毒藥傾倒入柳皇后的嘴裡,琉月冷冷的看着,柳皇后扭曲的眼,驚恐的表情。
一聲冷哼,琉月手一揮,柳皇后被重重的摔了出去。
“嗚嗚。”嘴合不上,說不出話,只能聽見柳皇后不斷的嗚嗚鳴叫,雙手在身上使勁的抓撓。
可越抓越癢,越抓越疼。
身上血痕不斷的涌現,破了皮,爛了肉。
可柳皇后還在不斷的抓撓,不斷的在地上翻滾。
她想停下,可是停不了,那是斷腸腐骨毒,服下了這種毒素,全身會被自己一把把抓爛,而死去。
自己看着自己死去,自己殺死自己,這毒素,乃是萬惡之極。
不斷的扭曲,憑陵死亡的嗚咽,在靜寂的夜空下,令人毛骨悚然。
擡起頭,琉月看也不看地上的柳皇后,擡步就朝東宮內走去。
沿途,楊柳在風中飛舞,絲絲花香沁人心脾,很寧靜,靜的幾乎什麼聲音都沒有。
沒有人聽見柳皇后在前方的掙扎而出現,沒有任何的呼吸聲音,靜,這是一種死寂的靜默。
東宮裡沒有人,所有的人都不在,這裡是一座空殿。
踏着月色,琉月一腳踢開東宮虛掩的大門。
風雲再起5
“嘎吱。”厚重的宮門聲響在靜夜裡,萬分枯寂。
“你來了。”暗淡的燈火下,一身太子蟒袍的軒轅承坐在大殿中,手中端着一杯水酒把玩着,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微笑的看着琉月。
沒有左相的驚恐,沒有柳皇后的駭然,只有一身溫雅,只有一身從容。
琉月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軒轅承,不錯,若不是他起心害軒轅澈,就憑今日這氣度,她就可以放他一馬。
人就算死,也不能滅了自己的氣度。
漆黑天幕,暗淡燈光。
“帝王家無親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下場,不怨天,不怨人,技不如人,甘拜下風。”軒轅承微笑着看着一身殺氣的琉月,很從容。
琉月冷冷的站在大殿門口,看着軒轅承。
“可惜,我沒遇上你這麼一個小妻子,澈,真是福氣。”搖搖頭,軒轅承輕笑了一下。
若是他有了琉月,恐怕今日又是另外一番場景了吧。
時也,命也。
笑看着滿身殺氣的琉月,軒轅承突然緩緩的搖了搖頭:“兩匹孤獨的狼,互相吸引,沒有外人插腳的餘地。”
琉月一聽冷冷的看了軒轅承一眼,不錯,這個傢伙這話不錯。
“廢話少說。”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就會繞過他,只是她可以讓他選擇自己的死亡。
看着一身殺氣,卻美麗的傾國傾城的琉月,軒轅承面上依舊沒有什麼懼怕,端起手中的酒杯朝琉月示意了一下,緩緩一口飲盡,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
成王敗寇,自古也然。
琉月見此,轉身就朝外走去,對手,有的時候也可以給與尊重。
“琉月,不要太高興了,你跟澈最終也許走不到一起。“身後軒轅承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那溫柔的語調飄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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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我把你挫骨揚灰。”琉月沒有轉頭,只是那聲音陡然冷了八度。
風雲再起6
嘴角緩緩的流下一絲黑血,軒轅承看着琉月的後背,輕聲道:“琉月,有些事情你不知,澈也不知,你這容貌,這容貌,唉……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你們相隔天……差……地……遠……,永遠……不可能……”
溫淡的聲音消散在夜空中,停滯在東宮裡,軒轅承微微歪了頭,閉上了眼睛。
身子卻沒有動,依舊高高的坐在他的太子位上。
琉月皺了皺眉,軒轅承這話什麼意思?該死的,話沒說完。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和他,我說永遠就一定永遠。”一摔衣袖,琉月大步就朝東宮外走去。
這天下沒有人能拆開她和軒轅澈,誰也不行。
暗夜血影,殺氣飛揚。
夜,越來越深了。
那濃郁的血腥味,直擊蒼穹,飛灑四方。
天辰國文武百官,徹底的血洗。
殺戮,從晚間一直瀰漫到清晨,在那漆黑的天幕中透出黎明前那深藍的色澤時候,一切歸於平靜。
清晨,陽光從蒼穹中灑下,滿地金光。
一地白淨,什麼都沒有,只有那空中濃重的血腥味,還在飄揚。
晨鐘敲響,文武百官上朝。
新的一天,繼續開始。
天辰國,改頭換面。
沒有人提晚間的血洗,沒有人提朝中幾大重臣的不在,沒有人提太子,皇后的喪鐘,衆臣皆默。
右相權傾朝野,陳貴妃位尊皇后,天辰在無人敢跟軒轅澈一爭高下。
只是,這正主卻不在。
天辰如此大變,七國風雲再起,所有人都把眼光盯住了天辰。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天也許要變了。
停戰了好幾年的七國,蠢蠢欲動。
天陳宮。
“陳國屯兵十萬與我邊境,趙國屯兵二十萬與我天辰相連邊境,形勢相當的不妙。”右相握着手中的情報,朝軒轅易沉聲道。
風雲再起7
這大陸七大國有好些年沒有大規模的征戰,只有小打小鬧的收復周邊的隸屬小國戰亂。
現在陳國和趙國都派兵屯守在了與他天辰相連的邊界,這是對他們天辰虎視眈眈,心懷叵測了。
軒轅易滿臉嚴肅,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此時的天辰,第一將軍慕容無敵不在,雖然慕容家還在,但是豈能跟慕容無敵相提並論。
第二將軍斐成列是奸細,早跑回了後金國。
他最出色的兒子軒轅澈也不在,若是他在,周邊的陳國和趙國,那裡敢有絲毫的想法。
現在,他們就是看準了他天辰在無拿的出手的戰將,一個個虎視眈眈,露出猙獰面目了。
“陛下,那我天辰現在怎麼辦?”陳貴妃,不,陳皇后,面色難看的問道。
“唯今之計,只有先靜觀其變,派兵……”
“什麼靜觀其變,等別人打上門來,吞了天辰,纔來變,晚了。”軒轅易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旁沒有出聲的琉月突然沉聲道。
此言一出,軒轅易,右相,陳皇后,都是驚訝的看向琉月。
“我不懂打仗,流川,陳司,周成,他們懂,軒轅澈不在,這天辰我來給他守。”冰冷而決絕,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軒轅易頓時一愣,定定的看着琉月,她這意思。
唰的站起身,琉月轉頭就朝殿外走去:“屬於軒轅澈的東西,在他回來之前,誰也不能動,誰也不準動。”
如鐵般堅決,她的軒轅澈不在,那就她來,軒轅澈的江山,他的一切,她一定要給他守着,絕對不能讓軒轅澈回來的時候,面對的是一個國破山河在的場景。
嬌小的身影,在夏日的光輝下,被拉扯的很長,很長。
不高大,但是絕對的震懾四方。
夏日炙熱,卻沒有這人心的熱。
天藍如海,絲絲白雲飄蕩,那麼美,那麼好。
風雲再起8
天辰沒有了軒轅澈,還有琉月。
她不懂,她可以學,只要有她在,任何窺視天辰國的人,都要他回他老家。
晨兵暮鼓,誰怕誰。
時光匆匆而過,轉眼就是三年。
春暖花開,又是一年春來早。
楊柳吐出新芽,在春光中肆意的舒展着四肢,清清河水叮咚流淌,那麼輕快,那麼舒暢。
碧藍的天幕上,絲絲白雲追逐着,歡笑着。
時不時化成個小兔子,緊跟着又變成一隻大老虎,飛卷着,形象萬千。
山河依舊多嬌。
後金國南邊最大的城鎮,沂水城。
此時,桃花妖豔,落英繽紛,本是春來時節,這裡卻已然有了夏的炙熱。
南來北往的人都朝這沂水城涌來,一時間這沂水城,成了這天底下最熱鬧的地方。
不爲其他,只爲這沂水城主,廣發英雄帖,邀請七國所有上的了檯面的,不管是世家,還是獨臂刀客,只有有能力一爭這天下第一名號的高手,都來這沂水城參加這屆的武林大會。
武林大會沒什麼稀罕,不過後金國國主放出話來,誰得這天下第一名號,立封后金國三品將軍職銜,位列朝堂之上,家人加官進爵,雞犬升天。
第二,第三,則賞賜黃金萬兩,同列四品武將。
這樣的消息一傳出,立刻驚動了七國所有的高手,轉眼成王拜將,這可是一舉登天的好機會。
這樣難得的事情,誰不想一會。
武功高手想要一爭,另外六國居心叵測,這屆後金國的武林大會,頓時風起雲涌。
同時,負責這次武林大會的沂水城城主,也放出話來。
爲答謝天下給他面子的武林同道,他願拿出他鎮府之寶,血蟾蜍,作爲頭名的獎勵。
血蟾蜍,能醫百病,化毒療傷都是一等一等好定西,乃是珍惜之極的寶物,等閒不可一見。
然而,今天這沂水城主居然拿出來做獎勵,這一時間,還有誰不心動。
風雲再起9
無心思稱王拜將的高手,有心思這血蟾蜍,無心思這血蟾蜍的,有心思那雞犬升天。
所有的貪心,都被網羅一盡,不爲名就爲利,這世界上不圖名利的人還真不多。
因此,這天下人齊齊朝着後金國而來。
沂水城,這些日子來,成了天底下最熱鬧的地方。
“籲。”一陣黃土飛揚,三劈駿馬停在了沂水城外的涼棚邊。
“店家,上三碗茶來。”三個彪形大漢躍下馬來,大步就朝涼亭裡走來。
“好,好,客官你先坐。”涼亭中,忙的不可開交的老頭兒立刻高聲答道,一邊負責倒茶的一十二三歲的男孩,腳不停息的抱着茶壺衝了過來,臉上笑的幾乎裂開了花。
這兩日真好,平日裡他們守一年也沒幾個錢,這兩日,可是人滿爲患,他們小小一個涼棚,也是人多的沒地方坐,這生意要是一直都這麼好,那他們一家可發財了。
此時的涼棚裡,已經坐了不少人,小小的地方几乎都滿了,南來北往的人,各種身形的都聚集在一起,肆意的談論着。
“他媽的,真累死老子了,還好,還好,終於在大會開始之前趕到了。”當頭那彪悍男子,一邊擦拭頭上的汗水,一邊大聲的道。
這春日時節,居然熱出一身大汗,可見趕路的焦急。
“可不是,要是晚了,我們可要後悔一輩子。”另一人咚的坐下,拿起茶碗咕咕的就灌了下去。
“不過,大哥,二哥,也別抱太大的希望,我聽說雪聖國的第一高手,沉木也來了。”
此話一出,喧鬧的涼棚頓時靜寂了下來,所有人都豎着耳朵聽着。
而此時,一輛看似很普通的馬車,緩緩的駛來,車窗封閉的很整齊,黑色的駿馬看起來與馬車一般的普通。
這樣的馬車在現在的沂水城,一天可以看見上百輛,是在是沒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
風雲再起10
藍天碧雲下,馬車在官道上徐徐而來,不快不慢,好像並沒有受這沂水城的喧鬧,而變的熱切。
清淡,冷約,好像這裡的炙熱溫度,並不能消融它一般。
依舊保持着它自己的速度和姿態。
看似平庸之極,實則明珠內藏。
馬車緩緩的駕駛過來,車轅上,一馬車伕頭頂壓着一草帽,遮擋住本來的面目,在聽見這些人的高聲談論聲中,馬車微微減慢了速度,緩緩行過。
“那也沒辦法,沉木來了,這第一就讓給他好了,我們還有第二第三嘛,到時候照樣封王拜將。”那最先說話的大哥搖搖頭道。
沉木,聽說不僅是雪聖國的第一高手,在這七國中,都是排的上名號的人物,一向獨來獨往,沒想到今日也來了。
馬車內一人靠坐在檀香軟墊上,盈盈素手,緩緩的翻動手中的冊頁,聽到這微微停頓了一下。
“那可說不定,沉木是厲害,不過我可聽說陳國的風城也來了,這第一到底是誰的,還不一定。”涼棚內,一寬頭大耳的男子大聲的道。
“不是吧,他也來了。”
“風城也來了,天,這天下的高手怎麼都來了。”
“這下還有我們什麼戲啊。”涼棚中的衆人一聽,頓時齊齊的抱怨了起來。
風城,可也是不世出的高手,平日聽說不屑朝廷俸祿,陳國在怎麼許下高官厚祿,也無動於衷,怎麼着也來了。
“看來,要這血蟾蜍的人不少。”馬車緩緩的駛過,車內近乎喃喃自語的響起一道聲音。
很沉,很清冷。
“主子,我收到消息,趙國太子和南宋國四王爺,都來了。”一道低低的聲音響起,同樣的清冷。
“喔,都來了。”翻動着書冊的手,緩慢的翻動着,好似並不驚訝。
“還有什麼消息?”翻過一冊書頁,馬車中坐着的人緩緩的道。
風雲再起11
“沒有。”車外的人回答的相當迅速。
“降級一階,自己去領三十棍棒。”很冷,很平淡。
馬車外的人一聽頓時低下了頭,飛速道:“是。”
“這麼大的事情,傲雲獨孤夜怎麼可能不來,後金的把戲,他還會看不穿,你們居然沒有收到任何關於他動作的消息。”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故意的威懾,卻讓人不敢有任何的反駁。
馬車骨碌碌的行過小小的涼棚,把所有的人扔在了後面。
沂水城,鳳來客棧,沂水城數一數二的酒樓。
“店家,你們這明顯沒有人,爲何不讓住店?誰打開門不做生意的。”此時,鳳來客棧前面,聚集了好些還沒有找到住地的江湖人物。
沂水城這兩日人滿爲患,到處都住滿了人,唯獨這鳳來客棧空起的,卻不然入住。
“小老兒早說了,我們這鳳來客棧被人包了,不會在接待任何的客人,各位請另尋地方吧,這裡不會讓各位進的。”客棧老闆沉聲道。
“包了,這個時候誰這麼大手筆……”
“他奶奶的,包什麼店,真他媽的欠揍……”
“我到要看看是誰……”
一時間,聚集在客棧外的衆江湖人士,不是抱怨就是怒罵,鬧做一團。
在這一片喧鬧中,那普通的馬車緩緩的行駛了過來,朝着鳳來客棧。
“別去了,那裡沒地方住。”邊上的江湖人,沒好氣的朝這輛普通馬車喝道,他們給一兩金子都住不進去,還不說這看上去就窮的一塌糊塗的馬車,能住進去纔是鬼了。
不想這輛普通馬車聽耳未聞,還是朝着客棧大門而去。
行進大門前,馬車伕馬鞭一揮,一物憑空扔給了那準備攔人的客棧老闆手上。
那客棧老闆一愣後,看了看手中的物事,立刻滿臉堆笑的迎接了上來,畢恭畢敬的道:“你老終於來了,請,請,客棧早就打掃好了,包你老滿意。”
周圍衆人頓時大譁。
就在這片大譁聲中,一潔白修長的手緩緩伸了出來,揭起那暮色的車簾。
武林大會1
眉不畫而黛,脣不描而鮮,目若朗星,風采過人。
一瞬間,周圍衆人齊齊安靜下來,心中一閃而過此念。
只見,馬車中人一身簡簡單單的月牙白長衫,黑髮束成一束隨意之極,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風姿天成,傲世獨立。
一身的清冷,一身的風骨。
黑如曜石一般的星眸掃過衆人,燦爛的陽光幾乎都被他奪了光彩,簡直俊朗的好似畫上走下來的,翩翩風度,人中極品。
衆江湖人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此時一見如此俊美男子,居然齊齊失魂,可見其絕頂風姿。
白衣人淡淡的掃了一眼周圍的人,邁步就朝客棧而去,馬車伕隨後跟上。
等到白衣人消失在客棧裡間,店外的衆人才反應過來,一個個瞠目結舌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若說是一個如此絕色姿容的女子,他們看傻眼了還說的過去,這明明是一名男子啊。
他們居然也如此德行,簡直是……
只是,卻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被他吸引了眼光,目光止不住的要停滯在他的身上,好像他天生就該是受萬人矚目的。
現下想想,挺莫名其妙的。
反應過來的衆人一時間後悔莫及,怎麼就被一男人吸引了目光,忘了向他說說能不能通融讓他們也住店,此時,人都走沒影了,他們到什麼地方去找他去,難道今天真要睡野外。
一時間,整個店外比剛纔還鬧騰了。
進入裡間,馬車伕揮退了殷情的掌櫃,伴隨着白衣人住進了天字一號房。
“主人,喝茶。”折下頭頂上的草帽,馬車伕露出本來面目,嚴峻而冷酷,這不是琉月手下的第一血影衛杜一。
“不用。”白衣人擡頭看了眼院外正開的燦爛的迎春花。
絕色姿容,風姿卓越。
細看,那眉那眼不是琉月是誰。
只是比十三歲的小琉月出脫的越發的美豔,越發的氣息沉着,與那上一世的林,簡直一模一樣了。
武林大會2
此時一身月牙白的男裝,掩去了那一身的鐵血殺氣,只剩下清冷和俊美,沒有女子僞裝男子的四不像,那一身的灑脫和瀟灑自傲,就連一般男子都不及,看去,真正一個絕世男兒。
“海那邊有沒有消息?”站定在窗戶邊,琉月沉聲道。
“沒有。”杜一立刻躬身回道。
琉月聽言皺了皺眉,仰首看着天外那無邊蒼穹,軒轅澈,他們三年沒見了。
三年前,她派了杜一等人一路暗中護送軒轅澈去找人,但是一出了天辰國,慕容無敵便現身讓其不要跟了,否則,被發現,他們不會給軒轅澈治療。
沒有辦法,杜一等只好回來覆命。
三年間,護送軒轅澈去找那不知道人,不知道名,什麼都不知道勢力的慕容無敵,也沒有迴天辰國,只是時不時有消息傳遞過來。
隻言片語,訴說軒轅澈在不斷的好起來,只是因爲毒在心脈,委實不好調理,其中醫治的一味藥,需要很長時間的配置,因此,不得而歸。
她跟蹤着消息找過去,發現,慕容無敵居然出了海,那信鴿隔海而去,她想去找也找不到地方。
找不到,只有等,只有等軒轅澈自己回來,只有等他回來。
白雲飛卷,鳥鳴蟲鬧,轉眼三年,她都已經十六歲了。
凝望着蒼穹,琉月眉間緩緩盪漾起一抹微笑,她長大了,可跟小時候不一樣了,她的軒轅澈也不知道回來後認不認的出她,若是認不出,她一定把他扔到糞坑裡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回跑遠的心神,琉月轉頭看着畢恭畢敬的杜一:“邊關有沒有什麼消息?”
“邊關一切安定,陳國和趙國雖然屯兵在此,可沒有異動的景象,流川將軍請主人放心。”
琉月聽言點了點頭,三年前陳國和趙國屯兵邊界,想向天辰進攻,她帶着流川,陳司,周成,等軒轅澈的大將,和那幾十萬虎軍星夜趕去邊關鎮守。
武林大會3
她不會兵法,不懂謀略,可流川他們懂。
而且,也不知道怎麼的,她慕容琉月的名號居然也傳到陳國和趙國那裡去,一聽她慕容琉月帶着軒轅澈的兵士和將領前來坐鎮,陳國和趙國居然有那麼一點矜持起來。
可能由於她兇名太甚,又是出生武將世家。
天辰皇帝敢把那麼重要的兵力,交到她的手上,她定然不是個只會殺人的傢伙,說不定是個大將之才,所以起了點慎重的心思。
這慎重的心思一起,不敢大規模攻進來,而是小打小鬧的試探了一下。
這般的小試探,立刻讓久經沙場的流川等人給抓住,打了陳國和趙國一個全軍覆沒。
漂亮的全軍覆沒,立刻讓陳國和趙國越發不敢妄動起來。
而跟隨其後到的慕容毅等人,也披甲上陣,慕容將軍旗可也不是偷摸拐騙得來的,那也是赫赫軍威。
幾個小仗下來,陳國趙國寸尺未進,慕容琉月的名聲響透邊關。
陳國和趙國忌憚這沒有了軒轅澈,卻多了一個慕容琉月的天辰,立時按兵不動起來。
這一按兵不動,就是兩年未動。
而邊上其他幾國,見陳國和趙國沒有得到一點好處,一個個也不動作,就這麼看似風平浪靜的僵持着,表面上看起來瀚海無波,實則也就只有幾國自己知道了。
不過,她慕容琉月的名頭卻響了。
成了能文能武,能上陣爲將,也能下場殺敵的厲害人物,簡直要直追當年的天辰第一天才,軒轅澈了。
不過,這些名聲琉月自己心裡清楚,流川等人心裡也清楚。
兵法謀略那不是短期就能大成的,也不是紙上談兵就能穩操勝券的,那是需要殺場上一刀一槍,一仗一仗磨練出來的。
幾十萬人的生殺予奪,一將功成萬骨枯,不是抱着個火箭炮,看不順眼一炮轟了,也不是我想起來扔一顆原子彈,就滅了你們回老家的時代。
武林大會4
冷兵器時代的攻略,不是近代能夠體會的,那種場面,人力,物力的控制,非一天就能成的。
因此,雖然慕容琉月名聲如日中天,不過自己有幾斤幾兩,琉月自己心裡明白。
所以,邊關既然現在無事,那她就來幹她擅長的了。
要爲軒轅澈守住天辰,不一定就要在邊關打仗,守過最危險的時候,那麼進攻纔是最好的防守。
這是她的座右銘。
“杜一,你給我……”
“包客棧的朋友,小生雲召,仰慕此屆武林大會,特此千里迢迢從雪聖國而來,不想晚了些日子,這地界都被住滿了,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
唉,怎麼這麼打擠啊,這位包了此間的朋友,能否讓小生入住,小生絕對保持安靜,定不騷擾朋友。”
琉月的吩咐還沒說出口,客棧外突然一清亮的聲音傳來,有點無奈,有點報怨,還有很多的討好。
聽起來,就真如一窮酸書生一般,文縐縐,酸溜溜的。
琉月聽言卻收斂了到口邊的話,低頭朝窗外看去。
她這天字一號房,位置在客棧的最高處,整個這一街地面都可以看的很清楚。
此時,客棧的外面,一身穿淡藍衣襟的男子,正站在客棧的後牆處,朝着她不斷的拱手作揖,滿臉燦爛之極的笑容。
眉飛入鬢,沒有軒轅澈的妖美,也不似獨孤夜的傾城,很燦爛,很陽光,這個男人是一團發光體,就如太陽一般的俊朗。
琉月對上此人,眼中一莫名的光芒微微一閃,手指在窗櫺上輕輕的敲打了兩下。
身後的杜一立刻一低頭,該死的,他們居然沒有調查到他也來了。
“讓小生入住吧,我不想睡街頭。”滿臉的哀怨,雲召看着琉月討好之極的笑着。
琉月見此緩緩的笑了,這個人,有意思,既然想進來,那就來吧。
當下一點頭道:“可以。”淡淡的聲音遠遠的傳出,清冷依舊。
武林大會5
“啊,多謝兄弟,多謝兄弟。”那雲召一見琉月答應,立刻喜笑顏開,口氣親近的不得了,前一刻還是朋友,這一刻就成了兄弟。
琉月沒有在多看,轉身合上了窗戶。
“去吧。”看了一眼低着頭的杜一,琉月淡聲道。
杜一一點頭,什麼也沒有多說的快速退了下去。
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琉月眼中銳光一閃,看來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這武林大會看來比自己預期的還要熱鬧。
春風送爽,窗外天氣晴朗之極。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是武林大會開幕之日。
蜂擁而至,整個沂水城的人都擁擠了過去。
琉月依舊一身月牙白長衫,黑髮束成一束,慢條斯理的從樓上步了下來,看起來悠閒之極。
“兄弟也是去武林大會?”還沒邁下樓梯,下方從地字號出來的雲召,一眼看見琉月,頓時笑容滿面的高聲道。
琉月看了一眼雲召,沒什麼表情的點了點頭。
這個雲召到真跟他說的一樣,絕對不打擾她的清靜,住進來三天,好似根本沒住這麼一個人似的,到還是個守信之人。
“那好,那好,我也是去看熱鬧,我們正好同路。”雲召那燦爛的笑臉,更加的燦爛了。
幾步走到琉月身邊,雲召一搖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看着琉月道:“不敢請問兄弟貴姓?”
“琉月。”琉月淡淡的扔下兩個字,腳下不停的朝前走。
“流月?林南流家的人?”雲召繞了繞頭。
“不是。”琉月不冷也不熱。
雲召挑了挑眉,也沒覺得琉月不是林南流家的人有什麼不對,當下笑道:“流兄,今次這武林大會極是熱鬧,流兄定了什麼位置,我們坐一起多好。”嘴裡一邊嘀咕,一邊跟着琉月的腳步朝外走去。
“我沒有訂位置。”琉月揚揚眉。
武林大會6
雲召一聽頓時睜大了眼,好似看怪物的看着琉月。
半響嘴角抽了兩抽道:“不是吧,流兄,你不訂位置,是要去跟那些場外的人擠?這次這麼多人,在外圍根本看不見的。”
說道這頓了頓,突然又笑了起來,一拍琉月的肩膀,大方的道:“不過,沒關係,我訂的有位置,你跟我坐就好了,難得我們一見投緣,正好一起說話,也算我報答流兄贈住之情。”
“好。”雲召話音一落,琉月乾脆直接的應了一聲,一邊往外走去。
雲召扇子一拍手掌道:“爽快,我就喜歡流兄這樣的人。”一邊說,一邊春光燦爛的與琉月一起朝前行去。
人山人海,沂水城外早已擺好的擂臺,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
成圓形的擂臺屹立在城外偌大廣場的正中間,青條石鋪墊而起,遠遠高出周圍的觀衆席很多。
擂臺周邊成放射性的搭建着幾十個小席面,團團圍繞着圓形的擂臺,乃達官貴人的席位。
而後面纔是人山人海的看客。
放眼望去,怕沒有成千上萬的人,呼出的氣連這一片天空都渲染的炙熱了起來。
跟着雲召前往他訂的席位,第一排西面位置,這不得不算是一個絕對好的位置,恐怕就是在有錢也買不到的位置。
不過琉月什麼也沒說,自自然然的落座,自自然然的飲茶,好像她本就是這裡的主人似的。
在外人的眼裡,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就是太過有恃無恐。
“流兄,你瞧,陳國的風城,一手五抓單刀,使的漂亮極了,那叫一個行雲流水,聽說手下從沒一敗……”
“啊,流兄,你看你看,那就是雪聖國的沉木,我們雪聖國的第一高手,這次第一肯定是他……”
“啊,快看,流兄……”
武林大會7
一落座,雲召一眼掃見對面席位上的沉木等人,立刻眼睛發光,整個的興奮了。
手中的扇子不斷的晃動,嘴裡噼裡啪啦的完全不成歇息一會,那一一道來,簡直就如數家珍,就好像這些七國的高手,完全是他家養的一般,那叫一個知根知底啊。
太過陽光的人,果然多話,不過,有些話可以一聽。
琉月品着手中的茶水,順着雲召的手看去,一個個她不認識的高手,被應在了心裡。
“流兄,你瞧,那就是沂水城的城主,這老傢伙本事啊,居然有血蟾蜍,怎麼這麼好的運氣,我怎麼就沒有呢,要是我武功好,我一定要上去拿個第一下來,這血蟾蜍可是好東西,好東西。”
兩眼放光,雲召幾乎要把已經開始發致詞,宣佈武林大會開始的沂水城主,給看穿兩個洞來。
那眼光,簡直比看見了自己的心上人,還有炙熱。
指指點點,高談闊論,在着擠的密密麻麻猶如沙丁魚的席位間,就只有琉月和雲召這一處,空蕩蕩的,偌大的一個席位,就只有兩個人坐着。
一個俊朗燦爛,一個皓美如月。
那一身的風華氣度,淡淡的清冷姿態,和那驚世的俊美,讓人完全移不開眼光。
無數的看客貴賓,三分神色放在即將開始的比試上,七分心思到放在了這廂俊美無邊的琉月身上。
就連那沂水城主都止不住的眼光瞟過來了三四次,還不說其他人。
這般俊美的人,到底是那裡來的,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怎麼俊美到這個程度?
反觀琉月一身冷淡,看也不看周圍看過來的視線,悠然自若的緊。
旁邊的雲召也依然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兩人的坦然自若,反而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目光。
一時間,好像這些人都不是來看比試,而是來看琉月的。
“這個男子是誰?”擂臺東面方向,坐在沂水城主身邊一中年男子,壓低了聲音朝沂水城主問道。
武林大會8
“不知道,三天前來的,大手筆包了鳳來客棧,不知道根基,只知道姓流。”沂水城主也壓低了聲音。
那般大手筆的人,他自然事先都調查過,只是沒有一絲線索,好像這個人是憑空掉出來的一般。
那中年人聽言擡眼深深的看了神態自若的琉月一眼,低低的做了幾個手勢,身後立刻有人幾不可見的退了下去。
武林大會正式開始,擂臺上人影翻飛,刀來劍往。
八人,四對,一起比試,擂臺上各佔一面。
不過,第一日的比試向來沒有什麼好看的,都是從武功最低的開始較量起,高手如沉木等人此時都坐在席臺上,根本沒有下臺的樣子。
聽說沉木風城等人,因名聲太過響亮,所以不用參加第一輪,直接由第二輪開始比試。
擂臺上很激烈,周圍的看客驚呼聲一聲接一聲,但是前面席位上卻沒有多大的反應,顯然都非普通人。
“那就是血蟾蜍。”一圈話說完了,雲召方一眼掃到擂臺頂端放着的白玉盒,白玉盒裡放着那血紅的血蟾蜍。
從這個位置看過去,只能看見隱隱約約露出點紅色,瞧不清楚真面目。
“血蟾蜍,該死的,我怎麼沒看見他什麼時候放上去的,吃虧,吃虧了。”雲召滿臉的抱怨,懊悔的臉都青了。
琉月沒有理會邊上嘰裡咕嚕抱怨的雲召,他沒看見,她可是看清楚了,嬰兒巴掌大小的血蟾蜍,通體透明,血紅色澤,相當的漂亮。
血蟾蜍確實是個好東西,若是給軒轅澈吃了,肯定更好。
雙眼微微的眯了一眯,琉月喝了一口手中的茶。
“第三十四位,琉月,對陣,第三十五位,方雄。”擂臺上東面位的勝負決出來了,支持人立刻高聲宣佈下一局比試。
武林大會9
雲召一聽眨了眨眼,在眨了眨眼,轉頭看向琉月,整個臉都驚訝的扭曲了起來:“流兄,你要上場?”
琉月冷冷的看了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雲召,沉聲道:“有問題。”一邊說一邊緩緩的站起了身來。
周圍的人見琉月居然站了起來,不由唰的一下齊齊靜止了高談闊論,定定的看着琉月。
這個長的好似從畫裡走出來的美男子,居然要下去比試。
“流兄,這個刀劍無眼,你……你這一點內力都沒有,你……你跑上去湊什麼熱鬧?”雲召上上下下看了琉月幾眼,扭着眉頭。
“還武器都沒帶,你想去找死啊。”雲召看着空着雙手的琉月,滿臉的不贊同。
琉月則理也不理雲召,起身就朝步下了貴賓席位。
整個貴賓席一時間都微微寂靜了下來,各方眼神都鎖定了琉月。
走至擂臺邊,這三日沒有出現的杜一,突然從後走了上來,朝琉月遞上了一把瑤琴。
琉月接過,手一撐就上了擂臺。
白衣飄飄,在一衆猙獰面目的粗壯漢子中,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區別。
“小白臉,下去,別說老子弄死了你。”對面五大三粗的方雄,一見居然是琉月上來,頓時滿臉鄙視。
比武臺上無生死,上了擂臺,生死各由天命,不是好玩的。
琉月冷冷的看了方雄一眼,什麼話也沒多說,只是那眼中的輕蔑,清清楚楚。
方雄見之,頓時大怒,手中利刀一揮大喝道:“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說罷,手中利刀一揮,當頭就朝琉月砍來,具是一點也不留情,想要一擊殺死琉月。
左手抱着瑤琴,琉月看也不看衝過來的方雄,手指在瑤琴上緩緩撫摸過,姿態優雅,好似他要撫琴一般。
生死場上撫琴,簡直就是不知好歹。
“快躲,快躲。”下方的雲召見此,急的跳了起來。
武林大會10
周圍的人也一臉的可惜像,這麼俊俏的男子馬上就要血濺當場,簡直可惜了。
唯有遞上瑤琴後站立在擂臺邊的杜一,一聲不發,連眼中的神色都沒有一絲的變動,沉靜。
手指緩緩在琴面上撫過,那當頭的利刀眼看就要砍至琉月頭頂。
那撫過琴絃的手,突然中指一勾,一指挑起第七絃上,輕微一拉,指尖一彈。
只聽砰的一聲清脆的琴絃顫動聲響起,一道風刃飛射而出,去如閃電。
只是一聲,輕微的一聲響後,什麼聲音都沒在有。
利刀停在了琉月的頭頂,滿臉猙獰的方雄,臉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動,雙眼好似看見鬼一般的看着琉月,那眼中的震驚幾乎無法遮擋。
右手五指按在了琴絃上,琉月抱着瑤琴轉身就走,月牙白的長衫在風中飛動,飄飄若仙。
一躍而下擂臺,琉月順手就把瑤琴遞給了下方的杜一,看也沒看其他人,大步就朝場外走去。
今天,她只有一場。
“怎麼,這就完了?”主持人目定口呆的看着離開的琉月,在看着站在擂臺上的方雄,這勝負怎麼算。
“已經完了。”沂水城主側頭看了一眼離開的琉月,眼中閃過一絲深光。
“砰。”沂水城主的話音還沒落,站立在擂臺上,高高舉着利刀的方雄砰的一聲朝後倒了下去。
頸項間冒出一股血跡,很淡,但是絕對的致命。
一擊斃命。
周圍看臺上的人短暫的沉默後,轟然叫好起來,高坐在看臺上的沉木,風城等人,也齊齊轉頭看了一眼離開的琉月。
一擊斃命,琴絃殺人。
好古怪的功夫,好犀利的手段。
白影飄飄,琉月穿過人羣而去。
三年前,她在天辰皇宮密室發現的那本什麼以音馭獸,這三年來她斟酌過很多次,也練了很久。
最後發現,以音馭獸,需要很強的內力,才能把琴聲遠遠的傳遞開去,達到最基本的控制。
武林大會11
否則,琴聲完全不能揮發出去,野獸聽都聽不見,還談什麼駕馭。
她一絲內力也不會,琴聲也就普通力量,從頭練顯然是不現實,這以音馭獸,她是不要想了。
不過,沒練會什麼駕馭野獸,她倒是另劈捷徑,倒練出來風刃也能殺人。
鋒利的空氣波動,能夠產生大量的能量,特別是一瞬間的犀利抽動,絕對足夠致人於死命,這是空氣動力學,她曾經學過的東西。
以風刃殺人,正符合她現在不想露出本尊的心思。
慕容琉月有一身好身手,但是她不會這個,而這個,琉月會。
慕容琉月是女的,而她現在,是男的。
俊朗無邊,一擊斃命,剎那傳遍整個武林大會。
整整一日,所有的話題都是圍繞在琉月的身上,那個神秘莫測,來歷不明,卻俊朗的天怒人怨的琉月。
“棒,太棒了,流兄,早知你如此厲害,小弟還擔什麼心啊,真漂亮。”嘰嘰喳喳,這個自來熟的雲召,晚間回來後,完全摒棄了不打攪琉月靜寂的初衷,圍繞着琉月,喜悅之情是溢於言表。
好像今天是他贏的這麼漂亮一般。
琉月也不搭理他,也不趕他走,任由他自說自話,偏生他還興致高昂的胡攪了半夜,才興致勃勃的回他的房間。
夜色迷漫,明日就是大會的第二日。
琉月斜靠在牀頭,血蟾蜍她要,第一,她也要,後金國,斐成列,哼。
以爲藏在後金國,她就找不到他了,休想,害過軒轅澈的人,她說了不會放過一個,那怕天涯海角,也絕不放過。
月上中空,一片靜寂。
“絲絲,絲絲。”輕微的風聲響起,微小之極。
躺在牀上的琉月唰的一下睜開眼睛,屋外有人。
沙沙,沙沙,風聲動,暗影至。
琉月看了眼頭頂,眼中一閃而過冷笑,不錯,藉着風聲上了她的屋頂。
閉上眼睛,她到要看看外間來人想幹什麼。
黑影倒掛,隔着窗櫺隱隱約約。
..............................................
怎麼可能是兄妹,絕對不是,上代恩怨也沒有,只是有其他的,至於這其他的,不說,嘿嘿
武林大會12
輕微的風聲刮過,窗戶無聲無息的開啓一條細縫,一絲青煙緩緩飛揚而來。
一切都輕柔,輕的若不是琉月乃此道翹楚,恐怕也聽不出來任何的異樣。
煙色很輕,無色無味。
琉月嗅了一口,不錯,很棒的迷魂香。
嘴角微微的勾勒起一絲冷笑,跟她玩這套,早八百年前她都不屑耍這手段了。
青煙迷漫,絲絲消融於房間之中。
半響,窗櫺咯的一聲響,一道黑影飛速的閃了進來,輕若狸貓。
琉月睡着沒動,只是屋中的一切都沒有瞞過她的感覺。
來人顯然以爲琉月已經被迷住了,當下十分輕鬆的走上前來,從懷中取出一小瓶子,指甲挑起裡間一點灰白之物,就朝琉月的頸項上抹去。
幽香撲鼻,此物香的讓人陶醉。
指尖伸至琉月的頸項上,黑衣人突然一頓,背上寒毛一下就豎了起來。
眼前,那本來應該已經昏迷過去的琉月,一雙黑眸無聲無息的睜開,正冷冷的看着他。
那眼中的黑,幾乎可以吞噬他,陰森而冷酷。
這般的冷血和肅殺,幾乎是他不成見過的。
“沉香,不錯。”冰冷的聲音緩緩的響起,一口道破天機。
沉香,百毒中不算最狠毒的毒素,不會頃刻間就致命,但是中了此毒後,若是沒有一月一次的解毒藥吃下,連續吃上一年,那會肌膚潰爛而死,卻是相當狠毒的。
給她用這種毒,是想控制她。
琉月的眼閃過更深的黑沉,才第一場下來,就有人瞧上她了,對她下手。
那黑衣人聽琉月一口道破,不由一個冷戰,居然跟琉月手都不敢動,身形一閃朝着外間飛射而出。
琉月見此冷哼一聲,手指快若閃電的在牀頭的瑤琴上一抓,一根琴絃砰的一聲被彈動,一道風刃如飛而去。
武林大會13
敢來動她,來得去不得。
那黑衣人身在還半空,眼看就要沒入黑暗中。
風刃後發先至,急追而上,半空的身影砰的一聲跌落了下來,在小院裡扭動了幾下,就停止了動彈。
後頸中緩緩的滲透出鮮紅的血來。
人再快,也快不過風。
“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如此輕微的響動中,地字號的雲召聲音猛的響了起來。
緊接着琉月就見房間門被砰的一聲撞開,雲召衣冠不整的衝了進來,手中還握着他那把摺扇。
來的倒是快,琉月看了眼衝進來的雲召。
一步衝進來,雲召見屋中什麼打鬥的動靜都沒有,只琉月冷冷的睡在牀上看着他。
看起來,好像自己比他都還要緊張,雲召不由眨了眨眼。
“出去。”琉月看了眼雲召,冷冷的扔下一句話,翻了個身,自顧自的睡覺去了,好像一點也不把剛纔的事情放在眼裡。
雲召見此摸了摸眉頭,突然擡頭深深的嗅了一口屋內的空氣,皺着眉頭道:“迷魂香?”
說罷,也不顧這是琉月的房間,快速衝到被掀開的窗戶前,朝茫茫夜色中看去。
小院中,那死去的人影已經不再,只剩下在月光中朦朦朧朧的一絲血跡,不是很顯眼,卻逃不過有心人的眼。
雲召挑了挑眉,看了眼地面的血,在回頭看了眼雲淡風輕,自顧自睡覺的琉月,半響揚了揚眉道:“原來是隻蟑螂。”
一邊說一邊揉揉頭髮,瀟灑的舞了舞手中的摺扇,不過此時一身的衣冠不整,看起來沒見到什麼風流瀟灑,只見莫名其妙。
“那我繼續睡覺,在有大蟑螂,兄弟叫我一聲,我來幫你打,估計這兩天比較多。”揮舞着手中的摺扇,雲召揉揉眼,打了個哈欠。
武林大會14
琉月沒有理會,雲召好像也沒要琉月說什麼,耷拉着眼皮推門走出。
琉月都不放在眼裡,他那麼激動幹什麼。
窗外樹影婆娑,月涼如水。
屋內,風平浪靜。
好像這真的不過是一場插曲,一隻蟑螂而已。
第二日,天氣晴朗,武林大會的現場更加是人山人海,只因聽說那白衣男子琉月今日也要出場。
貴賓席上,琉月依舊和雲召坐在一起。
慢條斯理飲茶,好像她不是來比試的,而是來當觀衆的,比周圍真正的觀衆都還要清閒。
“琉月對陣成紅。”一聲高喊,下方的觀衆頓時掌聲雷鳴,個個翹首以盼看着琉月的方向。
其中,多了很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子。
成紅,三十歲年紀,一手柳葉刀很是漂亮,此時那如鐵塔一般的身體往擂臺上一站,感覺擂臺都被震的顫抖了兩下。
琉月看了眼此人,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緩緩的伸手摸上了放置在腿上的瑤琴,動也不動。
“琉月,琉月。”主持人見琉月並不上場,不由高聲朝琉月喊道。
“流兄,快,該你上場了。”雲召見此不由撞了撞琉月。
那站在擂臺上的方紅滿臉殺氣的看着琉月,柳葉刀遙遙指向貴賓席上的琉月,挑戰之意,不用言喻。
琉月見此冷冷一哼,白皙的手指突然在瑤琴上一挑,挑起兩根琴絃,對着那滿身殺氣,遠遠站立在擂臺上的方紅一彈。
只聽接連兩聲輕微的琴聲波動,高臺上的方紅雙眸陡然圓睜,不敢置信的瞪着琉月的方向,喉頭咕咕幾聲,膝蓋一軟,一下就跪了下去。
周圍的觀衆,頓時大譁。
只見方紅跪下的膝蓋上,鮮血緩緩的流了出來,渲染紅了一寸見方之地。
武林大會15
隔的遠了看不見,但是坐在主位的沂水城主卻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眼中驚訝之色連閃。
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居然憑空就傷了方紅,這是什麼武功?這琉月到底有多強?
眼中驚訝之色完全遮掩不住,沂水城主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中年人,中年人也是一臉震驚,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邊上幾大貴賓席上,坐着的人也交頭接耳,滿臉的不敢置信。
比試席上,沉木等人也齊齊眯了眯眼,死死的看着琉月,那眼中的光芒讓人看不透。
血色緩緩的醞釀了出來,周圍的觀衆也漸漸的看清了。
那大譁聲頓時越發的洶涌澎湃了。
“死還是降?”一片大譁聲中,坐在面無表情的琉月身邊,興奮的手舞足蹈的雲召,朝着擂臺上的方紅大聲的吼道。
剛纔還無比囂張的方紅,此時滿臉的灰白,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低低的低下了頭。
意思已經明白了。
袖袍揮動,琉月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身旁的雲召也不等杜一伸手來抱瑤琴,一把抱起,滿臉得意洋洋的跟在琉月身後,大搖大擺的朝外走去。
那本來就俊朗無邊的笑臉,更加是把那熱量散發的幾可與日月爭輝。
沒有人阻擋,琉月所過之處,擋路的人立刻快步讓開。
那臉上,有崇拜,有震驚,有驚駭。
兩場,一招制敵,琉月就如一道隱藏在明月之後的晨星,突然之間就散發出了璀璨奪目的光彩,讓人完全不能忽視。
風頭直蓋沉木風城等人。
“查到了沒有?”
“查到了,他是從海外來的。”貴賓席上,沂水城主低聲道。
“海外?”貌不出衆的中年人微微皺了皺眉。
武林大會16
“是的,沿途傳來的消息,他是從東海的方向,經過趙國,前來我後金國的,只有一個僕人。”沂水城主壓低了聲音。
中年人聽言點點頭道:“背景是誰?”
“不知道,還沒有查到,昨晚派去的人,一句話沒問就殺了,這麼看來,要麼來頭不小,要麼就是什麼背景勢力都沒有。”沂水城主皺了皺眉。
“查,必須查到。”
“是。”
陽光燦爛,鳥語花香,武林大會熱鬧之極。
接下來的兩日,沒有琉月的比試,琉月也不出門,就呆在鳳來客棧裡。
許多拿着拜帖,想來一會她的人,都被雲召擋在了門外,好像他真成了琉月的兄弟,發話人一般。
琉月也不過問,也不發怒,就那麼任由雲召去。
這雲召也本事,兩日內鳳來客棧的店門幾乎被踏破,卻真沒一個人能進來見琉月。
“流兄,明日你的對手你可要小心點。”月上中空,雲召手搖摺扇靠在鳳來客棧的後院梧桐樹上,朝坐在涼亭中的琉月道。
月光灑在一身月牙白的琉月身上,清冷而高貴,那份俊美簡直就能跟明月相媲美。
雲召心臟碰碰的跳動了幾下,定定的看着琉月。
早就知道這琉月俊美無邊,不想越看越是耐看,若是一個女子,他肯定二話不說那怕巧取豪奪也要娶回去,不過可惜,是個男人。
不過這男人也能讓他看的失了神,真他媽的見鬼了。
琉月感覺到雲召的視線,依舊無動於衷,只淡淡的看了雲召一眼,那眼中沒有詢問,只有清冷和狂傲。
雲召見此那眉頭扭了幾個折,這個琉月清冷中卻是絕對的自信和狂傲,這個男人真正是讓他想深深的挫了他的銳氣,卻……
糾結了半響,雲召重重的敲了一下身邊的梧桐樹,妥協般的一屁股坐在琉月的身邊。
武林大會17
他是想挫了他的銳氣,可是,看見這身風骨,真捨不得,對,捨不得,真不知道這是從那裡冒出來的想法。
捨不得磨去他的狂傲,捨不得滅了這身風骨。
居然會對一個男人捨不得,他回頭一定要去拜拜菩薩,定然是白日見鬼了。
“明天你的對手,趙國的樑成,明面上是趙國人,實則是南宋國御前暗衛第一人,一身本事絕對只在沉木風城等人之上,其手段恐怕遠非這兩人可以比擬,你自己要小心,別在那麼託大了。”
坐在琉月身邊,雲召一邊以摺扇敲打着手心,一邊緩緩的道。
琉月擡頭看了一眼月色,淡淡的轉過頭來,看着雲召道:“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雲召頓時被噎的狠狠的瞪着琉月,這人居然不問他爲什麼知道,反而問他關他什麼事情,這琉月的反應怎麼總在他意料之外。
不過,虧他一片好心,這琉月居然不領情。
“贏的過我就上,贏不過我就下,無論任何人。”琉月緩緩的扔下一句,起身就朝房間走去。
背影孤高自傲之極。
雲召看着離去的琉月,微微挑起了眉,如此決絕和犀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與所有人都是敵人,那麼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他也不是任何一個勢力下的人吧。
摺扇在手中輕揮,雲召緩緩露出一絲微笑。
既然任何勢力都不是,那麼他……
夜色平靜,卻無人知那平靜下,波濤的起伏洶涌。
後金國的武林大會,怎麼可能只是武林大會呢。
金色的陽光從天際灑下,藍天白雲,草葉兒清香傳來,沁人心脾。
萬人圍觀卻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把眼光集中在了那擂臺上的兩個人。
一個白衣飄飄,俊美如月。
一個長相平庸,卻氣息驚人。
武林大會18
八人一臺的比試已經輪換成兩人一場,餘者在前幾日已經淘汰了,剩下的八個人,分作四場,卻已經是頂尖之戰了。
站在擂臺上,琉月冷淡的看了一眼對面的樑成,一身殺氣隱而不宣,劍光藏而不露,南宋國御前暗衛第一高手,看來不虛。
“請。”樑成一臉平靜的朝琉月拱了拱手。
琉月冷冷的掃了一眼樑成,一身自傲,那本來就狂傲的風骨,在琉月故意的渲染下,越發的狂妄而不可一世,彷彿世間的任何人,都沒放在他的眼裡。
這般的狂傲展露在有心人的眼中,越發讓人認定了,不是沒有經過世事什麼都不懂只有一身武功的毛頭小子,就是個白癡。
風,緩緩的吹過。
五指扣在了琴絃上。
就在這時武場一角,一冷清之極的眼光,越過人羣,落在了擂臺之上的琉月身上,那麼冷,那麼清,那麼熟悉。
風動,雲動。
擂臺之上,兩個人突然之間同時動了。
琉月一個退步,手中五指一勾琴絃,琴絃立刻被高高的挑起。
而同一時間,樑成迅猛如電的猛然逼近,手中長劍快如閃電的刺出,不是對準琉月,卻是對準了琉月手中琴絃,整個人一瞬間幾乎衝進琉月的懷裡。
琴絃能攻遠,那近,必定是它的弱處。
劍勢如虹,快如霹靂。
琉月琴絃才一挑起,那劍已然斬到了琴絃之上。
只聽,砰的一聲輕微的斷裂聲響,琉月雙眸一冷,手中的琴絃斷了。
周圍眼厲之人,第一時間齊齊看見,不由一個個面色緊繃,對視一眼,有的閃過一絲輕蔑,有的卻深不可測。
琴絃斷裂,風刃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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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矢之的1
這琉月看起來強悍之極,原來也不過如此。
琴絃斷,在無風刃可發,要破琉月的攻擊,原來如此簡單。
貴賓席上有些人已經轉頭不在看琉月,不是對手的人,長的在好看,在他們眼裡也沒有用。
利刃當空,那樑成一見琉月手中琴絃斷裂,眉眼中涌起一絲冰冷,反手一劍就朝琉月頸項砍去。
沒有了風刃可發,區區沒有內力的琉月,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而不遠處的雲召卻臉色一變,唰的一聲站起,手中摺扇一橫,看似就要投出。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一直臉色不變的琉月,突然冷冷一笑,食指一勾,抓住斷裂的琴絃,鬼魅般的一閃身,不遠遠避開樑成那一劍,反而欺身上前,手中琴絃一劃。
陽光耀眼,光芒四射。
把地面的一切,都照耀的纖毫畢現。
但是,這一刻,沒有人看見琉月是怎麼移動的,沒有人看見琉月是怎麼就站在了樑成的背後。
那種速度不快,但是絕對詭異所思。
好似一組慢鏡頭,陡然變換成了快鏡頭,中間的一瞬,沒有任何人看清楚,已然成了那樣。
擂臺上,琉月站在樑成的身後,瑤琴抱在左手,右手橫在殷紅的雙脣前,一道銀色的銀絲綻放在她的手指間,很細,很亮,那是一根斷裂的琴絃。
樑成背對着琉月站立着,臉上的神色沒有變,甚至沒有驚恐和詫異之色,手中的劍還舉着,卻已經失去了目標。
站的筆直的身體緩緩的醞釀出絲絲紅色,紅色的血液從頭頸上緩緩的流淌出來,在那藍色衣服上滲透出絲絲詭異的色彩。
一道細小的,銀色的琴絃橫陳在他的頭頸上,深深的嵌入了肉裡。
衆矢之的2
冷酷的眼中冷光一閃,琉月一聲冷哼,手指一彈,那銀色的琴絃立刻反彈了回去,從樑成的頭頸間射出,在瑤琴面上不斷的顫動着。
絲絲血珠在上面顫動,一具紅木瑤琴,被醞釀上了血色。
周圍一片靜寂,就在這靜寂中,樑成緩緩的倒了下去。
白衣輕風,冷酷卻在這一瞬間妖豔的驚人。
“好啊。”一聲興奮之極的大叫,在這份寂靜中突然響起,雲召滿臉喜悅的衝過來,連聲大叫。
那感情好像是他自己贏了一般。
琉月抱着手中的瑤琴,冷冷的看了一眼倒下的屍體,清晰之極的扔下一聲冷哼。
自傲之極。
聲音落下,琉月擡頭看向大會的一角,沒有人,那剛纔感覺到的如影隨形的目光消失了。
那目光很熟悉,是那般的犀利和冰冷,難道是……
眉眼微動,琉月收回了看過去的眼光。
“漂亮極了,流兄。”雲召站在擂臺下,手中摺扇敲打的手掌心都紅了,滿臉的興奮和得意。
周圍靜寂的人羣,此時好像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叫好聲此起彼伏,幾乎喧了這天去。
冷眼掃過雲召,雲召身後的人,盡皆收到了眼底。
那眼中除了震驚和審視,還有一絲貪婪,對她手中瑤琴的貪婪。
琉月見此不由冷冷一笑,突然揚起手,砰的把手中的瑤琴砸在了地上,紅木瑤琴立刻被砸的四分五裂。
周圍衆人頓時大驚,詫異極了的看着琉月。
琉月卻不發一言,轉身跳下擂臺,白色衣襟一揮,飄然遠去。
“流兄,你這是幹什麼?幹什麼亂髮脾氣,這麼好的琴,毀了多可惜。”雲召驚訝中,滿臉不贊同的跳上擂臺朝那瑤琴揀去。
衆矢之的3
一邊喃喃道:“這要怎麼修啊。”
周圍貴賓席的人,頓時目光都集中在了雲召身上,那光芒深的不見底。
“不要了。”正當口,站在擂臺下的杜一冷冷的扔下一句。
雲召一聽頓時詫異的擡起頭來,看着轉過身欲跟上琉月的杜一,驚訝道:“爲什麼不要了?”
“粘了髒東西,我家主人不會在要。”杜一冷聲應了一句,擡腳就朝琉月身後跟去。
周圍心思叵測的衆人,頓時齊齊一皺眉,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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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流兄的武器,他要沒了這武器,以後……”雲召瞪着地上的瑤琴。
“一具普通瑤琴而已,只要有風,我家主人就有武器。”杜一冰冷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冷酷而嚴肅。
震呆了一地的人。
一具普通的瑤琴就有如此的威力,這……
只要有風,就有武器,這到底是什麼境界?這到底是什麼人?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貴賓席上的衆人立刻交頭接耳起來,那眼中的神色已經深的不能在深了。
雲召嘴角抽動了兩下,看了眼地上碎裂的瑤琴,伸手一摸,果然是普通貨色。
原本以爲琉月用的這琴,不是絕品也是極品,肯定藏着絕對的秘密,纔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此時看來,這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緩緩站起身,雲召眼中一閃而過震撼,只要有風,任何東西都能做爲武器,這個琉月,這個……
眉眼快速的轉動兩圈,雲召突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揮舞着手中的摺扇,笑眯眯的高聲道:“流兄,等等我。”
一邊說一邊飛速的跟了上去。
微風漸起,初春畢竟不是那麼熱的。
風中,留下一地心思叵測。
夜幕緩緩的降臨,四場角逐,已經決出了四位最後的高手。
衆矢之的4
沒有沉木,沒有風城,只有四個名不經傳,根本聽都沒有人聽過的高手,而這其中,琉月列了一席位。
“流兄,三日後最後一場,四人同臺,誰能站到最後,誰就是第一。”鳳來客棧的後院,雲召坐在琉月的身旁,笑眯眯的看着琉月。
四大高手同時出手,以一敵三,從未有過的規則,從未有過的血腥。
琉月淡淡的看了雲召一眼,很隨意的點了點頭。
雲召見此頓時大力的拍了拍琉月的肩膀,笑容滿面的道:“今年真是好運氣,居然跟流兄住在一起,我相信這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流兄你的。
流兄,嘿嘿,小弟我沒什麼要求,到時候流兄得了第一,給我看一眼那血蟾蜍就好,我這麼萬里迢迢的跑來,連一眼都沒看見,那可太虧了。”
雲召笑的那叫一個燦爛,一點也不拘泥,好似面前的琉月真的是他的兄弟一般。
“你就這麼肯定。”琉月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斜了雲召一眼。
雲召滿臉笑容:“那是當然,我看好兄弟你,我說……”
“砰。”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響起,打斷了雲召的話。
雲召轉頭看了一眼,邊角上杜一正一身冷酷的拖着一黑衣屍體,朝外面扔了出去。
雲召見此挑了挑眉,轉頭看了眼琉月。
琉月臉上一絲其他的表情都沒有,平靜的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雲召眨了眨眼道:“十三個蟑螂了。”
“春天,該長蟲。”琉月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慢條斯理的道。
雲召一聽頓時笑出聲來,靠在石頭桌子上,笑看着琉月道:“你真是誰的帳都不買,在這地界也就只你獨一份。”
“有意見。”琉月對上雲召的眼。
雲召只覺那一片黑,幾乎要把他吸入裡面萬劫不復。
衆矢之的5
不由吸了口氣,搖搖頭,定了定神後道:“當然沒有。”
琉月聽言一笑,並沒多大的情緒起伏。
雲召見此斜靠在桌上看着面容俊美,神情卻清冷的琉月,深深的看了幾眼後喃喃道:“真沒見過你開懷笑過,這樣的風姿,若是有了生動的表情,不知道……”說到這被琉月冷眼一掃,立刻停了聲。
開懷笑,曾經有,跟在軒轅澈身邊,只要澈在身邊,她自然就會高興,澈不在身邊,她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有什麼事能夠讓她動容。
不是沒有生動表情,只是那個人還不在。
指尖旋轉着手中的茶杯,琉月望了眼蒼穹。
澈,幾時才歸啊,想他了。
手中握緊了茶杯,在不回來,等她把後金收拾了,滿東海一個島一個島的搜,她也一定要把軒轅澈給找出來。
她不想在這麼等下去,實在太焦人了。
她的澈,她的澈。
王八蛋,就是後金國這羣混蛋,如果不是他們,軒轅澈絕對不會跟他分別這麼些年,只有隻言片語的消息來往。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琉月陡然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砰。”指尖的茶杯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捏碎成幾片,一杯茶水立刻順着琉月的手就流淌了下來。
在那月牙白的衣服上,渲染出絲絲的黃暈。
雲召見此微微一愣,剛纔的琉月身上一閃而過的是憤怒,雖然快的幾乎稍縱即逝,但是他看清楚了。
憤怒,琉月在對什麼憤怒?
心中猜測,手卻快速的伸了過去,揚眉道:“這是怎麼了,茶杯惹你了?”
一甩手,扔下手中的碎片,琉月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雙眼中銳利之極的光芒一閃,冷冷的盯在了漆黑的夜裡。
“滾出來。”一聲冷喝,琉月眉眼間盡是殺氣。
衆矢之的6
雲召微怔,滾出來?什麼滾出來?他沒感覺到有……
這般的念頭還沒有閃過,雲召突然眼角一挑,有人,周圍有人。
眼珠飛速的一轉,雲召深深的看了滿臉殺氣的琉月一眼,眼中有震驚有駭然,他都沒有察覺到身邊有人,這什麼內力也沒有的琉月是怎麼察覺到周圍有埋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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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雲召細想,隱藏在黑暗中一黑衣人緩緩的走了出來。
一身黑色,沒有絲毫人氣,好像整個人融入了這黑夜一般,這份隱藏蹤跡的能力委實高杆。
“我家主人有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黑衣人,冷冷的看着琉月沉聲道。
話音落下,客棧後院的幾個角落,齊齊閃出幾個黑衣人,沒有在隱藏蹤跡,一身的殺氣完全的釋放在這黑夜小院裡,陰森而冰冷。
琉月看也不看周圍的黑衣人,雙眼微眯,敢威脅她:“不去。”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比黑衣人還要冰冷。
黑衣人聽言眼中殺氣一閃:“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話音一落,包圍了整個客棧後院的黑衣人,立刻手舞利劍朝着琉月撲了上來。
“不客氣,我到要看看你們怎麼不客氣。”琉月此時心中想着軒轅澈,一腔火正沒地方發,這羣傢伙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話音一落,五指成抓,一把抓起石桌上的瑤琴,旋空一個翻轉搭在手臂上,五指一劃,頓時幾聲清脆的琴聲接連響起,無聲的風刃飛射而出。
“砰砰砰……”沉悶的碰撞聲立刻接連響起。
一音虛發,同時以一對七。
風是沒有方向的,風刃更加是沒有規則的。
只要指尖朝着什麼地方波動,風刃就向着什麼地方飛射。
風刃,以一敵衆,最好的武功。
殺氣,在客棧後院四濺。
琴聲和着兵器的交加聲,奏響整個夜空。
衆矢之的7
客棧的老闆躲在炕頭下,哆嗦成了一團。
本來以爲住了一個大戶,沒有想到是來了一尊殺神,天啊,要是在不走,他的小命會不會丟在這裡。
“砰。”一聲飛射,一黑衣人彷彿被一拳頭擊中胸口一般,整個的朝後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身後的梧桐樹上。
同時,東南西三方的黑衣人,一口鮮血噴出,整個的軟了下去。
滴滴血絲,灑在地面,碧綠碧綠的。
一個照面,四死三傷。
雲召坐在石凳上,握着手中的摺扇,揚了揚眉。
那當頭的黑衣人眼見才一個照面,居然死了四個,當下一聲呼哨,轉身就朝黑暗中隱去。
同時,一物朝着琉月飛射而出。
毒煙彈,那日天辰皇帝軒轅易壽宴後的狩獵場中,逼她和軒轅澈落下懸崖的就是這東西。
琉月眼中殺氣瞬間狂飆,一閃身,也不理會那毒煙彈,高高的躍起,朝着黑夜中逃走的黑衣人就追了過去。
“砰。”毒煙瀰漫在整個後院。
坐着的雲召連忙掩了口鼻,一個閃身快速的追着琉月而去。
白煙繚繞間,一直沒出來的杜一,冷冷的從黑夜中閃身出來,眉梢眼角全是冰冷,身形一閃,也同時消失在了黑夜裡。
穿街過巷,琉月追着那黑衣人狂奔。
她不會輕功,但是那對氣息敏銳的感覺,就是當年的軒轅澈,她都不曾跟丟過,還不說這區區黑衣人。
黑衣人早隱沒在黑暗中,沒有了蹤影。
但是,琉月的方向卻沒有一絲不對。
月白的身影在黑暗中一劃而過,若是此時有人看見,保不準以爲自己見到了鬼怪。
沂水城東街杜府。
“動了手?結果怎麼樣?”府內大廳中,一滿頭白髮的老人沉着臉,看着身上帶傷回來的黑衣人。
“一招四死三傷。”黑衣人恭恭敬敬的跪在白髮老人身前,快速的道。
衆矢之的8
白髮老頭聽言,面色越發的沉的如水:“該死的,這麼強,來人,你們全部出動,今晚一定要殺了……”
“想殺了我,好,我自己送上門來,就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收。”白髮老頭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冷冽之極的聲音,突然破空而來,帶着陰森之極的鐵怒之氣。
白髮老頭頓時臉色一變,唰的一聲站起。
那跪着的黑衣人也是大驚,他明明甩開了他,爲何他居然還是追到了這裡?
不容他們質疑和驚訝,充滿肅殺的琴聲響徹在了杜府上空。
不成曲調,只有一個個的單音飛射。
那不是催眠曲,也不是殺伐樂,那只是一個殺人的武器,一件能奪人呼吸的利器。
指尖一彈,風刃一揚。
飛舞間奪人性命,指尖輕彈間抹殺一切。
琉月左手抱着瑤琴,右手抓住琴絃飛快的彈動,一道道風刃飛出,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黑衣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想來殺她,那先讓她收了他們的命。
血色四濺,一地殺伐。
白髮老頭見此整個臉扭曲成了一片,看着黑夜中琉月一身白衣,踏血而來,俊美的天怒人怨,下手卻冷血無情致斯。
“快,快,殺了他,殺了他。”臉色整個扭曲,白髮老頭一邊叫囂着,一邊飛速的朝後退。
這樣強的一個人,既然不能爲他所用,那麼就一定要毀去。
若是讓他進入了後金國的殿堂,那以後後金國的實力,這簡直……
心中轉着此念,人卻飛快的朝後暴退,朝着後門而去。
而琉月也好像沒有看見他一般,任由他朝後門逃去。
“噗。”輕微的悶響聲,那是匕首入肉的聲音。
一步跨出後門,白髮老頭就站定了腳步,緩緩低頭一看,一柄匕首穩穩的插在了他的胸口,直沒入柄。
衆矢之的9
喉頭咕咕的冒了幾聲,白髮老頭擡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人,杜一,那個跟着琉月,一點功夫都沒露過的僕人。
杜一面無表情的抽出匕首,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這裡的人不許逃走一個。
身後白髮老頭一聲未吭,緩緩的倒了下去。
夜色瀰漫,整個杜府血腥遍地。
等着雲召追過來,看見的已然是屍體遍地,所有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淡淡的血色醞釀在青石地面上,陰森森的。
一地屍首,沒有一個活口。
而琉月已經不知去向。
揚了揚眉,雲召以摺扇敲打着手心,杜府,或者說陳國在這裡的據點,被琉月一仗挑了。
真是不留一點情面,乾淨利落的讓人膽戰心驚的同時,又讓人太想得到他了,這般厲害的人物,讓人太着迷了。
月色清亮,淡淡銀輝灑下,清幽而淡然。
抓着手中的瑤琴,琉月冷冷的看着街道對面矗立的三個黑衣人,又是黑衣人。
今晚她本來火氣就重,才挑了一個杜府,又來一幫黑衣人,哼。
五指扣住琴絃,琉月的臉上只有冰冷。
“流先生,我家主人有請。”當頭的黑衣人溫文爾雅,上前朝着琉月微微拱了拱手道。
然後不待琉月說話,黑衣人再度開口道:“請流先生先不要拒絕,我們主人很看好流先生,後金國能給先生什麼樣的優厚條件,我們也能給,而且還能給的更高,先生不妨考慮一下。”
此人到比剛纔那一羣傢伙懂的軟硬兼施,威脅利誘的法門,不過這稱呼到真喊的不倫不類。
琉月聽言冷冷的掃了一眼面前的黑衣人,耳朵微微一豎。
身旁風聲微動,絲絲夜風颳過,裡面還夾雜着細微的呼吸之聲,很多。
衆矢之的10
琉月眼珠微微一轉,五指扣緊了手中的琴絃,面上神色卻不動。
“流兄弟且慢答覆。”就在琉月扣緊手中琴絃的一瞬間,身後一道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身穿深藍長袍遮擋住面容的中年男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朝着琉月拱了拱手道:“我家主人也有請流兄弟,我家主人說了,只要流兄弟開口,只要在我家主人能力範圍內,要什麼,給什麼。”
渾厚的聲音聽起來很誠懇。
琉月沒有轉頭,依舊冷冷的站着,只是那頭微微朝左邊側了一側。
“我家主人也有請流兄,至於條件我們也不多說,他們給的起的,我們照樣給的起。”
就在琉月的左邊,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一消瘦高挑的男子走了出來,緩緩道。
話音還沒落,從他對面又響起一道聲音。
“是要多加考慮,流兄,多餘的話我就不重複了,只是想告訴流兄一句話,齊大非偶,有些地方雖然勢力強勁,但是根系複雜,沒有任何根基的你想要平步青雲,恐怕很難辦到。
選擇誰不選擇誰,流兄的意願不是我們能干涉的,只是希望流兄清楚,選擇一個適合自己發展的,比選擇一個強勢的,要得利的多。
話盡於此,還請流兄自己好生考慮。”
溫淡的話,一身着鐵色衣服的男子,站在了琉月的右手邊。
四個人,四個勢力,站在四個方向,隱隱成合圍之勢,把琉月圍繞在了中間。
琉月冷冷的掃了一眼周圍的四個人,身後的黑夜裡隱藏着輕微的呼吸聲,他們背後還有很多人。
沒有人說話,四個人牢牢的盯住琉月,等待琉月的答覆。
琉月冷冷的站着,眼光緩緩掃過四周,嘴角突然挑起一抹似笑非笑,很淡,淡的讓人看不清楚她裡面夾雜着什麼意思。
衆矢之的11
一輪明月掛在中空,清晰的照出下方的形勢。
孤身一人的琉月站在街道中央,周圍黑影重重,陰氣森森。
夜,很靜,靜的人毛骨悚然。
周圍的暗夜裡,壓低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這樣的氣氛,太壓抑了。
只要居中的琉月答應那一方,其他三分肯定要拼盡全力殺了她,而那一方,卻也要拼盡全力保護她。
殺,還是保護,都在琉月一念之間。
是敵人,還是自己人,這轉變只是一瞬間。
黑夜中的人,緊緊的握起了兵器,不管琉月的回答是什麼,等待他們的都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殺伐。
那種等待着拼命,等待着是聯合其他三方殺盡其中一方,還是成爲另外三分誅殺的一方。
這中間的形勢太微妙了,微妙到,就算久經訓練的人,也重了呼吸。
一抹嗜血的笑緩緩的盪漾在琉月那俊美無雙的臉上,笑的妖嬈。
周圍的呼吸聲更重了,答案,馬上就要來了。
夜色沉靜,但是那殺氣卻濃重的幾乎直逼蒼穹。
所有人,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夜色下,一襲月牙白衣襟被緩緩的吹起,盪漾起無邊的冷氣。
嘴角冷冷的勾了勾,琉月五指緩緩劃過手中的琴面,面上一閃而過猖狂之極的神色,冷眉一挑,唰的看向前方的人,狂妄之極的道:“我琉月,從不受人威脅。”
冰冷狂妄的話還飄蕩在黑夜中,琉月的身形動了。
月牙白在濃重的夜幕下,劃過一道白影,朝着前方飛射而去。
琴聲波動,重重風刃閃電般的飛出,朝着四面八方連擊而去,那音色在夜空中透露出重重的殺氣。
厚重而猙獰。
把守着四個方向的四人,齊齊面色一沉,好一個琉月,好狂妄的人,給臉面不要,居然敢硬闖,這可是把他們都不放在眼裡了。
衆矢之的12
這天底下,還沒有人敢於如此多的勢力相對,這個琉月簡直狂妄得沒有邊,自信的讓人想徹底的毀滅她。
冷冷的一揮手,沉寂在黑夜下的所有人動了。
既然得不到,那麼就毀滅。
這樣絕頂的人才,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國家得到,絕對不。
四家勢力本來還在僵持,現下矛頭一轉,齊齊對準了琉月。
夜動了,黑影重重。
身如利劍,琉月不避不讓抄着前方狂衝而走。
手中五指飛速的在琴面上揮動,那不成曲調的琴聲連綿成一片,嘶啞而沒有任何的音律。
但是,一弦既出,立時鮮血四濺。
沒有人能夠抵擋來如閃電的風刃,沒有人知道風刃會射向什麼地方,沒有人見過琉月那鬼魅一般的閃動。
明明前一刻已經衝到了她的身邊,後一刻,她腳下一轉就已經移動到了他的身後。
明明一刀已經砍向了她,下一刻,居然那刀砍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不快,絕對沒有他們快,但是卻捉摸不定,那闖出的路線簡直詭異的匪夷所思。
琴聲尖銳的響徹在夜空下,無形的風刃猶如利刀在收割着一切。
踏過所有擋路的人,橫掃一切想阻止她前進的人。
琴聲中,一身月牙白的衣襟被濺滿了絲絲點點鮮紅,就好似那冬雪中的紅梅,妖豔的盛開着。
腳下不停,黑髮臨空,俊美的猶如月神的臉上,是一片冰冷,一片鐵血的冰冷。
所過之處,誰敢拭其鋒芒。
四方勢力的領頭人見此,眉眼中殺氣閃動,不謀而合的四人聯手就朝包圍圈中的琉月擊殺而去。
這樣強悍的人,絕對不能留下她的命。
夜風浮動,初春卻陰寒森森。
月影婆娑,一地殺伐之氣。
四大首領出手,豈是等閒,那尖利的刀劍還沒射至琉月身上,那撕裂空氣的響聲已經破空而來。
森寒的力量,從四個方向飛速而至,無雙無匹,空氣在一瞬間都凝固了起來。
四方合擊,沒有一絲空隙。
勢要置被圍在中間的琉月,死地。
殺出重圍1
冷月寒光,生死一瞬之間。
琉月冰冷的眼陡然一閃,那眼中的殺氣蜂擁而出,不在是冰冷,而是一種殺氣的爆發,一種死亡的絕對氣息。
一種只在慕容琉月身上擁有的絕殺之氣。
臨空撲來的四個人齊齊一驚,這樣的殺氣,好陰寒,好鐵血。
手中瑤琴一揮,琉月一指挑斷琴面上的琴絃,反手一把抓起,看也不看就朝身後砍來的那黑衣人對去。
劍至中空,弦如利劍,擦肩而過,快如急火流星。
只見琉月的琴絃插着身後砍來的利劍劍面一劃而過,未等那利劍砍至她的後背,那細如髮絲的琴絃,已經穩穩的臨空插進了那黑衣人的胸膛。
銀白一閃,一點殷紅綻放在那黑衣人的胸膛上,細如頭髮絲的琴絃已經回射而出。
沒有任何的血色四濺,在那黑色的衣服下,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只有那黑衣人驟然圓睜的雙眼。
看也不看身後的黑衣人,琉月一弦回收,指尖再度一挑,琴絃橫空一劃而過。
而自己卻身體往後一仰,成九十度的後仰了下去。
那身後的劍還在空中,那黑衣人撲過來的身形還沒有任何的變化,這一來,好像琉月自己把自己往那黑衣人的劍口上送上去。
周圍撲上來的三人,齊齊眉眼一閃,這是琉月自己找死。
三道劍光,飛射而來。
電光火石間。
只見一道銀光在夜色下一閃而過,快的幾乎沒有任何人看見。
而同一時間,琉月已經仰至身後黑衣人的劍尖上,身體也幾乎退到落下地來的黑衣人的懷裡。
而在她的前面,三大首領已經齊齊衝至,劍招閃動,落下地來。
銀光乍閃,四人齊至。
塵埃落定。
一切不過頃刻之間,包圍圈外面的人幾乎什麼都還沒看清楚,就已經定了型。
殺出重圍2
時間一瞬間好像停頓了下來,周圍暗藏中的人都停下了手來,看向這邊,應該已經塵埃落定了。
小小的包圍圈中,琉月站在最中間,微微低着頭,身上穿刺着三把長劍,而她的身後,那黑衣首領的劍,正端端正正的抵在琉月的背心,已經穿透了她的衣服。
月色皎潔,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周圍的人齊齊鬆了口氣,看來,解決了。
小小的包圍圈中,那與琉月正面相對的藍色衣襟的首領,面容完全的扭曲了起來,手中握着長劍,身體卻在發抖,眼中露出絕對的震驚和驚恐。
“你,你……”
琴聲一劃,血色飛濺。
與琉月正對面的藍衣人,頸項上瞬間綻放出一條血痕,而就在同一刻,他的胸膛噗的一聲,血色四濺而出,一條長長的傷痕,迸裂出來。
血色蔓延,絲絲流淌而出。
那藍衣人握着手中的長劍,緩緩的朝後倒了下去。
那尖利的劍身從琉月的身上抽出來,卻一絲血絲都沒有,他只穿透了琉月的衣服。
微微低着頭的琉月緩緩擡起了頭來,那眼中已經沒有了絕殺,身上已經沒有了那一瞬間爆發而出的殺氣。
只有冰冷,屬於琉月的冰冷。
沒有任何人見到那屬於慕容琉月的殺氣,因爲這四大首領來的太好了,方位包圍的太一絲縫隙不露。
因此,他們看見了,但是,其他人卻沒有一個看見。
琉月那一瞬間而出的殺氣,只深深的留在了他們的眼裡。
喉嚨咕咕的冒了幾聲,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琉月左右兩邊的兩大首領,驚恐之極的看着琉月,竭力想說出什麼,卻到最後也只看見了被他們圍繞的琉月,臉上冰冷的一笑。
妖豔而俊朗無邊。
殺出重圍3
身形仰倒,琉月左右方的兩大首領,齊齊砰的一聲朝後倒了下去。
那心臟部位,一條血痕橫劃而過,致命之傷。
劍,尾隨着他們朝後倒的身形展露出來,琉月的身上多了四個衣洞,四個一劍刺穿的衣洞,卻連琉月一絲皮膚都沒有劃透。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琉月對於武器進攻的力量和方位計算的實在太精準。
月夜清冷,周圍停下手中攻擊的黑影,一個個呆愣在當地,好像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不可思議到他們一瞬間沒有任何人反映過來。
冰冷的臉上一閃而過絕對的狂傲,琉月朝前一步踏出。
身後那黑衣首領握着長劍,朝前砰的倒了下去,胸口那抹細小的傷口,早已經渲染出鮮紅的花朵。
月牙白的背心,微微滲透出一絲鮮血。
那是她自己朝後退,抵在了那黑衣首領的劍尖上,自己撞出來的,不過,小傷,小的幾乎可以不用計算。
月色當空,一個照面,塵埃落定。
快的沒有任何人看出她是怎麼做的,她到底做了什麼。
琴聲一起,風刃飛舞,琉月腳下一晃,立刻隱入了黑暗之中。
琴聲中,暗影中的人方齊齊反映過來,當即一邊震驚無比,一邊快如閃電的追殺了上去。
要麼得之,要麼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這就是他們今晚的任務。
不管任何人死了,都要完成的任務,那怕他們只剩下一個人。
清冷皓月,皎皎盈虧。
黑影閃動,一地暗影迷蹤。
轉眼,月已西沉。
沂水城郊外樹林。
樹梢在微風中輕輕舞動,帶起絲絲響聲,初春的風清新的讓人心曠神怡,耳間傳來叮咚的河水聲,河風氣息遠遠傳來,溼潤。
樹林中,琉月一手抓着瑤琴,一邊慢條斯理的朝河水的方向走着,一身的月牙白,在夜色中從容而自若之極。
殺出重圍4
那點點的紅梅在她的身上盛開着,不添絲毫的血腥之氣,反而更襯的她俊朗無邊。
冷淡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要甩掉追殺她的人,實在太容易了。
這世間,不一定輕功好武功好就無敵於天下,論追蹤和躲避的功夫,她琉月說是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
想當年受人僱傭,一火炸了M國總督府,殺了那屆總督,被在他們的地界中追殺了整整一個月。
什麼先進的手段都用盡了,她還不是出了他們的地界,完好無損的過她的悠閒日子。
這冷兵器時代,沒什麼先進儀器幫助,靠的無非都是人,她要躲避過所有人的視線,簡直是易如反掌。
月夜清幽,樹聲婆娑。
幽靜的樹林沒有殺氣,沒有人聲,很安靜,很平穩。
琉月慢條斯理的走着,水聲就在前方,應該很快就到了,忙活了一晚上,渴死人了。
行行復行行,琉月在樹林中穿梭着。
月色漸漸的西斜了。
一步站定在一棵大樹面前,琉月看着眼前的梧桐樹,眉間突然升騰起一絲冷氣,皺了皺眉。
不對,這顆樹她剛纔看見過、
細細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梧桐樹,琉月眉色一下就冷了下來,她確定這樹她看見過,這裡她剛纔走過。
樹木叢生,琉月並不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她只是對環境太過留心,那怕她認爲並沒有任何的威脅,這已經是一種條件反射。
擡頭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周邊具是梧桐樹,遮擋了視線,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沒有陷阱,沒有殺氣,沒有危機,什麼都沒有,好像這裡就是普普通通一樹林。
琉月見此眉間蹙了蹙,就是這沒有殺氣和陷阱,讓她輕易的踏了進來,她對殺氣和陷阱的氣息太敏感了,只要有,她一定早就發現不妥。
殺出重圍5
但是,這裡沒有,對於死氣沉沉,並不帶任何攻擊性的環境,她不是神,會認爲這樣的地方走不得。
側耳聽了聽前方的水聲,很清幽,依舊在前方流淌着。
看來,她一直在這寸尺見方之地遊走着,只是這水聲爲何一直在前方響起,這是什麼鬼地方?
微微皺着眉頭,琉月琴絃一劃,那梧桐樹身上立刻刻下一條痕跡,琉月再度朝前走去。
順着水流的方向,琉月留下了心。
一條直線,耳中的水流聲沒有任何的變動,幾乎沒有方位的誤差,琉月也辨認準了方位,朝着一個方向,並沒有任何的兜兜轉轉。
但是,當琉月在一次站在那顆她剛纔做了記號的梧桐樹面前時,琉月的眉深深的蹙了起來。
這是什麼鬼地方?
迷宮,迷林?
不對,這裡沒有任何的瘴氣,不含任何天然的,會給人一種誤導性方位的奇石異樣。
琉月曾經去過百慕大三角,也去過埃及金字塔,更深入過沼澤密林。
知道,在一定的情況下,有的地方天然會生產一種誤導人方位的怪異感,譬如瘴氣,能使人眩暈,對方位辨認不準。
譬如,百慕大三角,海下面蘊藏的一種力量,會誤導先機儀器,指出錯誤方向。
譬如埃及金字塔,以一種完美的,超越了現代人觀念的精妙計算,構建出完全無法想象的星際方位和詭異迴廊。
詭異迴廊,琉月眉頭一皺,她明白了。
不是天然,那麼就只有人工,這地方是人佈置的,她沒有研究過中國古代所謂的什麼九宮八卦,也不知什麼星羅陣勢。
但是,這並不表示她不知道,奇門遁甲這一門。
微風吹起,輕微的腳步聲遠遠而來。
殺出重圍6
琉月傾耳聽了聽,突然揚了揚眉,緩緩的靠在了身邊的梧桐樹上,冷冷的看着腳步聲越來越響的方向。
來人沒有隱藏他的靠近,大大方方。
一身淡紅鑲金色,春風拂過樹梢,來人站定在了琉月不遠處。
一頭長及腰間的長髮束成一束隨意的披散在身後,眉飛入鬢,那劍眉下那一雙眼眸,深邃的黑中帶着大海的藍,冰冷的可以凍結住一切,但是卻美麗的讓人移不開眼。
那株雪中的冰蓮花,冷漠無雙,卻傾國傾城。
這不是那傲雲國太子,獨孤夜。
琉月冷冷的看着一身隨意的打扮,絲毫不懼怕露了自己本來身份的獨孤夜,白日那道眼光,她果然沒有感覺錯,獨孤夜,三年前見過一面的獨孤夜。
三年未見,這獨孤夜越發的冷了,也越發的天下無雙了。
獨孤夜站在夜色中,定定的看着一身冰冷的琉月,眼中波光閃動,似在細細的查看。
琉月不動聲色,任由獨孤夜查看,這個人不同於其他的人,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會露出破綻。
一身的卓爾不羣,一身的俊美灑脫。
這是男子纔有的風度,這是男子纔有的風華,這不是女子所能擁有的,這不是女子所能僞裝的。
獨孤夜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微微皺了皺眉。
但是,這個琉月給他的感覺太像了,太像那個三年前她驚鴻一見,貌不驚人的小王妃。
那一個殺伐果斷,滿身死亡殺氣的慕容琉月。
那樣一個一文不名,卻轉瞬間名噪四方,聲名鵲起的翼王妃。
太像了,若不是眼前這個人是男子,他幾乎一定會認爲他就是慕容琉月,那個本來現在應該在天辰國邊境駐守的小王妃。
冷漠的眼緩緩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獨孤夜淡漠的看着眼前的琉月。
殺出重圍7
琉月見此知道他沒有看出她來,雖然他懷疑了。
男裝,這不具備難度,氣質,更加不需要故意僞裝,誰說只能男子纔有錚錚傲骨,才能頂天立地。
女子,一樣可以,她琉月,一樣頂天立地,一樣不輸任何世界男兒。
風華灑脫,誰說只能男人擁有。
淡漠對着冰冷,藍黑的雙眼對上漆黑的雙眸,視線在空中對碰,火星四濺。,尖銳無邊。
“我本該殺了你的。”對視中,獨孤夜突然淡淡的道。
琉月抓起了手中的琴絃,滿臉殺氣的看着獨孤夜,卻沒有出聲,這個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獨孤夜看着琉月的滿身殺氣,眼中的探究完全的平靜了下來,這個人真不是她,這一身的氣息不同,雖然都是殺氣,卻完全的不同,不是那個他難得記了三年,卻一次也沒在去天辰見之的慕容琉月。
“我還不屑。”看着琉月眼中的冰冷,獨孤夜突然出聲解釋了一句,不知爲何,卻真不想被他看輕。
是的,他不屑,不屑派人來爭這後金國三品武將的位置,不屑來安插一個,這天下誰都知道可能是任何國,卻絕對不會衷與後金國的奸細。
他不屑,他傲雲國不屑,他獨孤夜更加不屑。
對於這樣明擺着的事情,他連插手都不願意插手,他來,不過是另外一件事,順道來看看熱鬧而已。
只是,沒想遇見了她,這個幾天間光華耀眼,橫空出世的琉月,這個被其他幾國齊齊看在了眼裡的琉月。
太過耀眼了,耀眼到他想毀了他,又想收復他。
只是,收復了,就在沒這樣耀眼的神色,俯首稱臣的能人他獨孤夜太多了,多到不想在看見這樣的一個。
而且,這麼桀驁不馴的性子,怕是不會臣服吧。
殺出重圍8
得不到就是毀滅,不能臣服也要之無用。
只是,就那麼遠遠的看了一眼,他卻突然改了主意,他不想殺他,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想。
“廢話少說。”一直冷冷的靠着梧桐樹的琉月,看着獨孤夜有一瞬間的惶神,冰冷的眼唰的一亮,這個時候。
話音才飄蕩在空中,手中的風刃已經飛射而出,朝着獨孤夜而去。
來勢勁急,快若閃電。
眼看一身什麼準備都沒有的獨孤夜就要飲恨風刃之下,獨孤夜突然微微的動了。
只見他手腕一揮,袖中的玉笛瞬間揮出,在身前一晃。
只聽砰的一聲猶如刀劍的實質碰撞聲響起,琉月的這一擊,被他手中的玉笛輕描淡寫的化解。
琉月見此微微眯了眯眼,她雖然沒用全力,不過獨孤夜看來也抵擋的輕鬆的很。
沒聽說獨孤夜有多高的武功,只聽過他謀略之強,七國第一,現在看來也許真不是那麼一回事了,這個獨孤夜太過深不可測。
眉眼中驟然一閃而過殺氣,這個人太危險了,一定會威脅到澈的,現在他就一個人,那最好……
心中念頭一閃,琉月快速的踏前一步,手中五指按上了琴絃。
豈料一腳跨出,眼前的景象陡然一變,剛纔還是樹林森森獨孤夜屹立在前方,這一腳踏出去,雖然還是樹林一片,但是前方的獨孤夜卻一絲蹤跡也無,整個人消失不見了。
琉月陡然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
一念閃動,琉月連忙一步退回,眼前的景色立刻又是一變,獨孤夜還是那麼淡淡的站在當地,連動都沒有動一下,淡漠之極的看着她。
五指緊緊的扣住了手下的琴絃,琉月銀牙咬緊了。
該死的,這是什麼鬼佈置。
淡漠的看着一臉殺氣的琉月,獨孤夜緩緩的開口道:“今日,我不殺你,來日,你去留隨意。”
殺出重圍9
說罷,轉身就朝樹林中走去。
“你給我站住。”琉月一見獨孤夜要走,雙目一沉,手中風刃連珠而射,疾奔獨孤夜身後。
樹影微動,獨孤夜突然一步橫跨,琉月只見眼前景象一變,獨孤夜就不見了,好似憑空消失了去。
簡直,神奇到她咬牙切齒。
風刃,盡皆落空在樹林中,撞斷幾顆小樹,引來一片沙沙之聲。
“我困你三天,三日後此陣自然會解,琉月,你應該慶幸你叫了一個好名字,否則,今日等待你的不是困陣,而是殺陣了。”
低沉的敘述聲從夜空中傳來,飄飄悠悠的辨認不出方位,不是得意的宣告,只是平靜的敘述。
聲音落下,樹林緩緩恢復了平靜。
沒有氣息,沒有人聲,獨孤夜當真走遠了。
五指緊緊的扣着手中的琴絃,琉月狠狠的磨了磨牙,又突然皺了皺眉,叫了個好名字,什麼意思?
難道說這個獨孤夜想放的是慕容琉月,那個她?
眉間掃過一絲異色,放她?她什麼時候跟他有交情了?
眉頭緊緊的皺了皺,琉月甩開對獨孤夜莫名其妙的猜度,管他想放誰,現在出去這鬼地方纔是正事。
困她三天,擺明了是不想讓他去參加最後的擂臺,那她的計劃,她的血蟾蜍……
不行,不能亂了她的計劃。
不過,這該死的什麼陣,到底要怎麼破。
她雖然曾經是僱傭兵界的第一把交椅,但是並不代表,她就會中國古代的什麼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沒聽說過現代僱傭兵還需要會這些的,這東西可是真的有點難倒她了。
月色西沉,天空一片深藍。
那是黎明將要到來的徵兆。
而此刻,沂水城城主府。
“全殺了,一個都沒放過?”府邸正屋中,那貌不出衆的中年人挑高了眼看着沂水城主。
殺出重圍10
沂水城主點了點頭道:“全部殺了,沒有放過任何一方,具是全力擊殺,下手極狠,看來真的不是他們的人。”
中年人一聽頓時唰的站起身來,面容一正道:“立刻頒佈命令下去,我後金國的勢力全力保護這個人,琉月,難得居然真的不跟任何一個勢力掛鉤,我後金國若是擁有了他,那真是莫大的幸事。”
“是,確實是難得的大好事,本來不過借這個會做其他的事,沒想真來了這麼一個人才,真是天助我後金。”沂水城主連忙站了起來,一邊滿臉喜色的發話,一邊就朝着門口大步而去。
“如此人才,絕對不能讓他們毀了。”中年人緊跟着走了出去。
本來以爲這琉月定然是其他勢力派來的人,所以,他們隔岸觀火,沒想真是什麼勢力都沒有,就一清清白白的絕世高手,那他後金國在不出力,就沒天理了。
天邊,第一縷曙光穿破蒼穹,灑下天際。
新的一天,到來了。
沒有人,昨夜突出重圍,殺了所有勢力一個片甲不留的琉月,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什麼地方也沒有,那裡也找不到。
沒有離開沂水城,也沒有死去的消息,消失了,整個突然間就消失了。
各方勢力頓時都動了,整個沂水城都明着暗着的開始尋找。
有焦急的,有幸災樂禍的,有高深莫測的……重重暗流波濤起伏,在春日的陽光下洶涌澎湃着。
而就在這暗流起伏中,琉月被困在沂水城郊外的樹林裡,怎麼也脫不了身。
她不懂奇門八卦,正着走,反着走,倒着走,豎着走,都走不出這片地方,砍了不少的樹木,不見道路,反而有感覺樹木越來越多的架勢,琉月幾乎就差一把火燒了這地方了。
殺出重圍11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黎明的曙光,已經穿透天際,向着四面八方播下它炙熱的種子。
人流傳動,整個沂水城被擠的水泄不通,幾乎所有的人都來了,最後一場角逐,誰站到最後,誰就是天下第一。
這一個天下第一,讓所有人都沸騰了。
現場,人山人海,放眼望去猶如一大片無邊無際的螞蟻。
會場中,代表其他三方勢力的人員都到了,雖然沒有人說什麼,但是誰都知道這三個人是那個國家的奸細。
只唯獨,什麼勢力都不是,身家清白的不能在清白的琉月還沒有來。
自從三天前消失了過後,就一直沒有出現,簡直急死了後金國一衆人。
“還沒有找到?”貴賓席上,一身淡紫色朝服的中年人,沉着臉壓低了聲音道。
“沒有。”沂水城主臉色也相當的不好看。
“馬上就要比賽了,這第一給了誰無所謂,但是琉月這個人……”沂水城主沒有接下去,只是那眉頭緊緊的皺着。
“找,一定要把他找到。”中年男子臉色鐵青。
“是。”沂水城主急的額頭上都冒汗了。
天色大亮,最後一場比試快要開始了,唯獨琉月還沒有到,還沒有到。
層層金光灑下,沂水城郊外鳥鳴蟲叫,一片清幽雅緻,河風微微吹來,清涼之極。
琉月臉色冰冷,手中五指一劃,攔在前方道路上的大樹,轟的一聲被放倒。
她找不到竅門走出來,那就只有硬闖,按照太陽的方向走,所過之處放倒所有攔路的東西。
她就不信了,她還走不出來。
“轟。”又是一聲響,一顆樹被放了倒去,琉月一步跨過去,腳還沒踏上地面,突然遠處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腳步聲,琉月面上冷光一閃,唰的轉頭看去,手中五指扣緊了琴絃,若在是獨孤夜,這一次卻對全力以赴,在不留情。
殺出重圍12
腳步聲快速的靠近,緊接着一人從樹叢中冒了出來,一張陽光燦爛的臉,雲召。
“我的兄弟,你果然在這裡,找的我好苦。”雲召見亂七八糟一地倒塌的樹木中,琉月一身冰冷的站在中央,滿臉烏雲頓時散開,陽光燦爛起來。
琉月一見來的居然是雲召,不由微微鬆開了手中的琴絃。
雲召一邊抹汗,一邊快步朝琉月走來,同時高聲道:“我說你怎麼又得罪了傲雲太子獨孤夜,他的九殺陣居然用來困你,咦,不對,不是九殺陣,是九困陣,他居然沒有殺你?”
驚訝的挑起了眉,雲召好像覺得不可思議之極。
“有問題。”琉月轉身瞪着雲召。
“沒有,沒有。”雲召頓時高舉起了手:“不過,真比較難得,他下手一貫不做則以,一出手就是絕不留情的,居然不殺你。”
“多話,快走。”琉月一等雲召走進,立刻一把抓住雲召的手臂,沉聲道,她的比試,她的計劃。
雲召見此立刻轉身回走,一邊道:“你也知道急啊,這馬上就要開始了,還好我費了三天的功夫,總算摸索到進陣的道路,否則看你怎麼比試。
真是的,獨孤夜居然也來了,還好他只用了九困陣,若是用其他的,我就什麼都不用想了,唯一能解他佈下陣勢的人,估計出了那不知道蹤跡的天辰翼王軒轅澈,其他人就只有看着……”
軒轅澈,琉月聽言眼中一亮,她的澈。
天光大亮,最後的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
清脆的鐘聲響徹比武現場,擂臺上三方勢力的人已經齊齊登上了擂臺,琉月卻還沒有出現。
“一炷香時間,若琉月在不出現,視爲放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香菸燃盡,琉月還沒有來。
“時間到,琉月放棄,比試開始……”
封將拜相1
“誰說我放棄了。”擂臺上主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劃破整個寂靜的會場,冰冷之極的傳來。
冷酷而帶着鐵硬。
本來一片平靜圍繞在會場周圍的民衆頓時譁然,滿臉喜悅的齊齊轉頭朝發聲處看去,他們最看好的琉月來了。
“來了,來了……”一片驟起的喧鬧聲中,會場的東北角上,兩道人影飛縱而來。
當頭,琉月那一身月牙白早已經染成了灰色,上面鮮豔的紅梅已經轉爲烏紅,一身污濁。
但是就是這份污濁,卻襯托的琉月越發的肅殺和鐵血,本來的清冷在這份血色的醞釀下,散發出剛硬之極的鐵怒。
衣帶飄風,一地殺氣而來。
不知不覺,沒有任何想法,這一方的看客立刻移動步伐,爲琉月讓開了前進的道路。
驚天的叫喊聲中,一條筆直的道路,在人山人海中分裂開來,直通高高的擂臺。
琉月一臉冰冷穿過層層人羣,朝擂臺走去。
沿途,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這般驚人的殺氣,幾乎讓他們膽寒。
身後,雲召提着琉月已經抓斷了幾條琴絃的破琴,微微皺着眉頭跟在琉月的身後,這手中的瑤琴沒有辦法用了,琉月今日用什麼進攻。
灰衣飄飛,驚人的殺氣逼近。
“借用。”一步走過一等着最後慶賀第一名的樂器團隊前,琉月一把抓過當頭一女子手中抱着的的一琵琶,倒提着就朝擂臺上走去。
擂臺上站立的主持人見琉月來了,當即轉頭看了一眼貴賓席上的沂水城主。
“終於來了。”沂水城主此時也看見了一身血色,滿臉鐵怒的琉月,那心整個的鬆懈了下來,終於來了。
封將拜相2
看來這三日一定經過了太多的激戰,瞧那琉月的一身,不知道多艱險才能來,不過只要來了就好,活着就好。
當下不等旁邊的中年人吩咐,立刻朝着那擂臺上的主持人一點頭。
主持人一收到沂水城主的吩咐,根本不管旁邊擂臺上三人鐵青的臉色,立刻高聲道:“好,既然琉月沒有放棄,那麼最後一場比試就此開始,這天下第一的名號,待看鹿死誰手。”
話音才一落下,走進的琉月一個翻身上了擂臺,那一身逼人的殺氣,幾乎這春日時節的炎熱,都被她消融了去,整個擂臺上一片冷氣嗖嗖。
那主持人見此,連忙跳了下去,看來這琉月是怒火沖天的來了,可不要殃及他這個池魚。
擂臺上,三人本來站立三個方向,此時琉月一上來,立刻被三人包圍在了中間。
沒有任何的提醒,沒有任何的手勢,三個人齊齊把琉月作爲了對手,一個需要通力合作才能消滅的對手。
琉月一步躍上臺來,根本看也不看身邊合圍住她的三個人,手中琵琶一橫,二話不說,一把抓起琴絃轟的一聲五指就劃了下去。
琵琶聲音本極清脆,不比琴聲的厚重,不比古箏的優雅,是一種清脆的連綿起伏和音域。
琵琶古曲,十面埋伏,立刻從那疾飛的五指中傾瀉而下,帶着猙獰的殺氣,帶着沖天的激昂。
風刃在琉月的指尖翻飛中,飛射而出,朝着三個方向重重疊疊而去。
不在是沒有音調的單音,不在是沒有曲調的枯澀。
那種流暢,那種紛飛的殺伐,那種激昂的曲調,激情四溢中透露的確是連綿的風刃和絕對的殺氣。
黑髮飛揚,灰袍隨風輕擺,殺氣圍繞着琉月,好似一個漩渦,一個能帶起驚天大浪的漩渦。
封將拜相3
擂臺上三個人立刻臉上變色,手中長劍舞動,只聽砰砰砰砰的驟然兵器接觸聲響徹在整個擂臺上。
三人刀劍幾乎舞的潑墨不進,腳下卻一步一步的朝後退去。
那無形的風刃,看似無形,但是那強烈的攻擊力道,卻不遜色任何武器的直接攻擊,而且更加刁鑽和迅疾。
令人防不勝防。
眼中殺氣一沉,琉月突然一把抓起琵琶幾弦,反身朝着其中一人,劇烈的一拉,五指全速彈出。
只聽一聲轟然的驟響,那正面對上琉月五指全弦猛烈一攻的消瘦男子,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手中長劍砰的斷裂成幾截,朝地面落下地來。
身形幾個踉蹌朝後直退,胸口處幾條血痕驟然迸裂了出來,血色,瞬間狂涌。
消瘦男子臉頰抽動了幾下,仰天朝後倒下。
一招,不過是頃刻間的一招。
琉月看也沒看倒下的消瘦男子,反身五指一劃,一輪琵琶急彈,一連串的風刃朝着對面兩個變色的男子疾飛而去。
琵琶本級鏗鏘,一曲十面埋伏更加是琵琶曲中的極品。
森嚴殺氣,重重疊疊,密佈在四面八方。
劍氣蕭瑟,無邊埋伏,盡在天地之間。
激烈的琵琶聲響徹天際,激烈之極。
周圍所有圍觀的民衆,都沸騰了起來,臉色通紅,圓瞪着雙眼,緊握着拳頭,幾乎恨不得要衝進場中。
藍天白雲,激情飛揚。
五指一劃,琉月腳下晃動,陡然一個轉身,已經立定在兩人的身後,手中琴絃一勾,砰的就是一彈。
曲調一個昂揚,幾乎要衝破天際。
就在這份昂揚中,那背對着琉月,還沒有來得及轉身的中年男子,雙手一張,朝着前方就撲倒了下去。
後頸上一道血痕貫穿而過,緩緩滲透出血跡。
“好,好……”周圍的民衆見此叫好聲幾乎衝破了天去。
封將拜相4
“好,漂亮。”那坐在貴賓席上的中年人,見此滿臉讚歎,手指輕輕的敲打着手心,面上很是高興。
而周圍的貴賓席上的人,卻神思叵測,面色陰沉。
十面埋伏,接近尾聲,重重迷蹤陷入最關鍵的地方。
雙眼一閃而過冷血,琉月右手飛速的在琵琶上劃過,那速度,幾乎讓周圍的人瞠目結舌。
看不見手指撥動的影子,只看的見一片虛影,只看的見琵琶弦在不斷的彈動。
琵琶也能這麼彈,琵琶也能彈的如此的快。
周圍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砰砰砰。“三聲激昂之極的曲調劃破蒼穹,直飛天際,一曲十面埋伏堪堪彈完。
餘音寥寥,讓人心神澎湃,幾乎窒息。
琉月緩緩伸手按住了不斷跳動的弦,冷冷的站在擂臺中央,微風吹過她的灰衣,一派肅殺。
那最後一個站在臺上的高大男子,在這片餘音寥寥中,緩緩的倒了下去。
微風吹過,那完好的衣服唰的碎裂了開來,在微風中化爲無數的碎片,飛舞而去。
而在這片碎片中,無數交錯的血痕,在他的身上密佈,血色蔓延,濺花了他身下的擂臺。
一曲短短的十面埋伏,一炷香不到功夫。
一切塵埃落定。
金色的陽光灑下來,那本來一身灰撲撲的琉月,此時卻好像天神降世,威風凜凜,俊美無雙。
冷眼掃過倒下的三個身影,琉月冷冷的哼了一聲,緩緩的擡起頭,對視上那貴賓席上主人一方的沂水城主。
“天下第一,流兄,天下第一……”驚呆的衆人中,雲召最先反應過來,頓時揮舞着手中破爛的瑤琴,興奮的幾乎在擂臺邊跳了起來,一連串的高聲大喊道。
“天下第一……”剎那,所有被最後的樂聲驚呆了的衆人,齊齊反映過來,立時震天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封將拜相5
天下第一,短短的四個字,猶如小溪匯入大海,終成燎原之勢,蜿蜒而上蒼穹。
藍天白雲下,金光燦爛中。
一襲金光的琉月冷冷的站在擂臺上,沒有高舉武器,沒有興奮的狂喜,只有勝券在握的狂妄,只有自信的認爲他本該就是這個稱呼的傲氣,理所當然。
然而,這沒有什麼不對,沒有人覺得不妥,好像她本就該是這樣。
狂傲,那也要看她有沒有狂傲的本錢,而她有。
貴賓席上沂水城主滿臉歡喜,看着琉月看過來的眼神,笑着緩緩的站起了身。
雙手高舉,沂水城主縱聲道:“我宣佈,天下第一高手,琉月。”
“喔……”刺耳的喧鬧聲,瞬間炸響在天際,整個這一方圍觀的羣衆興奮了,那叫好聲簡直震的人耳朵發矇。
在這此起彼伏的叫好聲中,沂水城主和他身邊一直沒有出聲的中年男人,齊齊朝着高高的擂臺上走去。
“琉月,好,好,今琉月得屬這屆武林大會第一名,按我王獎勵,位列我後金國三品武將頭銜,明日與本官一起回皇城,面見我王,親受封賞。”中年人看着琉月,滿臉的高興。
“琉都統,哈哈,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來,來,第一名的獎勵,血蟾蜍,琉都統你收好。”
沂水城主手捧着玉盒,看着琉月笑的滿臉都是春風。
三品武將,在後金國最低也是個都統。
琉月隨手扔開手中的琵琶,接過沂水城主的血蟾蜍,細細的看了一眼,臉上微微露出點笑容,血蟾蜍,是真貨,等澈回來了,就送給他。
一直冰冷的琉月,此時輕微綻放出一絲笑顏,頓時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周圍的尖叫聲急劇的增多起來。
蜂擁的人羣,也不受控制的朝擂臺上的琉月擠去。
封將拜相6
擂臺邊的雲召見此,連忙跳了上去,拽住琉月就跑。
一旁的沂水城主和那中年人見此,也一揮手,立刻有人跟在了琉月的身邊,形成保護模式,尾隨着琉月就閃進了人羣。
春風飛揚,此時炙熱之極。
而這當口,沂水城郊外。
“太子,他跑了。”看着被毀壞的亂七八糟的樹木,獨孤夜身邊一鐵衛沉聲道。
獨孤夜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景,沒有說話。‘
“太子,需不需要我們現在去殺了他?”鐵衛一臉冰冷。
獨孤夜轉頭看了眼武林大會的方向,此時那震耳的叫好聲,幾乎都傳到了這裡,看來,他還是沒有阻擋住她。
眉眼中閃過一絲冷氣,獨孤夜沉吟了一瞬間,淡漠的道:“不用。”說罷,一摔衣袖,轉身就朝外走去。
今次,既然放過他,那就在放他一次。
後金國,能得到他爲將,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白影飛舞,一襲白色鑲金的長袍緩緩的消失在了樹林中。
幾處陣勢一錯,樹林依舊還是那片平平無奇的樹林,只是中間多了不少倒塌的樹木而已。
天色深藍,春光明媚。
激動的人羣幾乎踏破了鳳來客棧的大門,各方前來拜會的人幾乎多的數不勝數。
不過,有云召這個厲害人物在,琉月依舊能享受後院的安靜。
把玩着手中的血蟾蜍,琉月嘴角緩緩勾勒起一抹冷笑,後金國三品武將,這真是一個很好的頭銜。
夜色緩緩的沉澱了下來,琉月看着血蟾蜍看了一個下午。
轟走所有前來的人,雲召幾乎一張嘴已經說幹,聲音都快要沙啞起來,此時端着一盞茶壺,提着兩個茶杯,朝着靜靜的坐在後院的琉月走去。
一襲月牙白,在月光下,幾乎可以與明月爭輝。
封將拜相7
雲召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臉上洋溢起燦爛的笑容,大步朝琉月走去。
“天,真是累死我了。”一屁股坐在琉月的身邊,雲召滿臉的抱怨,但是卻掩蓋不了其中的高興和興奮。
琉月看了雲召一眼,微微揚了揚眉,沒有說話。
雲召早也知道琉月清冷,當下也不介意,倒了兩杯茶水,一杯給琉月,一杯自己捧在手裡一飲而盡,方道:“我說吧,第一肯定是你的,這不,果然成了吧,來來,血蟾蜍,我看看。”
一邊說一邊伸手來拿琉月手中的血蟾蜍,一點也不跟琉月客氣。
琉月見此眉眼微動,也大大方方的鬆了手,任由雲召拿了過去。
仔細的看了幾眼,雲召滿臉讚歎的道:“果然是好東西,好東西啊,這樣的好東西就該我兄弟得,只有我兄弟才配的起這寶貝。”
口裡一口一個我兄弟,親熱之極,手中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把血蟾蜍還給了琉月,好似他真就是爲了過個眼影一般。
琉月見此雙眼微深,也沒多做什麼,伸手接過了血蟾蜍。
再度飲了一杯茶水後,雲召彷彿才緩過來一般,伸手撐在石桌上,笑眯眯的看着琉月道:“明日就要啓程去後金國了,三品武將,也不是很不得了的頭銜,我覺得兄弟這樣的人,應該看不起這個職位纔是。
我說,兄弟,乾脆跟我走,我帶你去遊歷去如何,包吃包住,我有什麼你就有什麼,怎麼樣?我這當兄弟的沒話說吧。”
親親熱熱的話,相當的爽快,好像他真的跟琉月早已經是八拜之交,過命的交情一般。
琉月聽言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很飄渺,完全看不出來她是什麼意思。
雲召,終於開口了。
“我要當官。”乾脆利落的四個字,噎的雲召瞪着琉月,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封將拜相8
這麼一個神仙一般的人物,居然真就是衝着那凡俗的官名去的,真的讓他憋氣。
“那好,那好,你兄弟我在雪聖國還有那麼點親戚,我保你做個官好不好?我說兄弟啊,這真不是什麼難事。”
雲召看着琉月,揉了揉眉頭,好似莫可奈何又好似很得意的道。
“不想走。”琉月緩緩收起桌上的血蟾蜍,舉起雲召傾倒給她的茶水,慢條斯理的冒了一句。
雲召一聽頓時雙眼瞪的猶如銅鈴:“不想走?什麼意思?兄弟,你該不是說你來這後金國就是因爲他離你近吧?”
淡淡的掃了一眼雲召瞪大的雙眼,琉月點了點頭:“我很方便。”
雲召聞言嘴角抽動了兩下,盯着琉月,滿臉的不可思議。
“要是今日不是後金國舉辦這屆武林大會,是其他國舉辦,你是不是就……”
“這還需要問。”琉月冷冷的回了雲召一句。
雲召噎了半天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感情這琉月就是因爲這後金國離他的海外比較近,而且很湊巧的舉辦這屆大會,滿足了他要當官的願望,他就來了,這個琉月。
深深的看了一眼滿臉清冷,看不出來其中想法的琉月,雲召握住手中的茶壺,緩緩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在伸手爲琉月加了點茶水。
“那兄弟的意思,是不會離開這裡了?”看着琉月茶杯裡青碧的茶水,雲召問的很輕。
琉月貌似不經意的看了雲召一眼,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着那碧綠的茶水,眼神深處一閃而過冷酷,面上卻冷淡的道:“是。”
雲召聽言微微的皺了皺眉,看着毫無轉圜餘地的琉月。
在潔白的月光下,一身月牙白的琉月,全身籠罩着淡淡的銀白光芒,那抹俊美,那抹自傲,真正讓人移不開眼睛。
封將拜相9
這樣的風華氣度,舉世找不出幾個人來,這樣的清冷獨傲,那麼狂烈,但是卻那麼的讓人心情澎湃。
輕輕咬了咬牙,雲召臉上露出一絲苦惱像,看着琉月道:“那我們就要分開了,兄弟。”
“一路保重。”琉月微側了側頭看着雲召,突然朝雲召舉了舉手中的茶杯,緩緩道:“謝了。”
說罷,舉着茶杯就準備飲下。
雲召聽着琉月一句謝了,很淡,但是卻讓心之一動,這本清冷孤高的琉月,會對他說謝,那是謝他今日在樹林中帶他出來的恩情?
這個人,不是無心無情,不知人情世故的人。
他只是很淡,淡的讓人以爲她沒有注意到一切,其實,她已經注意到了。
心中一顫,雲召看着琉月舉着手中的茶杯已經湊到了嘴邊,心中沒來由的一動。
突然舉起手中的茶壺,朝琉月的杯子裡傾倒去,一邊道:“我在加點水,你那裡面沒有了。”
口中說着話,手下卻不慢,壓住茶壺立刻就給琉月的茶杯中傾倒下茶水去,琉月手中的茶杯本就是滿的,被雲召這樣一倒一壓,那裡面的茶水,立刻蔓延了出來,傾倒了琉月一身。
琉月不由拿開茶杯,冷淡的看着雲召。
身上月牙白的衣衫,被茶水薰染上一絲黃色,很清淡,卻很明顯。
“啊,失手,失手,兄弟別介意。”雲召見此連忙縮回手,看着琉月笑的討好之極。
琉月見此深深的看了雲召一眼,站起身道:“失陪。”說罷轉身就朝天字一號房走去。
身後,一片皎潔的月色下,雲召看着琉月遠去,那臉上嬉皮笑臉的神情,緩緩的收斂了起來。
看了眼手中茶壺,雲召擡頭望了望璀璨的星空,突然嘆息了一口氣,他還是捨不得啊。
就連捨不得毀了他都做不到,更何況殺了他。
封將拜相10
自己什麼時候如此的優柔寡斷了。
月空羣星,一片星光跳躍。
步入房間,琉月低頭看了眼身上被茶水薰染的污漬,緩緩擡頭看了眼後院的位置。
無色無味的域毒,這個世界中最爲兇猛的幾大毒素之一,中者頃刻間就會斃命,沒有任何可救的可能。
這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到的毒素,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的了的毒素。
本來以爲雲召在這最後的時候該出手了,否則她一旦去了後金國的都城,他將在沒有機會。
她也一直在等着雲召出手,那樣她就有了很重要的把柄和絕對的動機。
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最後時刻自己推翻了,傾倒了出來,放棄了毒死她。
眉頭微微的皺了皺,琉月收回看向後院的眼光,這個雲召在想什麼?他爲什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這個人莫名其妙了。
星空璀璨,屋內,屋外,兩種情緒。
第二日上,琉月一早就與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看起來神神秘秘的杜一,起身朝樓下走去。
下面,沂水城主和那中年官員,應該快要來了,今日正是上後金國都城的日子。
一步跨入樓梯,下方一身穿水藍色長衫的人突然快速朝着琉月就竄了過來。
琉月一看身形,微微挑了挑眉,這個雲召要幹什麼?
身邊的杜一沒有從雲召身上感覺到殺氣,也就立在琉月的身後,沒有動彈。
一步竄到琉月的身前,雲召一擡頭笑看着琉月道:“兄弟,我也跟你去,反正到那裡都是遊玩,去後金都城也不錯,我可捨不得跟兄弟分開。”
那燦爛的笑臉,幾乎笑的花都自愧不如,不過看在琉月的眼裡,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瞪着眼前這張臉,琉月高高的挑了一下眉,臉上浮現一絲似笑非笑,看着雲召沒有說話。
封將拜相11
眼前這張臉,雙眼一團烏青,臉上黑一塊,青一塊,鼻子流血,嘴脣破裂,那裡有那太陽都比不上的俊朗,簡直就是糟糕之極。
可偏生如此糟糕的臉上,此雲召還洋溢起他那典型的燦爛笑容,這五官一扭曲之下,簡直是越發的慘不忍睹。
就算琉月並不是個熱情的人,也覺得兩廂比較,此人現在的摸樣實在有點離譜。
雲召見琉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由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道:“沒有辦法,後金國有我的對頭,我得遮掩着點。”
邊說邊摸了摸猙獰的嘴臉,臉頰抽了抽道:“不過,他們下手下的狠了點,估計是好不容易逮着了這機會。”嘰裡咕嚕的抱怨,聽起來陰森森的。
對頭,也許不是對頭那麼簡單,琉月心中比誰都清楚。
不過,他要跟,無所謂,她也想看看這個雲召到底要做什麼,到底存着個什麼心?在說,她還用的上他呢。
當下,琉月也沒多話,起步就朝樓梯下走去。
雲召見此,立刻尾隨着跟上,把跟在身後的杜一反而給擠到了一邊去,大大方方之極,好像他真是琉月的兄弟。
北上後金國都城。
後金國都城逸牙城,離沂水城並不遠,不過二十來天的路程。
一路風平浪靜,沂水城主和那中年官員,沿途帶了大量的兵馬,浩浩蕩蕩的前往逸牙城。
有如此多的兵馬保護,一路上在沒出現琉月在沂水城被劫殺的事情,在沒有任何人動手。
也是,在後金國的地盤上,他們若是要竭力保護一個人,那還有其他人動手的機會。
以前是他們袖手旁觀,因此琉月獨立支持。
封將拜相12
現下,他們全力以護,自然沒有任何人能夠在如此囂張。
春光燦爛,百花接踵而開,一片燦爛芬芳。
沿途,也不寂寞,雲召這個人所知極多,極廣,大江南北,上下千年,簡直是無所不知。
一路高談闊論而來,二十天的路程一晃而過。
後金國都城逸牙城。
不比天辰國的精巧華麗,後金國都城是一種厚重的大氣,一種俯視整個大陸西南面的雄壯。
作爲七國中實力僅僅次於正北的霸主傲雲,正東的雪聖國,後金,乃是整個西南面的一霸。
因此,那種氣勢完全的滲透入了它的都城中,俯視一切。
皇宮大內,金碧輝煌,巍峨矗立。
皇宮正殿乾清殿。
高聳的八根白玉大柱屹立其上,飛龍盤旋,張牙舞爪,威嚴之氣呼之欲出。
此時,後金國文武百官羅列兩旁,高高在上的九龍椅上,一身深紫色龍袍的後金國主,正居中而坐,滿身威嚇。
下方,琉月依舊一身月牙白,只是腰上鑲了一根淡紅的腰帶,單膝跪於大殿之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絕世高手琉月文治武功傾蓋於世,雄才偉略當代第一,加之對後金國一片忠心,可鑑日月,特封爲三品驃騎將軍,御前行走,賜將軍府,欽此。”
尖細的宣旨聲響徹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遠遠的傳了出去。
“臣領旨。”清冷的聲音響起,琉月緩緩擡起頭來,接過上方一臉笑意的太監總管手中的聖旨。
“流愛卿起來說話。”一臉威武,身形相當彪悍的後金國主,很滿意的看着下方的琉月,伸了伸手。
難道遇見一個什麼背景都沒有,清白的不能在清白的高手,簡直就是絕佳的運氣,那能不喜歡。
“謝陛下。”琉月微微躬了躬身,低下的頭面上,嘴角勾勒起一抹一閃而失的冷笑。
她天辰的翼王妃,此時在後金國位列三品,呵呵,這真是風水輪流轉。
欠了她的,一定要給她還回來,這一次,她大大方方的來了,來做後金國的朝臣來了。
故人相見1
眉飛入鬢,俊美無雙。
後金國上下君臣早就聽說這新進的三品驃騎將軍,乃生的極好,沒想親眼見之,比傳言更甚。
不由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看着一身落落大方的琉月。
高高在上的後金國主看着下方的琉月,一身從容,一身清冷,真是越看越覺得好,越是順眼。
當下,眉眼微動看着琉月道:“流愛卿,不知愛卿可習過兵法?熟知目前七國形勢?”
“不成,不知。”琉月擡頭看着後金國主,回答的乾淨利落。
此四字一落,肅靜的大殿立刻涌起微微的波動,文武百官立刻各有想法。
“喔。”後金國主看着琉月,微微的揚了揚聲。
琉月對上後金國主的眼,見此相當直接的道:“海外之人,不知情勢,一切唯王命遵從。”
“好。”琉月話音才一落,後金國主頓時叫了聲好,對着琉月滿臉微笑的點頭。
目露嘉許,看起來極是中意。
邊上的後金國丞相則微微掃了琉月一眼,也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後金國不缺武將能臣,琉月武功已經如此之高,若是在懂兵法,在知曉目前七國的形勢,這樣能文能武,太過優秀的人,遲早會是一個心腹大患,不敢重用。
不過,若只是武功高,其他則沒有多少長處,又是一片簡簡單單的心思的話,這樣的人絕對可以重用。
那就是他們手中的一把利劍,只會殺敵,而不會反噬其主。
不錯,不錯,這個琉月完全可以栽培。
大殿中人,一時間心思叵測。
老謀深算如後金國丞相等人,目露嘉許,有些人則目露鄙視,看琉月不起,有些則鬆了一口氣,琉月的到來看來對他們沒有威脅。
眉眼不動,但是早已經把各方的眼神看了個明明白白,琉月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故人相見2
“流愛卿來自海外,對本王卻忠心可嘉,如此少年英才,堪當大用。”後金國主笑看着琉月。
“不過,對中原之事也不能太過無知,寡人看,以後就跟在太子身邊,多多學習。”
此話一落,大殿中羣臣頓時譁然。
跟着太子,太子身邊的人那一個不是一品大員,這琉月小小一個三品驃騎將軍,居然入主太子內閣,看來這個琉月極得王上看好,以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頓時,羣臣立刻滿臉堆積上燦爛的笑容,看向琉月的目光,簡直熱烈到了極致。
“是。”琉月依舊平平淡淡,好像並不知道他得到了多大的恩賜。
不過就是這樣的平平淡淡,懵懵懂懂,讓後金國主越發的喜歡了起來。
世上聰明人太多了,就這樣純純樸樸,一心之知道忠心的人才難能可貴。
“不知道流將軍今年庚辰?”在這一片討好和喜歡的目光中,一直站在後金國主身前白玉高臺上沒有說話的太子,突然微笑着看着琉月。
清雅溫和,顧盼之間極有神采,雖然不及軒轅澈和獨孤夜遠以,後金太子辰飛也算一表人才。
“十六。”琉月當真直接的緊。
後金國太子辰飛一聽,點了點頭:“十六,也該成家了。”
低估一句話,辰飛笑着轉頭朝後金國主道:“父王,俗話說成家立事,我看流將軍少年英才,與十七皇妹歲數正好相仿,天造地設一對,父王認爲?”
後金國主一聽看了太子辰飛一眼,眉眼微動。
辰飛的意思他明白了,如此人才難得遇上,官位不在其次,要整個人綁在這裡纔是最好,收了他的心。
收心,那麼,無疑與皇家綁上關係是最好。
故人相見3
深深的看了一眼下方的琉月,後金過主緩緩笑着點點頭道:“不錯,不錯,皇兒此言有理,今日喜慶,那本王就在添一喜,特賜十七公主與流愛卿,擇日完婚。”
此言一落,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立刻轟然起來。
一入朝堂,就賜婚公主,成駙馬,這在後金開國這麼多年,這可是頭一樁的事情,這樣的榮耀可是前無古人。
雖然十七公主乃一般嬪妃所生,並沒多尊貴,不過到底也是個公主不是。
當下,這能在大殿中站立的文武百官,那一個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一連聲的朝站立在中央的琉月道賀起來。
這樣的紅人兒,豈能不結交。
琉月則是微微一愣,想過萬千的可能,就沒想過一來就給她賜婚,給她天辰國的翼王妃賜婚,有沒有搞錯?
這後金國主想人想瘋了?
“流駙馬,還不謝恩。”站在百官第一位的後金丞相,微笑着看着琉月點了一下。
琉月揚了揚眉,嘴角突然勾勒起一笑,賜婚就賜婚,她怕誰。
“謝王上。”
金光燦爛,灑在後金國的皇宮大殿外,一片澤澤金光。
封將拜相,當朝駙馬。
這一消息如草原上的勁風,剎那吹過萬米高空,朝着四面八方飛揚而去。
“什麼,賜婚?”晚間,後金都城的驃騎將軍府內,滿臉青紫的雲召,目定口呆的看着琉月。
“有問題?”琉月靠在椅子上看着雲召。
後金國辦事速度不錯,這麼快她就有了將軍府,和滿天亂飛的駙馬身份,恐怕現在後金都城沒有任何一個人不知道了。
這傢伙這臉簡直是越來越慘不忍睹,二十多天了,不但沒好,反而越看越糟糕,好像一路打架打過來的一般。
雲召嘴角抽動,滿臉的不可思議。
故人相見4
“夠狠,夠快,這辰飛還真是不能小看了。”揮舞着手中的摺扇,雲召半陰沉個臉。
一邊上上下下的打量琉月,不喜歡,很不喜歡這消息。
不爲琉月要留在這後金國,只爲就不想琉月娶親,想着他身邊有個妻子,他突然覺得就一肚子的不舒服。
就是不想他娶妻。
不想琉月娶妻?雲召陡然一驚,幾乎一下跳了起來。
他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就算他想要琉月跟他走,就算他想要跟琉月成爲兄弟,這兄弟娶妻也是必然的,他幹什麼不舒服。
見鬼了,見鬼了,雲召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我去洗個澡。”扔下一句話,雲召轉身就不見了人影,那速度,居然用上了輕功。
琉月看了眼雲召消失的方向,洗澡要急着用輕功,哼。
當下也不理會他,只斜眼挑了一眼,邊上本來一臉冷酷,此時卻按捺不住,滿臉扭曲的杜一。
狠狠的一瞪,杜一頓時閃身退了出去。
他們的王妃要娶公主了,這簡直是個好消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要是這消息傳回去,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震動,他們的王妃娶公主,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縱然冷酷無情至他,也有點忍不住了。
看着杜一很辛苦的扭曲着臉退了下去,琉月伸手揉了揉眉心,又不是她想娶。
擡頭看了眼東海的方向,琉月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極低聲的道:“還不回來,怎麼還不回來。”
“哼,在不回來,我真娶了那公主,氣死你個混蛋。”咬牙切齒,琉月磨拳赫赫。
清風微揚,無數的消息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趙國雲城府。
月光中,一輛普通馬車連夜趕路,踏着星光如飛一般朝天辰而去。
故人相見5
馬蹄疾暗,看似普通的眼過就忘,但是奔跑起來卻神駿之極,那速度就連普通的千里馬都追趕不上。
四匹馬如飛一般在夜色中穿梭而過,如此速度,那馬車車身卻平穩的一點顛簸都沒有。
就好像是有人在下面擡着,平穩之極。
馬車內,兩顆夜明珠閃爍着盈盈的光亮,幽亮的光芒照耀中,兩道身影一坐一靠在馬車內。
“咳咳,剛收到的消息,你看看。”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帶着點濃重的取笑味道。
那端坐在馬車內的老年人,滿臉笑意的朝那斜靠在車身上的年輕男子,遞過去手中才收到的飛鴿傳書。
“什麼事情?”那微閉着雙眸養神的年輕男子,聽言睜開眼來,接過老年人遞過來的書信。
聲音低沉,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性感味道。
“什麼,大婚?娶妻?”陡然,低沉的聲音一下變了調,咬牙切齒的響起,那年輕人唰的坐直了起來,整個的沉下臉來。
馬車內的溫度立刻低了好幾度,冷風嗖嗖的吹過。
“嘿嘿,嘿嘿。”蒼老的聲音儘量壓制着,卻依舊悶笑出聲。
那老年人滿臉笑容,卻不敢大聲的笑,只好扭過頭,憋的好生辛苦的看着窗外。
“去後金。”年輕人眉眼中一閃而過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神色,一揮手敲打在了馬車壁上。
馬車頓時一個掉頭,立刻朝着後金國的方向就奔馳了去。
夜風清涼,明月依舊。
後金國都城。
西南重鎮,後金都城逸牙城之繁榮,遠超天辰國都。
街道上人來人往,店鋪林立,熱鬧之極。
“怎麼,不習慣?”逸牙城主街白虎大街上,一身淡黃長袍的後金太子辰飛笑看着身邊的琉月道。
依舊是一身月牙白,相當隨意的打扮,但是就是這普通的打扮,也惹的街上的人頻繁的回頭。
故人相見6
“太鬧了。”琉月淡淡的回了一句。
自從宣佈了她要娶那什麼公主之後,她那將軍府,簡直就成了菜市場。
今日吏部尚書來了,明日禮部侍郎來了,後日工部尚書來了,那是一個絡繹不絕。
她不是愛靜,只是她要的消息從他們身上套不出來,因此琉月乾脆全部扔給雲召處理。
後金太子辰飛聞言一下就笑了,半響緩緩道:“不與他們結交也不是什麼壞事。”
頓了頓後,笑看着琉月道:“吉時已經定下了,下個月初八正是好日子,禮部已經開始準備,你有何要求儘量與他們說就是。”
琉月聞言恩了一聲,表現的既不熱切,也不是太冰冷。
辰飛見此笑笑,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對了,今日跟我去三弟那裡看看,他的三王府就靠在你的將軍府旁邊,人比較魯莽,不過,很不錯。”
琉月聽在耳裡,很不錯的意思,應該就是威脅不到他,是他的人吧。
心中已然有計較,面上卻神色不動。
“殿下,殿下。”正當口,一國字臉的年輕男子突然小跑的從人羣中穿了過來,低聲叫着跑進。
辰飛見着此人,停下步來:“什麼事?”
琉月聞言也站定了腳步,轉頭看着跑來的年輕人。
國字臉,看上去很年輕,估計跟她歲數差不了多少,濃眉大眼的很是精神,觀其步伐,應該學過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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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面相很眼熟。
琉月不由深深的打量起這看起來跟辰飛很熟悉的年輕男子,確實很眼熟,只是她不記得在那裡看見過。
年輕男子幾步奔來,站定在辰飛的身邊,看了眼琉月,沒有說話。
辰飛見此笑着道:“無妨。”
那年輕男子眼中一閃而過詫異,卻也沒有在多說什麼,從懷裡掏出一捆綁住的小紙條。
故人相見7
“殿下,西廠那邊的消息。”
西廠,琉月眉眼微動。
西廠乃是後金一個極秘密的皇家組織,或者用現代的話來說是一個機構,一個專門培訓間諜的機構。
她在天辰國三年,耗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就算是她親自培養的血影衛,都無法得到後金西廠的消息,也滲透不進去。
因此,她才親自來這後金。
耳朵一豎,琉月面上不動聲色,暗中已經留上了心。
辰飛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後,笑了笑道:“不是什麼要緊事,明日在回覆他們也不遲。”
那年輕男子一聽頓時恩了一聲,擡頭看了琉月一眼。
琉月也正雙手抱胸看着他。
辰飛見此笑道:“琉月,我的侍讀,斐嚴。”
斐嚴,琉月一聽心中頓時一動,姓斐,對了,難怪她覺得他的面相很熟悉,原來是像他,斐成列。
她只見過斐成列兩三面,都沒仔細看過,因此一瞬間只感覺到有點熟悉,卻又有點說不出來像誰。
斐成列最疼愛的小兒子,犧牲掉父母妻兒,只帶走了這最小的兒子,不像他還能像誰。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斐成列,藏在後金國,好像石牛入海,她三年時間都沒有找到,今日,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撞到了她的眼前。
“流將軍。”斐嚴頓時朝着琉月一拱手。
琉月見此微微的一笑,伸手拍了拍斐嚴的手,慢條斯理的道:“自家兄弟,無須客氣。”
話聲中,沒有任何人注意,琉月那透明的指甲輕輕的劃過了斐嚴的手背,留下一道斐嚴本人都沒怎察覺到的紅痕。
“這話說的好。”辰飛聽之很高興的點了點頭。
伸手拍了拍琉月和斐嚴的肩膀,笑道:“就該是這樣,以後你們可以多親近,互相取長補短。”
故人相見8
“是。”斐嚴立刻敬聲道。
琉月則是微微勾了勾嘴角,並沒多話。
“走,今日既然出了宮,那就去三弟那裡去……”
“啊……”辰飛高興的話還沒說完,剛剛還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斐嚴,突然臉色一變,喉頭擠出一聲喊叫,身子一顫,一下就朝後倒了下去。
臉色瞬間青白一片,整個身體躺在地上不斷的顫抖。
辰飛頓時臉色大變,厲聲喝道:“怎麼回事?”一邊俯身就欲去看地上不斷顫抖的斐嚴。
眼中光芒一深,琉月卻反手一把抓住辰飛,阻止他查看。
辰飛頓時回頭,琉月則緊盯着地上的斐嚴,沉聲道:“有毒。”
話音還沒落下,周圍隱藏在人羣中的侍衛,齊齊快速的撲了上來。
而周圍熱熱鬧鬧的普通民衆,則被嚇了一跳,連忙有多遠閃開多遠,不敢接近於這一方。
辰飛聽琉月如此說,眉頭一揚,立定了身體,沒有在打算親自去查看斐嚴的狀況。
那領頭的侍衛首領,則飛速的查看了一下斐嚴的情況,擡頭朝辰飛滿臉嚴肅的道:“他中毒了。”
“什麼毒?怎麼中的毒?”辰飛臉色不大好看。
那侍衛首領緊緊的皺起眉頭,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話音一落,辰飛雙眼頓時一凜,那侍衛首領頓時嚇的頭也不敢擡。
“我看看。”此時,一直抓着辰飛的琉月放開手,上前兩步蹲到斐嚴的身邊,俯身看去。
短短時間,斐嚴已經臉色漆黑,整個人透出一股死氣,顫抖也越發的劇烈了起來。
琉月冷着神色,撕下衣袍一角裹着手,撕開斐嚴衣領的衣服,只見那衣服下的肌膚,也在快速的開始泛着黑色,朝着心臟部位蔓延。
來勢兇猛之極。
故人相見9
“銀針。”琉月冷冷的道了一聲。
身旁的侍衛立刻遞上,琉月伸手接過,在斐嚴的肩頭挑了一下,只見一絲黑血立刻濺了出來,腥臭的很。
琉月見此,四下查看了一眼斐嚴的四肢,擡起斐嚴的手看了眼。
肌膚完好,沒有一絲傷痕。
只是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間歇,琉月指尖一抹,那輕微的紅痕就消失了去,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封了他百匯,檀中,我不會點穴。”站起身,琉月沉聲吩咐道。
身旁蹲着的那侍衛首領,聞言立刻手快如電,連點斐嚴身上的百匯和檀中二穴。
兩穴一點,那看到見的黑色蔓延,立刻微微緩慢了下來。
在琉月的查看過程中,一直沒有說話的辰飛,此時方看着琉月皺眉道:“如何?”
琉月搖搖頭:“很古怪,我沒見過這種毒,只能稍微制住毒氣的蔓延,解不了。”
辰飛聽言掃了一眼周圍的侍衛。
所有人齊齊低下了頭,顯然,他們也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毒?
“來人,抱上他,跟我走。”見此,辰飛微微沉吟了一瞬間,立刻快速道。
“是。”那侍衛首領立刻撕裂衣服,裹住手,抱了斐嚴起來。
“你也一起來。”看了琉月一眼,辰飛朝琉月點了點頭。
琉月沒有多話,只恩了一聲,當即尾隨着跟上。
一行人,立刻掉轉反向,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速度甚快,幾個飛縱間,一行人已經到達城西一處黑黝黝的房子前。
通體漆黑,除了黑就是黑,沒有任何其他的顏色,黑房子門口立着兩尊黑獅子,張牙舞爪的,看起來猙獰之極。
房子周圍一個行人也沒有,整處洋溢着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好似要把人吞噬在裡面一般。
琉月擡頭看了一眼黑房子上掛着的匾額,西廠。
故人相見10
這就是後金國的王牌武器,這就是她花了三年時間,也沒摸清楚的西廠。
眼中一閃而過一絲冷笑,費盡心血求之無門,今日她就大大方方的從正門走進去。
一行人走近黑房子,還沒有任何人近前去敲門,那大門轟的一聲自己就打了開來,兩個一身黑色戒裝的人迎接了出來。
“太子殿下……”
兩人的恭敬的話還沒有說完,辰飛一揮手打斷兩個人道:“斐嚴中毒,四堂準備。”
兩人一聽頓時臉色齊齊一變,一人飛速的朝後退入黑房子裡,快速的跑了進去。
一人兩步搶前,一把從那侍衛首領的懷裡抱過斐嚴,見斐嚴如此神色,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轉身就朝西廠內衝去。
“你跟來。”辰飛轉頭朝琉月道了一句,也緊跟着走了進去。
而他身後的侍衛等人,齊齊退後,遠遠站定在西廠的大門側面,卻是不在跟進。
琉月見此一聲不吭,尾隨着辰飛就進入了西廠。
大門,在兩人身後關閉。
重重疊疊,大門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小,但是內裡卻大的離譜,應該是這面的一整條街的房屋,都被歸納在了裡間。
琉月一路看過來,所謂的一堂二堂三堂,都各自劃分的有地方,緊閉着庭院門,什麼也看不見。
陰森森的好似一個人都沒有。
飛速的穿過偌大走廊,琉月尾隨着辰飛跨入四堂的範圍。
四堂,西廠四堂,主管制毒和解毒。
兩人進得堂內,一間幾乎不亞於後金皇宮正殿的偌大屋子,裡面靠牆壁,羅列着一排排瓶瓶罐罐。
濃郁的藥味在裡面蔓延着,太多種的混合,完全聞不出來到底是些什麼原料。
而靜寂無聲的屋內,此時已經聚集了三個人,兩個面色嚴峻的中年人,一個年輕人。
故人相見11
此時正陰沉着臉,一邊從瓶中取出白色的藥丸,快速的塞入斐嚴的嘴裡,一邊不斷的往斐嚴的身上抹莫名其妙的藥物。
琉月見此站在一邊,冷冷的看着。
“四堂主,他中了什麼毒?”辰飛見此朝那其中一個顎下有須的中年人問道。
“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那四堂主眉頭緊皺,手指飛速的在斐嚴的身上移動,連點斐嚴身上幾處大穴。
“能不能救?”辰飛聽言皺了皺眉。
居然,他的西廠四堂都不知道中的是什麼毒,這……
那四堂主聽言沉吟了一瞬間道:“應該可以,他的百匯和檀中被點的很及時,控制了毒的蔓延,只要控制住不蔓延,我們應該可以解。”
辰飛聞聲點了點頭,好似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看着琉月讚許的道:“你要救他一命,少不得以後好處不少。”
“那是下官該做的事。”琉月回答的一點都不居功。
辰飛見此越發的覺得琉月質樸,是個好苗子,不由伸手拍了拍琉月的肩膀。
“他是怎麼中的毒?”拍了拍琉月的肩膀,辰飛突然眼中一閃而過殺氣,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現這樣的事情,敢動他的人動到他面前來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那四堂堂主聞言一邊爲斐嚴逼毒,一邊沉聲道:“這也是下官想問太子殿下的,斐嚴到底怎麼中的毒?”
辰飛一聽眉頭緊皺:“你們查不出來?”
他的四堂居然沒查出斐嚴是怎麼中毒的,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之極,四堂堂主可是玩毒的大宗師啊。
那四堂堂主聽着辰飛相當詫異的問詢,微微紅了紅臉後。
隨即滿臉鐵青的搖搖頭:“查不出來,不是服下的,又沒有任何的外傷,此毒也不是煙霧,必須近身才能下毒,屬下,真查不出來。”
故人相見12
辰飛聽言眉頭整個的皺成了一團,半響轉過身看着琉月道:“你可看出一二?”
琉月相當正色的看着辰飛:“我不懂毒。”
那臉色誠懇和莫名其妙的,連辰飛看了都覺得自己問琉月這個問題,是他自己傻了。
“太子殿下,屬下看……”
“廠主到。”正當口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一行腳步聲快速的從遠處傳了過來。
“斐嚴,斐嚴。”焦急的叫聲人還沒來,聲音已經快速的傳了過來。
琉月聽聲面色陡然一沉,雙眼閃過一絲晶亮,這個聲音……
“砰。”來人砰的一聲撞開四堂的堂門,朝着中間那牀上的斐嚴就衝了過去,滿臉焦急。
面相很威武,身形很彪悍,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熟悉感。
是的,熟悉的琉月幾乎在睡夢中都想着要把他挫骨揚灰,都想着要一片片的割了他的肉。
斐成列,曾經的天辰國第二將軍。
在三年前,幾乎害了軒轅澈一條命,把天辰國攪的烏煙瘴氣的斐成列,後金國二十年前的兵部尚書。
琉月微微的眯了眯眼,原來躲在這西廠裡,難怪她費了那麼多的功夫都沒找到人,原來在這裡。
西廠廠主,直屬後金國主的力量,一趟天辰歸來,升官了。
“廠主放心,死不了。”四堂堂主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斐成列道。
疾步衝進來的斐成列聽言,臉色的焦急立刻快速的收斂了起來,只要死不了,就好,就好。
“斐廠主無需擔心,有四堂在,無妨。”辰飛此時方開口道。
斐成列起先太過心急,一心撲在兒子身上,此時聽言,立刻面色一嚴,轉身朝着辰飛躬身道:“下官參見太子殿下,輕太子殿下恕罪。”
“無妨,血肉相連,本太子省得。”辰飛笑了笑,朝斐成列揮了揮手。
斐成列當即告了個罪挺直身形,擡起頭來。
這頭一擡,立刻掃到就站在辰飛身邊的琉月,斐成列不由一愣,雙眉一皺,緊緊的盯着琉月,這容貌……
歸去來兮1
這容貌怎麼看怎麼覺得好像在那裡見過啊,斐成列皺緊了眉頭,上上下下的打量琉月。
這臉,這鼻,這眼。
斐成列突然打了一個寒戰,這張臉與記憶中那張讓他這麼多年膽寒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那一張臉,怎麼如斯的想象。
那一夜,雖然那小小的臉侵染上一片血紅,但是在那萬千虎軍中,他還是看清楚了。
那樣的美麗,那樣的鐵血。
那樣的幾乎要啃了他的骨頭。
慕容琉月,那個人就算事隔三年,他也完全無法忘記,那種血泊中的絕對王者,那種踏着屍骨走來的錚錚殺氣。
“你……”斐成列瞬間臉色鉅變,一下指着了琉月。
斐成列臉色的陡變,周圍的人立刻如爬着的老虎一下就豎起了毛,定定的盯着琉月,整個屋裡的氣息一下就變了。
琉月卻一臉平靜,見此淡淡的看着陡然變色的斐成列,連眉梢眼角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辰飛見斐成列臉色大變指着琉月,不由微詫異的看着斐成列道:“斐廠主,怎麼了?”
一邊回頭看了眼琉月。
見琉月一絲異樣都沒有,眼中只有點些微的莫名其妙,不由挑了挑眼。
斐成列指着琉月,見琉月渾身冰冷的帶點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種氣質與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完全的不一樣。
不由面色又是一變,再度細細的打量琉月。
錯了,錯了,眼前這個人是個實實在在的男子,不是女子。
那氣質也不對,慕容琉月那種絕殺的狂傲和囂張,是目空一切,是熱情勃發的。
而眼前這個琉月是冰冷的,是沒有多少情緒波動的。
這與記憶中那個女人,完全不是一個人。
斐成列仔細的看了幾眼,這心方定了下來,不是,還好不是。
歸去來兮2
當下收回指着琉月的手,不好意思的朝琉月一笑道:“流將軍一表人才,與某故人有點像,以致差點認錯,讓流將軍笑話了。”
話音落下,斐成列人整個的放鬆了,這完全不是一個人,一男一女,這簡直就是天差地遠的差別,自己居然也能認成一個人,看來是太過懼怕那慕容琉月了。
辰飛見斐成列如此說,不由深深的看了斐成列一眼。
斐成列見此幾不可見的朝辰飛搖了搖頭,示意卻是自己看錯。
辰飛見此方笑了,看着面色不變的琉月笑道:“難得斐廠主也會認錯,看來一定很是相像,琉月啊,可有什麼兄弟姐妹?要是有,一定要給本太子牽紅線。”說罷,哈哈的大笑起來。
琉月聽言表情依舊沒多大的波動,淡淡的道:“沒有。”
一邊看了斐成列一眼,目光很淡,彷彿這就是個認錯人的小插曲,連他的情緒都帶動不了一絲半點。
斐成列見此更是越發放棄了那樣的想法。
周圍跟着他來的人,見此氣息都收斂了下去,一地風平浪靜。
辰飛在與斐成列語言了幾句,吩咐捉拿幕後黑手些事,便領着琉月走出了西廠。
陽光爍金下,琉月回頭看了眼陰森森的黑色大門,幾不可見的揚起一抹冷笑,她敢來就不怕你認的出.
接下來與辰飛一起去那三王府裡客套了一番,夜色降下時分,琉月纔回了驃騎將軍府。
“西廠廠主,原來就是他。”主屋內,杜一皺了皺眉看着琉月。
“難怪我們找他不到。”琉月手指尖敲打在桌面上,沉着一張臉。
“若是西廠廠主,那就有點不好辦了,據收到的消息,這個人一直沒有出過西廠,而西廠除了後金國主絕對信任的人,沒有人進的去。”杜一眉頭緊皺,沉聲道
歸去來兮3
琉月聽言沒有發話,這事她知道。
回報的消息中西廠廠主一直是個相當神秘的人,以前後金國主壽宴的時候,還會出現一下,這幾年則是根本面都不露,簡直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今日,若不是她打了小的,老的慌忙中才跳了出來,恐怕想見到斐成列,難如登天。
“那物是不是也在西廠內?”沉吟了片刻,琉月壓低了聲音道。
杜一聞言點了點頭,也壓低了聲音:“是,消息絕對可靠,只是不知道被藏在什麼地方。”
琉月指尖輕叩在桌面,眼珠不斷的轉動。
她來後金第一就是爲了報仇。
第二嗎,聽說後金國能夠稱雄大陸西南面,憑藉的就是手中一份貫穿整個西南三國的詳細地圖。
地圖中,記載的山川河流相當的詳細,若是有此物在手,西南三國沒有任何的地勢之利。
而他們天辰就是這三國之中的一個。
這樣的東西,怎麼能落在後金國的手裡。
西廠,只有後金國主信任的人才能進的去,現在,她不是就是這樣的人。
“流兄,流兄,如此好的夜色,出來喝茶……”正思索間,外面雲召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着就聽見腳步聲走來。
琉月見此眉眼一動,輕輕揮了揮手,杜一立刻就轉入了後堂。
喝茶,好主意。
星光璀璨,這春日的天幕,真是黑的讓人喜歡。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是幾日。
大婚,緊鑼密鼓的籌備着。
驃騎將軍府幾乎被踏破了門檻,雲召一臉難看的爲琉月應付,琉月則和杜一,一個整天在皇宮中陪伴着太子辰飛,遊手好閒。
一個則根本就是消失的無影無蹤,把個雲召這一外人,當成了他們的管家奴僕,兼一切打雜的人在用。
累的雲召叫苦連天,卻偏生就是不走。
真不知道圖個什麼。
歸去來兮4
這日,琉月提着兩罐好茶朝西廠而去。
西廠四堂。
“太子殿下問詢,斐嚴可有起色了?”坐在四堂內,琉月看着眼前的四堂主,淡淡的道。
四堂主恩了一聲,微微皺了皺眉道:“人倒是醒了,只是情況還不樂觀,餘毒清理不出去。”
琉月聽言面上擰了擰眉道:“太子說了,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暗裡卻冷哼一聲,她下的毒,這些人想解,想都不要想。
“這個自然。”四堂堂主點了點頭,也不客氣,看來跟太子辰飛的關係不是一點半點的密切。
琉月聞言恩了一聲,便緩緩站起了身,朝四堂堂主道:“今日一來是太子問詢斐嚴傷勢,二來,太子才得了好茶,讓我順便捎來,給西廠廠主。”
斐成列這個人什麼都不好,就是好茶。
這一點,斐成列跑了後,她收集消息給收羅出來的。
今日,在那貢上的茶葉上點了一點,辰飛立刻就讓她送上來。
西廠,那可是辰飛的左膀右臂,廠主那能不好好籠絡。
四堂堂主聽言也不多話,輕輕拍了拍手,那看似一整面沒有絲毫縫隙的牆,突然從中一推,推出一道門來,從門後走上來一人。
來人朝琉月點了點頭,算是施禮,便取過桌上的茶葉,打開驗過有毒無毒後,方朝琉月道:“流將軍請。”
說罷,轉身當先就朝那牆壁後走去。
琉月見此也就起步跟了上去。
牆壁後別有洞天,不是密室也不是暗道,而是重重疊疊的庭院,佈置的錯落有致。
只是還是黑壓壓的一片,相當的壓抑。
琉月默不作聲的跟在那年輕人身後,看似目不斜視,實則該看的什麼都看在了眼裡。
西廠一堂,二堂,三堂,四堂,在前院,她進來的時候能夠看見門房,而這後三堂則在這裡,必須從四堂穿過,才能進入後三堂。
歸去來兮5
安排的很是巧妙。
“流將軍稍等。”到得一處庭院前,那年輕人朝琉月言了一句,轉身就進入了那黑漆漆的庭院。
琉月站在院落前,細細盤算着方位,正王字型走勢,看來這裡應該就是斐成列住的地方。
等待了好半響,那年輕人方行了出來,朝琉月道:“廠主正在調製秘藥,走不開,請流將軍回覆太子殿下,廠主多謝殿下厚意,這兩藥丸算謝過流將軍前來探望之情。”
說罷,塞過兩粒雪白的藥丸給琉月,當下就朝外走去。
琉月聽言暗自沉了沉眼,調製秘藥,鬼信,他斐成列會調製什麼藥物,這擺明了是不見她。
把玩着手中的藥物,陣陣清香撲鼻,兩粒血蔘丸,是好東西。
當下,琉月也不多說,轉身就跟着那年輕人朝外走,看來要見斐成列果然不容易。
連在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虛不知斐成列雖然認爲琉月和慕容琉月不是一個人,但是怎麼着心裡也不舒服,能不見最好就是不見,他可不想給慕容琉月任何可以下手的機會。
夜幕降臨,又是一日將要過去。
琉月一身黑衣矇住了嘴臉,隱沒在了夜色中,朝着西廠而去。
大婚將至,她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他耗了。
月朗星稀,絲絲黑雲在天空中飛蕩着,月光透過雲層灑下來,朦朦朧朧的,更添神秘之美。
“兄弟,出來喝茶。”端着杯子,雲召揚眉看着站在琉月房門口的杜一。
“主人睡了。”杜一冷冷的道。
“睡覺?”雲召擡頭看看天色,在看看矗立在門口的杜一。
這麼早睡覺,騙三歲小孩去。
眉眼微動,雲召面上卻浮現一絲無奈道:“這麼早就睡覺。”一邊鼓鼓囊囊的朝後走去。
夜色下,片刻之後,從驃騎將軍府的後門,飛出一道黑影,快速的隱沒在了黑夜中。
歸去來兮6
夜風飛揚,溫潤而清雅。
琉月悄無聲息的潛進西廠,在一片完全與夜色融合在一起的黑暗中,朝着斐成列住的地方潛伏而去。
黑色的房屋,在夜色中,簡直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琉月順利之極。
空蕩蕩的西廠,外表看起來好像一個人都沒有,但是黑暗中的琉月清楚的感覺到,有人,黑暗中隱藏了太多的人。
不斷的穿梭,不斷的交換位置,不斷的巡邏。
聽不見呼吸的聲音,感覺不到任何氣息的存在,琉月相信,若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來,絕對走不出十米見方,必定會被發現。
只是,這裡面不包括她。
她,本來就是屬於黑夜的。
悄無聲息的推開四堂內牆壁上的門,琉月一個閃身就進入了後三堂的地界,動作輕的好似一陣清風。
飛縱而去,轉眼就來到斐成列住的庭院。
平平無奇,看起來在夜色下孤零零的坐落在整個大院的中央,分外清幽。
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
琉月閉上眼感覺着,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前四堂有無數的人守衛,這裡怎麼一個人也沒有,琉月微微的皺了皺眉。
睜開眼,琉月輕如狸貓的閃身上前,一步一步走的很踏實,眼光不斷的注視着四周。
在獨孤夜手中吃了一次那什麼陣勢的虧,她可不想在吃第二次,唯有越發的小心纔是。
緩步走上前,沒有任何的異樣,
琉月潛伏在黑夜裡,看着眼前的庭院,眼中閃過一絲冷色。
難怪這裡一個守護的人都沒有,白日所見的門窗,此時全部不見了蹤影,眼前就是一石頭疙瘩。
沒有門,沒有窗,整就一石頭房屋,簡直就像是一個堡壘。
歸去來兮7
圍繞着石頭堡壘走了一圈,琉月眼中涌起一絲輕蔑,以爲一個石頭疙瘩就安全的不能在安全了?簡直就是個白癡。
一步站定在屋後的位置,琉月五指一伸,朝着看起來平整無奇的石面上按了下去。
那裡,有一個淺淺的幾乎不摸完全感覺不到的手掌印。
五指按下,石頭大門頓時緩緩開啓,輕微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琉月一個閃身就從縫隙中射了進去。
身後,石頭大門輕輕的落下,琉月用的力量不大,只開啓了一絲縫隙。
沒有呼吸聲,斐成列不在。
一片黑暗中,琉月敏銳的感覺到這屋子裡沒有人,當下伸手從懷裡掏出一顆早準備好的夜明珠。
剎時,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房屋中,淡淡的亮光閃動,把屋內的一切都照耀出來。
果然沒有人。
屋子很小,就一牀一桌,藏不住人。
舉着手中的夜明珠,琉月掃了一眼四周,徑直就朝房間中央的牀頭走去。
手在牀頭那突出來的一角上一按,屋內頓時一聲輕微的咔嚓聲響起,琉月一個閃身讓了開來。
簡單的木牀緩緩的移動開來,露出了下面一個可容一個人進入的暗道。
琉月挑了挑眉,握着手中的夜明珠照了一下下方,一條直直的階梯直通看不見的下方。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沒可能就這麼就回去。
琉月一個閃身跳入暗道,朝着下方就走了下去。
直直一條階梯,怕有百來十階,幾乎成六十度角,相當的陡峭。
握着手中的夜明珠順着階梯而下,在最末的地方一轉角,琉月只覺眼前霍然一亮,手中的夜明珠完全失去了光澤。
眼前是一個石室,方方正正的,四面牆上鑲嵌着十幾顆夜明珠,把這小小的石室照耀的猶如白晝。
歸去來兮8
石室內分四面各自陳放着不同的東西。
東面的石頭階梯上放着五排瓶瓶罐罐,琉月掃了一眼上面的標籤,不是劇毒之物,就是珍惜之極的靈藥,比之天辰的收藏豐盛的多。
北面則放着一卷卷的書冊,匆匆一眼看不出來是些什麼東西。
西面放着的卻全是兵器,小到手指大小,大到一人大小,那陰寒的刀鋒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散發着錚錚的冷氣。
不用試,也知其乃吹髮可斷的神兵利器。
而琉月對着的南面,則只放了一個木盒,檀木盒身,看上去並不是很名貴和獨特,但是卻佔了整個一面牆的位置。
琉月眼光一掃,在細細的看了一眼整個石室,沒有任何凹凸不平的地方,看上去很安全。
收起手中的夜明珠,琉月一手握着匕首,一邊緩步就朝那木盒走去,這裡放的應該是她要的東西。
幾步進前,琉月輕輕的揮舞着匕首在木盒的上方劃過,沒有絲線。
在朝着木盒一吹,沒有任何的牽扯。
琉月見此方匕首一挑,輕輕挑開那木盒的盒蓋,探目看去。
一卷卷着的布襟,黑墨色從布襟的背面透了出來,起伏跌宕,不是字跡,是畫。
琉月頓時眉眼一亮,地圖。
就這陡然的一亮中,琉月還沒做出任何的反應,石室內突然響起輕微的咔嚓一聲。
琉月頓時暗叫一聲不好,她碰觸到機關了,當下閃電般的一伸手就朝那畫卷抓去。
然而她快,畫卷更快,砰的一聲就下沉入下方的石頭支撐中。
同一時刻,周圍的三面珍惜之物,也在眨眼之間就沒入了下方的石面裡,整個的消失的無影無形。
琉月一見眼中寒光一閃,轉身就朝後退。
就在琉月一步退後這短短的的頃刻之間,耳旁嗤的一聲輕響,密密麻麻的箭頭瞬間從四面的牆壁中秉射而出,交錯而來。
歸去來兮9
整個小小的石室內,不留一點空隙,小小的密室立刻佈滿箭光,怕沒有百千來只。
寒光陰森,朝着居中的琉月就來,讓人避無可避。
臉色一沉,琉月反應也快,一抖手一直佩戴在手腕上的天蠶絲唰的射出,一把扣住了石室的頂端。
琉月一個縱身飛射而上,腳尖在頭頂的牆面上連着幾點,整個人幾乎如壁虎一般巴在了屋頂上。
下方沒有任何的空隙,只有頂端有一絲。
才抓住屋頂,身下寒慄的箭光已經射至,那陰森森的箭頭幾乎插着琉月的臉頰射過。
髮絲在利箭中輕揚而落。
眨眼之間,密密麻麻的箭頭交叉射過,沒有一絲縫隙,若琉月慢的一秒鐘,此時已經變成了刺蝟。
此地不可久留,琉月手中天蠶絲一蕩,朝着石室入口就撲去。
就在琉月鬆開抓住屋頂的手,朝石室撲去的一瞬間。
那屋頂和着牆壁的四方,突然唰的一聲射出黑漆漆的鐵槍。
幾乎有嬰兒手臂那麼粗細,一頭連接着牆壁,一頭刺入了出去,那犀利的槍頭,泛着冰冷的鐵色,尖銳的幾乎可以劃破空氣。
四面的牆壁和着石室頭頂,就好像一瞬間變成了一隻展開尖刺的刺蝟,泛起森森的殺氣。
琉月眼中一閃而過冷酷,手中天蠶絲揮動,如飛一般朝着外面衝去。
“轟。”一步踏定在石室外的臺階上,還不待琉月站穩,一聲沉悶的轟然聲響起,周圍的牆壁和臺階立刻開始動了起來。
四方方向,朝着中央只能容一人大小的臺階合攏了過來。
琉月眼中鐵血之色一閃,飛快的就朝臺階上衝去。
一環扣着一環,一步接着一步。
身旁四面的牆壁飛速的合攏過來,所剩的空間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歸去來兮10
琉月幾乎在那百來階階梯上飛起來,身形閃過,黑影如電。
起步的時候,那牆壁還在頭頂上方,幾步落下,那牆壁已經壓的琉月只能躬着身體朝前衝,空間越來越小。
百來階階梯本來不過寸尺之路,可現在看來居然長的不可思意。
手中天蠶絲朝前一拋,扣住洞穴外的地面,琉月狠命一拽,整個身體如利箭一般朝着外面射去。
身過影留,拽住天蠶絲一步纔出得那洞穴,身後轟的一聲,洞穴整個的合在了一處,一絲縫隙都沒有留下。
若是琉月慢得一步,此時已然成了肉餅。
一切不過頃刻之間。
來不及喘息和感嘆,琉月一個猛撲撲至門邊,反手就是一掌按在那石頭牆壁上。
輕微的風起聲刮過,一絲縫隙緩緩的綻放了出來,琉月一個閃身,快速的從纔開啓了一個縫的門邊衝了出去。
殺氣四伏,本來外面沒有任何的人,此時琉月清晰的感覺到,有無數的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衝來,那猙獰的殺氣,幾乎壓抑住了這整個一片夜空。
抖手收回手腕上的天蠶絲,琉月飛身就朝黑夜中射去。
一步落下,還不等琉月起第二步,眼前的景色陡然一變,整個換了一個方位。
本來剛纔在前方的走廊,此時變換成了後方。
本來在後方的石頭屋子,此時矗立在了正前方。
該死的,陣勢,機關開啓,這裡又開啓了這什麼莫名其妙的陣勢,琉月見之,一瞬間冷銳的驚人。
她什麼都會,今夜就是來在多的人,她也一樣可以無聲無息的衝出去,但是她不會破陣,不會。
漆黑的雙眸一沉,琉月也不管眼前是什麼樣的景色,一步踏前朝着前方的石頭屋子義無反顧的衝去。
她就不相信了,房子還會動,這肯定是障眼法一類的東西。
歸去來兮11
簡直就是視死如歸,琉月一頭就朝那看起來堅固的不能在堅固的石頭房子撞去。
一個猛衝,猛的穿過眼前的石頭房子,琉月一頭幾乎撞到那前方的走廊欄杆上。
果然是障眼法,琉月雙眸中瑞光一閃,緊緊一握拳,展開身形見此就朝前方的走廊衝去。
記得了,不管前面的景色怎麼變,她只按着她記憶中的道路走,那就一定沒有問題。
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飛速的閃動。
而在她的周圍,夜色中無數的黑影也在飛速的衝來,那陰森的氣息,那猙獰的殺氣,狂衝而上。
成四面合圍之勢,西廠高手如雲,若是被圍住,想逃走,難如登天。
所有一切計劃立刻功敗垂成。
身形連閃,琉月幾個晃身間,突然狠狠的摔了摔手臂,該死的,又走回原來的地方來了。
飛快的掃了四周一眼,景色完全跟她衝出石頭屋子的時候一樣,此時那石頭屋子又矗立在了她的前方。
不同的是,周圍的氣息越發的近了,幾乎聽的見衣衫破空而來的聲音。
西廠的人來的好快。
形勢一觸即發,周圍的來勢幾乎迫在眉睫,琉月此時卻越發冷靜的驚人。
乾脆的一閉眼,朝着眼前的石頭屋子方向就衝去,她不看了,看了會影響自己的判斷,一切靠着感覺走。
身形急衝而出,灌注了全部的力量。
“你這個笨蛋。”身形如電,急衝而出,不想還沒衝至那石頭幻影前,一道沒好氣的聲音突然低低的響起,緊接着腰上一緊,一隻手臂已經圈住了她的腰。
琉月頓時唰的睜開眼,手中匕首想也沒想,反射性的朝着身後的人就刺去。
居然有人靠她這麼近了,她都沒有發現。
匕首劃空,眼看着要刺入身後人的身體,琉月突然身體一震,手中握着的匕首,一下停在了半空中。
歸去來兮12
身後的人,身後的人……
那強壯的身軀,那寬闊的胸膛,那熟悉的氣味,那可以讓她完全放下心,傾心相信的懷抱……
他……這個人……
眼中陡然一紅,沒有來由的,就紅了。
腰上摟過來的手臂一緊,身後的人一個反身如飛一般躍起,轉身就朝另外的一個方向衝去。
重重疊疊,琉月只覺得眼前的情景在不斷的變動,全是熟悉的道路。
本來看似錯了,身後的人一拐彎,就對了。
本來看似對了,身後的人卻飛身而過,根本不與理睬。
不過,這些現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中,琉月一手緊緊的握着匕首,一手摸着緊緊扣在她腰間的手。
握住,緊緊的握住,在不放開。
夜色如織,風聲飛舞。
風颳過耳邊,繚亂她的頭髮,舞動她的衣衫。
快若閃電,琉月只感覺到耳旁風聲呼呼刮過,景色就如乘坐着火車一般,飛速的朝着耳後倒退。
輕輕的閉上眼睛,這感覺真好。
“什麼人,給我留下。”陡然一聲暴喝,從斜前方四道身形如飛一般而至,錚錚殺氣,來勢洶洶。
身後的人陡然一抱抱住了她的腰,琉月只聽耳邊輕聲的一句:“去。”腰上立刻一股大力傳來,身體朝着前方的夜色就衝了過去。
身至半空,琉月快速的一扭頭,只見那一身暗紅的人,身形在空中一頓,猛的朝後對上。
但見那銀色的光芒一劃而過,月色下,血色四濺,那射過來的四個人被一劍攔腰而斬。
剛猛之極,一擊斃命。
嘴角泛起一抹燦爛之極的笑容,琉月的眼,光彩琉璃的幾乎連星光都被比了下去。
身形蕩起還沒落下,身後那人已經疾飛而至,衣袍一揮一手再度摟住了她的腰,猶如大鵬展翅,瞬間淹沒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身後一片殺氣激射而來。
我回來了1
疾飛而走,快如閃電。
在漆黑的天幕下,只能看見一道黑影如飛一般而過,快的還以爲遇見了鬼魅。
身形一閃而逝,出了西廠的範圍。
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在那西廠對面的黑夜裡,一道人影把這一瞬間的交鋒,完全收在了眼內。
黑巾蒙面,看不出來容顏。
只是那眼微微的一挑,在無數西廠人影衝出來的一瞬間,退後一步,也消失在了黑夜裡。
“砰砰。”夜色中,幾道火紅的信號飛騰上天,綻放在後金國都的夜空裡,剎那四方皆亮。
殺氣騰空,無數的黑影從西廠的範圍內疾飛而出,朝着茫茫夜色就追了來,無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
夜風飛舞,整個後金國都立刻張揚出一地殺氣。
無數的人影,從後金國的四面八方,開始動了起來。
漆黑的天幕上,烏雲遮擋住了圓月,暗淡無光。
身形如電,疾飛而走。
琉月只覺得夜風呼呼的刮過臉頰,眼前的景色飛速的變換,那速度居然快的離譜。
她早就知道這個時代的輕功,是樣相當不錯的東西,只是沒想到現在居然不錯到這個地步。
夜風微涼,但是身後的胸膛卻滾燙如火。
殺機四伏,卻抵不了綿綿心意。
夜,盪漾着。
穿街過巷,一閃而逝,轉眼間琉月就看見了她的驃騎將軍府。
一個飛身從後院躍入,身形尚在半空還沒落地,那空曠的後院中,突然一躍而起一條人影,手中寒劍劃空,迎面就朝兩人對來。
那正是負責驃騎將軍府安全的杜一。
一劍閃爍,眼看要對上一身黑衣的琉月,杜一突然一眼看清楚來人。
頓時手腕一翻劍刃插着兩人斜飛而過,落在地上,同時微皺了皺眉頭,琉月是一個人出去的,這怎麼來了兩個人,還有一個人是誰?
我回來了2
一步落在地上,琉月還沒做出反應,身後人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
一邊說,一邊手腕一使勁,一把把琉月給遠遠的送了出去,一邊一個閃身就淹沒在了夜色中。
杜一此時正好轉過頭來,一眼見之,不由雙眼陡然圓睜,這身形,這身形是……
腰間的手一下鬆開,琉月的手一下握了個空,不由唰的握起五指,轉頭看了一眼那暗紅的身影消失的方向。
一咬銀牙,忍住立刻想追上去的心思,身形閃動,快速的朝她住的主屋撲去。
杜一早看見了皇城中騰空的信號,見此,一個閃身也跟着就閃了遠去,做他該做的去。
進門,脫衣,毀滅罪證,鋪牀,睡覺。
一系列動作,頃刻之間完成。
琉月才一躺下,院中風聲勁急,已然有人悄無聲息的闖了進來。
氣息驚人,來數衆多,瞬息之間就包圍了她的驃騎將軍府。
微微蓬鬆着頭髮,琉月好像陡然被這些氣息驚醒,唰的一下坐起身,一把抓起了牀頭上放的瑤琴,扯開身上的被子,就欲往外衝。
“都城有變,西廠受命保護將軍。”琉月一步才衝出門,門外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一人立定在了主屋外間。
琉月聽言頓時停下,五指從琴絃上鬆開。
皺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衣人,一身漆黑,卻是她見過的西廠中人的打扮,在看了眼夜色中周圍的人,全部如斯,琉月方微微舒展了一下眉頭。
眉頭才一舒,緊接着又是一皺,琉月裝模作樣的沉聲道:“出了什麼事情?”
“不知,西廠只知信號一起,全面護衛文武百官。”當頭的那黑衣人依舊冷冰冰的。
那雙眼快速的在琉月身上掃了一眼,沒有任何異常,當即微微垂下。
我回來了3
保護,哼,怕是她初來乍到,就算是身家清白的不能在清白,後金那個老頭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所以,纔在暗中派了人手監視着她。
今日,若是她在晚回來一步,恐怕就會被逮個正着。
心中正做如此想,琉月敏銳的聽見身後的房間,絲的輕輕響了一聲,有人進了她的屋子。
看來,是在檢查她的一切。
不動聲色,琉月當沒感覺到,只皺了皺眉頭道:“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將軍就在此就好。”黑衣人沉聲道。
“報,所有廠中人已經就位。”黑衣人話音剛落,邊上從夜色中快速行來一同樣黑衣,卻滾着烏金邊的西廠中人,快速回報道。
黑衣人聞言一絲其他的表情都沒有暴露,只點點頭道:“好。”
來人,立刻快速的退了下去。
看起來真是架勢十足的在保護琉月。
不過琉月豈會不明白這些暗號,怕是西廠的人已經整個的搜查了她的將軍府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回報。
她對這些戲碼和毀滅罪證,可是拿手的不能在拿手。
想在她的身上找到一點半點的錯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只是,他跑到那裡去了?這將軍府都被搜查完畢,定然是一隻螞蟻都不會漏掉,那他到那裡去了?
“將軍請休息,這裡的安全,我們會負責。”那對着琉月的黑衣人,此時轉過頭朝琉月言了一句,轉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琉月見此抓着瑤琴,站在門口揚了揚眉。
周圍的黑夜裡到處都是西廠的人,看來真監視着她。
“主人,出什麼事了?”杜一此時倒提着長劍快速的前來,看着琉月站在門口,立馬提劍站在了琉月的身邊。
“沒什麼。”琉月揮了揮手,轉身就朝屋內走去。
我回來了4
“太子殿下到。”琉月才跨入屋內,身後一聲通報聲就遠遠的響了起來。
琉月微微揚了揚眉,來的好快。
“如何,可有事?”太子辰飛來的很快,琉月才轉過身,辰飛就已經踏着夜色快步行了過來,遠遠就問。
“無事。”琉月冷冷淡淡的應了一句,一邊道:“京城有變,太子小心。”
辰飛見琉月一身底衣,顯然是起的倉促,眼角掃了眼聽聞他來,從黑夜中閃出身影的黑衣領頭人。
一個照面,眼神輕微的碰觸,微微的轉動,已然交匯了所要交匯的一切。
辰飛臉上本來還有的一絲凝重,在交匯後立刻煙消雲散了去。
快步走上前拍拍琉月的肩膀,點點頭道:“我恰好正從三王的府裡出來,因此就順道過來看看,沒事就好,西廠很多年沒發出煙火信號,看來有人把主意打到西廠上去了,哼。”
說罷冷冷的一哼,眼中一閃而過肅殺。
琉月聽言嗯了一聲,並沒多說話。
“有西廠保護,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你且……”
“砰。”辰飛的話還沒有說完,遠處的天空中突然又起了一朵煙花,黃紅色,很是耀眼。
辰飛見此眉眼立刻高高的一挑,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意。
而那身下的西廠黑衣人,見此快速的朝辰飛行了一禮,一個個飛身就射入了茫茫的夜色,朝着那煙花閃爍的方向而去。
轉眼間就走的乾乾淨淨。
“從來沒有人把主意打到西廠上,還能全身而退的人。”辰飛面上的冷沉見此消散了開,微微一笑朝琉月道。
“好了,西廠已經捉拿到人了,本太子也不跟你閒話,你且休息。”說罷,辰飛沒如來時的迅疾,慢條斯理的朝外走了去。
捉拿到人?
琉月頓時心下一驚,難道他被捉了?
我回來了5
攏在袖中的五指一下緊緊握成了拳頭,難道爲了她不被懷疑,他就去自投羅網?
不,不對,心中一閃,琉月再度看了眼煙花燦爛的方向。
已經是後金國都城郊的方向了,他就算在快,輕功在好,這麼短的時間內,也無法整個翻城跑到那裡。
應該不是,那這被捉到的人是誰?
心中念頭還在閃,那已經走出的辰飛,突然回頭看着琉月。
琉月心下一驚,面上卻神色不動,難道這辰飛看出什麼來了。
豈料辰飛卻是笑着搖頭,看起來心情不錯的道:“我說琉月,你這將軍府也太不像樣子了,人都沒有一個,明日我給你遣幾個過來,裝點一下門面。”邊說邊沒入了黑暗中。
琉月見此暗暗鬆了下心,朝杜一使了個眼色,杜一立刻躬身去親自送辰飛出府去。
眼見辰飛遠遠的走出,周圍在沒有任何的外人,琉月手中瑤琴砰的扔下,轉身就朝剛剛那背影消失的地方衝去。
急衝而至,後花園中一片靜寂,一個人也沒有,一絲人氣也沒有。
沒有人,這裡沒有人。
轉身就跑,琉月沿着整個後院就朝其它地方一個一個的搜了去。
堂屋沒有,正廳沒有,前院沒有,中堂沒有。
屋頂沒有,府外周邊也沒有。
心,整個的崩緊了,那弦拉的猶如張滿的弓,在崩就要斷裂。
手心微微的出汗,在西廠那麼危險的環境中,她都沒有絲毫的汗水,此時手中卻已經滲透出了絲絲冷汗。
拳頭緊緊的握緊,髮絲幾不可見的顫抖。
不會不見的,不會沒有人。
他跑到那裡去了?他怎麼可能沒有在這裡?
狂衝急走,初春的夜裡,琉月額頭居然開始見汗,臉色越來越沉。
沒有,還是沒有,就連後院的茅廁她都找了,還是沒有人,沒有人。
我回來了6
難道他真的爲了消去她的嫌疑,跑去引走西廠的人。
不,不,心緊緊的收緊了,幾乎有點窒息的味道。
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洋溢在心口上,堵的人幾乎無法呼吸。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人不累,但是心卻緊張的好似失去了水的魚,他不在。
五指深深的掐入手心裡,琉月狠狠的一咬牙,齒間破碎了那殷紅的脣,黑髮臨空,唰的轉身就朝後跑。
還有一個地方她沒找,若是在沒有,那怕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衝着去。
一切的計劃,一切的謀算都不要了。
要是沒有了他,一切還有什麼是重要的,還有什麼是她要的。
她已經失去過一次,她不要在失去了,她失去不起。
疾奔而走,那白色的裡衣在漆黑的夜裡,劃過一絲白影輕揚。
圓月,緩緩的從烏雲中露出了半張臉,清冷潔白的光輝灑向大地,一地銀光。
砰的撞開自己住的主屋,琉月靠在門口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焦急的眼對上屋中站立的身影,再也移動不了,再也魂夢難牽。
屋中窗下,一人一身暗紅的長袍,正依窗而立,淡淡的銀光從窗外映照過來,灑在他的身上。
刀削斧刻般的容顏上,眉飛入鬢,一雙暗紅的眸子帶着毀滅的色彩,讓人目眩神迷,高挺的鼻樑下,櫻花一般紅豔的雙脣薄薄的泯着。
春花秋月的風情,高山深海的凌厲,被他更加完美的演繹了出來。
妖孽和殺戮的雙重氣息,羅剎和妖精的混合體,若說十六七歲時候的他,還是青澀的妖孽的話。
那麼此時,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妖孽無雙,那是一株來自地獄的兩生花,奪人呼吸的同時,帶着血腥殺戮。
妖精,一個真正的羅剎妖精。
而此時,正含着溫怒的看着她。
我回來了7
身體緩緩的整個靠在了門房上,琉月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想了三年,等了三年的人,軒轅澈,她的丈夫,軒轅澈。
三年了,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的澈終於回來了。
“你個笨蛋,這麼危險的事,你一個人去闖,你瘋了是不是?”溫怒的瞪着眼前靠在門房上的琉月,軒轅澈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若是他晚來一步,眼前的人還能這麼平安無事的站着,還能靠在這裡?
她到底想做什麼,明明不懂陣法,還敢去闖,瘋了。
心頭火起,軒轅澈幾步跨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琉月的肩膀,怒聲道:“你給我……”
“你回來了。”怒氣衝衝的話還沒說出口,琉月輕飄飄的話飛蕩在夜色中,傳入了他的耳裡。
那麼輕,那麼淡,卻那麼低沉的直擊他的心裡。
暗紅的眼對上那漆黑的雙眸,依舊那麼明亮,依舊那麼美麗,依舊,不,不是依舊,那眼中的濃濃深情,幾乎再也無法擋住,再也無法控制,就如那激烈的火山,噴薄而出。
心中的怒火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滿腔的愛意再也壓抑不了。
雙手輕輕的捧起那巴掌大的小臉,那麼的漂亮,那麼的美麗,與他三年來心心念念想象中的他的小王妃一個樣子,這就是他的琉月,不管怎麼變化,他一眼就能認出來的琉月。
真真切切在他面前的琉月,不是午夜夢迴,只在夢中才能見到的琉月。
是可以觸摸的,是真真實實在他面前的琉月。
指尖輕柔之極的拂過殷紅的雙脣上那絲絲血珠,軒轅澈深深的看着琉月,輕聲道:“是的,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輕輕蕩蕩飄揚而出,在這無邊的夜色中,四散飛揚。
我回來了8
沒有舌燦蓮花的傾情相述,沒有淚流滿面的嚎啕大哭,只有低低的輕語。
就好像晨起妻子送別丈夫,夕陽丈夫歸來,輕輕的一句你回來了,平淡的好似那杯中的酒,卻陳的芳香四溢。
情到深處,無聲勝有聲。
雙臂一展,軒轅澈一把抱住琉月,緊緊的,緊緊的抱住。
好像要把琉月揉入他的身體,揉入他的骨血,與他融爲一體。
頭深深的埋在了琉月的頸項上,無聲的熱淚順着琉月的衣襟滲透了開去,滾燙一片。
他的妻子,他的琉月。
他沒忘記當日離開時候,嬌小的琉月義無反顧的衝進那茫茫火海,他沒忘記那漫天大火中,那一臉血污卻執着之極的琉月。
那個,與自己共進退,同生死,不離不棄的琉月。
一別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思念已經匯成海。
而現在,他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回來守護他的妻子,守護今生的唯一。
伸手同樣緊緊的擁抱着身前的軒轅澈,琉月一張口狠狠的咬在了軒轅澈的肩頭,狠狠的。
嘴裡已經嚐到血腥味,卻不願放開。
不放開,在不放開了。
屋外,慕容無敵緩緩的揚起了一絲笑容,三年,以爲改變了什麼,但是到最後卻什麼都沒有改變。
只是,更加的濃郁,更加的芬芳了。
寬慰的笑綻放在嘴角,只是那眼眸深處,卻揚着一絲悲切不算悲切,無奈不算無奈的深色。
看不懂,沒有任何人看的懂。
緩緩轉過身,與杜一對視了一眼,此地,還是留給那兩個久別重逢的人吧。
夜風飛揚,春已經有夏的炎熱。
大手撐起琉月的臉頰,軒轅澈一低頭狠命的親吻了上去。
琉月雙手一合,緊緊的摟抱着軒轅澈的頸項,激動的回吻回去。
我回來了9
那壓抑了三年的情,完全的爆發了。
脣齒相依,深深的吮吸撕咬。
手指相扣,衣襟滑落而過。
火熱四起,屋中一片激情昂揚。
一抱抱起衣襟半滑的琉月,軒轅澈轉身就把琉月壓上了牀,暗紅的雙眸此時火紅一片,那裡面的深情已經整個的沸騰了。
琉月激動的回吻着軒轅澈,兩人的情緒完全的失控了。
三年,壓抑了三年,等候了三年,本以爲可以平靜的對待,但是他們錯了,壓抑三年的流水,一旦有了缺口,那就是滔天的陣勢。
情,在也壓抑不了了。
指尖移動,一室春色。
“兄弟,兄弟,聽說今天晚上有大變,那西廠的人全部都出動了,兄弟,你有沒有什麼事?”春色還沒無邊,門外突然響起雲召的聲音,來的極快,話音落下的時候,離門房不過幾步之地了。
琉月和軒轅澈齊齊一僵,清醒過來。
臉色瞬間扭曲,軒轅澈一把扯起琉月還掛在手腕上的衣服,整個把琉月快速的一包,還好,兩人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同時手快的一把抓起外衣,衣冠不整的從門窗中快速的跳了出去。
該死的,他是天辰國的翼王,這張臉太多的人認識,若是被認出,琉月此時可不好做。
一把扯過上衣,琉月整個的黑了臉,杜一跑什麼地方去了。
“砰。”琉月才把衣服拉好,雲召已經相當不客氣的衝了進來,反正他進琉月的房間也不是一次兩次,叩門這樣的禮節,兩兄弟說什麼啊。
“我說兄弟,你可有沒有……”興沖沖衝進來的雲召,一步站定在屋中,神情快速的轉變成小心翼翼的看着琉月。
滿臉殺氣,怎麼了?
難道他破壞了什麼好事?
快速的打量了屋內一眼,沒有女人,不存在什麼好事被打擾,那這滿身殺氣衝着他的琉月怎麼了?
我回來了10
以前可沒見過被打擾了睡覺,就一副想殺了他摸樣的琉月啊。
“兄弟,你……”
“在給我多說一個字,我今天就殺了你。”冰冷肅殺之極的話,從琉月的牙齒縫裡蹦出來。
琉月坐在牀上沒動,若是動了一步,她不敢保證下一個瞬間,雲召是不是還活着。
雲召一聽頓時扭頭就朝外溜去,反應相當的快,看來很是熟悉琉月的性情,什麼時候可以惹,什麼時候最好溜之大吉。
反手關起大門,雲召喃喃自語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怎麼着的了,怎麼一副慾求不滿的摸樣,又沒見到有女……”
“砰。”屋內傳來一聲砰然大響聲,雲召的聲音立刻銷聲匿跡,什麼都聽不見了。
狠狠的瞪了眼關閉的房門,琉月轉過頭看着窗戶。
人影一晃,軒轅澈從窗外跳了進來,一身上下已經穿戴的整整齊齊,只是面色有點扭曲。
琉月盯着軒轅澈,軒轅澈看着琉月,兩兩相望。
半響,軒轅澈走上前來擁着琉月,他太激動了,他們還沒有大婚,他的妻子他要給與絕對的尊重,絕不能在這裡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要了她。
輕柔的吻吻琉月的面頰,軒轅澈嘶啞着聲音道:“我很想你。”
千言萬語只匯聚成了一句話,我很想你。
緊緊握住軒轅澈摟着她的手,琉月感覺到軒轅澈的情緒,揚起頭來微笑道:“我也是。”
一雙眼黑曜石般的雙眼彎成了月牙兒,若此時雲召看見琉月如此的表情,怕不知道要怎生的目瞪口呆。
那冷若冰霜的女子,居然有這樣燦爛炙熱的生動表情,簡直就像一座冰山,完全的活了。
“好想,好想。”臉頰摩擦着琉月的臉頰,軒轅澈微微的閉上眼睛,一片癡醉。
我回來了11
琉月見此笑眯眯的靠在軒轅澈的身上,正欲說話,突然想起什麼,一躍而起,衝到旁邊的房間內,雙手捧着個檀木盒就快步走了過來。
“來,給你。”快手快腳的塞到軒轅澈手中,琉月自顧自的坐進軒轅澈的懷裡,她喜歡這個位置。
軒轅澈見此挑了挑眉,伸手揭開,微微驚訝道:“血蟾蜍。”
“給你補身體,這個吃了肯定對你有好處。”琉月伸手捏了捏軒轅澈的手臂,擡起頭看着軒轅澈。
低頭對上琉月的目光,軒轅澈一時間什麼話都找不出來,只知道心中已經盈滿了幸福,暖暖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的東西。
“你這個小笨蛋。”指尖刮過琉月的鼻子,軒轅澈笑的溫柔,他何德何能啊,能得這樣一個一片真心的妻子。
“我什麼都好了,這東西現在吃,可就浪費了,我可吃了不少……”一話還沒說完。
軒轅澈突然臉色一變,瞪着琉月道:“對了,血蟾蜍,後金,你給我老實交代你要做什麼,今日我若是晚到一步,你現在怎麼辦?
還有,大婚,你居然敢給我大婚,娶個女人,我們都還沒大婚,你居然敢跟別人成親,絕對不行,那怕就是女的都不行,你大婚只能是跟我,其他是誰也別想。”
差點忘了,他這麼日夜兼程的趕過來,剛纔差點心都停了的焦急,全是面前這個膽大包天,手腕也通天的傢伙引起的。
其他的有的是時間說,先把這帳算清楚。
琉月見軒轅澈瞬間就沉下了臉來,瞪着她的雙眼,蘊滿了怒火,但是更多的則是擔心。
不由緩緩的笑了,握着軒轅澈的手,仿若不經意的道:“也沒什麼,你不在,天辰總要有人守,我打仗不行,那就只好衝別人老窩裡來解決他們,放心,我出不了什麼事的。”
琉月說的很雲淡風輕,可聽在軒轅澈耳裡,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回來了12
天辰的消息,他從海外歸來的這幾日裡,也聽說過很多,苦了他的琉月了,這細小的雙肩爲他承擔了多少啊。
緊緊抱住琉月,軒轅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別跟我說什麼有的沒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不在,我守,在正常不過。”感覺到軒轅澈的情緒變動,琉月淡淡的扔過去一句。
不是說什麼場面話,她就是這樣認爲的。
軒轅澈聽言,嘴角緩緩的勾勒出一絲妖魅之極的笑容:“我也沒打算向你說什麼,你我夫妻有什麼好見外的。”
“這就對。”夫妻,真好聽的名字,真好的感覺。
“那現在,說說你的計劃,我對殺入敵窩也很感興趣。”現在的處境兩人都極明白,在敵人的老巢,一個不妥就會出大問題,情,可以慢慢的敘,把目前的情況應付了過去,纔是最重要的。
軒轅澈下顎撐在琉月的肩膀上,雙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一絲殺氣。
敢動他的小王妃,他軒轅澈自會跟他們好好算這個帳,別當他沒在,就可以欺負到她頭上。
夜色瀰漫,月桂緩緩的西沉。
夜色漸漸的發藍,深藍的天幕沉的好似那大海的深邃,夜馬上就要過去,黎明就要來到。
站起身點了點頭,軒轅澈朝琉月道:“好,就這麼定,他不出來,我總有辦法叫他出來。”說罷,轉身就朝窗口走去。
“你去那?”琉月見此不由睜大了眼。
軒轅澈回頭朝琉月一笑:“就準他們有人潛伏在我天辰,就不准我的人插入他們的國土,琉月,可不要太小看你丈夫,我有地方住,到時候你自然就會見到我。”
說罷,嘴脣一勾,朝着琉月燦爛一笑,暗紅的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了窗外。
琉月見此緩緩的伸了個懶腰,三年前他們被欺負慘了,現在,是該換回來的時候了。
引蛇出洞1
冬天過去,春難道還會不來嗎。
日子一晃就是幾日,後金國都城沒有一絲異動,安靜的好似一潭春水,好像前兩日的一夜混亂沒有發生過一般。
琉月跟着辰飛,旁敲側擊聽說那日抓住的人是個死士,人才一抓到,就自盡身亡,沒有套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也沒從他的身上得知背後人的身份。
不過,唯一得出一點的就是,辰飛完全對她消除了懷疑,言談間更加自然和無所顧忌起來。
這算不算是莫名其妙撞了大運。
面上不動聲色,暗下琉月也揣摩了不少。
死士,不是她的,也不是軒轅澈的,這是誰在給她背黑鍋?
她相信,那日絕對只有她一個人進了那密室,周圍肯定沒有其他人。
看來,有人在背後看着她呢,這是在幫她。
幫她?誰會幫她?難道是雲召?
閒暇時候,言談間幾次機鋒暗藏,雲召卻好像沒聽懂一般,完全的胡攪蠻纏,或者就是一問三不知,一絲風聲不露。
琉月見此也不多問,只是暗裡更加留了心。
這時間如水一般的溜走,大婚的日子是越來越近,辰飛給琉月派了很多的下人,整個驃騎將軍府是熱熱鬧鬧,人流穿梭不息。
所有人都高高興興的。
唯獨琉月冷着個臉,府里人這麼多,軒轅澈這兩日又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連人影都沒看見,真是不爽。
不過,她向來一張冷臉,別人也沒發現任何的不妥,依舊是高高興興,忙忙碌碌。
這日,天色難得的好。
天空藍的好似綢緞,一絲雲絲都沒有。
那暖暖的陽光照耀在身上,舒服極了。
“我說兄弟,我發現你這兩天不一樣了。”大街上,雲召抱着琉月的瑤琴,邊走邊扭着眉頭看着琉月。
引蛇出洞2
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但是就是不一樣了。
看在眼裡,感覺更加的舒服,只是就不知道是那裡讓琉月變的更加的舒服,說不出來的感覺。
琉月揹負雙手走在前面,聞言掃了眉頭扭的好似麻繩的雲召一眼,不一樣,她那裡不一樣了,這人眼神有問題,懶的理會他。
今日,去三王府辦了點事,出來正好碰上一臉青紫,疤痕遍佈的好似在他臉上紮了根的雲召。
雲召見琉月不理他,不由摸了摸眉頭,再度細細的打量。
琉月任由雲召打量,無視。
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的很。
“琉月。”正行走間,一輛馬車唰的停在了她的身前,馬車簾子掀開,辰飛朝琉月點了點頭。
“走,去看好東西。”
琉月聽言也不多話,擡腳就朝馬車上邁去。
雲召在身後見此,一扯琉月的衣袖,笑的滿臉討好的看着轉過頭來的琉月道:“你朋友啊,帶我去,帶我去,我也去瞧瞧什麼好東西。”
辰飛側頭看見一臉傷痕累累的雲召,不由微微一笑,他早聽說過這個人,一直跟在琉月身邊的跟屁蟲。
無事生非,每日不是眠花醉柳,就是跟人吃醋打架。
打贏了,還得意洋洋的扔出一句,我是驃騎將軍當朝駙馬的兄弟,不服氣找我兄弟去。
惹的許多的王孫公子硬生生的嚥下這口氣。
天下第一高手的拳頭可不是那麼好惹的,何況這驃騎將軍現在正吃香,何必爲了點香粉胭脂得罪了他。
因此,還真沒人找上琉月的門來。
現在看來琉月還真不知道他這兄弟做了什麼,不過,就是這樣無大腦的人,他才喜歡。
朝廷中拉幫結派的人多了,琉月獨善其身站在他身邊就好。
因此下,辰飛微微笑了笑道:“好。”
引蛇出洞3
雲召一聽不待琉月發話,立刻擠上車去,一巴掌拍到辰飛的肩膀上笑道:“夠兄弟。”
辰飛被打的身形一晃,笑着搖了搖頭。
琉月見雲召要跟,也就讓他跟,當下兩步上了馬車,就朝前而去。
“五成商會”高高的門匾矗立在東城門的大街上,看上去很是華麗富貴。
什麼地方?琉月還以爲辰飛又要去什麼西廠或者是王府的,沒想到居然是到商會。
辰飛下了馬車,當頭就朝裡間走去。
“請解下武器。”琉月和雲召一步纔跟上,那門口恭恭敬敬立着的猶如大阿福一般肥胖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朝琉月道。
琉月眉色微皺,攤開雙手,她手上那來的武器。
大阿福笑看着琉月,朝邊上的雲召手中提着的瑤琴示意了一下,顯然是認出了琉月,卻沒有點名而已。
“琉月,這裡不準帶武器,去了吧。”已經走進去的辰飛,轉頭朝琉月點了點頭道。
琉月見此也無所謂,朝雲召揮了下手。
雲召立刻很直接的把手中的瑤琴塞給了立在門口的大阿福。
三人,一前兩後的朝商會裡走去。
“少爺。”穿過兩道門廊,行入一偌大的大廳門口,門口處一貌不驚人,扔人羣中找都找不到的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來,朝辰飛微微行了一禮道。
辰飛點了點頭:“聽說今日有好東西?”
“是,極品的寶貝。”中年男子微微一躬身後,立刻走在前面推開大廳的大門,當先朝裡面走去。
琉月一步跟着踏上,大廳中的一切立刻收入了眼裡。
幾乎有三百來個平方大小,裝飾的很華麗,還是那句話,華麗,充滿銅臭的華麗,沒什麼風格。
大廳的正前端有一個應該算是展臺的高臺,高臺上此時正站着一個白髮老人,手中捧着個三尺青峰劍。
引蛇出洞4
展臺下面成弧形,羅列了三排黃金打造的座椅。
黃金打造,琉月眉色微動。
想她在天辰國和後金國皇宮,除了天辰皇帝軒轅易和後金國主那一把龍椅是金的,基本都還沒見過誰坐黃金大椅。
今日,這地方一來就是這麼多把,夠暴富。
此時,那些黃金大椅上已經幾乎坐滿了人,只前方中央的位置空出了四個位置,所有的座位上已經都有了人。
在座的人,一個個普普通通,看上去真一落人羣就找不到的那種,要多普通就多普通。
其中一個,居然肩膀上還有一個補丁。
實在是與那黃金大椅,富貴廳堂,太過不相稱。
不過其上的人,全是一派自若,沒有任何不妥神色,細看其一個個神光內藏,舉手投足自是大方。
看來,絕非一般人物。
看着辰飛進來,在座的人齊齊起身朝辰飛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辰飛揮了揮手也沒說什麼,直接朝座位上走去,其他人也沒多言,依舊坐下看他們的東西,一絲激動多餘的神色都沒有。
尾隨着辰飛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琉月打量了一眼那高臺上的三尺青峰劍,很鋒利,不過除了鋒利,她看不出來有什麼其他意思,她對冷兵器的研究並不夠多。
摺扇輕輕敲打着手心,雲召卻揚眉壓低了聲音道:“好東西。”
琉月聞言微側眼看了一眼雲召。
雲召感覺到琉月看他,也不轉頭,只是輕微的往琉月身邊一靠,以蚊蟲般大小的聲音壓在琉月耳邊道:“三百年前的琉璃國雪主的寶劍,上品。”
三百年前,原來是古董,琉月心中一閃此念。
“十一萬兩黃金,還有沒有人加?”一念閃過,那高臺上的白頭髮老人看了眼纔來的辰飛高聲道。
引蛇出洞5
辰飛指尖敲打着面前的案几,沒有吭聲。
“十一萬兩,成交。”聲音一落,下方的黃金大椅上,立刻有人起身與那白頭髮老人,朝着大廳後面走去。
“下一件寶物……”
原來是拍賣場,琉月見此算是明白了。
這不就是那現代黑市中的拍賣場,想當年,她在黑市上拍賣過最新型號的狙擊炮,不過,她對青峰古董劍可沒什麼興趣。
“定顏寶珠,可保肌膚不老,底價兩萬兩黃金。”
展臺上一中年男子話音才一落,下方立刻價錢一路飆升。
“定顏寶珠,算個好東西,十四萬。”指尖敲打着桌面的辰飛,突然微笑着冒了一句。
“十五萬兩。”立刻,他的價錢就被壓了下去。
琉月見此微微挑了挑眉,這些人看起來都知道辰飛的身份,那太子都出價了,居然還有人任何面子都不給,直接加價,這是怎麼回事?
“五成商會,乃是傲雲國,雪聖國,後金國,天辰國,南宋國,五個國家的一個民間的結盟商會組織。”
看見琉月有絲莫名,雲召的聲音再度在琉月耳邊響起。
“這裡面的大商人,來自這五個國家,無不財大氣粗,與皇家有密切的關係,只認東西不認人,想靠地位讓他們放棄他們看中的東西,不可能。”雲召揮舞着摺扇,笑的像只被打的鼻青眼腫的狐狸。
琉月聽言暗自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斜眼掃了雲召一眼,這個人顯然是認出了辰飛的太子身份,卻裝模作樣的稱兄道弟。
水隱藏的這麼深,這個雲召。
雲召見琉月掃了他一眼,頓時嘿嘿一笑,特殷情的爲琉月打起扇來,狗腿的很。
五成商會,五個國家,天辰國,那軒轅澈……
琉月眉眼陡然一亮,這麼說,軒轅澈的人脈……
引蛇出洞6
“下一件東西,乃是今日的最後一物,也是鎮會之寶,沒有底價,以物易物,大家請不要放過機會。”那在大廳門口迎接辰飛的中年人,此時走上高臺,難得的多言語了幾句。
五成商會能坐在這裡的人,無不是一方之霸,平常人眼中的極品寶貝,在他們眼中不過是普通玩意,難得看的上眼。
以前拍賣也沒有什麼特意提點,今日居然主辦方如此點了一句,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看來,這一件必定是難得的好寶貝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來,中年人側頭朝大廳側門點了點頭,一邊朝着展臺下走去。
一黑黝黝的年輕人,手中捧着一手掌大小的白玉冰盒,緩步走了上來。
一臉漆黑,五官毫不出色,很平常。
黑臉男子走上高高的展臺,擡頭緩緩的掃了下方的人一眼。
琉月一與那眼對上,立刻心中一跳,暗自輕笑了起來,軒轅澈,這傢伙是軒轅澈。
人在怎麼變化,那雙眼變不了。
黑臉男子眼光平淡的掃過琉月,視線交匯間,一絲停留都沒有,好似真是陌生人。
只是琉月感覺到了,那眼中一瞬而過的笑。
掃視過所有人,黑臉男子也不多話,把手中的白玉冰盒往展臺上一放,輕輕的打了開來。
一眼掃見盒中之物,金色大椅上的衆人臉色瞬間大變。
有幾個,居然震撼的一躍而起,唰的站了起來。
各種貪婪的目光定定的盯着盒子裡的東西,幾乎恨不得立刻就拿下。
琉月感覺到周圍所有人情緒一下就激動了起來,不由揚了揚眉,再度掃了眼那盒中之物。
一朵七種顏色的花,七個花瓣盛開着,綻放出七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相當的漂亮。
七種顏色的花,琉月第一次看見,不過也就是花而已,有什麼值得如此的激動?
引蛇出洞7
“佛落花,佛落花。”一直斜靠在椅子上的辰飛,陡然挺直了身體,定定的看着那盒中之物,五指緊握成了拳頭,面上的激動之色,完全掩蓋不了。
“佛落花,居然是佛落花。”雲召啪的停了爲琉月揮舞的摺扇,雙眼中一閃而過驚訝之色,喃喃自語道。
大廳中的氣氛一下就凝固了起來,厚重了。
“什麼東西?”琉月見此橫着肘拐給了雲召一下。
雲召一驚回過神來,快速的收斂了眼中的驚訝之色。
悄聲朝琉月道:“佛落花,傳言天下靈藥中的聖品,食之無病則添壽一甲子,有病則立刻根除,練武之人功力可增三十年,中毒之人藥到毒解,有起死回生之效。”
琉月聽言揚了揚眉,誇張了吧。
“雖然傳言不足盡信,但是佛落花卻是萬年難得一見,書中記載,百年有花蕾,千年方三色,萬年才得七色,這朵已經七色盛開,乃萬年方得此物,比千年靈芝,萬年人蔘還要不知道名貴到那裡去。”
雲召說道這裡,砸了砸嘴。
琉月聽到這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什麼千年人蔘,萬年靈芝,她聽過,沒見過,現代社會早就沒那東西了,這地界難道真有?
這若是真的,可就是個稀罕物了。
擡眼看了眼面無表情一片漠然的軒轅澈,他那來的這東西?
沒想眼光對上,軒轅澈卻狠狠的一眼瞪過來,滿是凶氣。
琉月一怔,這人怎麼了?
心念閃過,琉月突然意會了出來。
身旁的雲召靠的如斯之近,動作親熱之極,這軒轅澈是吃醋了。
心下一笑,琉月面上神色不動,眼中卻笑意盈盈,這個軒轅澈,這那裡跟那裡的事啊。
“要換什麼東西。”一片靜寂間,突然一聲沉穩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一地的安靜。
引蛇出洞8
“對,要換什麼,我們需要時間。”另一道微微尖細的聲音響起,那身上穿着補丁的男子沉聲道。
這麼名貴的東西,要換的肯定不是簡單之物,他們只帶了錢財,沒帶其他,需要時間準備。
高臺上,軒轅澈看了一眼發話的人,淡淡的道:“佛落花采摘不易,我要換鷲陀羅果。”
此話一出,下方一片吸氣聲響過,立刻有人皺起了眉頭來。
鷲陀羅果也極珍貴,若說佛落花能有起死回生之效果,那麼鷲陀羅果就有肉白骨之功效。
一則主治內,一則主治外。
佛落花能續命,卻無法醫治筋脈斷裂肌膚殘缺,而鷲陀羅果則能續筋脈,肉白骨。
“聽聞佛落花生長的地方在萬仞之上,有九鵬看護,看來一定是採摘的人出了問題。”雲召壓低了聲音。
“小哥,這條件不算苛刻,不過目前我手上沒有鷲陀羅果,二十天,不,十五天,給我十五天,我定拿鷲陀羅果送上。”
一身穿藍色綢布的男子站起身,定定的盯着軒轅澈。
鷲陀羅果雖然珍貴,但是與佛落花一比,那又完全是兩個概念了。
“小哥,十天,等十天如何?”
那身穿補丁的男子也站了起來,看着軒轅澈滿臉嚴肅的道:“十天時間,一定送到鷲陀羅果,還有,這十天你的安危我會負責。”
兩人發了話,其他人則深深的皺着眉頭,沒有發話。
鷲陀羅果,他們都有,但是隔的太遠了,從皇宮或者從他們的庫房調過來,無法在快過十天。
軒轅澈看了眼那補丁衣服的人,皺了皺眉,沉吟了片刻後道:“那就……”
“我需要辨認真假。”軒轅澈的話還沒說完,一直定定看着佛落花,卻沒有出聲的辰飛,突然沉聲看着軒轅澈道。
引蛇出洞9
辨認真假,如何辨認?
沒有人見過真的佛落花,只有史書中記載的有,周圍的人都定定的看着辰飛。
“憑什麼?”軒轅澈一張黑臉淡淡的看着辰飛。
辰飛指尖在掌心中一劃,對視着軒轅澈的眼道:“只要是真的,今日這鷲陀羅果立刻送上,絕不耽誤等待醫治的人。”
此話一落,周圍的衆人頓時越發的沉默了下來,他們忘記了,後金皇宮不可能連一鷲陀羅果都沒有。
顯然,辰飛最後那一句話打動了軒轅澈。
軒轅澈一絲沉吟都沒有,立刻道:“好。”
辰飛見此立馬一揮手,那一直站在大廳側面邊的中年男子立刻快步的走了過來。
辰飛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那中年人,琉月沒看見是什麼東西,只聽見辰飛壓低了聲音道:“要他親自來。”
那中年人聽令立刻轉身就退了下去。
琉月則暗自一挑眉,他?這個他是誰?
若她猜想不錯的話,這個他是斐成列。
指尖輕輕的敲打在桌沿上,琉月看了臺上的軒轅澈一眼。
軒轅澈一臉平靜,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波動。
琉月見此也不動彈,坐在原地緊緊的等着,軒轅澈絕對不會做肉包子打狗,自己落不到好處的事。
卻不知,斐成列這個人武學還在其次,最擅長的就是這些東西,後金除了他,恐怕沒有人敢下絕對的肯定,琉月不知道,軒轅澈卻是知道這點的。
“關門。”中年人一出去,辰飛一揮手,身後的大門砰的一聲關閉了起來。
裡面所有的人見此對視一眼,沒有說話,這是在防止他們出去,把消息散播了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殿中一片安靜。
只有粗重的呼吸聲,越來越重的迴盪在大廳裡。
引蛇出洞10
大廳中的人各懷心思,恐怕只有琉月和軒轅澈是最沉的住氣的。
“砰。”半響,大門砰的一聲打開,幾個人魚貫走了進來。
琉月沒有回頭,只嘴角微微勾勒起一絲笑意,那腳步聲她已經聽出來了,來了,她等的人,斐成列,出來了。
當頭的斐成列一臉嚴肅,身後跟着三個中年男子,其中兩個一消瘦,一黝黑的中年男子,緊緊的跟在斐成列身旁。
而第四個則走在最後,卻是那四堂堂主。
前四堂位置最尊貴的人,現在卻走在最後,看來那緊挨着斐成列的兩個人,職位只可能在他之上,定然是後三堂的人。
琉月心中有了計較。
“小哥,我們需要辨認。”斐成列站在展臺前方半丈遠的距離,看了眼軒轅澈,滿臉嚴肅的道。
軒轅澈淡淡的掃了斐成列一眼,相當平靜,點了點頭後一手拿起白玉冰盒,一手則點燃了一小火把,湊在了佛落花的身邊。
佛落花生長在冰川,若見火則什麼功效也沒有,就一爛花而已。
軒轅澈擺明了,若是強搶,就算面前的人動作在快,也快不過他把火扔進去。
斐成列見此也沒多言,只點了點頭,身後的四堂堂主立刻也站上前來。
兩人細細的觀看,仔細聞着空氣中散發出來的佛落花味道。
好半響,斐成列轉頭看了四堂堂主一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真的。”斐成列面上揚起一抹喜色。
後金國得此寶物算一喜,最喜的乃是他的兒子斐嚴一直不見好,反反覆覆的成天昏迷着,現在有了佛落花,只需要一點,斐嚴的毒一定可以解了。
這也是他爲什麼會踏出西廠,最重要的地方。
辰飛聞言,眼中一閃而過絕對的興奮,朝着斐成列點了點頭,一邊轉過頭看着軒轅澈道:“好,成交。”
引蛇出洞11
斐成列見此立刻從懷裡掏出一檀木盒子,從中取出猶如鐵樹結果的那紅色的心形鷲陀羅果,上前一步放在展臺上。
然後,攤開雙手退後兩步,顯示不會有其他的任何舉動。
軒轅澈見此細細的查看了鷲陀羅果幾眼,半響點了點頭,緩緩的把手中的白玉冰盒放在了展臺上。
滅了手中火把,軒轅澈快速收起鷲陀羅果,就朝後退去。
斐成列一見立刻上前就朝放在展臺上的佛落花抓去。
五指伸出,還沒抓至那白玉冰盒,屋頂突然一聲大響,砰的碎裂開來,砸出一個大洞。
大洞中,一人從屋頂直射而下,寒光森森,直朝那展臺上的白玉冰盒就射去。
來勢之快,幾如閃電。
斐成列一見頓時面色一沉,身形更加朝前搶出。
來不及抓住那展臺上的白玉冰盒,只匆忙中袖袍急揮,一股大力砰的隔空擊飛那白玉冰盒,朝着正對面的辰飛砸去。
白玉冰盒才擊飛,那陰森的長劍已經砍至了那展臺桌面。
銀光一閃,犀利的長劍立刻變招,一劍就朝衝上去來不及變招的斐成列。
變故倉促,一切不過瞬間。
辰飛反應也快,猛的跳起,伸手就朝那飛過來的玉盒抓去。
而另一方,一直跟着斐成列的兩個中年男人,一見變故陡生,立刻齊齊一聲嘶吼,一掌就朝前方那人擊去。
揚起的雙掌掌心漆黑一片,一股腥臭的氣息隨着他們的掌風立刻蔓延了出來。
後金毒砂掌。
還坐在椅子上的琉月,眉眼一沉,後金國的毒砂掌。
在那茫茫火海中,傷了軒轅澈心脈,讓軒轅澈與她分開這麼多年的罪魁禍首。
引蛇出洞12
拳頭唰的握緊,這兩個人,好,好。
玉盒劃空朝着辰飛飛去,辰飛雙手還沒接至。
那屋頂的大洞中,立刻接二連三的射進一身白衣,蒙着臉的人。
劍光亂顫,來勢快的幾乎是辰飛的兩倍。
辰飛身爲太子,一身武功有限,此時朝着那白玉冰盒撲過去,那來得及半路收招。
眼看着前方那白衣人的劍尖,直直的對上了他的胸膛,卻倉促間那裡變招的了。
辰飛的臉一下就白了。
一劍劃空,瞬間就至辰飛的胸口。
辰飛臉色還沒來得及變,身後突然一股大力一扯,辰飛一個斜身朝着旁邊就撞了去,卻堪堪避開那要命的一劍。
一個踉蹌撲到在琉月身後,辰飛來不及感嘆死裡逃生,大聲道:“琉月,玉盒。”
就在他的叫聲中,一把把他扯過去的琉月,腳尖一勾,一個後空翻,一腳踢在那裝着佛落花的白玉冰盒上。
那白玉冰盒立刻改變方向,朝着後面那些財大氣粗的商人射去。
那一直站着沒動的雲召見此,眉眼一轉,一個斜身直直的朝後跌去,下落的地方卻正是白玉冰盒的地方。
身後七堂和六堂堂主接過那要命的劍光,斐成列一個後退才抽身而出,他本身的武功可沒有多高。
此時一抽身,立刻看見那玉盒朝着後方就飛了去,那些商人裡面,可有深藏不露的高手,可都是別國的人。
當下,也顧不得多想,斐成列斜身一頓,轉身就朝後撲去。
就在這當口,琉月一個後空翻正好翻到他的位置。
眼中冷沉的光芒一閃,琉月嘴角一閃而過一絲絕對的冰冷,左手五指看似自然的落下,朝着斐成列衝過來的頸項就對了上去。
那透明的指甲,在一片金光中,不顯眼之極。
山雨欲來1
輕劃而過,仿若微風拂柳,不帶一絲殘痕。
透明的指甲在斐成列頸項上斜飛而走,快的幾乎朝着玉盒衝過去的斐成列,一絲察覺都沒有。
一切都很完美,一切都自然的看不出來任何的刻意雕琢痕跡。
指尖翻飛,琉月一個縱身落在了地面。
斐成列則與琉月錯身而過,朝着玉盒而去。
兩兩錯開,各自應對各自的,那一個瞬間的交錯,沒有任何的停留。
嘴角冷冷的一閃而過一絲冷笑,琉月快速掃了一眼站在展臺側,沒有離開的軒轅澈,眨了眨眼。
不動聲色的把琉月的示意看在眼裡,軒轅澈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斜身緩緩的朝外走去。
而在琉月的身後,幾道人影朝着那落過來的佛落花就搶去,此時趁亂不動手,還等什麼時候。
雲召速度最是快,看起來是躲避前面刺來的白衣人,下意識的朝後跌去,實則方位力道計算的最是準確。
眼看着那玉盒朝着他在的地方就砸落了下來,雲召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雙手亂揚,看似慌亂,實則飛速的朝那玉盒抓去。
在衆目睽睽之下得到一整朵明顯不可能,但是趁亂扯個一片兩片,卻無不可能。
雲召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玉盒落下,眼看就要落在雲召的手裡。
那高舉的手突然手腕一頓,已經碰觸到玉盒的手,一下就軟了下來,雲召頓時雙眼一凜。
就這麼一軟,身後斐成列後來居上,臨空猛的一把搶過了那白玉冰盒。
“砰。”雲召此時身體才砰的落到了地上,盒飛盒落,真正是一瞬間的事情。
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雲召也不顧那玉盒落在了那個人的手裡,唰的轉頭就朝展臺的方向看去。
沒有人,只有一角衣襟掃過,沒入了那側面的大門。
山雨欲來2
緊緊的皺了皺眉,雲召動了一下手肘,現在還是一片麻木,手肘上的麻穴,痠麻一片,連活動都難。
低下眼來,腳邊處一小指尖蓋大小的衣釦,正在地上快速的旋轉。
雲召見此眯起了眼,好厲害的身手,居然連他察覺都沒有察覺到,已經擊中了他的麻穴。
伸手捏起那在地面還猶自不斷旋轉的衣釦,雲召深深的看了一眼展臺的方向。
“保護太子。”而另一廂,一把搶過白玉冰盒,斐成列快速的朝後就退,一邊大吼出聲。
那不會武功的四堂堂主,此時方搶過來,上前一步,手中抓着一把黑色的粉末,整個的護衛住了斐成列。
就在他大吼聲中,大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那尾隨着斐成列前來的,一身黑衣的西廠衆人,急衝而至,快速的對上那一身白衣的刺客。
兩方人馬瞬間拼殺到一處。
只見刀光劍影斜飛,鮮血四濺而起。
整個大廳中瞬間殺氣騰騰。
琉月看了一眼聯手對敵的西廠六堂和七堂的兩堂主,眉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並沒迎上去。
反而一步退後,抓住辰飛就朝後退,往斐成列的方向靠了過來。
而那些本還有心搶奪的商人,見後金西廠頃刻間就已經成圍剿之勢,頓時各自住了手,也不留戀此時的情況,朝着門外就閃了去。
那白衣刺客們眼見偷襲不成,立刻四散而逃,相當的有組織。
可西廠中人那裡會讓他們逃了去,一個個緊追而上。
剎那之間,白衣刺客,黑衣西廠衆人,快如閃電的消失在了大廳當中。
刺殺,搶奪,來的快,去的也快。
若不是現場亂七八糟倒塌的黃金大椅,和一地血色,真還以爲不過一場幻影。
不過幾呼之間,大廳中就已經空蕩蕩的,除了琉月辰飛等幾個人外,就只剩下兩具屍體。
山雨欲來3
“太子殿下,你沒事吧?”掃了一眼四周,見周圍在無危險,斐成列方轉過頭來看向辰飛,一邊把手中的白玉冰盒遞給辰飛。
後金國的太子,也不是太窩囊,此時早也沉穩了下來。
伸手接過白玉冰盒,辰飛打開看了一眼盒中完好的佛落花,陰沉的臉上方綻放出一絲微笑。
擡頭重重的拍了拍就站在他身邊的琉月肩膀:“你,很好,很好。”
沒有多餘的語言,只有這兩字很好,但是任何人也聽的出來,裡面的讚揚和舒心味道。
話音落下,辰飛沒有讓琉月表任何的態,起步就朝外走去。
身邊,斐成列和那三堂堂主立刻護衛在辰飛的身邊,快步走出。
琉月並沒跟上,看了眼遠去的斐成列,嘴角勾勒起一絲冷笑。
“哎喲,摔的我好疼。”大廳中人都走光了,雲召才揉着腰從地上爬了起來,哎喲連天的。
琉月見此揚了揚眉,她可沒漏看剛纔雲召的動作。
裝模作樣。
“活該。”扔下兩字,琉月大步朝外走去,今日她心情很好。
“喂,兄弟,你也太不仁義了吧,怎麼能說我是活該,我說……”嘰嘰喳喳的聲音漸漸遠去,今日,確實是個好天氣。
沉靜了一日,第二日上琉月就被賜宴皇宮。
燈火輝煌,夜色下的後金國皇宮,散放着不同於白日時候的流光溢彩,越發的多了厚重絢美之氣。
沒有在皇宮正殿,而是在東宮之中。
白玉爲堂,硃紅爲氣,太子東宮相當精美。
“流愛卿,來,來,多飲一杯。”高高坐在主位上的後金國主,滿臉笑意的朝琉月舉了舉杯。
琉月也不推辭,雙手捧了飲下。
“好,爽快,不愧是流駙馬,來,李史敬你一杯,昨日若是不虧了流駙馬在場,太子可就危險了。”
山雨欲來4
一臉燦爛的笑容的現任兵部尚書,也就是太子的外公,當朝皇后的爹,朝琉月笑着道。
琉月舉了舉杯,相當的爽直。
“好,好。”辰飛坐在琉月上首,見此與另外幾位大臣笑着讚道。
東宮設宴,沒有全部文武百官作陪,乃是幾大重臣,當朝丞相,兵部尚書,吏部尚書,三大武將。
只有區區的幾個人,卻是東宮太子一夥的重臣,他日辰飛登基後的頂樑大柱。
這晚宴,就如一場小型的家宴,宴請的這一小團伙的人,而無疑,現在琉月也是這團伙中的一人了。
“這是琉月該做的。”琉月一點也不居功。
後金國主聽言滿臉讚賞,真是越看琉月越滿意。
當下笑着道:“很好,這救太子一命,乃要算大功,不過你初來乍到,還沒有什麼功績,已經貴爲駙馬,在要給你封官加爵的話,恐惹人非議,以後朝臣上你不好處,此事就先記着,以後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琉月聞言立刻站起身道:“這本……”
“流將軍,不用推辭,這裡都是自己人,這功是要賞的,我後金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也必懲。”太子辰飛一句打斷琉月的話,微笑着看着琉月。
“對,就是這個理。”一旁的後金丞相也笑看着琉月點了點頭。
年輕人,知人識趣,不居功,不錯,不錯。
琉月見話已說道此處,當下也就不客氣的道:“那臣叩謝皇恩。”
“哈哈,這就對了,這才應該是你的性格嘛。”後金國主笑的滿臉愉悅。
寡言少語,冰冷狂傲,這纔是琉月,那個天下第一高手。
卻不知此性情非彼性情。
辰飛見此笑着輕輕拍了拍手,殿後一紫色長裙的女子,輕移蓮步端着酒壺走了出來,低着頭,滿臉嬌羞的朝琉月走來。
山雨欲來5
“將軍,請滿飲此杯。”輕柔的聲音響起,溫溫柔柔的,幾乎讓人酥到骨頭裡去。
當然,這絕對不包括琉月。
琉月只覺得寒毛一豎,看着眼前盛裝打扮,一看就不是侍女的女子,臉頰幾不可見的抽動了一下。
端着酒杯的手,整個的橫在了空中。
辰飛見此頓時大笑,以爲琉月是被美色吸引了。
戲謔的看着琉月道:“琉月啊,本太子給你選的妻子,怎麼會給你選錯,你瞧瞧,我這十七皇妹配的上你吧。”
周圍的幾大重臣聽言,頓時也都齊聲笑了起來。
戰亂年代,不拘那麼多禮節,什麼婚前不能相見,那也是因人而異,至於琉月這種可以栽培的朝臣,那禮節約束也是可以適當的放寬的。
那十七公主聽言越發的低下了頭,臉頰幾乎紅的似火,腳下卻微微移動,坐在了琉月的身邊,滿身溫柔的爲琉月佈菜。
清淡的幽香撲鼻而來,琉月嘴角一抽,她討厭香料,更討厭這薰的亂七八糟,會讓她失去對空氣判斷的味道。
但面上卻一片淡然,淡淡的掃了一眼十七公主,恩了一聲,點了點頭。
周圍的羣臣見此頓時笑的更加愉快了。
那十七公主聽琉月贊同,不由更加紅了臉,神色忸怩。
這麼出色的人是她的丈夫呢,真好。
燈火輝煌中,琉月一身清冷,神色不卑不亢。
那俊美無雙的臉龐在璀璨的燈火中,越發的俊美脫俗,一殿的人都被她比了下去。
清貴絕倫,舉世無雙。
跟着琉月進宮,此時等候在東宮大殿外的杜一,遠遠的看着琉月的情景,緩緩的扭過了頭。
盤算着今日回去後要不要找前主人軒轅澈彙報一下。
山雨欲來6
主人這男子打扮會引來無數的狂蜂浪蝶,深閨佳人,若是恢復女子打扮,更不知道要吸引多少文臣俊豪。
這做男人,吸引女人,這做女人,會引來男人。
不知道以後他的前主人,需要有顆多麼堅強的心臟,才能抵禦得了這樣無視性別的吸引力。
擡頭看天,杜一爲軒轅澈的未來,鞠一把同情之淚。
“來來,在飲一杯,琉月啊,再過七日就是你和十七公主的大婚,到時候這杯水酒定要喝個熱鬧。”兵部尚書大笑道。
“自然。”琉月點了點頭後,突然轉過頭看着後金國主,淡聲道:“國主可要來?”
話音一落,殿內幾人頓時都停止了交談,看着琉月。
國主親自來主婚,這可不是一般的榮耀,這琉月就算有功勞可以栽培,也未免獅子大開口了吧。
後金國主聞言也看了琉月一眼。
見琉月平平淡淡,一副並不知道這口開了多大的樣子,後金國主突然就笑了。
這海外來的琉月,果然涉世不深,心情雖然高傲卻純樸啊,那就圖個熱鬧,無妨。
當下笑了笑道:“好,到時候本王親來給你主婚。”
此話一落,周圍幾大臣頓時對視了一眼,沒有多話。
琉月則點點頭道:“好,微臣掃榻相迎。”
辰飛聽到此處也笑着插話道:“那我這個媒人,自然也要到場了。”
琉月聞言輕微一笑,彷彿比較高興,那笑臉在燈火中,頓時晃花了幾個人的眼。
能得這一笑,這去去又何妨。
只高興了旁邊的十七公主,喜的臉都紅了。
只是沒有看見那一笑後的銳利和冰冷。
星光璀璨,夜風輕揚。
賓主盡歡,琉月醉的人事不知的從東宮回到了驃騎將軍府。
夜色中,原來潛伏在她的驃騎將軍府四周的西廠中人,在她沒察覺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去。
山雨欲來7
後金,完全的信任她了。
回到驃騎將軍府,少不得一陣忙亂後,杜一方屏除了所有人,讓醉的一塌糊塗的琉月睡下。
夜色瀰漫,漸漸的一切都靜了下來。
琉月一個翻身,本來醉的人事不知的雙眼,唰的睜開,那眼中那有一點半點的迷糊,清醒的不能在清醒。
翻窗而出,夜色中,琉月悄無聲息的潛出了驃騎將軍府。
要出自己的將軍府,還要如此偷偷摸摸的,估計也就琉月一個。
翻牆而出,那夜色下一身暗紅的人,早已經站在了街頭拐角,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幾步近前,伸手相握,兩人對視一笑,轉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五成商會郊外別院。
兩人才進入屋子,屋外風聲勁急,已經有人暗夜如飛一般前來。
琉月頓時面色一沉,反手就要迎上。
軒轅澈卻一拉琉月的手,輕笑着晃了晃手指,朝琉月示意了一下里間。
琉月見此,立知這是軒轅澈在玩把戲,當下一個閃身就閃入了身後的裡屋。
軒轅澈則依舊還是那黑小子打扮,見此慢條斯理的坐下,執起桌上的茶壺,緩緩傾倒了一杯茶。
“砰。”暗夜來人一點也不隱藏蹤跡,砰的撞開軒轅澈的門,一臉殺氣的衝了進來。
“是你。”一聲絕對驚訝的呼聲響起,來人好似相當震驚。
靠在裡屋門上的琉月聽言,雙眼陡然一動,斐成列,居然來人是斐成列。
望着震驚的難言的斐成列,軒轅澈緩緩舉了舉手中茶杯,淡淡的道:“斐廠主。”
如此沉靜熟悉,這那還是那拍賣場上,青澀焦急的黑小子。
斐成列面上震驚之色一收,手中劍光一閃,一劍抵在了軒轅澈的頸項上。
呼呼的殺氣猶如實質,屋內的燈火幾乎都暗淡了一絲。
山雨欲來8
反觀軒轅澈一臉平靜,握着手中的茶杯,看也不看頸項上的長劍一眼,悠閒自在的喝着茶。
“解藥拿來,否則老夫殺了你。”聲色俱厲,夾雜着沖天的怒火。
“有佛落花在手,還有什麼解不了的。”軒轅澈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擡起頭看着眼前一臉殺氣的人。
但見斐成列一臉鐵青,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那雙眼幾乎要噴的出火來,猙獰的摸樣好似要把他剝皮抽筋。
“拿來。”斐成列雙眼血紅,手中劍尖一緊,就逼上了軒轅澈的頸項。
佛落花,居然還敢提佛落花,那就是一株毒花,一株會要了他兒子命的毒花。
這個黑小子,是他,居然是他,原來一切都是陰謀。
牙齒咬的咔嚓作響,斐成列雙眼幾乎要噴出血來,從一開始這個黑小子就在算計他。
“斐廠主手穩點,我死了不打緊,你兒子七天之後,肌膚一寸一寸腐爛,筋脈一寸一寸斷裂,歷經七七四十九天才死,這樣的滋味,嘖嘖……”
軒轅澈微微搖了搖頭,嘖嘖有聲。
斐成列聽之幾乎心都炸了,那手卻開始抖了起來。
他只有這一個兒子,最鍾愛的兒子,在天辰唯一帶出來的兒子。
今日,從後金國主那裡討來了指甲蓋那麼小的一絲佛落花,爲他兒子斐嚴吃下,原以爲馬上就好,那想反而昏了過去,人事不知。
他還以爲是佛落花效果就該是這樣,那知道是這黑小子在裡面搗鬼。
軒轅澈見此一指彈開斐成列的長劍,斜斜的靠在了椅背上,慢條斯理的看着斐成列道:“佛落花,萬年才得一株,真當街邊到處都可以撿啊。”
說罷輕揚了揚眉,一臉平庸,但是那妖嬈風華卻在不經意間露了出來。
山雨欲來9
斐成列一聽那牙咬的咔嚓作響,五指緊緊握成拳頭,一片靜寂中,只有那骨頭摩擦的聲響。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斐成列突然一拍桌子坐下,面上恢復沉靜,冷冷的看着軒轅澈道:“你叫我來,到底想幹什麼?”
今日,入夜,正當他不知道怎麼處理斐嚴的情況時候,他那石頭堡壘中,居然莫名其妙多了一封信。
一封揭露斐嚴服用了那一點佛落花,不但不見好,卻反而變的更莫名其妙的樣子的來由。
佛落花,那裡是什麼佛落花,那完全是假的,假的。
“爽快。”軒轅澈見此冷冷一笑:“這才應該是西廠廠主的風範。”
“廢話少說,你到底想幹什麼,說。”斐成列臉色青的不能在青。
在朝廷上混了這麼久,也不是白混的,他跟這黑小子無冤無仇,這明顯設計來匡他,絕對不會是跟他有什麼過節,定然是有他們辦不到,要他出面辦理的事情。
不過,要是讓他知道,這對面的人,是與他有血仇的軒轅澈,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撐起身,軒轅澈很悠閒的爲自己斟了一杯茶,輕輕品了一口,緩緩的道:“早就該這樣直接了,好,我也不跟你廢話,那三國山河圖你給我拿來,我就饒斐嚴一命。”
“什麼?”斐成列一聽軒轅澈此話,面色瞬間大變一下就站了起來。
“你到底是誰?天辰?陳國?趙國?你是哪國的人?”斐成列面色整個的扭曲了起來。
這已經不是私人恩怨,這是要他出賣他的國家,要他當奸細啊。
軒轅澈看了斐成列一眼,冷冷的一哼:“看來廠主這麼幾年縮在西廠裡,腦子生鏽了。”
被軒轅澈重重的諷刺了一句,斐成列不由咬緊了牙,緩緩的重新坐了下來。
山雨欲來10
他是問的莫名其妙了,誰會給他說他是哪國的,就算說了,也必定是假的。
“不行,換一個。”
“可以,你回去給你兒子收屍吧。”
軒轅澈品着手中的茶,回答的也相當的乾脆。
斐成列面色頓時越發的難看起來,緊緊的盯着軒轅澈,如果眼光可以殺人,軒轅澈早已經萬箭穿心。
輕輕吹了口漂浮在茶麪上的茶葉,軒轅澈看也沒看斐成列,緩緩的道:“後金在好也不是姓斐的,今日有用是西廠廠主,他日無用階下囚,兒子,可只有一個。”
輕飄飄的話不帶任何的重量,卻壓的斐成列一瞬間一口氣憋在心裡,怎麼也鬆不下去。
是的,兒子只有一個。
若不是因爲兒子就只有這一個,他會甘冒如此危險孤身赴約。
兒子,他只剩下這一個兒子了。
冷冷的對持,屋中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半響,斐成列重重的出了一口氣,面上好似一瞬間老了好幾歲。
伸手揉了揉眉心,沉聲道:“山河圖沒有在我那裡,前幾日秘庫被人闖入,國主就把山河圖收入了皇宮。”
“我知道。”軒轅澈一點也不質疑斐成列的話。
若不是因爲他沒有在他的秘庫中找到,他怎麼會來玩這一手請君入甕。
琉月不熟悉陣法,可不代表那樣普通的陣勢,可以困的住他。
斐成列一聽不由駭然的看了一眼軒轅澈,後金國這麼多代廠主打造的堡壘,居然在無聲無息間就被人入侵,還一絲痕跡都沒察覺到,這……
短暫的駭然過後,斐成列又收斂了臉上的神色。
早該想到了不是,在看見那出現在他的牀上的信的時候,就該知道,他今日面對的應該早超過了他的認知。
山雨欲來11
“我說過,我要那份圖,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只要結果。”軒轅澈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冷冷的看着斐成列。
不管你是偷,是搶,是調包,還是怎樣,反正只要結果。
無形的威壓散發出來,整個屋中的空氣,在不知不覺中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斐成列打了個寒戰,緊緊的盯了軒轅澈一眼。
半響,一咬牙像是下了決心,唰的立起看着軒轅澈道:“好,我應了,不過我的兒子若有半點損傷,就別怪我魚死網破。”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只要你圖到,解藥自然就到。”軒轅澈掃了一眼斐成列。
冰冷的眼中寒光一閃,再度道:“記住,七天,你只有七天的時間,時辰到了沒拿到,不用我多說,拿來的是假的,也不用我多說,斐廠主這麼精明的人,自然知道下場如何。”
說罷一揮手淡淡的道:“恭候你的佳音。”
斐成列此時彷彿破釜沉舟,定下了決心,面上也沒有什麼猶豫不決的神色了,也不多話,一轉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後金國重要,稱霸天下也重要,但是他的兒子更重要。
七天,七日後卻正是琉月大婚的日子。
看着斐成列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軒轅澈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那是獵人捉住狐狸,卻並不在第一時刻殺死,要好好玩弄的笑。
冰冷徹骨,血腥冷酷。
天辰翼王冷血無情,這並不是傳言有虛。
琉月推開門靠在房門上,看着軒轅澈的笑容,擡頭望了眼黑夜。
她可以想象,當斐成列知道他面對的人是誰的時候,在爲誰做事的時候,那種驚恐駭然的神情,那種死了都會後悔不已的絕望。
一定相當的美好,她期待着。
山雨欲來12
“狐狸。”靠在門邊看着軒轅澈,琉月眼中涌現出燦爛的笑容。
軒轅澈聽言渾身的冷酷盡收,笑着站起身來,走至琉月身前,自然的擁住琉月笑道:“一劍殺了多沒意思,讓他出手,我們省時省力。”
琉月聽之笑着靠在軒轅澈的胸膛上,老奸巨猾,不過自己真喜歡這老奸巨猾。
沒有問軒轅澈會不會真給解藥,無妨,軒轅澈給了,還有她嘛,反正軒轅澈饒過,她可沒說饒過。
“對了,那佛落花怎麼弄的?”琉月擡起頭看着軒轅澈,她對這個極有興趣。
軒轅澈聽言頓時哈哈大笑,摟着琉月坐至牀頭,笑道:“佛落花,那有什麼佛落花,不過是清牽花而已,長的與佛落花極是相似,不過一則是藥中珍品,一則劇毒無比。
我起先也分不清楚,在海外第一次見的時候很是激動了一下,最後才知道那是毒花。
這次回來的時候,就弄了些這些東西帶回來,沒想正好派上用場。”
佛落花有冰則可以長久的存放,後金國就算得到了這花,一時半會也不會着手調配,萬一一個配藥藥材不夠好,那就毀了這萬年難得的佛落花了。
因此,他算準了,斐成列一定會討過來一小點給斐嚴用,其他的則不會動用。
其他人,中不中毒無所謂,斐嚴,一定要他毒上加毒,讓斐成列這隻縮在烏龜殼裡的傢伙,自己送上門來,任他宰割,已解他心中之怒。
輕笑着解釋,軒轅澈那眉眼在琉月的眼中,真正像是一隻狐狸,不,不是狐狸,是狼,狡猾的狼。
不過,她喜歡。
“對了。”輕笑聲中軒轅澈突然搬正琉月的臉,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起來,沒說起海外到還忘記了,此時一說起,才突然想起這事。
琉月見此揚眉道:“怎麼?”
山雨欲來13
好生看了琉月幾眼,軒轅澈微微揚了揚眉道:“我怎麼覺得你長的和有個人很像。”
那日剛回來的時候,夜色中沒有看太清楚,也因爲情緒太激動,忽略了琉月的容貌。
前兩日拍賣場中看見,才細細的打量了一翻,這才瞧出有點苗頭。
“像別人,你不說她像我。”琉月一挑眉,瞪着軒轅澈。
軒轅澈頓時失笑:“應該比你大。”
“誰?”琉月瞪着軒轅澈。
軒轅澈想了想,在看了看琉月的側臉,沉吟道:“不知道,我只看見一個側臉,隔的也遠,不過就是感覺你兩有點像。”
琉月見軒轅澈並不是心中有了什麼想法,純粹就是因爲像纔出此言,當下渾然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像就像。”天下人相像的多了。
一邊一指頭點着軒轅澈的胸膛,沉聲道:“記好了,我的。”
要是因爲像就給她起了什麼別樣心思,那看她怎麼收拾他。
霸道的話頓時讓軒轅澈大笑了起來,好霸道,不過,他真喜歡這味道,三年都沒感覺這滋味了。
他的小王妃,依如昨昔啊。
當下也一指指着琉月道:“記好了,我的。”
琉月伸手握住那手指,軒轅澈反手握住琉月的手,暗紅對上黝黑,一切盡在不言中。
室內,一片柔情蜜意。
那像不像,像誰,早已經拋諸腦後。
七日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後金國緊鑼密鼓的籌備着琉月的大婚。
那文武百官聽說後金國主和太子要親自前往主持祝賀,那更是卯足了勁往琉月的驃騎將軍府裡鑽。
什麼好的,珍惜的,少見的寶貝賀禮,流水一般的進入了驃騎將軍府。
那盛況,真有點直追當年天辰三位皇子,那送賭資給琉月的那一幕。
容寵如此之甚,簡直如日中天。
就連周邊的陳國,趙國等國家,都聽到了風聲。
而在後金國大張旗鼓的爲琉月準備大婚的時候,暗處,軒轅澈也在加緊腳步籌備着一切。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七日時間一晃而過。
春風拂面,琉月大婚之日,到了。
以牙還牙1
春風鑼鼓震天響,十里長街紅綢遍地。
但見那金紅的紅綢,一直從宮門口鋪成到琉月的驃騎將軍府門口,那耀眼的金紅在陽光下散發着璀璨奪目的光芒。
沿途,無數的平民百姓從家裡涌了出來,充斥於所有的大街小巷。
早就聽說他們的驃騎將軍俊美無雙,只無緣得以一見,今日一定要看個清楚,一飽眼福。
頓時,街頭巷尾只見人頭傳動,一片熱情洋溢。
拜國主,過九宮,出宮門。
琉月從宮中迎出十七公主的大花轎,朝着驃騎將軍府而去。
鑼鼓喧天,迎親隊伍踏着十里紅綢,緩緩而來。
只見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迎親隊伍中,那八擡大轎流蘇飛揚,身後陪嫁幾乎多的連綿了幾里路。
而那當頭的琉月一身淡紅喜袍,只在腰間繫了一條鮮紅的腰帶,一頭青絲被高高的束與頭頂,幾顆指頭大小的珍珠系在上面,越發的襯的本來就俊美無雙的琉月,此時真是從天下掉下來的一般,絕世無雙。
被如斯俊美吸引住了眼睛,也就沒有人去追究,爲什麼如此大喜之日,新郎居然只穿粉紅喜袍,而不是最爲隆重的大紅。 щщщ★Tтkā n★c ○
胯下騎着白色駿馬,那一絲雜色都沒有的千里馬,馱着琉月緩緩而來,一雪白,一淡紅,簡直奪人呼吸,天人之姿。
沿途,只聽一片吸氣聲,無數的人瞪圓了眼珠子。
俊,這天下怎麼有如此之俊的人?
琉月騎着高頭大馬緩緩前來,眼光掃過周圍人的臉色,眉色間連一點波動都不曾有。
這樣的目光她早習慣了。
拉扯着馬繮,琉月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微微笑了一下。
頓時,周圍的民衆瞬間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伸手拉扯了一下身上的淡紅喜袍,琉月眉眼中含着一絲微笑。
以牙還牙2
昨日,不管她在怎麼說,軒轅澈就是不同意她穿大紅喜袍,那怕她只是娶,不是嫁,也不準穿。
大紅喜袍,只能跟他大婚的時候穿,餘者,想都不要想。
想着那軒轅澈一臉的吃味摸樣,琉月就覺得很高興。
不穿就不穿,她的大紅一定留着跟軒轅澈,粉紅也就粉紅,反正都是紅,對她而言,無所謂。
按她的意思,她穿白的都不會在意,就只怕後金國主會轟了她。
帶笑的眼緩緩掃過人羣,看着人羣中面目熟悉的衆人,琉月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身影走過,人羣中貌不驚人的衆人,也不動聲色的相續離開。
春色燦爛,陽光從天際灑下,琉璃瓦屋頂,一片流光溢彩。
而此時,驃騎將軍府裡也已經一片熱鬧。
大紅燈籠高掛,紅綢迎風飛舞,整個驃騎將軍府裹在一團火紅之中,喜氣洋洋。
後金國的文武百官齊來道賀,幾乎沒有落下一人。
而後金國都中一些有身份,有地位,有財富,卻並不是百官的貴戚,也不請自來,親自登門賀喜。
一時間,琉月的驃騎將軍府,幾乎人滿爲患。
門口處,雲召一身淡藍色長袍,手舞着摺扇,滿臉青紫,卻喜笑顏開的各方招呼,好像他真是琉月的兄長一般。
“哎喲,你老來了,你請,你請……”
“啊,哈哈,裡面坐,裡面坐……”
“現在纔來啊,等會要罰酒,罰酒……”
但見雲召長袖善舞,一個人把個迎賓的工作,做的是風生水起,一絲錯漏沒有。
這琉月來就只有身邊杜一一個,那杜一一身冰冷,成天話都沒有幾句,指望他來爲琉月扎場子,不如他來還可靠點。
臉上笑的幾乎要爛掉,心裡卻萬分不是滋味。
他就不想琉月娶老婆,就是不想。
以牙還牙3
但是,明擺着這事情沒他反對的餘地,最可恨的是,他居然還要來給她操持一切事宜,笑臉相迎,簡直就是折磨,折磨啊。
雲召一邊笑的燦爛,一邊心比黃連。
“你認識?”正四面招呼中,杜一突然端着一盤水酒,冷冷的站在他身邊問道。
雲召立刻一把抓起酒壺灌了一口,口都說幹了,沒茶水,喝點酒權當解渴,一邊道:“不認識。”
開玩笑,他又不是後金人,這麼多人他怎麼會認識。
杜一聽言揚了揚眉,沒有說話,轉身就朝後走去。
不認識,還熱情的什麼似的,這雲召就一自來熟的主。
“哈哈,請,請……”轉過身,身後雲召熱情的話語立刻又飄入耳朵。
“王上駕到。”一步跨出,杜一端着盤子還沒走遠,大門口突然傳來尖細的高喊聲。
後金國主到了。
杜一冷酷的臉上一閃而過一絲銳利後,面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沒回頭,端着盤子自顧自的走了下去。
周圍三三兩兩聚成一團的後金文武百官,和達官顯貴們,則一聽到此傳報聲,立刻站了起來,朝着門口就涌了過來。
一身金黃龍袍,後金國主和太子辰飛相攜出現在門口。
“臣等參見陛下。”
縱聲的高呼,院中人頓時全部矮了半截。
唯獨雲召還站在中間,看上去一臉的愣神,好像乍見後金國主,那神經已經轉不過來了一般。
後金國主見此哈哈一笑道:“今日非朝廷之上,衆卿家無須多禮,我們都是來喝喜酒的嘛。”
“是。”矮了半截的院中人,立刻齊齊答是,站起了身來,躬身爲後金國主和太子辰飛讓開道路。
琉月好大的面子,國主和太子果然親自前來了。
以牙還牙4
一直跟在後金國主身邊的辰飛,見雲召還一副愣神的摸樣站在當地,不由大笑着順手拍了拍雲召的肩:“兄弟,哈哈。”
前兩日這小子可是對他稱兄道弟的,今日這般摸樣,實在是讓他開懷,開懷啊。
被辰飛一拍,雲召彷彿陡然驚醒一般。
那眼中射出濃濃的興奮和巴結,嘿嘿諂笑,點頭哈腰的道:“請,請,裡面請,嘿嘿……”
後金國主和辰飛見此不由齊齊失笑,心情很是愉悅的大步朝主位走去。
身後,跟着一直沒有說話,好像可以完全忽略他們存在的,西廠六堂和七堂的堂主,一直跟着斐成列的後金毒砂掌。
點頭哈腰,妙語連珠,雲召那是面面俱到的風生水起。
一廳衆人那是歡笑寫意之極,渾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王前來時,所有人都跪拜了,唯獨雲召一個人站在當地沒有跪拜。
春風吹過,紅綢漫天。
驃騎將軍府一片熱火飛揚。
無數的伶人,雜耍團,歌舞團,緊張的準備着,有序的進入着。
要熱鬧那就絕對的熱鬧。
整個驃騎將軍府,人滿爲患,什麼人都有。
而這廂,驃騎將軍府一片熱鬧,另一邊,皇宮中卻人影晃動,相對安靜。
公主出嫁,不算小事,但是也絕對算不上太大的事情,就算這一次存心想給琉月臉面,佈置的相當隆重,可規格依舊只是公主規格,超不了天去,普天同慶不了去。
皇宮後門,只掛了幾盞紅燈籠,很是幽靜。
在這份幽靜中,一輛貌不出衆的馬車停靠在僻靜的巷子裡。
人影晃動,一條淡青色的人影從皇宮後門出來,眼見周圍沒人,立刻身形一展就上了那等候在那裡的馬車。
馬車上,軒轅澈還是那黑小子打扮。
以牙還牙5
此時靠在馬車上,看着一身太監服裝,竄上馬車的斐成列,嘴角緩緩的勾勒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這一身很適合你。”軒轅澈看着飛速扯下身上太監服飾的斐成列,淡淡的語了一句。
斐成列聞言瞪了軒轅澈一眼,卻沒有說話。
今日,他以後金國主和太子出宮,需要保護爲名,把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七堂和六堂的堂主支了離開。
才得以一身輕便的進入皇宮,盜取出東西。
時間不多,他馬上就要回去西廠,否則,裡面的人發現他不在,以後這圖一旦發掘被盜,他絕對會惹火燒身。
“廢話少說,解藥拿來。”斐成列從懷中掏出一卷布襟畫作,緊緊的拽在手中,滿臉陰沉的看着軒轅澈。
軒轅澈見此伸出手,冷冷的看着斐成列道:“我要驗看。”
斐成列聞言微微猶豫,若是把圖給了這黑小子,那他就在沒有什麼倚仗,若是他不給解藥,那可……
微微的一遲疑後,斐成列一咬牙放開了手中山河圖。
盜亦有道,若是他敢不給,那就拼了這條命,豁出去,魚死網破。
軒轅澈接過山河圖,展開細細看去。
山河縱橫,良田阡陌,三國地勢完全歸納在其上。
快速的掃過山河圖,軒轅澈見天辰的地勢天險全部勾勒在其上,無一不是真實,這畫看來不假,是真品。
當下雙手一合,快速的捲了起來。
一邊心情微好的看着斐成列道:“斐廠主果然是信人,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拿着。”
說罷,手腕一動,一細小的瓷瓶直接扔給了斐成列。
斐成列伸手抓住,打開深深的聞了一口,清香撲鼻。
當下,狠狠的看着一臉自若的軒轅澈,沉聲道:“若是讓我知道這是假的,我總有辦法找出你是誰,到時候我們就試試看。”
以牙還牙6
軒轅澈聽言微微撐起身體,眼中一閃而過冷光,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放心,我要的,不是他的命。”
幽深的眼光閃動,那抹暗紅深的讓人膽戰心驚。
斐成列一怔,這眼神。
待要細看,軒轅澈已經又靠了回去,那抹黑紅消失不見。
斐成列見此心憂兒子斐嚴,也來不及多想,伸手一掀車簾,縱身就躍了下去,幾個起落已經消失在這一片幽靜中。
軒轅澈見此嘴角緩緩的勾勒起一絲冷笑,輕輕敲了敲車門,馬車骨碌骨碌快速的離了開去。
皇宮後門,剎時還去一片幽靜。
而另一邊,爆竹聲聲震天大響。
噼裡啪啦的爆竹在驃騎將軍府門前炸開,一地喧鬧,一地四濺的紅色渣兒,震耳欲聾的幾乎半條街都是爆竹聲響。
“新人到。”
扯高了嗓子的大叫聲,在一片爆竹聲中飛揚而起。
琉月迎接着十七公主,到了驃騎將軍府。
“哈哈,到了,到了。”後金國主端坐在高位上,聞言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來了,來了,新人來了。”負責唱禮的丞相大人,滿臉笑容,高聲的朝四下喧鬧的文武百官揮了揮手。
一團鬧騰的文武百官和達官貴戚們,頓時停下了說話聲,齊齊轉頭朝大門看去,滿臉笑容。
雲召早就迎在了門口,看着琉月一身淡紅喜袍而來,那份絕世的俊美,簡直要晃花了他的眼。
早就知道他這兄弟長的俊美,今日這麼稍微一打扮,那氣質真是隻因天上有啊。
眼中驚豔,心下卻不大舒服,這麼好的兄弟,給了那名不經傳的十七公主,捨不得,捨不得啊。
心中做此想,面上卻一片笑容,一揮手,大門更加的敞開來。
以牙還牙7
身後門邊負責點燃爆竹的小廝,那是跳着腳的飛速竄動,絲絲爆竹几乎要驚破了天去。
白煙滾滾,喜慶之極。
早就準備好的吹拉彈唱,此時樂聲越發的喜慶悠揚。
一衆樂隊那是鼓足了腮幫子,那絲竹聲整個的盤旋在了驃騎將軍府的上空。
府前,人山人海,擁擠過來的百姓爭相看着,面上那興奮勁,好像今日是他們娶妻一般。
一身淡紅的琉月在震耳的爆竹聲中躍下白色駿馬,身後的八擡大轎也停在了她的身旁。
“新郎迎新娘子出轎。”唱禮聲響起。
琉月一挽喜袍下襬,走至轎前,擡腳就踢了一腳轎門,周圍頓時傳來叫好聲無數。
這是給下馬威呢,那怕對方是公主。
一腳踢過,琉月微微彎身伸手朝轎簾掀去,眉眼卻眨了眨。
給下馬威,這是什麼臭規矩,要不是昨夜宮中的來人給他惡補了一翻,她根本就不知道。
不過,今日給別人,無所謂。
回去天辰後,若是她跟軒轅澈的大婚,軒轅澈也來這一套,看她怎麼跟他算賬,哼。
盈盈素手,輕柔的遞進了琉月的手中,鳳冠霞帔,一身大紅喜服的十七公主,從八擡大轎中緩緩的踏下地來。
喜帕遮頭,一身喜氣。
“新人進府。”伴隨着高聲的唱禮聲,爆竹越發的炸響開來。
煙霧繚繞中,琉月拉着十七公主的手,朝驃騎將軍府裡邁去。
爆炸聲聲,喜慶之極。
後金國都東城的驃騎將軍府一片熱鬧,西城的西廠,此時卻一片平靜,比之往日的陰森和寂靜,還要清冷的多。
飛速從暗道衝回西廠。
斐成列第一時間把從軒轅澈手中得到的解藥,給他的兒子斐嚴服下。
黑氣緩緩的退去,不過頃刻間,那陷入昏迷的斐嚴就清醒了過來。
以牙還牙8
“爹。”斐嚴揉了揉頭,面上依舊很蒼白。
斐成列見此一顆高高吊起的心,頓時收回了原位,那黑小子給的解藥看來是真的。
當下,握着斐嚴的手,緩緩的坐至斐嚴身邊,拍了拍斐嚴的手,輕聲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斐嚴聽言一邊撐起身來,一邊皺了皺眉:“我中了毒。”
那日,驟然而至的巨疼和纏鬥,雖然他控制不了身體,但是腦筋當時卻很清楚。
斐成列點了點頭後,使勁握了一下斐嚴的手:“下毒的人爲父已經找到了,你不用在記掛這件事。”
下毒的肯定是黑小子那一夥的,現在他與那黑小子同流合污,若是斐嚴追究下去,讓太子辰飛起來疑心,反而不美。
不如干脆收了這個口,這件事情就此打住,不要再提的好。
斐嚴那是知道他父親在後金國的權勢的,想來定然早就收拾了那敢對他下毒的人,哼,居然敢對他下毒,也不看看他父親是誰。
當下,斐嚴點點頭,雖然還虛弱,卻一臉冰冷的道:“驃騎將軍,琉月,敢對我下手,我怕你有什麼好下場……”
“琉月?”斐嚴的話還沒說完,斐成列陡然一驚,驚詫之極的看着斐嚴,怎麼跟琉月又扯上關係了。
斐嚴見斐成列一臉的驚訝,不由更驚訝的道:“父親難道收拾的不是他?應該是他給我下的毒啊。”
皺了皺眉,斐嚴沉思道:“我記得我那日絕對沒有碰觸什麼東西,只有琉月碰過我的手,他才碰過我,我就中毒了,難道不是他對我下的毒?”
斐成列聽着此話,心中霎時涼了起來,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
琉月,琉月,怎麼是他?若是他……
陡然打了個寒戰,斐成列一下想到琉月的容貌,那個第一次見面,就讓他幾乎心都停止跳動的容貌。
以牙還牙9
像,太像了,太像那三年天,一身鮮血仿若修羅的慕容琉月。
不,不,不可能,慕容琉月在天辰國的邊關駐守,怎麼可能來到他後金國,而且還是如此張揚的來?
而且,慕容琉月是女的,這琉月是男的,怎麼可能……
慕容琉月,琉月,好相像的名字。
心一下就緊了起來,背上寒毛直豎,不,不可能是一個人,不可能。
對,肯定不是一個人,這事情只是碰巧,只是碰巧。
心中不斷的否定着,一瞬間從心底涌出來的各種想法,斐成列不可控制的開始顫抖。
“爹,你怎麼了?”斐嚴看着一瞬間突然變色的斐成列,臉上揚起濃濃的擔憂道:“爹,你想到什麼了,眼神很不對啊,你……”
眼神,眼神,斐成列陡然又是一驚,斐嚴接下去的話,完全沒有聽進去。
眼神,剛纔那馬車中那黑小子最後看着他的眼神。
那抹暗紅,那抹鐵血和冷酷。
那眼神,那眼神……
砰,斐成列一蹦而起,整個面色大變,頃刻間一絲血色都無,整個人無法控制的劇烈顫抖。
那眼神,他記起來了,那眼神曾經的他太熟悉了。
在天辰二十年,他幾乎是看着那眼神的主人是怎麼長大的,看着他一步一步成爲舉世的天才,成爲天辰國的頂樑大柱,成爲他們後金國下了鐵殺令,一定要除掉的人。
天辰翼王,軒轅澈。
是他,是軒轅澈,是那個被他陷入火海,三年身死不知的軒轅澈,他來了,他找上門來了。
身體劇烈的顫抖,斐成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軒轅澈,是軒轅澈。
“爹,你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害怕?爹。”
一見斐成列如此神態,剛清醒過來的斐嚴被完全的嚇住了,連忙從牀上跳下來,滿臉焦急的道。
以牙還牙10
害怕,是的,害怕,他不可能不害怕,他們找上門來了。
他們,越是害怕,腦海中這一瞬間越是清明,轉的越是快。
他們,軒轅澈來了,那琉月,那與三年前的慕容琉月,長的好生相像的琉月是誰?
琉月,慕容琉月。
心整個的跳到了嗓子眼,斐成列一瞬間好似陷入了冰窖,全身冷的發顫,冷的無法呼吸。
是她,是那個一身殺伐,從地獄中來的慕容琉月。
不是海外的琉月,是慕容琉月,他是慕容琉月。
不是他,錯了,錯了,他們後金國錯了。
他們封賞的不是會爲後金肝腦塗地,一片忠心的琉月,而是那個殺神,是那個修羅慕容琉月。
慕容琉月,軒轅澈,他們來了,他們一起來了。
來找他算賬了,來他們後金報仇來了。
感受過琉月厲害的斐成列無法控制心跳,別人不知道琉月的厲害,他知道,他見過那一身鐵血殺伐的琉月,他見過那一身肅殺,佛擋殺佛,神阻嗜神的慕容琉月。
他更加知道,他跑掉過後,天辰傳來的消息。
左相府,吏部侍郎府,禮部尚書府,柳皇后,太子,所有參與了誅殺軒轅澈這件事情的人,沒有一個活着。
血洗,一絕滿門的血洗。
“不……不能……不能讓他……們……”顫抖着,話都說不出來的斐成列,咬緊了牙齒。
“爹,你說什麼?”
“不能讓他們翻了後金的天,不能讓他們得手。”
不能讓慕容琉月和軒轅澈聯手翻了他們後金的天,不能讓他們得逞,要不然,他們後金,他們後金……
斐成列害怕琉月,也在軒轅澈面前背叛過後金,但是他愛他的國家,就如他能爲後金犧牲那麼多,他還是向着後金國的。
“來人啊,施放煙火琉璃彈,快。”
以牙還牙11
雙眼升騰起一片血紅,斐成列咬牙切齒的大吼出聲。
“煙火琉璃彈,出了什麼事?爹,發生什麼大事了?”斐嚴聽言臉色也變了。
煙火琉璃彈,那可是西廠最緊急的信號彈,那是一出,整個後金國都要全面戒備的信號,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沒有聲音,沒有飛速靠近的腳步聲,沒有迅疾而至的身影,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依舊的靜寂。
斐成列眉眼瞬間一凜,怎麼回事?西廠難道沒有人?
不,怎麼可能,西廠,除了他派出去的七堂和六堂,還有五堂負責皇宮的安全外,其他四堂的人應該都在這裡,怎麼一個人影都沒有。
死寂,一種逼人的死寂。
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感覺,斐成列和斐嚴快速的朝外衝了出去。
沒有人,沿途都沒有人,西廠的人都到那裡去了。
快速衝進四堂分堂口,偌大的堂口裡只有一個人,四堂堂主,在地上不斷掙扎着,正一點一點的朝前挪,臉色一片死寂的灰色。
中毒,西廠中最擅長毒素的四堂堂主,居然中毒。
“廠主,快,水……裡有……毒……”一眼看見衝進來的斐成列,四堂堂主從牙縫中憋出這幾個字,心一鬆,頓時頭一歪就氣息全無了下去。
水有毒,他們西廠的吃水裡有毒。
背上瞬間寒毛直豎,能這麼無聲無息的進入西廠的人,只有軒轅澈,只有他,他……他這是想滅了整個西廠啊。
拳頭握的咔嚓作響,遠處震耳的爆竹聲隨着春風簾卷而來。
爆竹,慕容琉月娶十七公主,國主,太子,都去主婚參加。
不好,國主危險。
一把抓住斐嚴,斐成列血紅了眼就朝琉月的驃騎將軍府的方向衝去,不能讓他們得手,否則後金就完了。
以牙還牙12
西廠一片死寂,琉月的驃騎將軍府,此時卻一片歡騰。
“一拜天地。”鞭炮炸響,後金丞相高聲唱道。
琉月拉着大紅的喜球,轉頭與十七公主朝天跪拜而下。
“二拜高堂。”
轉身微笑,琉月看着上方高高在上,此時滿臉讚譽笑容的後金國主,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緩緩的朝後金國主跪拜下去。
她從海外來,隨身只有杜一一個下人,這十七公主的高堂,也就是她的高堂嘛。
嘴角含笑,琉月緩緩的蹲下身體。
高高在上的後金國主看着下方的琉月和十七公主,滿臉笑意,很是高興。
旁邊站在斜角的太子辰飛,也是滿臉笑容,揹負着雙手,站在七堂和六堂主的前面。
一廳賓客,此時無不歡顏。
膝蓋緩緩曲下,猶還將跪未跪之時,一片絲竹聲中,突然劍光閃動,無數的利劍劃破空氣,從大殿內外急射而出,朝着高坐上的後金國主辰飛等人而來。
劍光劃空,來勢兇猛異常。
“拿命來。”冰冷之氣的怒吼撕破絲竹的優雅,殿邊的絲竹伶人,此時搖身一變,化作索命無常,殺氣破空。
“有刺客。”
“王上危險。”
“救命啊。”
變故陡生,廳中衆人頓時大亂。
劍至中空,銀刃陰寒,呼嘯而來,直衝高高在上的後金國主。
後金國主臉色微變,卻也老沉厲害,見此沒有慌亂的什麼都做不了,反而相當冷靜的朝後就倒。
同一時間,那站在太子辰飛身邊的七堂堂主,一聲怒吼,雙掌一錯猛撲而上,就欲朝當空射來的利劍對上。
而此時,本將跪未跪的琉月伸手在地上一按,一躍而起,朝着離她最近的後金國主撲去,一邊大聲道:“國主小心。”
以眼還眼1
錯身而過,七堂堂主和琉月,倆人半空一奔那臨空射來的刺客,一奔後金國主。
劍至中空,一聲怒吼,七堂堂主揚起毒砂掌,就朝那射來的刺客對上。
身後,琉月一個猛撲撲至倒在地上的後金國主身邊,快速扶起了臉色嚴峻的後金國主。
身邊的御前侍衛們,應變極快的刀劍一展,整個的衝上前,把琉月和後金國主護衛在了中心。
動作一致,萬分默契。
防護包圍圈頃刻間完成,刀劍齊開,直指圓圈之外,而防護圈裡,只有琉月和後金國主兩人。
一切,瞬息之間。
身旁劍光閃爍,刺客從四面八方而來。
尖叫,慘呼,立時瀰漫於整個大廳。
所有的文武百官,達官顯貴,慌亂做一團。
文官顯貴們不會武功,此時在如斯多的寒芒下,一片驚慌失措,本能反應的忙着四下逃命,尖叫聲救命聲,雜亂無章。
而會武的武官們,則比較沉着的拔劍禦敵。
刺殺,這年頭這樣的事情多了,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遇見。
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如此衆目睽睽之下,他們後金防備的如此嚴密中動手。
真以爲,他們和西廠以致琉月等人,是吃素的。
剎那,整個大廳劍光涌動,剛纔還一片喜氣洋洋的喜堂,瞬息之間血濺華堂。
那蒙着喜帕的十七公主,早已經嚇昏了過去。
“琉月,保護好父王。”
站在廳側的太子辰飛,此時臉色微微一沉,卻沒怎麼變色,被六堂堂主護在身後,扭頭朝琉月喊了一聲。
有琉月這麼武功高強的人在,他父王的安危實在是不需要太多的擔心。
辰飛,很放心這一點。
同一時,六堂堂主尖嘯一聲,嘯聲遠遠的傳了出去。
那隱藏在人羣中保護後金國主和太子辰飛等西廠人,立刻從四面八方衝了進來。
以眼還眼2
刀光劍舞,一地混亂。
“膽敢刺殺本王,格殺勿論。”站起身,後金國主滿臉肅殺,掃了一眼大廳中的混亂形勢,大聲喝道。
“王上,這裡交給我們,你先跟駙馬到後堂休息。”七堂堂主一邊對上武功不弱的刺客,一邊頭也不回的道。
“正是,父王,我們先去後堂。”
太子辰飛聽言,也快速的點了點頭,扭頭朝他父王道。
一邊與着護衛他的六堂堂主,就朝琉月和後金國主的方向靠去。
紅綢遍佈的高臺上,此時只有琉月和後金國主兩人站立着,一淡紅一金黃,在這一地殺氣中,頗有點俯視一切的味道。
身前御前侍衛們圍成一圈,殺氣騰騰。
後金國主一臉肅殺,眉宇間全是威嚴。
而他身旁的琉月卻勾勒着嘴角,面上洋溢着一絲笑容,一絲燦爛的幾乎讓人膽戰心驚的笑容。
這樣的形勢下,琉月在笑?
琉月什麼時候有這樣燦爛的笑容?這個人幾乎是不怎麼笑的啊?
扭頭看見琉月神色的辰飛突然打了個寒戰,琉月的笑很美,幾乎晃花了他的眼。
一座冰山,陡然間春光明媚,這樣的感覺應該是該死的好。
但是看着他的眼裡,卻讓他一瞬間毛骨悚然。
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不好,這笑……
“琉月,還楞着做什麼,還不快走。”辰飛心中沒來由的有點慌,不顧周圍無數的刺客,就欲朝琉月疾步衝來。
“琉月,跟本王……”後金國主沒有看見琉月的笑,此時扭轉頭看着琉月,話才說了一半,突然斂了口,琉月的神情……
“那臣就送國主一程。”嘴角微微的勾勒起,琉月對上後金國主的眼,那抹笑容傾國傾城。
但那眉眼深處卻冰雪一片。
以眼還眼3
話音還沒落下,琉月手指一勾,袖袍中一寒慄的匕首,瞬間滑至琉月的手中。
“你……”後金國主眉頭一皺,琉月這是什麼意思。
“王上……”就在此時,一聲倉惶之極的大吼破空而來,幾乎肝膽俱裂,驚懼之極。
吼聲中,斐成列抓着斐嚴破門而入,一張臉幾乎憋的血紅,胸膛不斷的起伏,看起來是拼了命的趕過來。
這一叫聲下,大廳中的後金國主和辰飛不由都朝他看去。
七堂和六堂堂主心中齊齊一驚,廠主怎麼來了?如此之急,出了什麼事情?
“王上,危險,快閃開,她是……她是……啊……”
一指指着琉月,斐成列一雙眼幾乎急的要凸出來,氣都理不順的朝着琉月大吼道。
驚懼的話才說了半截,斐成列突然臉色一變,一把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聲音……他的聲音呢……
“啊啊……”張大了口,後面的話全部變成了啊啊的單音,脖子好像被人卡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
驚恐的眼對上琉月黝黑的雙眼,那眼中的冰冷和嗜血,以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智珠在握。
讓斐成列陡然明白過來,她對他下了手。
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他下了手,他已經着了她的道。
滿臉的焦急,張大的嘴巴,斐成列指着琉月,那眼中的驚恐和駭然以及絕望,幾乎讓他無法支撐。
旁人沒懂他的意思,可琉月懂。
嘴角的笑越發的妖豔,只是那妖冶中,卻含着最深一層的鐵血和憤恨,血債血償。
然而斐成列如此驚恐的表情和那指着琉月顫抖的手指,辰飛和後金國主卻看見了,兩人頓時神色齊齊一變。
“父王,快退。”辰飛一臉驚恐的蒼白,朝着後金國主就撲了去。
以眼還眼4
斐成列這樣的神情,琉月肯定有異。
同一時間,後金國主也飛速的朝後就跑。
不想他在快,豈能快過琉月。
明媚的眼掃過斐成列,琉月手腕輕輕往前一送,那袖間的匕首,已經輕輕巧巧的刺入了後金國主的胸膛。
一片血紅,剎那盛開在那黃色的龍袍上,妖豔無雙。
“父王……”身在半空還沒撲至的辰飛,見此雙眼圓睜,狂吼聲幾乎震破蒼穹。
大廳中後金國人聽見辰飛如此惶恐大叫,一時間驚駭莫名,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看去。
高臺上,那森嚴的保護圈中。
他們的國主滿臉難以置信的陰森,一手捂着胸口,那血絲不斷的涌出來,那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一手指着身前天人之姿的琉月。
而他們的驃騎大將軍,今日大婚的主角琉月,卻手中握着一把帶血的匕首,嘴角含着冰冷之極的笑容。
怎麼會,這是出了什麼事情?
後金國朝臣一時間都楞了,完全反應不過來。
而一直保護着辰飛的六堂堂主,見機最快,一見琉月突然倒戈相向,立刻一個猛撲撲上,一把拽住撲過去的辰飛身形,硬是臨空拽了回來。
琉月是敵人,辰飛那一點武功,此時撲過去,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後金已經沒有了國主,不能連太子也失去了。
踉蹌着退了兩步,一跤坐到在地,後金國主捂着胸口,看着一臉妖魅笑容的琉月,臉色難看之極的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琉月手腕一翻,帶血的匕首遠遠扔了出去,眉眼中涌上一股深切痛恨的冷笑,走近一步,壓低身體看着滿臉難以置信的後金國主:“想知道我是誰,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以眼還眼5
邪魅的冷笑中,琉月附耳在後金國主耳邊低語了一句。
“你……你……”後金國主聞言臉色瞬間大變,一雙眼幾乎要吞噬了面前的琉月,滿臉的震驚,滿臉的無法置信。
“王兒,注意……注……”
顫抖的手指着琉月,後金國主強提了一口,想把一切都告訴辰飛,可是,琉月下的手,怎麼容得了他支撐。
不甘的眼圓睜着,帶着憤恨,帶着絕對的震驚,更加帶着外人不知的驚恐,在也開不了口。
沒有死的明白,那臉上浮現的是到死方知的不甘。
“後金國主,你也有今天。”冰冷的話語夾雜着狂妄之極的神色,琉月一聲冷哼。
“不……”被六堂堂主緊緊抓住的辰飛,血紅了雙眼,神情幾欲瘋狂。
“王上……”一瞬間被這陡然倒轉的形勢震撼的迷茫的後金國衆臣,齊齊驚醒過來,整個的瘋狂了。
他們的王,被刺殺了。
“琉月,我殺了你。”漫天狂吼,七堂堂主雙眼血紅反身急衝琉月而來。
“哈哈哈哈。”猖狂的大笑狂飆而出,琉月雙手一分抓住身上淡紅的喜袍,唰的撕開,一把扔開,露出裡面白色的長袍。
“我正要找你。”唰的轉頭,琉月一眼鎖定撲來的七堂堂主,他不來對她,她也要找上他。
前幾日沒有下計動手,不是沒有機會,而是她要堂堂正正的滅了他們,滅了害的軒轅澈如斯之慘的後金國兩大毒砂掌的宗師。
硬碰硬,誰怕誰。
“主人,接住。”冰冷的聲音夾帶着一具瑤琴臨空飛速的朝琉月拋來,杜一早就準備好了。
一個前空翻,五指一扣那杜一扔來的瑤琴,琉月唰的一指輪在琴絃之上,剎那,無數風刃四射而出。
以眼還眼6
音色四起,黑髮飄揚,撕開了臣服的僞裝,剩下的只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仇恨。
一室琴聲激越。
一片殺氣騰騰。
大開殺戒。
站在大廳門口的斐成列,緊緊的抓住脖子,面色已經漲的通紅,雙眼一片絕望。
他來晚了,他還是來晚了。
他們的國主,他們後金的王,就在他的面前倒下,那妖豔的紅,那奪目的黃。
膝蓋一彎,斐成列一個支持不住跪在了地上。
是他的錯,他執掌西廠,掌管消息來源,卻沒有查出琉月的真實身份。
是他該死,爲了兒子上了軒轅澈的當,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是他掌管的西廠不利,是他,是他,他怎麼遇上了這麼兩個羅剎,早知道今日有此報,三年前真不該動手,真不該。
眼前血紅一片,那抹白色的身影與三年前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殺伐果斷,素顏騰空,令人神魂都失的冰冷殺氣。
喉頭咕嚕嚕的直響,呼吸陡然一緊,頃刻間斐成列整個的顫抖了起來,抱着脖子臉色瞬間鐵青。
“爹,爹,你怎麼了,爹。”
一直站在斐成列身邊紅了眼的斐嚴,見此不由大駭,嘶聲大叫道。
無法呼吸,完全無法呼吸了。
張大了口,猶如脫水的魚,斐成列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死神是第一次如此的接近於他。
“快走。”說不出話,無法呼吸,死亡的陰影下,斐成列反而坦然了,手指在地上顫抖着寫下字來。
害怕了三年,今日終於可以不用在害怕了,只要他的兒子沒事就好。
“爹,要走一起……啊……”斐嚴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柄利劍瞬間從他的背心刺了過來,一個伶人冷冷的站在了他的背後。
以眼還眼7
雙眼陡然圓睜,斐成列那面上的神情幾乎扭曲如鬼,伸出手想抓緊面前人的身形,卻怎麼也抓不住。
手指僵硬在半空,半響滑落而下。
一地血色中,斐成列倒了下去。
眼角勾勒起一絲冷笑,琉月沒有回頭去看,毒發的時間她計算的很好,傷害過軒轅澈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血債血償。
琴聲四起,殺伐滔天。
軒轅澈派來的全部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手,後金國除了七堂和六堂堂主,餘者並無多大本事。
激烈的拼殺中,頓時就落了下風。
“召喚西廠的人,快。”被六堂堂主護衛在身後,一腔血幾乎要憤天的辰飛,血紅着雙眼大吼出聲。
嘯聲,又是尖銳之極的嘯聲。
六堂堂主幾乎嗓子都喊啞了,周圍卻沒有人來,怎麼回事情,西廠的人到那裡去了?怎麼還沒有來?
心中不好的念頭急劇的翻滾,六堂堂主臉色難看之極。
“不用在召喚,他們來不了了。”嘴角邪邪的勾勒着,琉月一個斜身翻飛,五指飛速的在瑤琴上划動,一邊冷笑着大聲道。
此話一出,大廳中後金國的人臉色大變,西廠,難道說西廠……
而此時,本一片陰森的西廠越發的陰森。
前四堂,後三堂,倒下了不少的人,黑色的建築中無數的屍首,把那份本來就冰冷的味道,暈染的越發的冰冷。
而沒有倒下的人,此時追繳着那批下毒的白衣人,追至郊外,正激勵的廝殺着。
他西廠這麼多年從來沒吃過這樣的大虧。膽敢毒殺了他們那麼多的人,絕不放過。
郊外林中,一片廝殺聲震天。
沒有人能夠聽到六堂堂主的召喚。
也沒人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妥。
以眼還眼8
就在這兩方廝殺中,那黑色的西廠,那歷經後金國人幾代大王建立的西廠,在無聲無息中,一片妖嬈的火花綻放在其上。
黑色和紅色,兩種翟然不同的顏色交匯着,在春日的金光下,散發着璀璨奪目的光彩。
後金國的絕對權威。
後金國稱雄七國的利器。
西廠,沉淪在妖豔的大火中。
血色飛濺的喜堂上,從混亂開始就一直站在邊角注視着一切的雲召,此時混亂中,一人輕輕的附耳其上,快速的低語了幾句。
雲召眼中頓時一亮,一抹燦爛的笑容綻放在那鼻青眼腫的面容上。
看了眼人羣中一身殺氣的琉月,那眼中的笑高興之極。
微微的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低聲吩咐了兩句,雲召一搖手中摺扇,一個閃身衝入廝殺圈中。
手中摺扇一揮,紙做的摺扇扇面一張,從身前的幾個西廠人頸項上一劃而過,血色飛濺,快如利刀。
卷白的扇面卻連一滴鮮血都沒有沾染上。
藍衣飄飄,雲召滿臉笑容的朝琉月走去,所過處摺扇飛揚,所阻之人,一個不留。
那種乾淨利落,就算不及琉月的一擊必殺,也差之不遠。
如此厲害的身手,那還有這些日子,就是平常的青樓爭風吃醋,也能被打個鼻青眼腫的身手。
手中琴絃一劃,琉月眉眼中一閃而過慍怒,手指一指挑斷一根琴絃,那銀色的細絲瞬間朝着七堂堂主就反彈了去。
弦過劃空,身如鬼魅。
七堂堂主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琉月是怎麼逼上來的,雙腕陡然一涼,那揮出去的手,一下失去了重心。
血色四濺而出,那裡還有那漆黑的手掌,七堂堂主唰的睜大了眼。
眼前那裡還有他奈以成名的雙掌,手腕上只有一道銀絲,雙掌被齊腕而斷,空空如也。
以眼還眼9
眼中的震撼還沒閃過,頸項上瞬間一疼。
琉月已經站在了七堂堂主的身後,那指尖的琴絃崩的筆直,上面的血珠一滴一滴的滴落入地面。
睜大了眼,七堂堂主緩緩的朝後倒去。
琉月見此冷冷一笑,一指彈開那沾滿血色的琴絃。
“漂亮,我就知道兄弟沒那麼簡單。”琴絃方一彈開,雲召已經一個斜身就閃了過來,笑容滿面的看着琉月,一邊手中摺扇揮動,周圍的西廠中人根本進不了身。
琉月聽言轉頭看了一眼滿臉笑容的雲召,突然揚眉笑道:“是嗎?”
“毒殺西廠,刺殺後金國主,不愧是我的兄弟,能幹。”手中摺扇一翻,一扇子擋開一尖利的長劍,雲召笑的眯起了眼,看起來很是高興。
“西廠着火了。”話音還飄蕩在空中,突然有人驚駭的一嗓子叫了起來。
從這個方向透過敞開的大門,能很清楚的看見西廠的方向,滾滾的濃煙升起,那火光在金色的陽光中,依舊那麼耀眼。
西廠着火,瞬間更給大廳中苦苦支撐的後金羣臣澆了一盆冷水,冷的初春三月卻如寒冬。
難怪西廠的救援沒來,現在看來西廠自身難保。
是什麼人,下手如此之狠,心思如此之深,是誰?
“太子殿下,快走。”六堂堂主見此,心知不妙,頓時一聲呼哨,大廳中身手最好的幾個西廠中人,聽聲立刻齊齊退到了辰飛的身邊,護衛着辰飛就朝廳外衝去。
而六堂堂主則一翻身,不與辰飛一起往外衝,反向朝着琉月就衝了過來。
辰飛也是個厲害角色,見此知道六堂堂主在給他爭取時間,心中雖痛,卻頭也不回的跟着西廠中人朝外衝。
一地殺戮,混亂之際。
以眼還眼10
大廳正中,琉月擡頭看了一眼紅彤彤的半邊天。
“我在來湊點熱鬧。”雲召掃了一眼窗外的天空,紅彤彤的很好看,當下笑眯眯的看着琉月道。
琉月的人殺了裡面的人,那他就來毀滅這整個西廠。
一舉兩得,真正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琉月聞言低頭看了雲召一眼,眉眼中揚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並不與雲召多搭話,琉月手指一飛,一串音刃朝着撲過來的六堂堂主就對了上去。
而云召一掃大廳情況,壓低了聲音在琉月耳邊扔下一句:“我給兄弟幫忙,到時候兄弟你怎麼謝我。”
說罷,一個飛身,就朝往出衝的辰飛攔截了過去。
殺了後金國主,要今天在殺了太子辰飛,這後金不亂也再無爭霸之勢。
琉月聽言卻不理會雲召,只是嘴角的笑容,深了起來,怎麼謝他?自然會好好的謝他。
琴聲破空,來勢洶洶,琉月在不糾纏,一出手就是殺招,朝着六堂堂主迎了去,時間快到了。
火焰騰空,直上青雲。
“不好,調虎離山。”郊外,廝殺正酣的西廠中人,突然看見那滿天的火光,頓時大驚。
“快歸,國主遇刺。”大驚聲中,一人飛馬而來,吐出的消息幾乎把西廠中人全部震僵在地。
當頭的一堂和二堂堂主聽言,立刻臉色大變,狂吼一聲:“走。”
不管不顧的扔下手中對手,朝着琉月的驃騎將軍府就急衝而去。
上百西廠中人,此時也顧不了白衣對手們,一個個狂衝跟上,風馳電纜朝着驃騎將軍府。
一直與西廠中人糾纏的白衣蒙面人們,見此也不追,對視一眼,立刻朝後淹沒了樹林中。
春光明媚,大好天氣。
以眼還眼11
“砰。”一聲爆破音響起,那衝至琉月面前的六堂堂主,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上衣襟嘩啦啦的破裂開來。
鮮血從肌膚上滲透而出,細小的紅痕遍佈六堂堂主整個身體上,無一不是致命之傷。
冷冷的勾起嘴角,琉月看也不看猶自矗立的六堂堂主,轉頭就朝大廳中的伶人們做了一個手勢。
“兄弟,快走,九城兵馬司來了。”手勢才做下,那衝出去堵殺辰飛的雲召,突然飛速的衝了回來,壓低了聲音朝琉月道。
他一步衝出,眼看要追上那辰飛,不想混亂中逃出去的後金丞相,帶着九城兵馬總督如飛的趕了來,正好迎上殺出重圍的辰飛。
三萬禁軍兵馬,就算他能衝過去殺了辰飛,別人也能滅了他,這可是太不划算的事情。
琉月一聽頓時大喝道:“走。”
一邊琴聲飛揚,朝着大門就衝殺了出去。
琴聲飛濺,所過之處無人敢擋。
沒有了七堂六堂堂主,這裡還剩下的人,還有誰是琉月的對手。
所有僞裝成伶人們的暗衛,立刻聚集在琉月身後,朝着門口就衝了出去。
出府,上馬,狂飆而走。
伶人藝妓四散入混亂的人羣,一切安排的嚴密合縫,一絲痕跡不留。
“給我追。”有了大軍護體,後金太子辰飛也不怕了,率領着軍隊,縱馬就朝琉月的驃騎將軍府回頭衝來,正遇上琉月和雲召縱馬而走。
掉轉馬頭,大軍緊追而上。
血紅着雙眼,琉月,今日不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解心頭之恨,辰飛一口牙幾乎咬的粉碎。
飛馬而去,琉月朝着郊外縱馬狂奔,雲召緊跟在後。
一萬禁軍縱馬緊追不捨,馬聲踢踢,狂亂而猛烈,震響在後金國都,幾乎連地都要震上三震。
以眼還眼12
而一萬騎兵身後,是兩萬步兵,狂衝而上,緊追着騎兵從四面而上,整個朝郊外銀山包圍而去。
狂飆急衝,琉月和雲召快如流星追月,見路就走。
身後萬千士兵緊追而上,一地殺氣。
鳥雀四驚而飛,靜寂山林一片殺氣騰騰。
幾鞭急抽,琉月縱馬直接衝上銀山後山,一片芳草絢美,河水翻騰的聲音遠遠的傳了來,一地清幽。
“兄弟,前面是絕地,你選的什麼路。”雲召跟在琉月身後,此時微微皺了皺眉。
銀山後山山崖下,是後金都城外最大一條河流的流經地,波濤洶涌,相當險峻,琉月走這條路,是絕路。
飛身躍下馬匹,琉月站定在了山崖上,馬兒轉身而跑,沒入了山林中。
“兄弟,你幹什麼?”雲召一步勒住馬蹄,眉頭越發的皺了起來,瞪着琉月。
身後馬蹄狂響,辰飛已經率領着禁衛軍,直衝而來。
側頭掃了一眼已經衝至半山腰的辰飛,那兇狠的想要吃她肉,寢她皮的神情,幾乎都能收在眼底,琉月嘴角一勾。
轉過頭,朝着雲召露出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琉月突然衣袍一揮,一步朝着雲召跪下。
雲召頓時一愣,心中一閃而過一絲不好之感。
“太子殿下,微臣今日已經爲雪聖國除去後金國主和西廠,微臣對雪聖國的忠心天地可鑑,今日微臣面目已露,未免爲雪聖國招惹大禍,微臣願意一死明志,只求我雪聖國他日稱霸天下,一統七國。”
話聲鏗鏘,順着山風飛卷而下,朝着辰飛撲去。
風聲勁急,就連這馬蹄狂飆聲也沒掩蓋下那鏗鏘的話語,率領着禁衛軍衝上來的辰飛,一聲收在耳中,頓時唰的看向了雲召。
雲召雙眸陡然圓睜,她知道他是雪聖國太子,她……
“琉月,你……”
一話纔開頭,琉月突然一躍而起,朝着山崖狂衝而去,一往無前,決絕之極,那真是要以死明志。
雲召陡然大震,琉月真要去死?
當下想也來不及想,縱馬就追了上去,想拽回朝着山崖下跳去的琉月,不想讓她死,不想。
以眼還眼13
未想他快,琉月更快,雲召才衝至山崖上,琉月已經合身就朝山崖下撲去,下方暗礁林立,水流甚急,琉月……
“琉月……”雙眼陡然血紅,雲召一步跳下馬來,一聲大吼急衝至山崖邊,一望下去,焦急的臉陡然變了色。
身影劃空,飛速而下。
而在她的身下,一艘大船從上游疾馳而來,一人傲立船頭,河風吹拂起那暗紅的衣襟,冷酷肅殺之極。
雙手高舉,人影飛落。
兩相一錯間,站立在船頭的那人,一抱抱住從山崖上跳下來的琉月,船身未做任何的停留,疾飛而走,一切配合的天衣無縫。
髮絲飛揚,黑髮妖嬈四散,披散在琉月的身上,依偎在那男子懷中。
美如皓月,女子,琉月是女子。
雲召陡然大震,震驚的看着下方船飛速而去。
船頭,那一身暗紅的男人緩緩擡頭看了他一眼,那雙眼暗藏黑紅,冷酷卻傲然之極。
那眼,那眼,雲召唰的握緊了手,那眼他認識,他見過那雙眼睛,那雙妖魅卻傲視一切的眼睛。
天辰翼王,軒轅澈。
船行如飛,瞬間滑過水麪,遠遠而去。
渺無蹤影。
是他,居然是他,軒轅澈,那琉月是什麼人?能與軒轅澈如此親近又如此本事的女人會是什麼人?
雲召緩緩擡起了頭看着了眼碧藍的天空。
天辰翼王妃,慕容琉月,那個三年前驚震七國的人物,琉月,慕容琉月,她從來都沒掩飾是她,只是越發如此沒有掩飾,越發沒有人相像會是她。
脣邊浮起一抹苦笑,慕容琉月,慕容琉月,原來是她。
身後馬蹄驟響,朝他而來。
雪聖國太子,赫連雲召,自己以爲瞞過了所有人,卻那想根本沒瞞過琉月,到最後在她手上栽這樣大一個跟頭。
苦笑着搖搖頭,他沒忘記,三年前軒轅澈的重傷,也有他雪聖國的一份,這琉月一直不動聲色,卻是在這會報復與他。
謀殺後金國主,這樣的仇恨完美的嫁禍給了他雪聖國。
這下要換他焦頭爛額了。
春風簾卷,今年的春天真是該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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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盪漾,煙霧繚繞。
那湖光山色間,絲絲水汽蜿蜒而上,瀰漫在青山綠水之間,些微的淡,些微的藍。
迷了人眼,柔了人心。
在這一片藍天碧水中,一頁扁舟如飛而來,闖入這如畫美景中。
“哈哈哈……”銀鈴般的大笑劃破靜寂的水面,帶起簾卷的春風,述不盡其中的得意和喜悅。
“鬼機靈。”站在船頭,軒轅澈摟着笑的張狂的琉月,滿臉笑意的伸手捏了捏琉月的鼻子。
琉月小的時候,他就愛這般動作,現在琉月長大了,他還是愛這般的動作,他懷中的琉月,不管長多大,他寵溺的心都不變。
手中捏着琉月的鼻子,軒轅澈卻也忍不住縱聲長笑,有人終日打雁,今朝被雁啄了眼。
想起剛纔雲召最後那赤橙黃綠青藍紫不斷交錯的表情,軒轅澈也覺得解氣極了。
琉月聞言轉過頭來,雙手在胸前一抱,一揚眉道:“沒有人害了我們,不給我還回來。”
傲氣自信之極。
軒轅澈見此越發的縱聲大笑,他的小王妃,真是讓人不能不愛。
“說得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敢打我們的主意就要付出代價。”軒轅澈雙眸一閃。
相視一眼,軒轅澈和琉月同時仰頭大笑,笑聲蜿蜒而上九空,盤旋在這山水之間也。
遠去山崖,後金辰飛,雪聖雲召,早已不見。
天藍水碧,真是盛世好景。
扁舟一晃而過,離岸甚遠。
岸邊,草長鷹飛中,一輛馬車隱隱約約矗立其間,一直不見的慕容無敵端坐其上。
軒轅澈見此一把抱起琉月,腳下在船面上一點,身形臨空,猶如一隻大鳥,在水面上連踩幾腳,橫跨偌大河面上了岸。
身若飛燕,輕如浮萍。
古有達摩祖師一葦渡江,今日軒轅澈橫渡而過,翩若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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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強了。”被軒轅澈摟在懷裡,琉月雙眼閃過一絲亮色。
水面橫飛,這一輩子她都做不到。
“要保護我的小妻子,豈能不努力。”軒轅澈低頭看着琉月,淺淺一笑。
諸多情意,深含其中,不用多言。
身形一閃,琉月和軒轅澈鑽進馬車,慕容無敵立刻一揚馬鞭,馬車如飛一般奔馳了起來。
塵煙滾滾,馬車消失於山道之間。
船身隱隱,順流而下,沒入河水之中。
山水耀金,美不勝收。
琉月軒轅澈隱身而遁,只剩後金雪聖兩兩對持。
借刀殺人,嫁禍江東,天辰穩坐壁上之觀。
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
春上芬芳,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是十幾日過去。
趙國和後金國邊境邪霧城。
邪霧城隸屬趙國,由於往來後金和趙國的人往返都是走這裡,兩國之間的商貿又甚是頻繁。
因此這邊陲小鎮,在幾年間反而成爲趙國邊陲的重鎮,甚是繁華。
桃花妖豔,楊柳飛舞。
在這春風中,邪霧城肆意的舒展着他的繁華。
邪霧城迎來酒樓,乃是邪霧城最爲豪華的酒樓,此時中午時辰,南來北往的商人多匯聚於此,幾乎座無虛席。
“在來一壺酒。”
“好叻,客官你稍等。”
“小二,我們的菜呢……”
“來了,來了……”
南來北往的腔調,肆意的高談闊論,跑堂小二往來不停的穿梭,把個迎來酒樓渲染的越發的鬧騰。
“喂,你聽說沒有,後金國和雪聖國扛上了。”肆意的談論聲中,不缺目下最爲熱火朝天的話題。
“怎麼不知道,雪聖國太子殺了後金國的王,這還能不槓上。”一粗魯漢子大大咧咧的,一點也不壓抑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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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此言,旁邊一桌上一商人摸樣的中年人,轉過頭來道:“誰說是雪聖國太子殺的,這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正好在後金國都採購貨物,那是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我給你們說啊……”
“怎麼,不是雪聖國太子殺的,快說來聽聽。”
頓時,酒樓中的人都被吸引過去豎起了耳朵。
那酒樓最邊角靠窗座位上,一桌四個人,三男一女,聞言也略微放下了筷子,傾耳聽去。
“知道最近一役名動天下的第一高手琉月不?”那中年男子見衆人都看過來,不由乾脆咳嗽一聲神神秘秘道。
“怎麼不知道,那琉月據說長的俊極了,武功又好的沒話說……
“快說,快說,別扯這些有的沒的。”
“就是……”
頓時鬧鬧騰騰的聲音響起。
“你們知道啥,我給你們說,那天下第一高手琉月,纔是真正刺殺後金國主的人。
他大婚那日,後金國主是親自到場爲他主持大婚,沒想那琉月逮住時機,就那麼一劍就把後金國主給殺了。
你們想想,那琉月那麼高強的武功,後金國主那強的了他去,就這麼就去見了閻王爺。
當時,那後金國都整個禁衛軍都出動了,幾萬人啊。
嘖嘖,挨家挨戶的搜查,稍微有異的就被逮了起來,那簡直……幾乎駭的我連着三天不敢出門,好嚇人。”
中年男子說到這彷彿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心口,整個人面色抖了兩抖。
那靠在窗邊的女子,聽到這裡不由揚了揚眉,扭頭掃了一眼那中年商人,眉色平淡。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的確,後金國主是那個天下第一高手琉月殺的,不過幕後的主使則是雪聖國的太子,我舅跟後金國那刑部當差的三爺有點關係,知道的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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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商人的話一落下,另一邊一青年男子一口就接了過去。
“知道不,就比武的時候那一直跟在琉月身邊的那個男人,就是雪聖國的太子,他們是早準備好的。
那琉月殺了後金國主後,就在那雪聖國太子面前跳崖自殺了,爲了不給雪聖國添麻煩,讓太子爺知道是雪聖國暗中下的手。
結果,是老頭長眼,讓太子爺給知道了。
所以,琉月是個小角色,那雪聖國纔是這一次的大角色。”
年輕男子揮舞着手中的筷子,說的是口沫橫飛。
“對,對,我也是這樣聽說的,我爹跟那城門官是兄弟,就是這麼一回事。”立刻有人接下了去。
“恩,好像是這麼回事情,我在陳國都聽說了。”一陳國來的商人點了點頭,吃了一口菜。
“對,對,就是這樣……”
“是這樣……”
酒樓中的人頓時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一片熱火朝天,整個的圍繞在了一起去。
唯獨靠窗子坐的三男一女沒有上前去湊熱鬧。
只是聽到此處,那臉上的神情都閃過一絲笑意,開始優哉遊哉的吃菜,一身商人的裝飾,卻掩蓋不了那一身的貴氣。
“那雪聖國太子抓住了沒有?”
“跑了。”
“不是,好像是跳了崖了。”
“反正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看多半跑了。”
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見,酒樓中熱鬧一片。
“跑了,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雪聖國在那裡,想把髒水讓一個武人承當,沒門,我們後金國絕對跟雪聖國,勢不兩立。”
一後金商人砰的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滿臉的憤怒。
“對,對,勢不兩立。”
立刻,有不少的後金國人轟然響應。
叫囂聲中,窗邊那頭有銀絲,精神卻很旺盛的老年人,喝了一口水酒,壓低了聲音道:“看來天下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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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聖和後金,勢不兩立,多好。”那對着他坐的女子,嘴角一勾,洋溢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笑。
絕色姿容,不是那琉月是誰。
身旁的軒轅澈,慕容無敵和杜一,聽言不由齊齊一笑。
“可惜,讓那小子跑了。”慕容無敵嘆息了一聲。
都那樣的情況下了,這後金國的太子辰飛居然還沒把雲召給抓住,簡直沒用之極。
要是抓住雲召,那後金和雪聖國想不勢不兩立都難。
“無妨,跑了有跑了的好。”軒轅澈搖搖筷子笑着爲琉月添了一筷子菜。
若是連這樣的場面都應付不了的話,雪聖國也斷不能稱霸一方了。
“你們說兩國會不會打起來,我們要囤積些什麼財物纔是?”軒轅澈話音落下,酒樓中突然有人冒了一句。
此話一落,剛纔的熱鬧氣氛立刻收斂了不少,不少的商人都開始揣摩起來,商人重利,戰亂可是一個發跡的好機會。
琉月聞言撇了撇嘴笑了,打吧,打吧,多熱鬧啊,難得她爲他們製造了這麼好的切磋機會,要不來點響動,真是對不起她了。
一旁的軒轅澈見琉月笑的老奸巨猾,不由搖頭笑着給琉月添上菜去,攪亂後金國和雪聖國這兩鍋水,他們渾水摸魚去。
“少爺,少夫人。”心中正做此念,耳邊突然傳來兩聲壓抑着激動的嘶啞喊聲。
琉月軒轅澈一聽同時微微揚了揚眉,這聲音……頓時轉過頭去。
身後,秋痕和彥虎一身普通人裝束,面色平靜,可那雙眼卻流露出激動之極的神色,站在他們身後。
三年未見了,此時真正看見完好無損的王爺,那激動的心情,不是收到消息時可以比擬的。
擔了三年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軒轅澈看着眼前眼都紅了的秋痕和彥虎,嘴角緩緩勾勒起一絲笑容,伸手點了點桌面,示意兩人坐下,一邊道:“怎麼來了?”
吃人嘴軟6
話聲很淡,但是卻洋溢着溫和。
秋痕彥虎激動的心情,他感覺到了,見到他們他也很高興。
秋痕和彥虎也不多說,直接坐在了一聲不吭的杜一身邊。
“老爺和夫人,讓我們送信來。”秋痕一落座立刻從懷中掏出信件,遞給了軒轅澈。
這事本不用他們兩親自來的,可是一聽他們的王爺回來了,那怎麼着也要親自來,他們等不及了。
軒轅澈接過信快速的展開看了兩眼,面上洋溢起一抹溫暖的笑容,整個人都溫柔了下來。
“爹孃可好?”
一邊詢問,一邊把手中的家信遞給了旁邊沒做聲的琉月。
“老爺和夫人都很好,就是想少爺和少夫人了,恨不得立刻就見到你們。”彥虎飛速的回答。
“是啊,夫人還說三年都沒見到少夫人了,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可想念的緊。”秋痕看着琉月插了一句嘴。
琉月聽言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三年前,她去了邊關後,就一直沒有迴天辰國都,沒有軒轅澈的天辰有什麼好回的。
軒轅澈見此微微搖搖頭,伸手握住了琉月的手,眉眼中卻閃過一絲深深的溫柔。
他的琉月,他明白。
琉月擡頭與軒轅澈對視,眼中的笑很明白,他們明白對方的,從第一眼相遇的時候,就明白。
“回去告訴爹孃,我在等些日子就回去。”握着琉月的手,軒轅澈微微一笑看着秋痕和彥虎道。
秋痕和彥虎聞言一愣,齊齊瞪着軒轅澈。
還有過段日子纔回去,爲什麼?
琉月也是微微一愣,她還以爲三年未歸,把親情看的很重的軒轅澈,會馬不停蹄的趕回天辰,怎麼現在還不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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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琉月和秋痕彥虎的疑問眼神,軒轅澈笑了笑道:“沒有不勞而獲的事,領了人家的情,也得把這人情給還了纔是。”
此話一落,秋痕和彥虎還有點懵懂,琉月卻反應極快的明白了過來。
“他們也算費心了是不是?”放下手中筷子,琉月看着軒轅澈問道。
軒轅澈從海外回來,由於當時的時間比較緊,她一直沒問軒轅澈關於海外的事情。
現下聽軒轅澈這麼說,在海外的三年,那神秘地方看起來也爲醫治好軒轅澈費了不少的功夫,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看來慕容無敵的救命恩情,還不夠還。
軒轅澈見琉月猜測了出來,也不隱瞞,笑着點了點頭。
秋痕和彥虎跟隨軒轅澈多年,也是極明白的人物,此時也齊齊反映過來,頓時齊聲道:“那還需要怎麼還?”
一旁的慕容無敵聽到此處,揚了揚眉看了琉月一眼。
緩緩的接過話道:“當日傷的太重,平常藥物完全無法治療,全部是現配的靈藥用來保命,很用了一些好東西。島上最爲貴重的九轉還魂丹,也爲少爺用了一顆。”
話音還沒落,秋痕和彥虎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就連一貫喜怒不動聲色的杜一,也高高的挑了挑眉。
那可是當世救命仙丹中排名第一的靈藥啊,放眼七國都沒有一顆。
琉月雖然不知道這藥是用了些什麼配置的,不過看這三人的表情,這東西肯定是難得的好東西。
反手緊緊的握住軒轅澈的手,當日,軒轅澈一定是非常危險,纔會用這麼好的藥。
她沒有追隨去,不知道怎麼的驚心動魄,但是她能夠心領神會,她能夠想象。
而且,軒轅澈回來後,雖然沒露什麼身手,但是她感覺的得到,他變的更強了,那種輕功縱橫間,能夠感覺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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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僅是吃了靈藥,更也學過不少東西吧。
“說結果。”握住軒轅澈的手,琉月一臉平靜的看着慕容無敵。
只要軒轅澈好了,對方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天大的差遣,她也會去給他們辦妥當了。
何況,吃人嘴軟,拿人手軟,有恩還恩,天經地義。
慕容無敵見此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琉月後,壓低了聲音道:“用去了他們的鎮島之寶,我的情面是抵不過了,他們要求少爺回來後,爲他們收集兩樣東西,以做還恩之情。”
頓了頓,慕容無敵越發壓低了聲音,幾乎猶如蚊鳴:“龍王丹和隱淬膽。”
什麼東西?琉月一皺眉,聽都沒聽過。
但是對面的秋痕彥虎杜一齊齊臉色一變,整個的扭曲了起來。
琉月見此揚了揚眉,轉過頭看着軒轅澈,滿臉問詢。
“具體我也說不好,只是很稀有,從來沒人得到過而已。”軒轅澈笑了笑,扔出的話直接讓邊上的四個人齊齊吐血。
琉月掃了一眼慕容無敵等人的臉色,就知道軒轅澈在安撫她,而已,那個那麼神秘的海島都沒有,恐怕不止而已吧。
軒轅澈見琉月眉眼一豎瞪着他,滿臉的不相信,頓時笑了起來,滿臉誠懇的道:“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他們那邊沒這樣東西,他們又懶得出海來找,所以要我去找。”
狠狠的瞪了軒轅澈一眼,琉月回過頭看着杜一。
杜一什麼也沒說,只把手中的筷子斜斜的擺放在桌面上。
琉月見之頓時清楚,殺傷力特級,危險中的危險。
明白過來,琉月反而安穩了,反正軒轅澈去那裡,她就去那裡,只需要知道危險不危險就夠了,其他的,無所謂。
不過不用想也清楚,那神秘海島上都沒有的東西,需要軒轅澈親自出手去找的寶貝,絕對不可能低級到那裡去。
吃人嘴軟9
高風險代表着高收益,價值是與風險成正比的。
這一點,她相當的清楚。
正做如此想,軒轅澈突然輕輕一笑,握着琉月的手道:“月兒,我去一趟南宋國,你先……”
一話還沒說完,軒轅澈突然住口不言,看着眼前的琉月。
琉月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斜眼看着軒轅澈,就那麼看着,卻把軒轅澈未說完的話,整個的堵在了嘴裡。
“說啊。”看着軒轅澈頓在那裡,琉月涼涼的從牙齒縫裡冒了兩字。
沒發怒,真沒發怒,但是若軒轅澈繼續說下去的話,她不保證她不會發火,真不敢保證。
軒轅澈看着琉月斜眼看着他,那目光讓人背脊發寒,卻心中暖的不行。
半響,搖了搖頭,伸手揉了揉琉月的頭髮,笑道:“你先跟着我一路,不回去,如何?”
琉月聽軒轅澈生生的把那話給拐了個彎,不由微微勾了勾嘴角,酷酷的扔下一句:“這還差不多。”
敢因爲危險就讓她先回去,他一個人去闖,只要他敢說出這樣的話,看她怎麼跟他算這個帳。
已經失去過一回,以後絕不放手,只要是兩個人在一起,那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鐵血地獄,也一路去闖。
兩手相握,軒轅澈轉過頭去看着秋痕和彥虎道:“那你們……”
“不去。”才一開口,秋痕和彥虎齊齊斬釘截鐵的扔下兩字。
三年都沒見到,這才一看見就要指使他們回返,不去,打死也不去。
軒轅澈見此眉眼中揚過一絲沒好氣,壓低了聲音扔出兩個字:“軍令。”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整齊而劃一,好似排練過千百回一般。
軒轅澈挑高了眉,三年沒見,還一個個蹬鼻子上臉,神氣了,敢跟他討價還價,他從不記得他的手下,會反駁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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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一沉,正要發火,琉月突然握了握他的手,緩緩道:“算了。”
話音一落,秋痕和彥虎齊齊看着琉月,咬牙道:“少夫人,我們一定要去。”
緩緩搖了搖頭,琉月轉頭看着軒轅澈,軒轅澈沒有轉頭,但是她知道軒轅澈懂,他不是沒有心,只鐵血冷酷到底的人。
那兩雙誓死追隨,一臉決絕和擔憂的眼睛,無法忽略。
知道此行兇險,所以,不惜違背軒轅澈的命令,也一定要跟去,這樣的屬下……
“你們自己商量,總要一個回去。”
沉默了半響,軒轅澈無聲的嘆息了一聲,朝兩人扔下了一句話。
必須有一個人回去,那山河圖,他不放心其他的人帶回天辰。
慕容無敵見此輕輕在秋痕和彥虎耳邊低語了幾句。
一臉莫名,搞不清楚爲什麼一定要回去一個秋痕和彥虎,一音聽完,瞬間雙眼發光,那臉上的興奮怎麼也掩蓋不了。
對視一眼,秋痕和彥虎唰的齊齊轉頭看向一旁一直沒出聲的杜一。
杜一見此冷酷的臉一沉,緩緩的擡起頭來。
琉月知道秋痕和彥虎是矛頭一致對外了,不由笑了笑道:“你們自己決定,半個時辰,過時不候。”
說罷,與軒轅澈慕容無敵齊齊起身,就朝酒樓外走去。
軒轅澈在這個時候提出來,不先趕着迴天辰,顯然是時間不多,那他們要加快速度了。
邪霧城郊外,四匹黑色的寶馬拉拽着那輛普通之極的馬車,楊柳飛飛,一地青草味道。
“去南宋國?”琉月看着軒轅澈。
軒轅澈點點頭:“南宋國地處最南面,終年氣候炎熱,只有在它的千碭山中,纔有可能有那兩物。”
千碭山,琉月一聽這名稱瞬間明白了他們要去的地方,爲什麼危險級別是特級了。
吃人嘴軟11
這些年她還是稍微瞭解了一下,這七國中比較特別的地理位置和險境。
千碭山,靠,哪裡是什麼山啊。
按她意思,這千碭山就一原始的熱帶雨林,連綿南宋國邊境幾乎上萬裡,終年人跡罕至,林木參天。
其中的危險她不用多想了,熱帶雨林,這四個字已經把所有的危險都陳列在了上面。
那可是十個進去,弄不好死十個的地方。
琉月吸了一口靠在車壁上,她有點明白爲什麼秋痕等人聽見那兩樣東西時候的驚懼,和誓死都要跟的堅定。
熱帶雨林,真好,這海島要的回報還真不高,真不高。
“月兒,害不害怕?”軒轅澈見琉月一聽千碭山,微變的面色,不由輕輕笑着拍拍琉月的手。
琉月聽言側過頭來看了軒轅澈一眼,突然牛頭不對馬嘴的冒了一句:“你不認爲千碭山就是多猛獸吧?”
軒轅澈沒想琉月冒出這麼一句,微微一愣後,點了點頭道:“森林出猛獸,自古也然,不用害怕。”
琉月聽言伸手揉了揉眉心,果然,只知道危險,卻不知道到底怎麼危險,軒轅澈不知這熱帶雨林的厲害啊。
“幸好你有我,否則,只有等着去給你收屍,不,屍體都不剩。”咕嚕了一句。
“你就那麼小瞧我。”伸指頭重重的敲打了琉月額頭一下,軒轅澈似笑非笑的道。
被琉月這麼的相護,感覺確實很好,不過,他什麼時候在琉月的心目中變的如此沒用了?他怎麼不知道。
琉月見此也不多言,只揚眉一笑,伸過頭去啪的親了軒轅澈一口,兩兩聯手,地獄也去闖了,還管它熱帶雨林。
旁邊一直沒出聲的慕容無敵,陡然見之,頓時圓睜了眼,連忙扭過了頭。
他的孫女,怎麼這麼的大方,恩,不,不叫大方,應該叫爽直。
吃人嘴軟12
軒轅澈見此頓時哈哈大笑出聲,他的琉月總是這麼率性而爲,卻該死的讓他喜歡,着迷。
半個時辰,秋痕和彥虎鼻青臉腫的跟來,杜一則不見了蹤跡。
兩個打一個,就算杜一是殺手中的殺手,也抵不過身手幾乎一樣高的秋痕和彥虎兩人。
馬車在春風中如飛一般朝着南宋國而去。
南宋國,地處整個大陸的最南邊,終年日照較多,雨水充足,雖然武力不夠稱霸一方,但乃是七國中最富庶的一國。
和氣生財,連橫合縱。
南宋國把這八個字發揮到了極致,雖然身處最南端,但是與左側的正東霸主雪聖國,正北的霸主傲雲國,以致和震懾西南的後金國,都有着相當良好的交際。
那南宋國整個一皇宮後院,不是傲雲的公主,就是雪聖的郡主,要不就是後金的公主。
那嫁出去的公主郡主的,不是傲雲國的妃子,就是雪聖國後金國的妃子,間或也是天辰,陳國,趙國的妃子。
那是,只要七國有後宮,那麼就不可能沒有南宋國的人。
因此下,兵力不是最強,卻是這天下最富庶的國家,卻並沒引來一兵一卒的征討。
就如那不倒翁,搖搖擺擺,卻終是不倒。
連日趕路,從西到南,橫跨半個七國。
春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是夏的炎熱。
夏日時節,已經沒有了春日的和風微微,舒爽幽然,帶着夏的豪情,開始揮灑在這片土地上。
耀眼的金光籠罩在熱情的南宋國大地上,把一地的炙熱越發的升騰了起來。
剛剛一場豪雨收斂過去的山色間,越發的青翠了起來,碧綠的一眼望不到頭。
連綿起伏,萬里縱橫。
放眼望去,天地間只剩下一片青色巍峨。
千碭山,南宋邊境最大的荒野,人跡罕至,終年陰森,就如一隻張着森嚴巨口的猛獸,在等着吞噬所有前來的一切
詭秘叢林1
順着水道五人划着一艘小船,進入了千碭山。
連綿起伏,青翠山樹,低矮灌木,消失在最初進入的山林間,越是進入山林深處,那取而代之的則是高可參天的巨大喬木,一眼望不到頂端。
“好高的樹。”船尾划動的彥虎,一邊划船一邊仰頭看着河流兩邊的樹木,咋了咋舌。
“很漂亮。”慕容無敵坐在船中間看着四周的景色,冒了一句。
金色的陽光透過樹梢灑下來,絲絲金線跳動,在那翠綠中飛揚着,那種流光溢彩,那種蓬勃的生命力,完全是其他地方看不見的。
“確實難得一見。”軒轅澈點了點頭。
“難得一見的還很多,就怕你們不敢見。”雙手抱胸,琉月站在船頭,不比軒轅澈等的一臉輕鬆,眉色很沉。
但見她一身緊身裝備,手腕上,腿腳間,完全以布帶紮緊了衣襟,不露一絲縫隙,腿上腰間都插滿了鋒利的匕首,此時站在船頭看着眼前的景色,臉色冰冷。
近在咫尺的河岸邊,高高低低的樹木肆意的生長着,無數的蔓藤糾纏在樹木上面,落葉在地上厚厚的鋪了一層,一種腐爛的味道,在鼻息間蔓延,那是黑色的味道,這雨林比她去過的還要深和密。
“月,不要太……”
“告訴我,到底要找什麼東西。”沒有回頭,琉月打斷軒轅澈的話,皺眉沉聲道。
她要知道他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才能估算進入雨林的深度及危險度,她不怕這個地方,但是並不代表她就會莽撞的衝進去。
軒轅澈聽出琉月話中的冷沉,站起身來走至琉月身邊,微微思索了一瞬間後道:“龍王丹,據說是千年龍蛇的內丹,隱淬膽則是一種玲瓏魚的膽。”
千年龍蛇?玲瓏魚?這是什麼怪東西。
詭秘叢林2
琉月皺了皺眉,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微微皺了皺眉,她明白了,這千年龍蛇是什麼東西。這玲瓏魚又是什麼東西了。
SHIT,居然要殺的是雨林中的霸主。
難怪這麼多年沒有任何人得到過此兩物,居然是它們,生活在雨林腹地的它們。
銀牙霍霍,想當年她一身現代武器裝備,對上這兩大霸主,還有多遠繞多遠,現在居然要對付它們。
緩緩轉過頭,琉月面無表情的看着慕容無敵和秋痕彥虎三人,沉聲道:“我的話只說一次,你們就逗留在這裡,還能撿回一條命,否則,此去有去無回。”
冰冷而鐵硬,不帶一絲人氣。
話音一落,慕容無敵,秋痕,彥虎,三人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不過,頃刻間後,三人齊齊滿面正色的朝琉月搖了搖頭,他們知道危險,但是他們一定要去。
“月。”軒轅澈此時卻微微皺了皺眉,看着琉月。
自從進入雨林後,籠罩在琉月周身的就是說不出來的冰冷。
那是一種絕對自我中心的冷酷,有一種黑暗的情緒在琉月的身上滋生,說不出來具體的感覺,但是他就是如此的感覺的道。
好像傲雲太子獨孤夜前來他天辰時候,他與他對上,琉月插手的琴聲那場,那種死亡的殺氣,雖然現在身上的黑暗感覺遠沒有那場琴那麼重,但是它在慢慢的蔓延,慢慢的如破土的芽,在生長。
不喜歡,很不喜歡。
琉月聞聲看了軒轅澈一眼,沒有說話,只轉過頭看着慕容無敵等三人,沉聲道:“好,到時候就別怪我見死不救。”
說罷,唰的轉過身,縱身就朝河岸上跳去。
好心的勸慰已經說了,要不要命,他們自己決定。
詭秘叢林3
前方落葉已經堵塞了河道,河流已經走入了絕處,沒有道路可走,已經進入雨林深處了。
軒轅澈則皺了皺眉,見此縱身朝岸上躍去,沒有命令慕容無敵和秋痕彥虎回去,他的屬下,他自己瞭解。
小船綁在高可參天的樹木上,一行五人朝着密林深處而去。
全是一身緊身衣打扮,利器披掛了一身,帶着少量的乾糧,絕對在不影響任何速度和力量的情況下。
陽光閃爍,卻穿不透那重重疊疊的參天密林。
千碭山殺機四伏。
沒有人說話,五人只謹慎的注視着周圍的環境。
腳下軟趴趴的,走在腐爛的林木間,那腐爛的味道混合着清新的樹木香味,瀰漫。
沒有豹子,沒有老虎,沒有狼羣。
什麼大型兇猛性野獸都沒有。
地面完全沒有猙獰的腳印,也沒有這些動物的糞便和氣味,它們,不存在這裡?
“好奇怪的樹林。”沉默中秋痕皺了皺眉,心中卻一鬆。
既然沒有如此大型的攻擊性猛獸,那這密林有什麼好怕的。
“確實有點奇怪。”慕容無敵也沒想到這山林什麼猛獸都沒有,沒有猛獸的山林還叫什麼山林。
但是,就是這樣什麼猛獸也沒有的山林,卻讓進來的人有來無回,這裡面的危險,反而更加不能小看。
“注意點。”打了一個手勢,軒轅澈緊跟着琉月,快速的前行。
行行復行行,琉月走的很快,在叢林中飛速的穿梭着,一點也不遲疑的朝着雨林深處而去。
頭也不回,冰冷,在她的身上越發的一絲一絲的深重。
樹木叢生。
越是往裡走,那高大的喬木和低矮的灌木,越是繁複混雜,青黑色的樹藤在林間縱橫,好像天羅地網。
詭秘叢林4
花兒競相的綻放着,五彩繽紛。
地面越來越溼潤,空氣中腐爛味道越來越重了。
“下面的路程要小心了,跟着我走,別碰任何的東西。”站定在天羅地網的樹叢間,琉月盯着前方黑壓壓的地面枯葉,和樹木越發高大,顯的更加黑壓壓的叢林朝軒轅澈沉聲道。
軒轅澈聽言揚眉看着琉月道:“月,我怎麼覺得你對這裡很清楚。”
“我也這麼覺得。”慕容無敵也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往來行走,飛速前行,琉月一絲遲疑都沒有,那種感覺,好像她進了她家的後院一般,熟悉的無法在熟悉。
“你們沒看書。”沒有多說什麼,琉月淡淡的扔下這一句。
軒轅澈和慕容無敵同時汗顏,不過,這有介紹這千碭山的書嗎?
腳下沒有停留,五人開始向前行去,不過這一回,琉月走的很慢,不在如剛纔那般飛速的前行。
花草鮮美,色彩斑斕。
紅的,黃的,藍的,白的,交錯在叢林間,美不勝收。
眉間一挑,跟在琉月身後的慕容無敵突然手中利劍一揮,一朵黃色的花朵,瞬間被分成兩半。
那隱藏在黃色花朵間的一條嬰孩手臂粗的黃色蝮蛇,一劍被砍成了兩段,那蛇頭朝着下方的慕容無敵就掉了下來。
蛇頭上面,那尖利的牙齒合着濃稠的汁液,隱隱水澤。
慕容無敵看也不看掉落下來的蛇頭,轉頭就朝其它方向看去。
走在前面的琉月聽風辨位,瞬間眉頭一皺,頭也沒回,抖手就朝後一揚,一道冷光朝着慕容無敵迅猛射去。
來勢勁急。
慕容無敵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那近在咫尺的冷光已經插過他的耳邊,射入了地上。
軒轅澈,慕容無敵,秋痕和彥虎,頓時齊齊看去。
詭秘叢林5
只見那黑色的精巧袖箭,深深的射入地面,那袖箭上正穿着那朝着慕容無敵落下來的蛇頭。
“這是做……”這蛇已經被慕容無敵殺了,還要這般做幹什麼?
這樣的話還沒說完,地面的情況立時讓秋痕住了口。
只見那被插在地面的黃色蛇頭,抽筋般的扭動了幾下,那尖利的大口碰的咬上,蛇毒從口邊快速的流了出來,滲透入地面。
慕容無敵見此心下微微一驚,若琉月不出手,這被砍斷的蛇頭此時可能正咬在他的身上。
心中的感慨還沒有一閃而過,地面的變化,讓慕容無敵更是一驚。
只見那蛇頭周圍的草葉鮮花正以看的見的速度枯萎,快速的融化,變成一團漆黑。
頃刻之間,寸草不留。
“好厲害的毒。”彥虎皺了皺眉,他們還沒見過如此劇烈的蛇毒。
若是人被咬上一口,後果不用多說,彥虎看着慕容無敵打了個寒戰。
慕容無敵見此擡頭看了走在前面頭也沒回的琉月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提劍快速的跟了上去。
“注意點。”冷下聲,軒轅澈面上閃過一絲嚴肅。
沒有多話,只有越發的提防。
草聲細瑣,一行人全神戒備的朝前而去。
“沙沙沙沙。”滿腹戒備中,輕微的沙沙聲隨着風響起,很輕,很淡,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只是,這不包括同行的五人,聲響一起,五人齊齊停下了腳步。
樹聲婆娑,片片巨大的葉子在四面八方晃動,沒有任何的異常,周圍沒有任何活物的接近。
琉月快速的掃了一眼四周,什麼都沒有,那這沙沙聲。
心中念頭一轉,琉月突然唰的一聲擡起頭來,看向空中縱橫密佈的藤條,樹木。
只見那密密麻麻的林木間,無數巴掌大小的,五顏六色的蜘蛛正從上面吊下來。
詭秘叢林6
那幾乎透明的蛛網在重重疊疊的林木中,幾乎讓人忽略不計。
“蜘蛛?這是蜘蛛?”彥虎高高的揚起了眉頭。
成人巴掌大小,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交替,看起來鮮豔的幾乎花朵一般,這是那醜陋的蜘蛛?
“走。”琉月一聲冷喝,當頭就朝前方衝去。
身後,軒轅澈等人一聲未出,飛射而去。
毒物,越是鮮豔,越是有毒,這一點,他們還不至於弱智的不知道,更何況眼前是這巨大的幾乎猙獰的蜘蛛。
密密麻麻,好似這一片叢林中,乃是它們的領土一般,無數的毒蜘蛛從空中吊下來,在樹葉上爬動,在地面上晃動。
那毛茸茸的腿腳,那鮮豔的身體,那在空中飛動的蝴蝶,只要一遇見一絲蜘蛛網,立刻掙扎都沒有就命喪黃泉的劇毒,讓人毛骨悚然。
軒轅澈見之面色一沉,一把拉過當先奔出的琉月,手中長劍一揮,立刻舞成一團光幕,整個的把兩個人包裹在了中間,朝着前方急衝而去。
琉月眉頭一皺,握着匕首的手橫空當胸,見縫插針。
身後的慕容無敵,秋痕和彥虎,同一時間銀光乍起,劍氣縱橫。
密密麻麻的巨大毒蜘蛛,紛紛從空中吊下來,但一遇見這四團光幕,立刻就被絞殺了去。
劍幕閃動,劍光赫赫。
五個人飛速朝着蜘蛛領地外狂奔而去。
沿途,驚起毒蛇無數,卻全部在那劍幕中被絞殺了個乾淨。
劍光縱橫,五人殺開一條毒路,狂奔而去。
只見其身後,五彩斑斕的屍體一地,那本來清碧的草葉兒,樹梢兒,在這一地斑斕中,迅速的枯萎了去。
留下一條黑紅色的枯路。
軒轅澈等人本就不弱,這一放開手殺戮,豈非等閒。
蜘蛛,毒蛇,紛紛而落,一地毒色蔓延。
詭秘叢林7
飛縱而走,堪堪在叢林中疾奔了半個時辰,纔出了巨大蜘蛛的領地。
一步停下,軒轅澈放開抓住琉月的手,掃了一眼此處不同於剛纔潮溼的乾燥的土地,揚了揚眉。
琉月則快速的轉身,查看軒轅澈身上有沒有被沾染上一絲半點的毒絲,只是那眉眼越發的深了。
“什麼爛東西。”緊跟着衝過來的彥虎,朝後一靠,在草地上擦拭長劍上的毒液,咒罵出聲。
“人跡罕至的地方,出這些毒物很正常。”慕容無敵一邊在樹身上擦去劍上的毒液,一邊接了一句。
氣候炎熱潮溼的地方,多出毒物,這是常識。
“後面別全部都是,害不了人,到是數量太多。”秋痕皺了皺眉。
“放心,害人的在後面。”琉月查看了一下軒轅澈身上沒什麼蛛絲,當下轉過頭,冷冷的回了一句。
軒轅澈也回過頭:“後面……恩,怎麼這麼大的花?”
想說的話還卡在喉頭,軒轅澈突然掃到彥虎身後靠着的巨大花朵,眉色中涌過一絲詫異,他還真沒見過這麼大朵的花。
聽軒轅澈驚訝的話,慕容無敵等不由都順着軒轅澈的眼光看去。
只見彥虎的身後,一朵長得十分驕豔,花行似日輪。有蘭花般的誘人香味,幾乎有兩丈大的鮮花,正燦爛的盛開着。
看上去那花瓣幾乎有指頭那麼厚,一共有五個花瓣,葉片居然有成人手臂那麼長。
此時,彥虎正靠在其中的一花瓣處。
慕容無敵,秋痕,見此都微微驚訝,這輩子縱橫過這麼多地方,還沒見過有這麼大的花,這簡直就有幾個人大了。
彥虎見大家都看向他,不由轉過頭朝身後看去,一邊揚眉道:“我看看有多大……”
詭秘叢林8
這時順着軒轅澈的眼光看過來的琉月,一見下眉眼一厲,冰冷之極的大喝道:“滾開。”
彥虎話還沒說完,聽琉月這麼大聲一吼,頓時條件反射想也不想的朝後就一個飛縱躍了過來。
就在彥虎一個飛身衝過來的瞬間,那兩丈大小的花瓣微微顫抖,飛速的合攏。
“怎麼?”軒轅澈轉頭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滾開,琉月從不這樣說話的。
兩字才落下,琉月手腕一抖,天蠶絲突的射出,從遠處草叢中抓過一草蛇,朝着那驟然合攏的花朵裡就扔了進去。
比人大的花瞬間合攏,還不待慕容無敵等看出什麼來,又飛速的盛開,一切不過瞬息之間。
只是那花中已經沒有那毒蛇的影子,只有一段蛇骨頭從花朵中跌落在地上,碎成了幾段。
驟然瞪圓了雙眼,就算冷靜如斯的軒轅澈,也詫異的看着那彷彿比剛纔更鮮豔的花朵,嘴角抽了抽。
而一旁的慕容無敵,彥虎,秋痕,則完全愣住了。
琉月掃了一眼那巨大的花朵,冷冷一哼。
食人花,沒想這裡居然還有如此高級別的東西,當年她在亞馬遜叢林中,都沒見過的極品。
“在亂動亂靠,再有下一次,你直接去閻王殿裡報名。”冰冷之極的扔下一句,琉月眉眼中全是冷色。
從詫異中回過神來的軒轅澈,轉頭看了眼,一進入這裡,面色就一直相當嚴肅,氣息也變的冰冷的琉月。
很無情,很冷酷。
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生人勿近氣息,那種天塌下來也自己一個人抗的鐵血,那種越來越重的黑暗氣息,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那是萬事一個人去面對的決絕,那是從琉月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絕對一人的氣息。
詭秘叢林9
跟不上她的腳步,那麼她就會毫不留情的把其他人棄如敝履,不是攜手合作,而是獨自面對。
她不會讓任何人拖累她的腳步。
微微皺了皺眉,軒轅澈伸出手握着琉月的手。
他不喜歡這個感覺,太孤獨了而且太黑暗了。
剛極易折,平常時候的琉月是圓滑的,但是每每一閃而過那深藏的內心時候,他看的出來,是孤獨的,是比他還孤獨的。
本來這份孤獨有了他後,變淡了很多,但是自從一進入這裡,琉月的氣息又變了。
那種嗜血的黑暗籠罩住一切,讓琉月越來越冷血。
眉頭微微一皺後,突然展開,望着琉月看過來的眼神,軒轅澈突然妖嬈的一笑,伸手颳了刮琉月的鼻尖,笑道:“口硬心軟,給他們警告就好,對待家人和兄弟,不需要佯裝聲色俱厲,他們自己會明白。”
溫淡的話如春風一樣飄來,很清淡,但是卻夾着旁人難以領會的感情。
琉月聞言微微一愣,深深的看了眼軒轅澈。
軒轅澈明白她的,他的眼神透露着明瞭,那溫暖的手傳遞着深深的關懷。
那眼中的擔心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他在擔心她。
她知道,一入叢林,把她整個的黑暗氣息正在不斷的勾勒起,而這黑暗的氣息,軒轅澈察覺到了。
她已經在控制,不過顯然還是有比較大的情緒波動。
熱帶叢林,給她的感覺很不好,一進入這個與亞馬遜叢林相似的地方,她的心情就不會好到那裡去。
相似的環境,讓她很清楚的記起當年她是怎麼出來的,是殺伐,是絕對殺氣,是毀滅一切生命纔出來的。
心底深處的黑暗面,在如此環境相似的地方被不斷的勾起,她現在可以做到不被那情緒完全的主導,但是還是會影響。
詭秘叢林10
誅殺一切,適者生存。
手間被輕輕的拍了拍,握緊,那炙熱的溫度通過相握的手心,傳遞過來,是溫暖,更是無聲的支持。
眉眼微動,家人,兄弟,軒轅澈在告訴她,她現在不是一個人。
不是那十歲年紀下,一個人縱橫在叢林中,沒有家人和兄弟,只有敵人,不能相信任何人,也沒有人能夠相信的日子。
現在,跟在她身邊的是家人,是軒轅澈出生入死情同兄弟的人,是能夠與她共進退的人。
她不在是一個人,她可以試着去相信他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琉月掃了一眼秋痕等人,從牙齒縫中憋出一句:“我儘量。”
要覆蓋心底深處那根深蒂固的念頭,不容易,但是,她會去試着改變,試着接納。
“不會有下次,不會有下次。”擾擾頭,從驚訝中回過神的彥虎,滿臉崇拜的看着琉月,一個勁的保證道。
這地方花花草草都要吃人,下一次,下一次他家王妃坐着,他絕不站着,他家王妃站着,他絕不坐着,一言一行,他跟定了。
琉月見彥虎滿臉崇拜,卻也沒在多說什麼,握着軒轅澈的手,轉身道:“走了。”
“不過,這是個好東西啊,等出去的時候挖點種子,叫想來偷襲的人,防不勝防。”秋痕一邊跟上琉月的步伐,一邊摸了摸下顎道。
無聲無息就被吃了,好東西。
走在前面的琉月聽言,翻了個白眼,冷冷的接過話道:“好啊,食人花至少要吞食吃過十條鮮活的生命才能開出一朵花。
十而有一,也就是十朵花裡經過不斷的鮮活生命的供養,才能接出一個綠色的小小果實!
吃了無數過路的蟲蟻鳥獸及人,也吞噬同時結果的另外九杖小果實。
詭秘叢林11
到百年的時候,食人花的一枚綠色果實才會從綠到褐紅再熟成滴血的赤紅。那時就成了世間珍品。
到時候,你就可以把它弄回去,殺人於無形了。”
琉月話音落下,秋痕整個臉都扭曲成了一團,慕容無敵摸了摸鼻子,彥虎則同情的看了一眼秋痕,快速的跟上琉月。
走在前面的軒轅澈見此,頓時大笑出聲,握緊了琉月的手,琉月的心情在開始沒有在黑暗下去了。
見軒轅澈笑的高興,琉月搖搖頭,正想說什麼,突然一陣嗡嗡聲飛速的靠近了過來。
前一刻還在幾十丈以外,下一刻就靠近了幾乎十幾丈,好快的速度。
琉月眉頭一皺,眼珠快速的轉動了兩下。
食人花開的時候,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味道,吸引南來北往的昆蟲,想乃是有什麼昆蟲被吸引過來了吧。
心中念頭才一閃過,那嗡嗡聲越發的靠近。
近的所有人都聽出來,飛速而來的是什麼東西了。
“大黃蜂。”軒轅澈臉色一變,扭頭朝前方一看。
只見那高大的樹林間,遠處鋪天蓋地的黑色正飛速的朝着這個方向涌來,幾乎遮擋了那一方天際。
看起來幾乎有指頭粗細的黑色蜂子,鋪天蓋地。
“這邊。”琉月臉色一沉,抓住軒轅澈縱身調頭就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黃蜂尾上針,那可是毒中毒,被刺中個一針兩針無所謂,被這麼密密麻麻的黃蜂包圍,不死,沒天理。
一步才衝出,腰上瞬間一緊,緊接着整個人一下被壓在了一個寬闊的胸膛上,身形飛縱朝着前方激射而出。
耳邊風聲呼呼的吹過,琉月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軒轅澈的速度。
“放開。”被軒轅澈緊緊的壓在胸膛上,琉月口鼻完全被遮擋住,說的話也含含糊糊的。
她不是弱者,她能夠自己應付。
詭秘叢林12
想當年她縱橫叢林的時候,軒轅澈還在那裡,她那需要被保護。
“別亂動。”耳邊軒轅澈的喝聲傳來,緊接着腰上的力量越發的緊了緊,整個頭面完全被軒轅澈護衛在了胸膛上。
耳邊黃蜂聲越來越大,幾乎可以聽的清楚那翅膀扇動的聲音。
人在快,又豈能有飛行的動物快。
頭面被軒轅澈緊緊的護衛在懷裡,整個人被軒轅澈摟在懷中,被壓抑住呼吸的感覺很不好受。
那胸膛很硬,一點也不柔軟,很不舒服。
但是,卻那麼炙熱,炙熱的讓人心都能暖起來。
感覺到軒轅澈傾心相互的心意,琉月緩緩停止了掙扎,放任自己緊緊的被軒轅澈護衛在懷裡。
那胸膛很硬,但是卻能夠讓她依靠,那胸膛不柔軟,但是,卻可以爲她撐起一片天。
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很好。
她從來沒有被人保護過,只有她去保護別人。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她,傭兵界的第一把交椅,不需要人保護,她就是第一,沒有人可以保護她,更甚者沒有人敢提這個詞,第一,這豈會需要保護,那是褻瀆。
然而,她不是不想依靠,只是沒有人依靠,久而久之,也就完全的傲然獨立,也以爲自己是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不需要任何人的。
只是今日,這感覺該死的好,不關身手的問題,不是不能應對的問題,只是那一瞬間的反應,那一瞬間以她爲先的感覺,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真是該死的該死的好。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絲笑容,這個人,真是讓她越來越放不下了。
“笨,放開我,我給你指路。”燦爛的笑顏掛在嘴邊,琉月悶聲道。
這叢林他們又不熟悉,亂跑什麼。
她很享受被軒轅澈保護的滋味,不過有一瞬間就好,現在可不是柔情蜜意的時候。
詭秘叢林13
“不用,我找到路了。”低沉的聲音響起,軒轅澈抱着琉月如飛一般而過,身旁黃蜂聲嗡嗡大響。
有傷害,他來就好,不能傷了他的琉月。
勢如閃電,在樹梢一晃而過,急如奔月。
黃蜂在幾人身後黑壓壓的一片狂追而來。
金色陽光下,但見密林中幾人在前方風馳電纜一般劃空而去,姿態飄逸,而他們的身後一大片恐怖的黃蜂,鋪天蓋地追來。
疾風中一陣河水叮咚的聲音傳來。
有水,琉月耳朵一豎,有水就有生路,黃蜂在稱霸天際,也下不了水。
心,頓時就落了,看來軒轅澈不笨,聞的出水息的味道。
心中正做此念,身上陡然一涼,軒轅澈已經抱着她,猛的衝入了水裡。
噗通連聲,口鼻間瞬間一片泥土魚腥味道。
這一入水,軒轅澈方微微放鬆了摟着琉月的手,在水下朝琉月打了幾個手勢,拽着她就朝前登水而去,身邊跟着慕容無敵等三人。
口鼻間一片泥土氣息,水勢渾濁,琉月擡頭朝水面看了一眼,黑壓壓的一片,好像晚間來臨了一般。
無聲的一笑,琉月低頭踩水,現在她心情很好。
就讓它們飛,饒它們一命,下水,可不是唯一解決它們的道路。
水波盪漾開去,重重疊疊,水勢更加的渾濁了。
琉月感覺到身邊水流的不斷衝撞,突然眉頭一皺,腳下沒有踩到水底,按道理水勢不會如此渾濁,爲何?
波濤盪漾,暗流從遠處重重而來。
不對,這水道有主,這水下面有東西。
念頭才一轉間,暗波洶涌,無數水箭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
河水瞬間開始劇烈的翻滾,就如那煮沸的水,整個的四濺開來,一片殺氣在河水中盪漾,合圍而至。
狹路相逢1
拽着她手的大手頓時一緊,軒轅澈也發現了。
無聲的搖搖頭,軒轅澈還是對這雨林不瞭解,這條河也敢跳。
反手回握了軒轅澈的手一下,琉月快速的在軒轅澈的手心裡劃過幾字,另一手匕首一揚,一個翻身就朝那射來的水箭對了上去。
黑漆漆的水影,逼射而來。
“轟。”水花四濺,一龐然大物腦袋一扭破水而出,張開血盆大口,露出裡面白森森的牙齒,朝着琉月兇猛之極的咬來。
那鐵黑色的身影在水面驟然一劃,那黑壓壓的黃蜂頓時轟的一聲,四散而飛,好像是知道這傢伙的厲害一般。
鱷魚,雨林中攻擊力最爲驚人的物種之一。
森嚴利口當頭而來,琉月眼中閃過一絲冷笑,身形一縮,一下沉入鱷魚的身下,手中匕首狠狠一劃而出,對上了鱷魚下顎頸項的部位。
一匕首刺入,手腕反向一扭,鮮血瞬間瀰漫而出,這裡可是鱷魚嘴薄弱的弱點之一。
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經摸的極透徹了。
一匕首絞殺,琉月看都不看死前發狂的鱷魚,斜身一拍水勢,轉身就對上了另一條衝過來的鱷魚。
而在她的身後,同一時間,只聽砰的一聲大響,一條鱷魚被身後的軒轅澈,一腳踢中腹部,狠狠的踢出水面,飛向半空。
駭的還停留在天空中的黃蜂,瞬間飛逝,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不知道黃蜂怎麼怕鱷魚,按道理說這本是兩個完全不想幹的物種,誰也威脅不了誰。
匕首划水而過,在那衝過來想要撕去琉月半邊身體的鱷魚下顎快若閃電的一劃,那一口咬下來幾乎有千斤之力的巨口,被琉月整個的切下了下顎。
神兵利器,這可是琉月特意打造的。
狹路相逢2
手掌在這條狂亂的鱷魚背上一撐,琉月一個翻身就衝出了水面。
眼光掃過,水面波濤滾滾,無數的鱷魚正朝着這個方向而來,幾乎覆蓋了整個這一片水域。
那鐵黑色的盔甲,在淡淡的光芒中,顯的無比的陰森。
“該死的,這是什麼東西?”身後一聲破水聲響,軒轅澈滿身水花的冒了出來。
“媽的。”同一刻,慕容無敵,秋痕,彥虎,齊齊從水中冒出了頭來,手中劍光亂顫,身邊無數尖牙利口。
幾人都是一臉微駭,這樣兇猛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怎麼從來都沒有看見過。
血盆大口,臨空狂撲。
四面八方的鱷魚飛射而來,那紅彤彤的眼睛,散發着看見獵物的幸喜。
匕首劃空,琉月手中的匕首,對上鐵身甲冑的鱷魚,幾乎如切豆腐,只見匕首揮動,血色快速的在琉月的身邊盪漾了開來。
雙掌一合,軒轅澈一把抓住咬過來的血盆大口,雙手搬住上下顎,狠命的一撕。
只見瞬間劇烈的水花中,那條鱷魚被軒轅澈,生生用手給撕成了兩半。
而還沒等他扔下手中的鱷魚屍體,左右兩方兩條鱷魚已經急衝而至,白牙森森的朝着軒轅澈張口就咬。
軒轅澈眉頭一皺,手在腰間一摸,軟劍騰空,一劍刺入右方襲來的鱷魚,同時左掌一掌夾帶七分內力就朝左方衝來的鱷魚擊去。
只聽砰的一聲大響,兩條鱷魚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水面上。
而就在他同時擊打兩條鱷魚的間歇,一條隱藏在水面下的鱷魚,此時已經急衝至軒轅澈的腳邊,張口快如閃電的就咬了下去。
軒轅澈感覺到水裡的動向,頓時暗叫一聲不好。
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條潛伏過來的鱷魚,突然一陣抽筋就朝着水下沉了下去。
狹路相逢3
而就在那條鱷魚的方向,琉月從水底冒了出來。
“小心點。”背對着軒轅澈冒出水面,琉月沉聲喝道。
話音落下,不等軒轅澈有任何的反應,琉月突然手中匕首一橫,一匕首朝着正背對着她激戰的秋痕扎去。
同一刻,秋痕的背面一條几乎有三丈長的鱷魚,砰的從水裡冒了出來,朝着秋痕的背心就咬了去。
匕首劃空,一匕首狠狠的刺入,鱷魚才擡頭,琉月的匕首已經對準了它。
“夫人。”一劍削去咬中自己手臂的鱷魚,秋痕百忙中回頭朝琉月叫了一聲。
眼中一片感激。
琉月看見秋痕手臂受傷,那血色正冒出來,不由一皺眉,快速道:“朝岸上跳,快點。”
鱷魚聞不得血腥,要是聞着了,想擺脫它們就更加難了。
此河流不大,憑藉他們的輕功躍過去,應該沒有問題,否則,等大批的鱷魚全來了,想脫身恐怕就沒那麼容易。
話音落下,琉月一個翻身潛入水裡,在出頭已經摸到了軒轅澈的身邊,雙腿一勾勾住軒轅澈的腰,琉月翻身頭朝下,厲聲道:“跳。”
一邊匕首揮動,連連對上週圍撲上來的鱷魚。
軒轅澈聽言左掌立刻朝身旁一劍砍翻的鱷魚身上一壓,一個借力就從水裡拔了出來,腳下在衝過來的鱷魚身上狂點,縱身就朝岸邊躍去。
琉月頭朝下,雙腿緊緊的勾住軒轅澈的腰,手中匕首晃動,直直與軒轅澈腳下踩上的鱷魚們對上。
軒轅澈見此,一絲後顧之憂都沒有,飛縱而去。
幾個飛縱間,軒轅澈已經憑空從河中央給躍入了岸上。
如此短短的時間,他們居然還給微微湍急的河水,衝到了河下游中央去。
一個飛身落地,琉月一個後空翻就跳了下來。
狹路相逢4
而軒轅澈卻根本沒停,手中利劍狠狠的劃過眼前的大樹,只見劍光閃動中,幾塊木條已經削成。
一劍反掃,軒轅澈看也不看,反手臨空就把削成的木條朝後方的河岸中擊打過去。
“踩着過來。”冷酷的大喝,絕對的命令。
木條破空,堪堪落在身後正從水裡躍起的秋痕,慕容無敵,彥虎,等三人的腳下,絲毫不差。
一腳踩定在軒轅澈投擲過來的木條中,三人頓時飛縱着就朝岸邊撲來。
每一縱身要落之時,軒轅澈的木條已經提前一步破空而來,落在三人的下方,高高在河水之上。
下方的鱷魚只能望洋興嘆,根本碰觸不到。
秋痕等的武功有多高,能不能從攻擊兇猛的鱷魚們身上躍過來,沒有人比軒轅澈清楚。
他還是和琉月一上一下躍過來的,他們三人那根本不用想。
飛縱而過,片刻後慕容無敵等三人狂衝上岸。
“我的老天。”一步登上岸,不及歇息一口,彥虎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河流,頓時驚駭的張大了嘴。
遠處密密麻麻的鱷魚們已經狂衝而至,這一整個河面,此時黑壓壓的全部都是那鐵灰色的大傢伙。
若是他們在晚上一步,此時恐怕面對的就不是那麼幾條鱷魚了。
而他們剛纔所在的水位,此時河水劇烈的翻滾着,無數的鱷魚正在追逐受傷的同伴。
那尖利的牙齒,那白森森的利口,兇猛的撕去受傷同伴的身體,激烈的拼搶着。
血色四濺,那混紅在那一份水色間,快速的蔓延開去。
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在這一方整個空間。
遠處,越來越多的鱷魚正凶猛而來,戰團在不斷擴張,不斷的加大。
眼角抽了抽筋,慕容無敵摸了一把臉上的河水,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傢伙,如此鐵血無情。
狹路相逢5
“走,它們會上岸。”站定在草地上的琉月,掃了一眼翻滾的水面,擡步就朝後面的高坡跑去。
鱷魚可是水陸兩棲動物,雖然上岸的鱷魚,沒有多大的攻擊性,不過也懶的應付,在這叢林中,能保留一份體力就保留一分。
不用琉月多說,軒轅澈等已經看見了那朝岸上爬來的鱷魚,頓時二話不說,跟着琉月就朝那高坡上跑去。
高坡,說起來也就是一土坡,不過在這一方之間,視野之廣,還是可以一覽周圍環境的。
高坡上,琉月迎風站着,掃了眼四周,沒有危險,這處不錯。
當下,回過頭拉着軒轅澈,細細的打量,現在纔有空,也不知道剛纔那羣黃蜂有沒有傷到他。
“沒事。”軒轅澈見此伸手一邊爲琉月擰乾頭髮,一邊笑了笑。
黃蜂快,他見機也不慢,雖然一頭扎進了鱷魚河,到是沒有被黃蜂給追上。
琉月看了看軒轅澈,確實沒傷痕,當下點點頭道:“你休息一會。”邊說邊轉過身,迎風站着。
隨時隨地觀察周圍的一切,在危機來臨之前,做出最敏銳的反應,這纔是叢林中的生存之道。
軒轅澈伸手摟住琉月,突然笑了笑道:“坐會吧。”
琉月聽出軒轅澈話語裡的笑意,不由微微轉頭,有什麼好笑的?
眼光掃過,還沒看見身後的軒轅澈,已經掃到旁邊站着的三人。
只見慕容無敵和秋痕還算面無表情,可彥虎則一臉可憐巴巴的看着她,累的個氣喘,卻硬是不敢坐下。
三人臉上都被黃蜂叮了幾個包,不致命,不過甚是難看,這麼眼巴巴的看着她,怎麼看怎麼感覺有點可憐。
琉月見此心中已經明白過來,嘴角頓時揚起一抹似笑非笑,拉着軒轅澈道:“好。”一邊坐了下去。
狹路相逢6
對面的彥虎,秋痕,慕容無敵,見此立刻齊齊的坐了下去。
琉月都坐了,看來此地沒危險了。
琉月看見三人一致的動作,微微勾了勾嘴角。
軒轅澈見此笑着一邊把琉月的頭髮給她盤上去,一邊道:“這下我的屬下都惟你命是從。”
話聲佯裝怒氣,可那帶笑的眼,卻述說着他一點也不介意。
琉月舒服的靠在軒轅澈的身上,聽言回頭給了軒轅澈一個彎彎的笑臉。
“我很高興。”摟抱着坐在他懷裡的琉月,軒轅澈壓低了聲音在琉月的耳邊道。
他的琉月救秋痕的那一幕,他看見了。
琉月在改變,在開始重視身邊的人,這一點,他很高興。
在軒轅澈頸項上蹭了蹭,微微眯了眼的琉月像一隻貓。
邊上的慕容無敵看着靠在軒轅澈懷裡的琉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他居然連他孫女都不如了,悲慘啊。
不過,他這孫女怎麼厲害的這麼沒邊。難道是繼承了那處的優良血統?
饒了饒頭,算了,反正是他慕容家的,在怎麼厲害也是他慕容家的,沒關係,越厲害越好。
“食物不能吃了。”相對慕容無敵的感嘆和得意,彥虎則快速的檢查他們的包袱,沉聲道。
全部進了水,還散落了一多半,無法在食用。
“無妨,山林中餓不死人。”慕容無敵接了一句。
旁邊包紮傷口的秋痕則一句話沒說,只擡頭看着靠在軒轅澈身邊的琉月。
軒轅澈見此不由有點想笑又有點想惱,跟着他這麼多年,風裡來,火裡去,自信無比的屬下,怎麼在這裡變的畏首畏尾起來,老實可恨。
正與出口苛責,懷中的琉月突然伸匕首就在身旁挖出一木根,抖手就扔給了慕容無敵。
狹路相逢7
白白胖胖,看起來有點想人蔘,不過遠沒有那麼胖而已。
慕容無敵抓着琉月扔過來的草根,細細看了一眼,不認識,不過白淨清香,憑藉他在外作戰這麼多年的荒郊野外經驗,應該無毒,看起來不錯。
當下擦了兩擦一邊道:“我試試。”一邊就往嘴裡送去。
“想死就吃。”一口還沒咬下,靠在軒轅澈身上的琉月涼涼的冒了一句,頓時讓慕容無敵頓在了那裡。
彥虎聽言立時轉頭看着慕容無敵,伸手示意。
慕容無敵咳嗽了一聲,把手中的草根扔給了彥虎。
彥虎從身上摸出一小瓶子,以銀針挑出少許白粉,灑在草根上,那是他們此來特意配置的試毒粉。
瞬間,只見白粉變色,黑的幾乎滴的出水來。
慕容無敵,秋痕,彥虎見此,眉眼都深了幾分。
“真棒。”軒轅澈轉頭看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後,緊了緊摟住琉月的手,朝琉月豎了個大拇指。
“這是想活命必須具備的常識。”琉月扔下一句,看了眼滿眼崇拜看過來的秋痕等三人,眉色很淡。
現在的舉重若輕,當年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心血,幾番差點在上面喪命,纔有今日。
其中危險,不足爲外人道也。
深深的看過來,那三雙眼中只有無比的崇敬。
這樣的眼神看多了,琉月無視。
“我去給你們找點吃的。”站起身,琉月開口道。
“一路。”話音落下,軒轅澈也跟着站起了身,這麼危險的地方,讓琉月一個人去,縱然琉月很厲害,他也不放心。
“我也去。”
“我也去。”
“同去。”
兩人才站起身,秋痕,彥虎,慕容無敵,同時出聲道,眼色很堅定,神色崇拜中帶着虛心學習的姿態。
沒有人天生就是一流的,不會,可以學。
狹路相逢8
琉月看了一眼跟着起身的三人,淡然的神色中夾着一絲讚許,孺子可教也。
“那就……”
“什麼東西?”答應的話纔出口,身後的軒轅澈突然揚起了頭,望着遠處皺眉道。
琉月聞言立刻轉過頭,順着軒轅澈的視線望去。
遠處,一片青綠的山林草地上,隱隱約約有幾個小點在移動。
隔的太遠,那顏色又不是太鮮豔,看的不是很清楚。
“好像是人。”慕容無敵沉吟了一瞬間。
小點飛速的朝着這方滾來,芝麻大小,不過幾呼吸之間,就有指頭大小,移動的速度相當的快。
“是人。”琉月此時也看清楚了,下了定論,回頭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
這樣危機重重的地方,除了他們居然還有人,有點意想不到。
皺了皺眉,軒轅澈看着遠處,這裡已經是密林深處,看來來人的武功絕對不弱,否則走不到這裡。
“速度好快。”秋痕定定的望着那方,沉聲道。
前一刻還是指頭大小,後一刻就已經有手指大小的身影,這些人來的速度好生之快。
“一,二,三……六個人。”彥虎看着遠方道。
“怎麼速度這麼快?”慕容無敵手握緊了長劍,以這般快的速度在這裡縱橫,來人的武功深不可測,要小心。
仔細的看着前方,琉月突然皺了皺眉。
“不對,他們在逃命。”
“不是快,有東西追他們。”
琉月和軒轅澈幾乎同時出聲,話音落下,兩人再度對視了一眼。
“沒有東西啊。”彥虎伸長了脖子。
那六人的身後,什麼東西都沒有,沒看見豹子,老虎,獅子,狼狗的,那上方也沒什麼大樹,沒蜘蛛毒蛇的,什麼東西在追他們?
五人一瞬間的沉默,齊齊凝神觀看。
狹路相逢9
越來越近,那六個人如飛一般衝來,那速度幾乎猶如在追風逐月,頃刻之間已經能夠看清楚人影。
當頭之人白影飄飄,如飛而來。
“獨孤夜。”一眼鎖定前方最當頭的那人,軒轅澈面上一閃而過詫異,沉下了眼。
“怎麼會是他們?”慕容無敵詫異的挑高了眼。
琉月則雙手抱胸,面上一閃而過冷沉,傲雲太子不好好的在傲雲,跑來這密林幹什麼?
難道當日在後金,他說前來武林大會不過是順道,真正的目的地是這裡?
這裡有什麼東西值得他萬里迢迢,從正北跑到正南,橫跨整個大陸?
面面相覷,幾人齊齊皺了皺眉。
“走,別讓他們看見。”慕容無敵當機立斷的沉聲道。
明擺着獨孤夜他們在逃命,那正好,他們犯不着跑來跟他們趟這趟渾水,他逃他的命,他們找他們的東西,互不干涉。
傲雲國的太子死在這裡,那是最好。
“晚了。”雙手抱胸的琉月看着前方淡淡的道。
“他已經看見了。”軒轅澈看着那本來準備斜着朝另一個方向奔去的獨孤夜,突然掉轉方向就朝他們跑來,冷冷的接了一句。
已經無需太多言語,他們在這一方的至高處,已經被獨孤夜看見了。
縱身而來,快若閃電。
只見一身白衣的獨孤夜,手中提着一個女子,正飛速的衝過來,那神色依舊很冷清,冰冷冰冷的,沒多大的情緒起伏。
但是那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臉上閃過一絲憔悴。
而他身後的幾大侍衛,則早一臉鐵青,那臉色難看的很。
“輕水,無涯,劉程,李慕。”秋痕快速掃過沖過來的,跟在獨孤夜身後的四大侍衛。
全是傲雲國首屈一指的高手,執掌着傲雲國下四十萬兵力的幾大統領,居然齊齊出現在這裡。
狹路相逢10
“到底是什麼在追他們?”彥虎手搭在額前仔細的看着獨孤夜等人的身後。
這幾人全部是高手中的高手,居然逃的如此狼狽,臉色如此難看,他們身後到底有什麼。
自從看見是獨孤夜一行人後,琉月就注意着他們的身後,獨孤夜這樣雍容清淡的人,些微危險不至於讓他如此狂奔。
眼牢牢的盯在獨孤夜等人的身後。
一片青色,那青色和天色相接的地方,遠遠出現一抹黑色。
很淡,很淡,也很遠,幾乎看不真切。
黑色?琉月凝了凝眉,突然拽住身邊的軒轅澈,一個翻身就站在了軒轅澈的肩膀上,眺望出去。
“是什麼?”軒轅澈扶住了琉月的腿。
能讓獨孤夜如此狼狽,一定不是普通貨色。
黑色,天邊滾滾而來黑色,移動的速度不是很快,幾呼之間也沒見有怎麼擴大的陣勢。
只是那天邊整個的一片,就像一條黑線,在碧藍的天空和青翠的草木兩色間,間隔了一條黑色出來。
黑色,緩緩的朝這方移動過來。
碾碎了青碧,破壞了深藍,只有不斷加粗的黑色。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琉月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這樣的黑色……
陡然打了個寒戰,是它們,是它們,該死的,獨孤夜居然引了這祖宗們過來,靠。
琉月瞬間臉色鐵青,狂吼出聲道:“王八蛋。”一個翻身就從軒轅澈身上跳了下來。
“快走。”反手一把拽住軒轅澈,琉月辨認了一下方向,拔腳飛奔。
一直嚴肅但是一絲驚恐都沒有的琉月,陡然間面色大變,頓時讓軒轅澈心生不好。
一個轉身擡腳就跟上,一邊沉聲道:“是什麼東西?”
居然能夠讓琉月臉色大變,此物必定危險之極。
狹路相逢11
“吃人的。”琉月摔下兩個字,猛烈之極的朝前衝去。
身後,慕容無敵等見此,二話不說,轉身跟着琉月就朝前飛奔。
雖然在獨孤夜還沒衝至就掉頭而跑,這很有點落面子,但是琉月都變了色,那面子怎麼也沒有裡子重要。
“吃人的。”軒轅澈雙眉一鎖,邊跑邊朝後看了一眼。
黑壓壓的一大片,整個遠方根本看不見盡頭,全部是一片黑色,連綿起伏,好似萬仞羣山。
這麼一大片吃人的?
沒有搞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不過,這麼大一片,已經夠讓任何人變色。
朝着軒轅澈急衝過來的獨孤夜,見本來高高在上,冷眼看着他們奔命的軒轅澈,突然轉身掉頭就跑,眉間不由一動。
他可沒漏看那一直站在軒轅澈身邊的女人,那陡然的變色和狂怒,他可是看在眼裡,聽在耳裡的。
如斯容顏,一切已經不用多說,什麼雪聖國赫連雲召動的手殺的後金國主,這根本就是眼前這個慕容琉月,或者說天下第一高手琉月做的,這容貌騙的了別人,騙不了他。
攪的雪聖國和後金勢如水火,攪的自己放了她一馬,原來真的是她,那個他一直念在心中的女子。
軒轅澈,慕容琉月,沉寂三年,居然在這裡對上。
眉間微動,獨孤夜突然飛身而起,朝着前方的軒轅澈一行如飛一般射了過去。
“上來,我揹你。”反手握住琉月的手,軒轅澈就欲把琉月往身上帶,他的速度畢竟比琉月快。
“不用,省點力氣,這些東西一時半會甩不掉。”琉月咬牙切齒的突的一扭頭,看着身後追上來的獨孤夜。
這個殺千刀的王八蛋。
“我們已經被它追了十天。”冷冷的插口,追上幾人的獨孤夜一臉的冰冷。
“這什麼東西?”慕容無敵聽言臉頰抽筋。
狹路相逢12
獨孤夜如斯本事的人,居然被追了十天也甩不掉身後的東西,這到底是些什麼傢伙?
“不知道,所過之處所有生命完全滅絕。”此時的獨孤夜,一點也不避忌分享他被追了十天的心得體會。
“獅子,蟒蛇,青蛙,毒蟲,只要是活的,一個也不會放過,頃刻之間只剩一堆白骨。”那後面追上來的傲雲四大首領之首,輕水一邊劇烈的喘息,一邊咬牙道。
此話一落,慕容無敵,秋痕,彥虎,臉上齊齊變色。
軒轅澈聽言再度轉頭看了一眼遠處。
此時他們已經行的越發的高,低頭看去,那遠方整個黑壓壓的一片,鋪天蓋地,彷彿天地間只剩下黑色。
軒轅澈眼厲,清晰的看見那黑色的前方,無數的猛獸在奔跑逃命,但是那黑色快速的覆蓋了它們,瞬息之間,就只剩下一具白骨。
真正的瞬息,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軒轅澈駭然了,耳裡聽着感覺不出味道,這親眼看見,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彥虎等也看見了,整個臉都變了色。
搖搖頭,獨孤夜沒答話,他們看見的時候已經在疲於奔命,那看清楚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螞蟻,食人蟻,所過之處,滅絕一切生命。”奔行在最前面的琉月,從牙縫中崩出來幾字。
“螞蟻?”軒轅澈拔高了聲音,所有人都是一片震驚,包括一直冷色的獨孤夜。
“追尋氣味,不死不休,只要惹上它們,追你個幾個月沒有問題,什麼人能夠不眠不休的折騰幾個月,你該死的,惹什麼不好,惹這個祖宗。”說道這,琉月就是火起,轉過頭就狠狠瞪了獨孤夜一眼。
追幾個月?不死不休?一行十多人齊齊回頭看了眼鋪天蓋地而來的食人蟻,面色完全扭曲。
藍色迷情1
默聲回頭,二話不說,加快速度,一溜煙朝着前方狂衝而去。
都給驚駭了。
如風過境,飛縱而過。
有山過山,有河跨河。
一行人朝着叢林深處慌不擇路的奔逃。
星辰閃爍,取代如火陽日。
轉眼月桂西落,金烏再度東昇。
“不行了,不行了,休息一下。”一躍而過身前的小河,獨孤夜手下的李慕和劉程,一撲撲到在地上,在也起不來了。
一日一夜的奔跑,實在是要命。
一直當先領路的琉月見此,微微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緊跟,但是臉色都不太好的秋痕等人,凝了凝眉後一步站定在當地。
“休息一柱香時間。”冷冷的扔下一句,琉月就地盤膝一坐。
緊跟在後的獨孤夜聽言,二話不說,抓着手中提着的女子就坐了下來,居然就聽琉月的了。
這一路上,其他人都是一個人奔跑,就他手中還提了一個人,卻一步也沒落下,可見實力之雄厚。
軒轅澈到沒顯什麼疲相,掃了一眼獨孤夜,見他只是滿頭大汗,臉色微微有絲蒼白,不由暗讚一聲厲害,直接坐在了琉月身邊。
慕容無敵等人見此立刻緊跟着在琉月和軒轅澈身邊坐下,快速的調整內息起來。
臉色都有點煞白,一日一夜不停歇的奔跑,已經如此累人,這獨孤夜被追了十天,虧的還只是臉色有點憔悴而已。
“我的天,這下不會追上來了吧,都已經過了三條河了。”一跤坐到在地,獨孤夜手下的無涯,一邊急劇的喘氣,一邊深深看了一眼面色沒有絲毫波瀾的琉月。
這一日一夜,看起來沒有什麼道路方向的奔走。
但是,總隔不了多久就會有河流擋道,起先不過是以爲這乃是碰巧和意外,後來在看見身後狂追的食人蟻,在河道上被堵的速度微微一慢,他們就有點明白過來了。
藍色迷情2
螞蟻渡河,這正是它們的剋星啊。
這慕容琉月是在專挑它們的弱點地理跑。
一路疾奔,他們沒那個空閒反應,此時停歇下來,這腦子霎時就有點轉的過了。
輕水與無涯對視了一眼,眼中齊齊一深。
這慕容琉月是怎麼知道這些方向有河流的?怎麼如此熟悉?
看來他們的太子早已經察覺到了這點,所以一聲不吭的跟着跑,一點也不擅作主張。
“河流太小,阻擋不了它們。”正做此念想間,琉月冷冷的扔下一句話,突然起身至身旁的樹叢,匕首一揮,砍過幾根竹竿一樣的青碧色植物,轉身走回抖手扔給軒轅澈等人。
奔跑了一天一夜,什麼東西都沒有吃,這樣下去還沒被食人蟻追上,就要先累死。
軒轅澈,秋痕,彥虎,慕容無敵,聽言頓時齊齊嚎叫一聲,伸手接過,檢查都不檢查,直接開吃,餓慌了。
相對於聽見琉月的話嚎叫出聲的彥虎等人,傲雲的四大統領,直接氣都沒有了,攤在地上,無語問蒼天。
他們怎麼就把這主給攤上了。
“咔嚓,咔嚓。”狂嚼海吃,把那青碧色植物當成食人蟻,狂嚼泄憤,秋痕等那是喀嚓有聲。
爬在地上的劉程等人見此,齊齊嚥了一口唾沫,他們已經很多天沒有敢吃這裡的東西了。
等待半響,見軒轅澈只扔過來一個鄙視的雙眼,這些人卻連一點中毒的症狀都沒有。
獨孤夜手下的四大統領同時動了,朝着那從青碧色植物就撲了上去。
揮手狂砍,幾人瞬間拖着一大從植物走了過來。
“太子。”伸手遞給獨孤夜幾根,輕水等人往地上一坐,開吃。
“好甜。”。
“不錯,不錯。”
藍色迷情3
剎那,只聽一片咀嚼聲,那瘋狂的摸樣,那裡還看的出來他們是這天下最大的傲雲國四大統領,那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至尊高位,簡直就比那街頭上七天沒要着飯的乞丐還不如。
鄙視,秋痕等人齊齊扔過去一個眼神。
和這羣餓狼比起來,他們簡直就是文雅的不能在文雅的主。
輕水,天涯,等四大統領見此,默不作聲,被鄙視就鄙視,有機會還回來,此時填飽肚子要緊。
這地方,他們可是吃了大虧了,跟着他們來的幾百親兵,全部死在了這裡,被那些毒物毒死的是一部分,被那些看似無毒的草木毒死的,卻是大部分,害的他們到現在,已經輕易不敢亂吃東西,餓的是前胸貼後背。
一片狼吞虎嚥,好似一羣餓狼。
只獨孤夜依舊慢條斯理,不快也不慢,那清淡的氣息,彷彿什麼環境都打不破。
琉月掃了一眼幾人,形同無視,慢條斯理的吃着手中的東西,眼卻不斷的打量着四周。
“三年不見,太子風采更勝當年。”軒轅澈啃着手裡的植物,看着獨孤夜突然出聲道。
彥虎一聽當即一聲悶笑,風采,此時獨孤夜一身白袍早成了黑袍,臉色憔悴,一身狼狽,風采,哪來的風采,他們家王爺這是存心氣人。
“翼王也是一樣。”獨孤夜嚼着嘴裡的食物,清清冷冷的回了一句。
從泥水裡衝出來,又是汗又是泥的,軒轅澈此時也風采不到那裡去。
兩人,半斤八兩。
兩方人馬,此時誰也不比誰好看。
軒轅澈聽言也不動怒,淡淡的接道:“萬里迢迢跑這荒野之地,太子所謂何物?”
這話問的直接了。
沒想獨孤夜卻也不迴避:“你所圖的就是我所要的。”
藍色迷情4
這密林中寶貝不少,但是能勞動兩人親自出馬的,除了那兩樣東西,不可能有其他寶貝。
軒轅澈一聽知道自己猜對了,當下一揮衣袍站起,面色一冷道:“既然如此,我們各憑本事,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
他要的無非就是獨孤夜那句話,開玩笑,誰跟他們一路,平白讓他獨孤夜佔了便宜,他還沒傻到這份上。
甩開獨孤夜,憑藉琉月的本事,甩掉那羣食人蟻完全不是不可能,他相信他的琉月有那個實力。
話音落下,慕容無敵等齊齊站起身來,早就等這句話了,被這獨孤夜引了一羣吃人不眨眼的東西追在後面,幾人早已經是一肚子火,此時當着獨孤夜的面如此涇渭分明,看他獨孤夜還好意思跟他們走。
這個人雖然冷清,可卻極傲然的。
輕水等四人一聽,頓時齊齊停下撕啃,同時皺了皺眉。
“大道朝天,我……”
“嗯。”獨孤夜冷冷淡淡的話纔開口,一聲輕微的呻吟突然打斷了獨孤夜的話,獨孤夜身邊那一直看似沉睡,實則昏迷的女子甦醒了過來。
擡起頭,眉目如畫,清幽淡雅,仿若芍藥籠煙,縱然一身狼狽,也不掩蓋天姿國色。
“青蓮公主。”慕容無敵微微訝異出聲。
青蓮公主,傲雲國五公主,傳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當代的奇女子,今日怎麼跟獨孤夜跑這地方來?
起先一直沒注意這被獨孤夜提在手中的女人,沒想居然是她。
“醒了。”獨孤夜扭頭看了一眼青蓮,淡淡的道。
揉着眉頭坐起來,青蓮公主一臉煞白,點點頭道:“恩,這怪獸太……咦,天辰國翼王。”
詫異的對上軒轅澈的眼,青蓮公主面上一閃而過驚訝後,很快就平靜下來,輕輕站起來朝軒轅澈點點頭,微微施禮道:“青蓮有禮。”
藍色迷情5
儀態大方,不卑不亢。
天辰國翼王名震天下,他日絕對是天辰之王,傲雲公主雖尊,卻也尊不到他頭上。
軒轅澈見此一揮手,淡淡道:“無需。”
一邊轉頭看着一直沒吭聲看着遠處的琉月道:“我們走。”
琉月還沒答話,那青蓮踏前一步,面色微動道:“且慢,翼王,今在此地遇上,有不有緣暫且不說,我們身後一直有極危險的猛獸追逐,今番同處一地,那怪獸想必翼王一行也看見了,很是兇猛。
青蓮不才,於現下方纔想起,在《天逸雜談》裡面,曾言有物渺小如蟻,成羣結隊,食一切活物,所過之處,滅絕一切,想來應該就是此物。
密林森廣,能遇上極是有緣,望翼王一行慎重。”
說罷,朝軒轅澈點點頭,很是大方從容。
此話一落,軒轅澈頓時一皺眉,這般言喻忠告,善意提醒,反倒顯的他小氣了。
“多謝青蓮公主提醒,我王和王妃自能應付。”秋痕朝着青蓮一拱手,接過話沉聲道。
青蓮公主一聽微微動容,斜着頭看了眼站在軒轅澈身旁,一直沒說話,看着遠方的女子,這就是那名動天辰的小王妃?
打量的眼還沒有看透,一直盯着前方的琉月,突然冷冷的道:“來了。”
兩字一落,所有人都是一驚,連還坐在地上一直沒動的獨孤夜也一躍而起,十幾人同時轉頭朝後看去。
一片黑色滾滾而來,被他們甩開很遠路程的食人蟻,再度追殺上來了。
“走。”一字冷拋,琉月轉身就朝前奔去。
眼角都沒給那青蓮公主一個,在絕對的危機面前,保命纔是最重要的,誰理你什麼女人。
軒轅澈,獨孤夜,同時起步,齊頭並進跟着琉月就跑。
藍色迷情6
什麼橋歸橋,路歸路,在驟至的危險面前,那就是屁話。
他們家青蓮是博學,可眼前這個琉月好像更是實際派,沒什麼誇誇而談,卻每行一步都有她的理由,跟着她,沒錯。
軒轅澈頓時瞪了獨孤夜一眼。
獨孤夜卻猶如不見,無視。
兩人,心思叵測,卻齊頭並進朝前跑。
在這密林當中,若是有機會滅了對方,那簡直是一太完美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除一心腹大患,還有什麼是比這好的。
但是,此時兩方人馬力量相當,不能全滅就不要動手,否則後果絕對的無法預料。
因此,軒轅澈和獨孤夜,都存着不好的心,但是卻輕易絕不動手。
反而,齊頭並進的成了一路。
“公主,快,跟上。”輕水一扯青蓮的袖子,塞給青蓮一青碧植物,自己扛起幾根,朝前就跟了去。
那青蓮公主見獨孤夜軒轅澈,天涯慕容無敵等這些個傲視天下的男人,居然想也不想就跟着那小王妃跑,不由微微眨了眨眼。
這是怎麼的?她怎麼昏迷醒來,就都轉了性了。
心中做此念想,腳下到也快,身形一晃,就跟了上去。
青蓮公主,不會武功,卻有一身不俗的輕功,這也是獨孤夜敢帶她來的原因之二。
飛縱而逝,一羣人朝前疾奔。
“月,有沒有什麼解決它們的辦法,這樣跑不是個事?”軒轅澈邊跑邊朝琉月道。
這樣跑,人總有疲勞的時候,何況這密林危機四伏,一個不小心,就要交待在這裡。
跑,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徹底的清除身後的危險,纔是最根本的。
琉月頭也不回的道:“有,一把火燒了。”
此話一落,軒轅澈,獨孤夜,同時沉默。
藍色迷情7
一把火,很簡單,隨時都可以放,不過這是連綿萬里的千碭山,如此密集的從林和樹木枯葉,一點火,那山風一起,萬里火焰沸騰,他們估計就是生出翅膀,也飛不出去。
“火不行,水,激流大河?”獨孤夜冷冷清清的插口道。
小河滅不了它們,那麼大河,波濤洶涌的河水,就算滅不了它們,也會衝去他們身上的氣味,沒有了氣味,這些東西應該掉頭而返了吧。
“三日之內,不會有大河。”
冷漠而鏗鏘,一絲猶豫都沒有。
軒轅澈,獨孤夜,同時眉眼微動,琉月怎麼知道三日內沒有大河的。
卻不知道琉月對雨林很是熟悉,從空中的味道,從地面散發的氣息,從土質的軟實,以致樹木的生長,都可以辨別這一片區域的地勢和河流,那種不是博覽羣書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以相比的。
“前方十里左右會有瘴氣,注意。”深深的嗅了口空氣,琉月突然大聲喝道。
“是。”秋痕,彥虎,立刻高聲答道,就連慕容無敵也應了一聲,在武將的心目中,實力決定一切,輩分高低全是次要。
緊跟在幾人身後的青蓮聽言,好生詫異,幾步搶上軒轅澈身前,與琉月並肩,詫異的看着琉月道:“你怎麼知道?”
琉月斜眼掃了搶上前的青蓮一眼,懶的理會。
“味道。”身後,獨孤夜冷冷的扔出兩字。
瘴氣,瘴氣,那是氣,是從空中散發出來,有味道可以辨認的,這並不是很難判斷。
“我知道,可是這在十里外啊。”青蓮回頭看了一眼獨孤夜。
十里外,有什麼瘴氣可以蔓延到十里外啊,這太離譜了吧。
獨孤夜聽言沉默,這一點,他也很想知道。
“月。”軒轅澈此時輕輕叫了琉月一聲,其實他也很想知道。
藍色迷情8
“環境,樹種,年輪,土壤,空氣。”琉月聽軒轅澈喊她,當下直接扔下了這幾個字。
瘴氣,不是隻有桃花瘴等花樹,腐爛沉寂很多年纔有,瘴氣分很多種,取決的環境也是多種多樣。
生成的瘴氣也是多種,有致幻的,有迷情的,有奪命的,一草一木不同,瘴氣也就不同,不過一種瘴氣幾乎不生成兩種特性。
這裡樹木種類只有一種,無不是百年以上的年輪,那種香氣淡淡約約的散發出來,人畜罕至,落葉堆積,十里之內必有瘴氣出現。
就如那土壤,從溼潤程度,可以推斷出前方有沒有河流,這是一個道理。
只是,非普通人能夠了解罷了。
身後,軒轅澈,獨孤夜,青蓮,聽着琉月扔出來這幾個字,不由齊齊沉默,眼珠快速的轉動出來。
跟在他們身後的秋痕輕水等人也默不作聲的琢磨起來。
琉月這話毋庸置疑是經驗之談,這樣的經驗累積出來的結論,可不是那麼都能聽見,可以學習的。
十里距離,迅疾而至。
前方一片淡淡的天紗藍,很清淡,很飄渺。
一股淡淡的香味傳來,相當的清雅,甚是好聞。
“可能有迷情作用。”琉月嗅了口那香味提點道。
動作一致的把手中早握着的藥物塞進嘴裡,琉月等五人一絲顧及都沒有,就朝瘴氣裡衝去。
獨孤夜敢來也不是沒準備,當下指尖一彈,幾粒藥物立刻射入了輕水等四大統領的手中。
同時身形一晃,就卡在軒轅澈身前,給軒轅澈前面的青蓮遞了一顆藥丸。
軒轅澈見此速度微微一慢,方便讓獨孤夜閃過去。
就這一讓一進中,並肩的琉月和青蓮,齊頭並進的獨孤夜和軒轅澈,頓時變成琉月獨身在前,青蓮和獨孤夜隨後,軒轅澈落後一步的菱形梯隊。
藍色迷情9
淡藍煙霧飄揚,絲絲淡淡,看起來完全沒什麼障礙。
疾步衝進瘴氣,幾個轉身間,琉月只覺眼前突然一變,那薄薄的淡藍色瘴氣,整個的濃郁了起來。
頃刻間就變成了深藍,整個的籠罩在周身。
眼前一片模糊,就如那冬日早間的大霧,瞬息之間就伸手不見五指,眼前只有一片濃郁的藍色。
琉月不由微微皺眉,看來此瘴氣比想象中還厲害,如此的濃郁。
腳下不停,琉月反手一把就抓住身後之人的手臂,拽着他就往前衝,其他人她管不了,軒轅澈她可隨時都不能放手。
不過小小瘴氣,慕容無敵等人已經預先準備瞭解毒藥,衝出來應該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瘴氣越來越濃,濃的幾乎讓人眼前一片藍色,什麼也看不見。
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很是不好。
緊了緊抓着軒轅澈的五指,把軒轅澈抓緊了。
五指一收攏,琉月突然心頭一驚,不對,這手感不對。
一步停下,琉月飛速的使勁捏了捏被抓住的手,不對,這不是軒轅澈的手,不是。
她對軒轅澈太熟悉了,這手指一握緊,立刻就感覺出了差錯。
“軒轅……”張口就呼。
聲纔出,一手立刻迅速之極的捂住了她的嘴,同一時刻琉月也感覺到腦海一暈,瘴氣被吸入了點進入身體。
緊緊的一皺眉,琉月推開捂住她嘴的手。
該死的,怎麼是獨孤夜,那冰冷的手,那麼快的反應速度,除了緊跟着她的獨孤夜,不做第二人想。
甩開抓住獨孤夜的手,琉月凝了凝眉,突然蹲下朝地面摸去。
不能出聲,要指明自己在什麼地方,也不是就要聲音不可。
摸索着地面,一地枯葉腐汁,一塊石頭都沒有,一處硬地都沒有。
藍色迷情10
眉頭越發緊皺,琉月站起身,腳尖點在一地枯葉上,不斷的打着拍子,一下一下有規律的以腳點在地面。
樹聲的沙沙聲立刻響起,一聲接着一聲。
周圍風吹過瘴氣中的樹木,帶起一地沙沙聲,卻也淹沒不了那規律的擊打聲。
十聲,五十聲,一百聲……
沒有應答,這軒轅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按理說他就跟在後面的,這幾步的差別,能遠到什麼地方去?
琉月皺了皺眉頭。
就在皺眉中,一旁一直靜止不動的獨孤夜,突然伸過手來在她手臂上划動,先出去在說,五個字清晰的反應出來。
眉頭深深皺起,不爽,不過獨孤夜這話也沒錯,先出去在說,這瘴氣這麼厲害,還是先走,憑藉軒轅澈的本事,不怕他找不到路出來。
心中閃過此年,琉月滿身不爽的擡步朝前走去,身旁獨孤夜亦步亦隨的跟上。
而就在琉月感覺到抓錯人的時候,身後的軒轅澈也發現,眼前瘴氣一濃之時,他疾步衝上拽住的琉月,不是琉月。
那種芊芊十指,纖細白嫩,那裡是琉月的手,那麼有力,那麼堅韌。
立刻摔下握住的手就朝前急衝幾步,身前卻什麼人影也沒有,這幾步之差,前面的琉月跑哪裡去了?
心中微焦,步伐越發加快,幾個閃動間,除了身後緊跟過來的青蓮,那裡有什麼其他人影。
軒轅澈心知他肯定與琉月走錯方位了,雖然大方位沒有變動,但是可能岔了。
“她不會出事。”緊跟上來的青蓮以指尖在軒轅澈背上書下幾字,輕拍了拍軒轅澈的後肩。
軒轅澈自然知道憑藉琉月的本事,不會出事,不過就是不爽沒跟琉月走至一路。
當下收斂了不舒服,辨別了一下方向,擡步就朝前走去,身後青蓮公主立刻跟上。
藍色迷情11
瘴氣一瞬間極致的濃郁過後,漸漸的就開始淡薄了起來,微微顯露出裡面的人影。
而那淡香卻越來越濃郁,幾乎如那酒,燻人欲醉。
那股幽幽的香味,帶着勾引,帶着迷惑人心的味道。
從鼻息間盪漾而來,絲絲縷縷的鑽入,任憑琉月等吃了解毒藥,依然被薰的腦袋發昏。
看着瘴氣淡薄中現出來的獨孤夜,琉月就有點冒火,該死的,怎麼抓住他了。
狠狠的瞪了一臉清冷的獨孤夜一眼,這個人爲什麼走在他的身後?她的軒轅澈跑哪裡去了。
瞪視中,琉月突然發現一向清冷的獨孤夜,臉頰上隱隱約約浮現一絲紅暈,一絲被這瘴氣逼的微紅的色澤。
這樣本淡然的色澤,浮現在冰山一般清冷的獨孤夜臉上,卻有點瑰麗的無法言喻的味道。
冰山上盛開的紅蓮,足以傾國傾城。
這男人確實長的不錯,琉月心頭突然冒出這麼一念。
念頭閃過,琉月陡然皺了皺眉,這個時候,怎麼想這些有的沒的,看來是迷情香味的作用引致的。
心中一下警戒,琉月轉身就朝前快步走去。
絲絲香幽的瘴氣彌散在四間,山風吹過,少了那濃郁的燻人欲醉的濃香,再度轉換成一種清香。
一種沁人心脾,在不知不覺中會被人完全忽視的香味,那麼美好,那麼的引人入勝。
臉頰越來越紅了,身體升騰起一股燥熱,很緩慢,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獨孤夜很好看,特別那眼黑中帶藍,就像夜晚的大海,那麼深邃,那麼浩瀚美麗,就跟上軒轅澈那黑中帶紅的眼一般,一個可以沉溺一切,一個可以燃燒一切。
不過,她還是喜歡她的軒轅澈,獨孤夜在好看也一邊去。
身後腳步聲響起,琉月微微側了側頭,眼角處軒轅澈正快步而來。
藍色迷情12
琉月一愣,猛的眨眨眼,面前的人怎麼是軒轅澈?軒轅澈不是跟自己沒走到一路,怎麼走至一路了?
眨眼,在眨眼,旁邊沒有獨孤夜的身形,是軒轅澈跟上來了。
面前的人真的是軒轅澈,那人影微微晃動,有點朦朧,有點虛幻,但是真是軒轅澈。
熱,越發的熱了,心癢的猶如螞蟻在咬一般,恨不得撲倒眼前這個人。
看來濃烈的瘴氣散去,軒轅澈找上來了。
琉月心中一閃此念,是軒轅澈啊,那就沒必要控制自己了,迷情就迷情。
“澈。”輕輕的低叫一聲,琉月轉身朝軒轅澈伸出手,湊上前就去親。
對象是軒轅澈,自己客氣什麼。
而此時,擡腳跟在琉月身後的獨孤夜,本極力控制着身上的燥熱,保持着神智清醒朝前走。
突然間,見本來一臉冰霜的琉月一下轉過頭來,笑眯眯的伸過手來,那身子一下就靠了過來,不由一愣。
那股從琉月身上散發出來的草木清香,好生舒服,那濃郁的女兒香,可以醉倒一切人
那麼美麗妖嬈。
獨孤夜心中重重的一撞,一下捏緊了手。
這是他在心中唸了三年,一直沒有宣出口的人。
這般妖嬈的朝他綻放笑顏的女人,勾起了自己深藏在心底的一切。
清醒的神智,轟一下,全部銷燬在那勾魂一笑中,那極力控制的燥熱,瞬間燎原。
他要她。
一步上前,獨孤夜一把摟住琉月的腰,俯身就朝那湊上來的殷紅雙脣迎了上去。
周圍淡淡的藍色瘴氣漂浮着,細膩的幽香盤旋在這一方天際,那麼婉約,那麼青碧,那麼能勾起心底所有的慾念和熱火。
而在這淡藍前方,漫天的黑色正如潮水一般而來,殺氣騰騰。
雙脣越貼越近,那大手整個的攬在了琉月的腰部,一絲屬於獨孤夜獨特的冰冷,從手心傳遞到琉月的腰間。
弱水三千1
淡淡的冰冷,瞬間滲透入肌膚。
在那方炙熱中,幾乎渺小的讓人完全忽視。
卻激的琉月陡然一驚。
如斯冰冷,不是軒轅澈的溫度。
迷茫的眼中瞬間一清醒,眼前那張傾國傾城,與自己咫尺之近的臉,哪裡是軒轅澈的臉,那是獨孤夜。
天,不是軒轅澈。
迷情的眼頃刻間一沉,琉月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匕首朝着親來的獨孤夜揮去,同時身體一揚,朝後就使勁掙脫開。
陰寒的劍風,一瞬間濃烈之極的殺氣,撲面而來。
那犀利的殺氣,激的沉溺在火熱中的獨孤夜,陡然一驚。
對極致危險的敏銳,瞬間蓋過身體的火熱,迷茫的眼一下清醒,電光火石間,獨孤夜身形一閃,一個翻身朝後急躍而出。
一縷黑色的髮絲在空中飛揚而下,緩緩的飄落在兩人之間的地上。
擁在一起的身子,頃刻間各分兩地。
一地迷情,成爲碎月。
翻滾的激情一下冷卻,看着雙眼冰冷的琉月,驟然清醒的獨孤夜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摸了摸自己額角邊斷裂的一縷長髮,若是在慢的一絲,此時他已經人頭兩地。
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和震驚,快速伸手點了自己眉心,太陽,兩穴,抱元守一,壓抑心中的執念和火熱。
一刀揮出,琉月退後兩步死瞪着對面的獨孤夜。
該死的,差點就被佔了便宜。
這瘴氣居然有迷情和致幻兩種效果,差點就着了這瘴氣的道,丟了自己一世英名無所謂,糊里糊塗背叛了自己,那纔要嘔死。
心中做此想,驟然清醒的神智卻再度一幻,看着對面獨孤夜的身形,軒轅澈的身影緩緩的又要覆蓋在他身上。
看來定然是自己吸入了兩口瘴氣,所以纔會如此深的着了道。
弱水三千2
心中明白,眼卻開始迷糊。
就如那睡夢中明明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可以感覺到周圍的一切,但是實際卻還是沉睡的一般,夢魘。
不行,絕對不能在迷幻下去。
銀牙一咬,琉月反手一刀深深的刺入自己的肩膀,一陣劇痛立刻蔓延開來,那迷茫的眼再度清醒。
一聲不出,掉頭就朝前急衝而走。
血色從肩頭蔓延下來,劃破淡藍色的飄渺瘴氣,滴落在枯葉滿地的地面,那纖細的背影,此時剛毅鐵血之極。
站在琉月對面的獨孤夜,把琉月的動作全部收斂在眼裡,見此眉眼深深的皺了皺。
就這麼不想他碰?就這麼寧願自殘也要保持清醒?是給軒轅澈守着身體嗎?
眼色微深,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個女人,如果這個女人的王夫是他……
深深的看了快速前去的琉月一眼,獨孤夜袖袍一甩,尾隨其後再度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朝瘴氣外衝去。
而這個時候,走岔了路的軒轅澈和青蓮也陷入了迷情和致幻瘴氣中。
“好熱。”青蓮公主只會輕功,沒有一身深厚的內功可以抗衡瘴氣,就算服食瞭解毒藥,在琉月和獨孤夜都抵抗不了的瘴氣前,也最先的敗下陣來。
早忘記自己身處瘴氣之內,不能開口說話,青蓮公主的眼中只有前面的高大背影。
天辰翼王,那個與自己王兄比肩而立的舉世雙王之一。
那第一眼的相逢,那俊朗的天怒人怨的容顏,是任何女子的心之嚮往,情之所鍾。
幾步急衝趕上前面的軒轅澈,青蓮紅了雙頰伸手朝軒轅澈拉去。
軒轅澈知道這瘴氣的厲害,一直就深深的提防,此時驟然聽見身後青蓮公主的話,和靠過來的身形,不由微微一皺眉。
沒事把這麼弱的女人帶這危機四伏的山林裡來幹什麼,麻煩。
反手一把抓住青蓮公主的手臂,軒轅澈頭也不回的朝前疾奔。
弱水三千3
男人做男人的事,跟傲雲國是對頭,容不了獨孤夜,那是男人之間的較量,不與女人扯上關係。
他還沒小氣到對個女人見死不救,就當是還她指點的恩情,雖然他並不需要。
被軒轅澈抓住手臂,那隔衣袖上傳過來的剛勁有力的力量,那屬於男人的炙熱溫度,頃刻間傳遍了全身。
青蓮公主頓時身體幾乎都軟了,全靠軒轅澈拽着朝前走。
“澈。”軟軟的,帶着情慾,帶着嬌憨,青蓮公主輕輕的喊着軒轅澈的名字。
一邊伸手胡亂的扯開身上的衣襟,好熱啊。
“誰準你叫本王的名字。”一聲厲喝,軒轅澈唰的轉過頭來,滿臉冰冷。
他的名字只准他的琉月叫,其他人,殺無赦。
唰的轉過頭,那整個身體都靠在他手臂上的青蓮公主,揚起頭,那絕色無雙的臉整個的映入了軒轅澈的眼裡。
紅生雙頰,瑰麗萬分,皎如日月,這般的神態和姿容,不是琉月是誰?
琉月?
軒轅澈揉了揉眼,怎麼會是琉月?
心中一做此念,身體一下就崩緊了,那壓抑的火熱瞬間就如野火整個的燎了原。
他的琉月。
“澈。”迷迷糊糊撕開身上的衣服,青蓮公主整個的朝軒轅澈懷裡貼緊了過去。
藍色的飄渺瘴氣四伏,絲絲縷縷,在這一方天地間,飄蕩着,猶如神仙府邸,美幻出塵。
陽光燦爛,迷情瘴氣。
腳下極快,穿林過瘴。
一前一後的琉月和獨孤夜默不作聲,只飛速而去,一路在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有琉月肩膀上的鮮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一地。
水聲滴答,山風清幽。
一個飛身衝出那幽香的瘴氣,陽光爍金,眼前頓時霍然開朗,一道山澗矗立在此間上。
弱水三千4
前方一座石橋橫跨偌大的山澗,連接在兩座峭壁之間,峭壁下方萬仞懸崖,深不見底,那滴答的水聲就是從山澗下傳來,隱隱約約。
萬仞懸崖峭壁之上,山風凜冽飛舞,一地清幽。
琉月一步站定在峭壁前端,仰頭不斷的深呼吸。
那清涼的山風飛舞而過,帶來濃烈的清晰味道,讓人頭腦瞬間清明起來。
緊跟着琉月衝出來的獨孤夜,也一步站定在山崖上,微閉着眼感受清風,他不能失態。
山風颳過,琉月快速的回覆沉靜,一把把匕首從肩膀上拔了出來。
血色四濺,染紅身下的碧草。
臉上一絲神色都沒變動,琉月俯身在草葉上擦乾淨匕首上的血跡,朝着四下掃了一眼。
沒有人,軒轅澈他們還沒有出來。
眉間微微一皺,這瘴氣如此厲害,他們會不會……
血色從肩頭緩緩的滲透出來,琉月卻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一般。
站在身旁的獨孤夜睜開眼,把一切都收在了眼裡,見此緩步上前,指尖在琉月肩頭連點,封了傷口周圍的穴道。
血色,立刻緩緩的凝固了起來。
琉月見此側頭看了獨孤夜一眼,那火紅的雙頰,那瘴氣中迷情的一幕,已經完全消失在這個人的臉上,那清冷的容顏依舊,那冰山的氣息儼然。
琉月見此朝獨孤夜點點頭,什麼話也沒多說。
這不過是個意外,對兩人來說都是個意外而已,沒什麼好追究的,又不是他們想。
她琉月還不至於無緣無故遷怒。
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琉月側頭不斷的掃視着周圍。
獨孤夜見此雙手負於背後,看了琉月一眼,突然冷冷的開口道:“我的王妹跟他走在一路。”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立刻讓琉月沉下了眼。
緩緩轉過頭,琉月沉着眼看着獨孤夜,眼中閃過一絲危險。
弱水三千5
獨孤夜清冷如故,一點不爲琉月眼中的危險所慎,擡頭看了眼一片藍色飄渺的瘴氣,緩緩的道:“你扯了我,軒轅澈扯了青蓮。”
琉月抓住他的時候,他微微的驚訝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頭,就見青蓮軒轅澈距離最近,這般近的距離,必定是走在一起了。
“你什麼意思?”琉月握着匕首,聲音冷了幾度。
收回看着藍色瘴氣的目光,獨孤夜低頭看着渾身開始散發着冷氣的琉月,淡淡的道:“你自己明白。”
那沉冷下來的氣息,他早知道琉月明白。
他們兩個如斯功夫,還差點就在這瘴氣中着了道,軒轅澈和青蓮走在一起,這還需要多說嗎。
他知道,青蓮並沒有武功,更加抗拒不了這樣兇猛的瘴氣。
雙眼眯了起來,琉月突然冷冷一笑:“我相信我的澈。”
她相信他,她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她能反映過來,他也一定能。
獨孤夜看着琉月萬分的肯定,藍黑的雙眸深處越發一沉。
“相信?”獨孤夜淡淡的再度複述了這兩個字一下,嘴角若有若無的掛上一絲笑容,一絲嘲諷的笑容。
若非眼前是琉月,他剛纔也會控制不住,若是軒轅澈把青蓮認成琉月,男人的衝動,他可比琉月瞭解的清楚。
沒有多說什麼,可就這兩字相信,一絲嘲諷的笑容,讓琉月整個的皺起了眉頭,手中的匕首抓緊了。
看着琉月握緊匕首的五指,獨孤夜撩了一下耳後的長髮,淡淡出聲道:“何必動怒,軒轅澈遲早是天辰的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這些事情你遲早要面對,依你的手段不怕她們欺到你頭上。”
淡淡的話,剎那勾起了琉月的怒火。
握着匕首的五指咔嚓作響,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弱水三千6
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在她眼中軒轅澈就是她的,她一個人的,一夫一妻,天經地義。
可是她忘記了,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這裡是三妻四妾的時代,一個君王有衆多妃嬪的時代。
一個男人並不知道檢點,並不知道忠貞,並不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的時代。
女人和性,在他們眼裡天經地義。
特別是生在皇家的人,這種一生只爲一人的貞操觀念,可能更加是天方夜譚。
緩緩轉頭,雙眼牢牢的盯住這一片藍色瘴氣範圍。
軒轅澈,我相信你,不要讓我失望。
軒轅澈,我相信你,不要背叛我,這背叛的代價你嘗不起。
氣息若淡,沉下了怒火,分離了鐵怒,只剩下一片冷靜。
雙眸凝望着淡藍的一大片瘴氣,琉月眼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前生無關風月,不嘗愛恨。
今生,天降而得,珍重對待。
是軒轅澈給了自己想去好好愛一個人,珍惜一個人的心,是他給了自己一片深情,一片生死無悔。
不要輕易的破壞它,不要毀滅了她對人性所有的愛恨。
她不會去救他,她也不會去找他。
若是這一關他都過不去,輕易的打碎所有的一切,那麼縱然她今日阻止了,終有一日這樣的事情會在上演。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它不是一個人的。
只是,若是今日毀滅了她的一切心意,她不敢保證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她自己也不知道。
陽光爍金,山風呼呼而過。
身前高可萬仞的山崖下,河水叮咚聲隱隱約約而來,一片寂靜,一片叢林森森。
迎風而立,卓然一身。
獨孤夜站在琉月的身邊,看着一臉冷淡的琉月,眼中劃過一絲深然,沒有在多話,揹負雙手,眺望着懸崖對岸。
並肩而立,同樣的冰冷,卻不一的情緒。
弱水三千7
點點金光灑下,晃花一地的眼。
“媽的,好厲害的瘴氣。”淡藍色的瘴氣中人影一晃,輕水滿臉通紅的衝了出來。
“差點控制不了。”從輕水身旁一丈多遠的距離,李慕緊跟着也衝了出來,滿臉的汗水。
兩人一經衝出,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清新的空氣。
琉月淡淡的掃了一眼從他們剛纔出來的方向衝出來的兩人,轉過眼去。
“太子,沒事吧?”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微微緩過來的輕水走至獨孤夜身邊道。
獨孤夜冷冷的搖了搖頭,並沒言語。
跟着他的輕水也知道獨孤夜的性格,當下也不再問,掃了一眼身邊,咦了一聲道:“青蓮公主跑哪裡去了?”
話音一落,與他們隔了十幾丈的前方,慕容無敵突然從遠處衝了出來,他的身邊緊跟着同時衝出兩人,彥虎和獨孤夜手下的天涯。
“呸呸,這什麼瘴氣,差點要老子出醜。”彥虎狂衝至山崖頂,一邊急劇的呼吸清新的空氣,一邊狠狠的揉自己的臉。
“迷情加幻影,撞鬼了,好厲害。”天涯一邊摸了摸臉上的汗,一邊擡腿朝獨孤夜這邊走來。
相對年老的慕容無敵,反而沒什麼太火熱的情緒,面上比較平靜,看見琉月站在這方,頓時就朝這邊走來。
明明朝着一個方向衝進瘴氣的,居然出來的時候,隔了這麼遠的距離。
琉月看着衝出來的慕容無敵,彥虎,天涯,眼光掃過他們所衝出的位置,沒有軒轅澈的影子。
五指下意識的越發握緊,彥虎等都出來了,他和青蓮還沒出來。
“月兒,怎麼受傷了?”快速走過來,慕容無敵一眼掃到琉月受傷的肩頭,一下就皺起了眉頭。
這瘴氣是毒,不過裡面並沒有危險的東西,怎麼會受傷?難道是跟獨孤夜動手了?
弱水三千8
心中念頭一轉,慕容無敵立時眉頭微皺,緊緊的打量琉月身邊的獨孤夜。
這瘴氣有什麼功效,他也清楚,難道?
飛速的打量過一臉冷漠的琉月和獨孤夜,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慕容無敵心中有點打鼓了。
沒有回答,琉月根本沒有理會慕容無敵,那漆黑的雙眼,只注視着眼前偌大的一片瘴氣。
“咳咳,這什麼瘴氣?”身下十幾丈遠的地方,秋痕的聲音傳來,一條人影從衆人的下方衝了出來。
而同一時間,在慕容無敵等衝出來的更上方,獨孤夜手下的劉程也同一時間衝了出來,老遠就聽見罵罵咧咧的聲音。
兩方人所有的手下都衝出來了,唯獨,軒轅澈和青蓮還沒有出來。
沒有說話,獨孤夜收回打量對面山崖的眼光,轉眼淡淡的看了一直望着瘴氣的琉月一眼。
什麼話也沒有說,但是那眼光,卻鋒芒在背。
軒轅澈還沒有出來。
眼底深處暴風雨在緩緩的成形,但是臉上的表情卻越發的平靜,那種風雨欲來的感覺,越來越甚。
“咦,王爺怎麼還沒出來?”邊喘氣邊走過來的秋痕掃了一眼聚集在一起的人,詫異的道。
“青蓮公主怎麼也沒在?”劉程擦着臉上的汗,快步行來。
秋痕話音一落,慕容無敵唰的擡頭瞪了秋痕一眼,那眼犀利之極,同一刻,四大統領之首,輕水也狠狠的掃了劉程一眼。
秋痕頓時一愣,慕容將軍瞪他幹什麼?
心中念頭一閃,秋痕突然明白了,糟糕,這瘴氣有什麼效果,大家都清楚,迷情和致幻,他們因爲很清楚來的是自己一個人,就算迷情了,致幻了,也沒多大的效果,能跟空氣發生什麼事情。
可現在沒出來的是軒轅澈和青蓮,進入瘴氣的時候,這兩個人距離可近。
弱水三千9
而現在他們本來以爲跟王爺一路的王妃,居然在這裡,而王爺還沒出來……秋痕突然有點不敢往下想了。
另一邊劉程看着輕水的臉色,在掃了一眼一派平靜的琉月,那種深不可測的冷靜,很平穩,卻在周身醞釀出一股暴風雨欲來的味道。
心中陡然明白,當下快速站在獨孤夜的身後,暗自戒備起來,琉月的平靜太滲人了。
若是出了點什麼事,可能今天他們……
山風吹拂,從瘴氣中衝出來的衆人,齊齊不敢說話,分兩大陣營站好,定定的注視着淡藍的瘴氣範圍。
陽光溫熱,此地卻一片冰冷。
“沙沙沙沙。”在一片死寂中,突然有腳步聲遠遠的傳來,很清晰,衆人同時扭頭向遠處看去。
一片淡藍色中,一身黑紅緊身衣的軒轅澈緩緩的從瘴氣中走出來,肩膀上扛着青蓮公主。
山風吹來,青蓮公主的身上很明顯衣冠不整。
衆人齊齊吸了一口冷氣,輕水等立刻提高了戒備狀態,全神貫注觀察着琉月。
沒有說話,沒有動怒。
琉月只是淡淡的看着快步走過來的軒轅澈,那眼深的不見底。
匕首,在陽光下散發着冷光。
疾步走過來,軒轅澈一步跨過琉月身前,把肩頭扛着的青蓮公主朝着獨孤夜一扔。
獨孤夜雙眉微皺,伸手接住。
見懷中青蓮臉色緋紅,一片綺麗,衣襟不整,露出雪白的肩頭,上面一個紅色的指印。
絲絲冰冷瞬間更甚。
琉月掃了一眼那指力造成的紅印,眼更黑了。
“自己帶出來的,自己管好,下次別想我在幫你收拾尾巴。”冷冷的扔下一句話,軒轅澈轉身就朝琉月走來。
神色自然之極。
沒注意琉月眼中的漆黑,軒轅澈雙臂一伸,一把摟住琉月,瞪着琉月忿忿的道:“下次在亂跑,叫我找不到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弱水三千10
話音還沒落,軒轅澈眉頭突然一豎,一把按着琉月的傷口處,眉色一沉,面色一閃而過怒色:“怎麼受傷了?”
“無事,你呢?”琉月仰起頭,看着軒轅澈,眼角掃了眼身旁的青蓮公主,很淡。
“我能有什麼事……”話至一半,軒轅澈對上那深潭的黑,那表明平靜內裡卻波濤洶涌的黑,微微一愣後,低頭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彷彿明瞭了什麼,軒轅澈嚴肅起來
“月,相信我嗎?”
“相信。”沒有任何的遲疑和不確定。
她願意相信他,她只給與他信任。
聽着琉月毫不猶豫的答案,軒轅澈嚴肅的臉緩緩散了開,復而勾勒起一縷邪魅的笑容,伸手颳了刮琉月的鼻尖,笑道:“吃醋了。”
琉月看着軒轅澈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握住了軒轅澈的手,很緊很緊的握住。
反手緊緊的握住琉月的手,軒轅澈輕聲道:“笨蛋,我豈會認不出來你,我,也只要我的小王妃就夠了。”
一語雙關,很輕,很淡,卻擲地有聲,在一片山風中簾卷不散。
確實當時有一瞬間的恍惚,可一靠近,就能分辨出是真是假,那般銘記在心的人,怎麼可能認錯。
三千粉黛,六宮顏色,那及的上那鮮血滿身,刀山火海里來的琉月,那及的上他那比翼齊飛的小王妃。
今生得之,天大之幸,豈會相負。
“弱水三千,一瓢足以。”輕輕的撫摸着琉月的傷口,軒轅澈笑的溫柔,笑的妖嬈,卻更笑的多情。
他的小王妃,他豈會感覺不到她在想什麼,豈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那一眼已經告訴他太多太多。
天下女人何其多,他只要這一個就夠了。
慾望,不是不能夠剋制,他只會對他的琉月澎湃,其他女子,視如草芥。
弱水三千11
眉間蹙上溫柔的疼惜,這傷口怕是爲了強制清醒自己刺的吧,他的琉月,他的琉月啊,這個傻女子,這個叫他從心眼裡疼惜的傻女子啊。
黑眸深處的暴風雨唰的散開,遍地冰寒快速消融。
春回大地,萬物飛揚。
脣邊緩緩的張揚出笑意,那眸深潭的黑,開出燦爛的花。
一伸手,勾下軒轅澈的頭,琉月深深的吻了上去。
她的軒轅澈,如斯的軒轅澈,怎能不愛,怎能不愛啊。
脣齒相依,一地炙熱。
山風颳過,萬仞山崖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激情四射中,周圍掉下一地的眼球。
如此大膽,如此不顧世俗眼光,這琉月簡直,簡直……
輕水等人不由齊齊轉過頭去,當事人都不避嫌,怎麼他們要避嫌,真是的,卻在避嫌中不經意以眼角掃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一個將爲帝王的人給出的承諾,簡直太驚人了,由不得他們不震驚。
舉世,從未聽聞過。
另一方慕容無敵等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否則,今日可能真的就有去無回,不是死在猛獸們手中,而是死在他們家小王妃手裡。
抱着昏過去的青蓮,獨孤夜看了眼青蓮的頸項,一道手印,青蓮是被軒轅澈敲昏的。
擡眼,看了眼山崖上相擁的兩人,獨孤夜眼中一閃而過深色,這樣的感情,這樣的感情……
萬仞山崖,暖如炎夏。
“咳咳,那個,螞蟻……”激情中,彥虎突然咳嗽了兩聲,他不想打破他們王爺和王妃,只是這身後的食人蟻,這個東西駭人啊。
緩緩分開,黝黑對上暗紅,沒有任何的不確定,沒有任何的猜忌,只有信任,只有深情。
“走。”緊緊拽住軒轅澈的手,琉月滿身意氣風發。
軒轅澈緊緊揮回握着琉月的手,以後再不會抓錯人,握錯別人的手:“走。”
並肩而上,黝黑暗紅相映成雙。
弱水三千12
“走,走。”慕容無敵,秋痕,彥虎,見此立刻疾步就跟了上去。
一直站在山崖上的獨孤夜,看了眼那緊緊相握的手,在看看懷裡昏迷的青蓮,面無表情的跟了上去,他決定了……
獨橋勾連兩處峭壁,行至中間,只有一腳之寬。
下方,萬仞峭壁,陰陰森森。
“追來了。”走在最後的天涯突然驚叫一聲,看着不遠處從那淡藍色瘴氣中冒出來的層層黑色。
食人蟻追上來了。
“砍了。”沒有回頭,軒轅澈臉上一閃而過決絕。
“那我們回來走哪裡?”慕容無敵一怔,橋砍了,那他們的退路也沒了。
“偌大山林還怕沒有出路。”琉月慢條斯理的扔下一句。
同一時間,獨孤夜朝身後的天涯做了個手勢,砍,不愁沒路出去。
三人都是當機立斷的人,一眼以能論斷。
走在身後的天涯輕水見此,立刻手中長劍一輪,兜頭就朝那中央地帶最薄弱的石橋砍去。
兩道劍光一閃,一腳之寬的石橋中央轟然斷裂,朝着下方萬仞峭壁落了下去,久久聽不見迴音。
而橋上方的衆人,見此腳下加快,幾個飛躍就縱上了峭壁對岸。
轉過身,那黑色的食人蟻已經撲至石橋的另一頭,放眼望去根本看不見盡頭。
可是,沒有盡頭又怎麼樣,這萬仞之上,那怕就是一拇指的距離,它們也別想飛渡。
黑色聚集,再也不是威脅。
相視一笑,琉月軒轅澈轉頭大步就朝前方走去,真正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心情甚好,行的就越是迅速,待翻過高高的山崖,前方霍然開朗,俯視巍峨大地,下方一片奇景縱橫。
“天,是它,是它……”慕容無敵看着下方的奇景,突然震驚的張大了嘴,一指指着下方。
雨林霸主,蜿蜒縱橫。
黑衣修羅1
只見山腳下一片碧波盪漾,一灣深藍湖泊在絢麗的陽光下,正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波光粼粼,美輪美奐。
而那碧波中,一條白色的身軀正蜿蜒其上,縱橫妖嬈,肆意的在水波中舒展開來。
傲視羣雄,唯我獨尊。
“漓龍。”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青蓮公主,顧不及回憶昏迷前的事宜,就被眼前的情景震駭的張大了嘴。
“興雲佈雨,以水爲澤,身長百丈,金身白甲。”軒轅澈緩緩出聲,微微握緊了琉月的手。
“千年龍蛇。”獨孤夜放下青蓮公主,目光緊緊鎖定下方的碧藍白色。
耳裡聽着幾人的話,琉月不置可否,什麼千年龍蛇,漓龍,興雲佈雨的,它就是雨林中的霸主,換句話說它就是條大蟒蛇。
水裡以鯊魚爲霸,而陸地,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巨蟒的霸主地位,所以,一聽他們要來這千碭山找什麼龍蛇,她就知道說的是這巨蟒,除了這巨蟒,還有什麼能稱爲龍蛇的。
“走。”獨孤夜看了一眼琉月,突然冷冷的扔下一字,當先如飛一般朝山崖下行去。
身後,青蓮,輕水等人立刻跟上。
從身後看去,青蓮正不斷的跟獨孤夜說些什麼,聲音按捺的很小,他們完全聽不見,看起來應該是在說怎麼擒拿這條巨蟒吧。
“快走,否則讓他們搶了先。”彥虎見此立刻就要朝下衝去。
這路是他們的王妃帶他們來的,沒有他們的王妃,他獨孤夜想到這裡,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現在千年龍蛇找到了,獨孤夜想先下手,那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慌什麼。”彥虎話音還沒落,琉月突然出聲道,一邊看着獨孤夜等快速遠去的身影,冷冷的笑了笑。
他們不瞭解這大傢伙,她可瞭解,想先去分了這一杯羹,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黑衣修羅2
握着琉月的手,軒轅澈此時也嘴角微勾,揚眉一笑道:“此處風景不錯。”
“我們一路欣賞過去。”琉月側頭看着軒轅澈,眼一彎。
“好啊。”軒轅澈頓時大笑,握着琉月的手,慢條斯理的就朝山崖下走去,一點急色也沒有。
慕容無敵雙目一轉,有絲瞭然,當下笑笑朝秋痕和彥虎打了個眼色,也慢悠悠的跟上。
獨孤夜不是好對付的,千年龍蛇也不是好對付的,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們在出手,這不是很好的事情。
山風吹拂,草木清香撲鼻。
好山,好水啊。
慢條斯理的步下高山,遠處劇烈的水聲夾雜着噼噼啪啪聲,隱隱約約的傳來,很是激烈。
琉月掃了一眼腳下的土地,在看看周圍的環境,草地肥沃,花草儼然,但是卻沒有一隻小蟲,一條毒蛇,一隻蠍子,就連空中也一隻蝴蝶都沒有,一種寧靜的美好,一種迥異雨林規則的美好。
羣物避讓,不敢進犯。
一方領土,唯我獨尊。
巨蟒的領地一般不會有其他的野獸生存,但是如此之遠就已經一條其他動物都沒有,這碧波潭中的東西,不可小視。
面上嚴肅起來:“注意點,可能比我們所能想象的還要厲害。”
她知道叢林裡蟒蛇的厲害,當年她去雨林中執行過一次僱傭任務,撞上了一條大蟒。
有成人那麼粗細,那力量簡直比火箭炮還厲害,所過之處,無人可擋,耗費了她一仗火箭炮才炸死了它,差點露了她的形跡。
而今日,沒有AK47,沒有M16,更加沒有什麼追擊炮,火箭彈,想滅它更加是難上加難。
銀色的利劍已經握在了手裡,軒轅澈沒遇上過巨蟒,不過不代表他感覺不到危險。
黑衣修羅3
仗劍在手,緩步逼近,一行五人都收起了輕視的心,全神戒備。
前方山勢一轉,碧波潭立刻收入五人眼底。
水花四濺,白色縱橫。
利劍當空,殺氣飛揚。
只見獨孤夜和四大統領身臨四方,正激烈之極的圍攻着中間的白色巨蟒。
劍氣劃空,輕水,天涯,劉程,李慕,四人聯手,四劍交疊,一聲大吼臨空朝着那白色巨蟒的頸部猛刺而去。
同一刻,獨孤夜一人身在白色巨蟒的尾部,手中利劍倒提,一劍快若閃電就朝白色巨蟒的尾部刺去。
雙管齊下,迅猛絕倫。
白色巨蟒頭大如牛,大半的身子浸泡在潭水中,高高豎立的頭部一扭,一頭就朝衝過來的輕水等四人撞了過去。
四劍交疊,劃空而至。
輕水等四人已經是當世高手中的高手,四人這一聯手,就算是鋼筋鐵骨也要給砍了開去。
只聽,四劍撞上白色巨蟒的頸部,那由如鐵器碰撞的鏗鏘上頓時響起,那白色的皮甲上,被四人一劍刺出一道血口。
鮮血,立刻微微的滲透了出來。
四人頓時一喜,手中全部的勁道還沒發出來,那受傷的白色巨蟒一下怒了,那撞過來的頭,力達千斤。
一頭狠狠的撞上半空中的四人。
“噗。”一口鮮血噴出,在空中劃過一道血劍,綻放而下,李慕,劉程,輕水,天涯,四大統領,轟的一下被遠遠的撞出,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嘴角鮮血不斷的涌了出來。
只一頭,已經如斯之力。
而就在巨蟒一頭撞向輕水等四人的時候,身後的獨孤夜利劍破空,一劍狠狠的刺入了白色巨蟒的尾部。
那擺放在草地上的巨尾,立刻被獨孤夜釘在了地上。
“絲。”一聲蟒嘶,白色巨蟒勃然大怒,尾部在地面一擺,瞬間掙脫出獨孤夜的控制,一尾部橫掃就朝獨孤夜擊去。
黑衣修羅4
破空之聲,厚重之極。
獨孤夜見勢不妙,手中利劍一橫,一個飛身就朝後飛速的縱了過去。
然而他快,那白色巨蟒看似笨拙的巨大身體,卻一點也不比他慢,那尾部唰的一聲就掃上了獨孤夜的肩背。
獨孤夜一個身形不穩,在半空連連翻了兩個跟頭,才遠遠的落下地面。
神色依舊冰冷,只嘴角一絲鮮血緩緩的流淌了下來,顯然也受傷了。
一個瞬間,傲雲國最出色的五人,被齊齊擊飛受傷。
而那不會武功,被安置的遠遠的青蓮公主,急的臉色瞬間煞白。
提着匕首,看着不過眨眼功夫就敗下陣來的獨孤夜等人,琉月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看着眼前幾乎那身體有一丈,算下來三米多粗蟒身的白色巨蟒,琉月一陣頭疼,這條蟒到底活了多少年,這身形太雄偉了。
這東西,估計一杖火箭彈都收拾不了它。
潭水一陣翻滾,白色巨蟒兩處受傷,頓時紅了雙眼,一股壓抑之極的氣息,從它身上散發出來。
在這裡稱王稱霸久了,從來沒有任何傢伙敢欺負到它頭上來,今日居然受了傷。
白色巨蟒怒了。
蟒頭一揚,血盆大口猙獰之極,在碧波潭中一個翻滾,就朝地面射了上來。
“帶路之情就此別過,鹿死誰手,我們各憑本事。”冰冷的聲音傳來,獨孤夜一揚手中利劍,腳下在地面一點,臨空就朝上岸的白色巨蟒撲去。
同一刻,那被擊的吐血的輕水等四人也縱了起來。
不是不知道當先對上的人吃虧,不過他佔了琉月帶路的便宜,這打頭陣傷了千年龍蛇,就算他還的情分,他獨孤夜也不屑佔人便宜。
黑衣修羅5
一劍就朝那紅了眼,也不辨誰攻擊它,朝着琉月就衝來的白色巨蟒揮去。
身後,慕容無敵,秋痕,彥虎,齊齊撲了上去。
誰攻頭,誰攻尾,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但是一旦行動起來,卻默契之極,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吩咐。
剛纔那一戰,雖然只是一眼,但是他們也看清楚了,千年龍蛇頭部最是厲害,中間和尾巴相對薄弱。
若是讓它捲曲起來,沒有了中間和尾巴,那沒有弱點的千年龍蛇,他們只有捱打的份。
牽制住它的尾部,兩頭不能兼顧,這纔有一線希望。
頓時,軒轅澈,慕容無敵攻頭,秋痕,彥虎,攻尾。
同一時間,獨孤夜和輕水等也衝了上來,獨孤夜攻頭,而輕水等四人攻尾,兩廂一匯合,勢力最強的三人在前,相對薄弱的六人在後。
剎那,只見刀光劍影,金劍撞擊之聲連起。
琉月擡眼看着前方衝上去的九人,只見一片劍影飛縱,快的幾乎讓她看不清楚出招的動作,身形忽上忽下,絕頂輕功往來縱橫,只見人影晃動,若不是衣飾有別,根本看不出來人影。
太快了。
這就是輕功的好處。
琉月眨了一下眼,沒有動作。
她會的是一招斃命,會的是殺戮,會的是炮彈槍械,而這條看上去肯定百八十年的巨蟒,想要一招致命,還真不容易,她沒那本事如軒轅澈等人在空中往來縱橫。
她此時上前,只有添堵,幫不上忙。
仔細的看着眼前的激烈交鋒,九條身影此起彼伏,劍氣橫空。
那被包圍在中間的白色巨蟒,血紅着眼,那血盆大口橫衝直撞,黑色的毒牙,在金色的陽光下,泛着陰森的殺氣,腥臭的氣息幾乎薰的她站這麼遠,都噁心。
黑衣修羅6
巨蟒皮厚且粗,普通攻擊幾乎給它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輕水,秋痕,等一劍下去,十劍有九劍只能在白色巨蟒身上留下一條白色印記,完全造成不了實質上的傷害。
只有軒轅澈和獨孤夜兩人,幾乎劍劍都會在白色巨蟒身上劃出一條口子,滲透出絲絲紅血。
但是,巨蟒七寸之要害,卻防護的異常嚴密,沒有人能夠靠近,就算強悍如軒轅澈和獨孤夜,都近不了它的七寸之處。
而受傷越來越多的白色巨蟒,雙眼的血紅之色越來越重,雖然如斯傷痕給它造成不了致命傷,卻觸犯了它的威嚴。
大怒之下,那幾十丈長的蟒身完全上了岸,吞吐橫撞,強大的物理攻擊,幾乎無人敢拭其鋒芒。
“轟。”蟒頭一頭撞向一劍在它身上開了個窟窿的軒轅澈,軒轅澈飛身而閃,白色巨蟒收勢不及,一頭狠狠的撞上那水潭旁磨盤大的巨石。
只聽轟的一聲悶響後,那磨盤大的巨石被白色巨蟒一頭撞了個粉碎,石塊四下飛濺而出。
而那白色巨蟒只是搖搖腦袋,唰的一下就轉過頭,張口就朝獨孤夜咬去,頭上幾乎一點油皮都沒有撞壞。
衆人見此,不由齊齊變了臉色。
這到底強悍到什麼程度。
“月,站遠點。”一劍劃空,軒轅澈百忙中頭也不回的朝琉月喊道。
琉月不會輕功,也沒有內功,他是知道的,要是讓這千年龍蛇一頭撞上,琉月可抵擋不了。
耳裡聽着軒轅澈的話,琉月卻沒有動,銳利的雙眼鎖定了那因爲頭尾被攻擊,身形完全拉開的白色巨蟒。
蛇性攻擊,最完美的狀態就是盤成一圈,首位呼應,昂然而立,而現在這條雨林霸主,顯然小看了它面前這些渺小的人類,放棄了最完美的攻擊形態,給出了弱點。
黑衣修羅7
薄弱的腹部,展開在視線之內。
伸手緩緩的從腿上摸出一柄一直沒用過的匕首,琉月從懷中掏出一直貼身放着的一小瓶液體,整個的傾倒在了那本來就已經泛着陰冷光芒的匕首上。
透明的液體滴落在草地上,地面的草葉瞬間枯萎,冒出青煙,整個的消融了去。
在空中微微的晃動兩下,匕首上透明的液體立刻風乾在了上面,琉月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擡頭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白色巨蟒越來越拉開的腹部。
腹部,不是巨蟒的弱點,不過她要把它變成弱點。
“砰。”軒轅澈與白色巨蟒擦身而過,身體一揚,嘴角浮現一絲血絲。
巨尾一掃,秋痕,彥虎,被打的直接倒退幾步,衣襟破爛,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刀光劍影,血色飛濺。
有白色巨蟒的血,更多的則是攻上去的九個人的血。
白色巨蟒的物理防禦,太驚人了。
沒有被軒轅澈受傷分離出眼神,琉月眼睛眨也不眨的鎖定那因爲自大,根本不做盤旋起來攻擊的白色巨蟒腹部,手緩緩的揚了起來。
蟒頭橫衝,直撞軒轅澈和獨孤夜,巨尾劃空,直擊身後六人,腹部整個中空。
就是這一刻。
琉月一直沉寂的眼陡然一亮,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手腕一揚,那天蠶絲飛射而出,朝着巨蟒腹部就抓去,琉月身隨絲走,一個飛身就朝白色巨蟒腹部射去。
天蠶絲爪緊緊的抓住白色巨蟒的腹部,琉月一個閃身緊貼而上白色巨蟒,手中帶毒的匕首,狠狠朝下一刺。
那軒轅澈的神兵利器,立刻劃破白色巨蟒堅硬之極的蟒皮。
不深,但是夠了。
電光石火,快如閃電。
一匕首刺入白色巨蟒的皮,琉月身形在蟒身上一晃,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手中匕首剎那劃過白色巨蟒的腹部,劃了一個圓圈。
黑衣修羅8
血色微滲,白色巨蟒的腹部立刻出現一個黑色的圓圈,那吱吱的消融聲,猶如硫酸腐蝕的聲音,快速響起。
銀牙一咬,可惜,皮太厚,刺入不深,否則這一匕首,就能把這條白色巨蟒切成兩半。
心中一閃而過此念,琉月手下卻不敢有絲毫的且慢。
左手手腕一抖,那緊抓白色巨蟒腹部的天蠶絲,瞬間就朝遠處射去,琉月雙腳在蟒身上一蹬,身如飛燕,就欲朝遠處頓去。
一切真正不過瞬間,快的正與白色巨蟒交鋒的幾人,沒有一個人看見。
手中長劍橫空,正要對上那迎頭撞過來的巨蟒,不想那巨蟒突然臨空一頓,身形轟的劇烈顫抖起來,那眼中的血紅瞬間燎原,神情猙獰之極,顧不上對上任何人,一掉頭就朝另一方迅猛之極的撲去。
軒轅澈見此不由微呀,朝着白色巨蟒掉頭的方向就看去。
黑髮飛揚,身形如電,那一方琉月正抓着天蠶絲劃空而過,朝着遠處射去。
身後,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發狂的白色巨蟒,張着血盆大口,幾乎不要命的朝急衝而走的琉月身形撞去。
那速度,幾乎快的讓人目瞪口呆。
“月,快閃開。”一眼掃到白色巨蟒的攻擊對象,軒轅澈心一瞬間幾乎都提到嗓子眼來了,不顧危險,一步騰空,追着白色巨蟒就朝琉月撲去。
其餘幾人齊齊一愣,這蟒蛇怎麼突然攻擊琉月去了。
身後疾飛驟至,琉月面沉如水,背後那猙獰的殺氣,幾乎可以完全吞沒她,白色巨蟒來了。
破空的殺氣轉瞬既至,快的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時間。
雙眉一凜,琉月手腕一抖,身形唰的內縮成球,一個斜身就朝旁邊翻去。
她反映快,身後的巨蟒速度更快。
黑衣修羅9
琉月才一個斜身避讓開,巨蟒已經衝至,狂躁之極的一頭碰的撞上了琉月的左肩背。
身在半空的琉月,本沒有支撐,被這一撞,立刻被撞的一頭就朝邊上的大石撞去。
“月。”緊追而至的軒轅澈見此,雙眼瞬間血紅,一聲大吼,身形陡然拔空,速度強制提升幾倍,猶如流星追月,朝着琉月的頭頂前方大石就衝了去。
身後的秋痕等人,齊齊驚的目瞪口呆。
“今日要遭。”琉月被那巨蟒全力的一幢,幾乎全身骨架都要碎裂,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前撞去。
眼睜睜看着那石頭近在咫尺,卻硬是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映。
身如閃電,狂衝而至。
眼看琉月要撞上那巨石,身後的軒轅澈千鈞一髮之際狂衝而來,一步搶在了琉月的身前。
琉月只覺眼前一花,“砰。”的一聲直直撞上一處柔軟,一口鮮血再也控制不住的狂噴而出,濺在了身前之人的胸膛上。
“月,月。”軒轅澈見此雙眼幾乎噴出血來,眼一下就猙獰了。
“死不了。”擡起頭,琉月露了露銀牙。
滿口的血絲,卻讓軒轅澈眼中猙獰之色更甚,一股強大的殺氣透體而出,暴風雨在軒轅澈的眼底急劇醞釀而出。
就在這一問一答間,身後那發狂的白色巨蟒已經緊跟着衝上,血盆大口朝着琉月就咬。
軒轅澈唰的一下握緊了手中的利劍,摟着琉月的手腕一抖,把琉月朝着跟着衝過來的獨孤夜就扔了過去。
同一刻,雙眼中閃過濃重之極的殺氣,敢傷了他的琉月,他要它償命。
利劍當空,妖嬈容顏一瞬間鐵血如修羅。
破空呼嘯,軒轅澈不避不讓,一劍就朝那衝過來的白色巨蟒對了上去,那狂飆而出的陰森,直上青雲。
黑衣修羅10
銀色的軟劍幾乎看不出劍鋒,只見銀光一閃,軒轅澈一劍橫掃直直刺入那白色巨蟒的血盆大口中。
幾乎有磨盤大的蟒口,整個的高懸於軒轅澈的頭頂,那滴滴答答的液體,幾乎要落在軒轅澈的身上。
血盆大口下,軒轅澈實在太渺小了。
“王爺。”遠處趕過來的秋痕等立時嚇的心幾乎都停止跳動了。
太危險了。
一抱抱過朝他落下的琉月,獨孤夜看着軒轅澈,眉頭一皺。
眉眼一片鐵血,軒轅澈一聲大喝,手臂一橫,抓住那刺入白色巨蟒口裡的利劍,橫劃而過,朝着白色巨蟒的身後急衝而走。
只見那銀光過處,白色巨蟒的頭部,硬生生從口角的地方,被軒轅澈一劍劃成兩半。
鮮血,立刻噴了軒轅澈一臉。
緊衝而來的慕容無敵,見此震驚的睜大了眼,那蟒蛇頭有多厲多堅硬,他們都知道,這……居然直接劃開,這……
白色巨蟒吃疼,瞬間越發的瘋狂起來。
蟒頭一揚,一尾巴就朝軒轅澈擊來。
滿臉鮮血的軒轅澈,眼中全是冷光,幾乎猙獰的猶如夜叉。
見此一聲冷哼,不但不避開,反而劍尖指地,急衝而上,一躍而起,朝着那擊打過來的蟒蛇尾,破空就是一劍。
銀光閃動,猶如半空中劃過一道閃電。
巨大的蟒蛇尾伴隨着閃電劃空而過,砰的從白色巨蟒的身體上斷裂了開來,只連着最後一層蟒皮。
朝着此方迅猛衝過來的秋痕等人,見此不由齊齊瞪大了眼,停住了腳步,他們的王爺發狂了。
白色巨蟒剎那幾乎整個身體都豎了起來,蟒頭亂晃,殺氣猙獰。
不待劍光用老,軒轅澈雙眼一斜,翻身就朝那豎起身形的白色巨蟒身上衝去。
黑衣修羅11
銀光劃過,犀利之極。
剎那之間,只見銀光飛舞,陰寒的殺氣,整個籠罩了這一方天空,陰森,鐵血之極。
劍劍都招呼到巨蟒的身上,血色四濺,殺氣騰空,碧波潭水四散飛揚。
被獨孤夜接住的琉月,掙扎着就要下地,她不要獨孤夜抱。
獨孤夜控制住琉月的掙扎,反身就退後。
“放開。”琉月頓時冷了聲。
“他發狂了。”獨孤夜並沒多解釋,只退後到一定距離,扔下這句話,就把琉月放了下來。
琉月聽着獨孤夜的話,在順着獨孤夜的眼神看向不遠處一個人與白色巨蟒交鋒的軒轅澈,不由也瞪大了眼。
軒轅澈幾乎沒怎麼在她面前露過身手,她從來不知道,他居然厲害到這個程度。
剛纔九人同時出手,也壓制不了這條百年巨蟒,此時軒轅澈一人對上,居然佔盡上風。
銀色劃空,伴隨着血絲飛濺。
軒轅澈一臉血色,一身黑紅在天地間,幾乎蔓延出修羅的厲。
那陰森肅殺的氣息,四散飄揚,鐵血無情之極。
一個飛身,臨空竄至百色巨蟒的頭頂,軒轅澈眼神中透着絕對的兇狠,腳下一使勁,那半個身體幾乎都豎在空中的白色巨蟒,好似頭頂突然多了一座萬仞大山,壓的根本支撐不了,朝下就倒。
只聽碧波湖邊轟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湖水四濺。
那白色巨蟒被軒轅澈硬生生一腳踩入湖邊,濺起湖水無數。
“敢傷我的人,我要你死。”一臉冷酷彷如修羅,軒轅澈握着利劍站在白色巨蟒的頭頂,全身都是殺氣。
而此時,被壓入地面的白色巨蟒,腹部不斷的被消融,露出大洞,血水染紅了整個這一方草木。
黑衣修羅12
蟒身不斷的扭動,把碧波潭攪的天翻地覆。
湖水四濺,猶如傾盆大雨,溼了整個這一方空間。
然軒轅澈卻如一尊殺神,緊緊的屹立在蟒蛇頭頂,紋絲不動。
黑衣修羅,高居半空,俯視一切。
周圍的人都停止了動作,只擡頭仰望着軒轅澈,包括獨孤夜的輕水等四大統領。
軒轅澈一腳狠狠的踩着白色巨蟒,壓制着它翻不了身,一邊手中銀劍一揮,狠狠的刺入白色巨蟒的頭頂,雙眼上方的位置,劍尖兩挑,一物破體而出,疾飛了出去。
遠處,早已經被此場面驚訝的快步跑過來的青蓮公主,見那白色的珠子朝着她的方向就射來,不由雙手一揚就朝那龍王丹接去。
鹿死誰手,各憑本事,這是哥哥和翼王達成的,龍王丹被誰得了去,都不能搶回來。
眼中揚過一絲喜悅,她居然如此好的運氣。
不遠處,琉月見此臉色一沉,手腕一抖,天蠶絲閃電般的朝那破空而去的龍王丹抓了去。
給她,休想。
那是軒轅澈拼了命拿到的。
雙手揚空,眼看着就要接住那飛來的龍王丹,突然銀色一閃,一物破空而來,一把勾走了那馬上就要到手的龍王丹。
青蓮公主不由一愣,順着銀光看過去。
只見那白色龍王丹被琉月緊緊的抓在手裡,那冰冷的眼正冷銳之極的掃了她一眼,那目光,冷的可以殺死人。
青蓮公主不由打了個寒戰。
“怎麼樣?”根本沒有理會那龍王丹,軒轅澈躍下白色蟒蛇還在不斷扭動的身軀,朝着琉月就衝了過來。
滿臉焦急的道,一邊伸手就朝琉月的脈門抓去,那身上的冷酷肅殺,依舊尖銳之極。
黑衣修羅13
“死不了。”琉月迴轉過頭,滿臉的冰冷立刻轉換成春色,微笑着看着一臉血色的軒轅澈。
好棒,她的軒轅澈好棒。
那一撞是厲害,不過她在撞上的一瞬間,卸去了最正面的力道,看似厲害,其實撞到她身上,只擦了邊角的一點力,並不是很嚴重。
摸着琉月的脈門,軒轅澈查詢到琉月雖然吐血,卻傷勢並沒他想象的重,不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那一撞簡直駭的他心都緊了。
那百年巨蟒的全力一擊,那是巨石都可以撞成粉碎的,琉月肉體凡胎受此一擊,簡直差點駭掉他半條命。
心中的擔憂微微放下,軒轅澈雙臂一伸緊緊的把琉月摟在了懷裡,剛纔一瞬間以爲要失去她了。
感覺到軒轅澈激動的情緒,琉月輕輕的拍着軒轅澈的後背:“沒事的,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不擔心,不擔心。”
一邊說,一邊爲吸引軒轅澈的注意力,舉起手中的龍王丹,琉月笑看着軒轅澈道:“給,我們的。”
身旁的獨孤夜見此揹負雙手,也不上前搶奪,只是冷淡的看着。
沒得手就是沒得手,他輸的起。
“你收着,以後注意點,怎麼突然跑出來,在有下次要是傷到了怎麼辦?以後不準亂來,聽見沒有?在有,我剝了你的皮。”
滿臉餘怒,軒轅澈擡起頭瞪着琉月,緊緊的抱住,那眼中卻是深深的擔心,剛纔嚇死他了。
輕擡手,擦去軒轅澈臉上的血色,琉月笑的溫柔。
勾住軒轅澈的脖子,琉月輕輕的吻了吻軒轅澈的臉頰,難得聽話的點了點頭:“嗯。”
“天啊,快看。”邊上看着大局已定,朝着他們走過來的輕水秋痕等人,突然驚訝之極的吼了起來,語聲中全是震驚。
公主聯姻1
背對着他們的軒轅澈和琉月等人,立刻扭頭滿臉戒備的看去,難道這千年龍蛇還有親戚兒孫?
身後什麼也沒有,只有那條白色蟒蛇。
順着輕水等人的眼神,一眼掃至那已經奄奄一息的白色蟒蛇,軒轅澈突然挑高了眉頭。
只見那白色蟒蛇的腹部,此時整個的腐爛開來,那一圈的身體完全的被消融了去,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而這片血肉模糊還在繼續的擴散,一條神威赫赫的白色巨蟒,此時出氣已經多於進氣,眼看着就不成了。
腐爛?高高挑起的眉頭聳了聳,軒轅澈瞬間明白了剛纔千年龍蛇爲什麼陡然之間,捨棄進攻他們,而滿身狂怒的朝琉月衝去。
原來,是琉月動了手腳。
“好強悍的毒。”天涯臉頰有點抽筋。
其他三大統領和青蓮公主,見此臉色都有點不好看,這毒要是用在他們身上,這……
而慕容無敵秋痕彥虎三人,則滿臉崇拜,趾高氣昂。
伸手摟緊了擁着的琉月,軒轅澈低頭與琉月對視,萬般感慨,千般話語,盡在無聲對視之中。
“走。”靜靜的對視中,一道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獨孤夜一揮袖袍,轉身就大步而去,沒有在多看琉月軒轅澈一眼。
這樣的對視礙了他的眼。
青蓮等見此立刻跟上,一衆傷人,須臾之間就消失在了這一方,乾脆利落的很。
到是直接。
軒轅澈見此擡起頭來,掃了一眼遍身傷痕的慕容無敵等人,大家都需要喘口氣,調整一下,當下整了整情緒,沉聲道:“我們也……”
話纔開口,琉月擡手就搖了搖手,臉色一閃而過狡猾的笑容,支撐着身體就朝白色巨蟒走去,一邊道:“好東西,可不止那什麼龍王丹。”
公主聯姻2
幾個手勢一做,秋痕等二話不說,立刻隨着琉月的手勢去做去。
清風拂面,一地血腥味道,飄揚而散。
山中無歲月,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是十幾日。
“我說,這玲瓏魚在什麼地方?”瞪着眼前這十幾日找到的第五條河流,彥虎面色僵硬。
“誰知道。”秋痕接了一句。
他們這十幾日來,一身的傷勢都全部養好了,居然還沒找到這玲瓏魚的蹤跡,簡直比那千年龍蛇還要難找。
不過那獨孤夜到是走的利索,這十幾天硬是沒碰見過。
交換過一句,齊齊回頭朝琉月看去。
琉月對上兩人的眼光,聳了聳肩,她怎麼知道這玲瓏魚在那條河裡,巨蟒的習性她知道一點,這玲瓏魚她可只知道在水裡,她不是動物學家。
“在找不到,這些東西都要臭了。”慕容無敵提着兩大捆東西,示意的提了提。
身旁的軒轅澈和秋痕彥虎也抓着兩捆,味道確實有點不怎麼好聞了。
吸了吸氣,軒轅澈也不知道琉月要把那死掉的千年龍蛇剝皮抽筋,把肉宰割了下來,讓他們提着幹什麼,不能吃,不能用的。
不過,琉月這麼做定然有她的想法,當下也不過問,只沉聲道:“看來速度要加快了。”
拉扯了下背上背的巨蟒皮,琉月擡腳就朝前方走去,一邊道:“在去找下一條……”
話還沒有說完,琉月突然停了口,側頭朝前方聽去。
軒轅澈等人也同一時間,豎起了耳朵。
山風順着前面的河道吹過來,絲絲人聲順着風遠遠的傳了過來,入侵到幾人的耳裡。
“獨孤夜。”軒轅澈眼角微沉。
“目標一致。”慕容無敵接了一句。
“對,就是這樣,動作要快……”
“啊,又不是……”
公主聯姻3
隱隱約約的聲音隨風傳來,那是青蓮公主的聲音,聽起來,很美好。
五人對視一眼,他們找到了。
“走,這次該我們了。”琉月抗着大卷蟒蛇皮,大搖大擺就朝前方走去,她給獨孤夜領了次路,這次就讓獨孤夜給他們領次路。
轉過前面的山坳,一條覆滿水草,相對比較清澈的河流平靜的蜿蜒着,而在這份平靜中,獨孤夜等人正矗立在其上。
只見,他們一行五人正手中握着將死未死,滿身血腥剝了皮的毒蛇,抓在手裡,另一端垂在水面下。
一垂之間,立刻快速的臨空提起,那金色的陽光下,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銀色的透明光芒閃動,小巧之極的魚兒,咬在蛇肉的身上,被飛速的提了起來,落在草地上。
一旁的青蓮公主,手中握着條樹幹,立時上前檢查,搖頭不斷。
琉月見此知道自己猜測的不錯,玲瓏魚,說白了不就是那食人魚。
看幾人的動作,顯然對食人魚的習性比較瞭解,這青蓮博覽羣書,也不是假的。
五人前來的腳步,吸引了獨孤夜的注意,不過獨孤夜也只擡起頭來掃了五人一眼,便毫不理睬的繼續手中的動作,無視。
“翼王也有此意?”青蓮公主轉過頭看着軒轅澈,面色微微紅了紅道。
軒轅澈並沒答話,只看了獨孤夜一眼。
“此魚喜食肉,甚是兇猛,小心爲上。”青蓮公主見軒轅澈並未答話,也不惱,朝軒轅澈道了一聲,微微點了點頭,復開始做她的事情。
“好厲害。”慕容無敵看着李慕手中的蛇才伸進水裡,立刻提起來,一半的身體就只剩下骨頭,不由一陣發寒。
玲瓏魚喜食肉,這《天逸雜談》上面有說,只是沒想這麼厲害,這跟那食人蟻有什麼分別,好快的速度。
公主聯姻4
而此時,獨孤夜等人身前的河流,波濤洶涌,水花飛速的盪漾,那下方的銀白之氣,幾乎肉眼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不知道那下面有多少條玲瓏魚。
“獨孤夜,誰能誰得。”琉月掃了一眼水面,嘴角突然一勾,看着不遠處的獨孤夜高聲道。
獨孤夜聞言擡起頭來,掃了一眼軒轅澈等人提的巨大包裹,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這琉月不能小視,她這麼說定然有穩操勝券的把握。
當下緩緩撐起身,獨孤夜揮了一下沾溼的衣襟,明知琉月有心此言,卻任冷清道:“好。”他倒想看看這琉月還有什麼本事。
琉月見此朝着秋痕彥虎就是一揮手,嘴角的笑很悠然自若。
秋痕,彥虎,見此也不多話,直接把四人手中一直提着的用樹皮包裹好的蟒蛇肉揭開,朝着面前的河道就投擲了下去。
八大塊蟒蛇肉,幾乎快填平這一段河流,濺起水珠無數。
巨大的響聲,立刻讓天涯等人都收了手,擡頭看過來。
巨大的蟒蛇肉投擲下去,那還帶着血,被琉月包裹的很新鮮的蟒蛇肉,立刻引來無數的水箭驟射而至。
水面劇烈翻滾,那水下的銀白色勢如閃電而來,透明的色澤,在陽光下卻泛起血腥之極的陰森氣息。
撕咬蜂擁,滾滾而至。
頃刻間,軒轅澈等五人站立的河段前,水色急劇的波動,猶如那煮沸的水,狂烈四濺。
一團瘋狂。
看着水間的瘋狂,軒轅澈沉了沉眉,這地方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血色順着河水蜿蜒而出,水面一片暗潮洶涌。
“這有什麼用?”不遠處的青蓮公主看着此間的形勢,訝異的皺了皺眉,他們是要把那玲瓏魚釣起來,找出魚後的膽,這般動作雖然引的玲瓏魚瘋狂,但是這跟餵魚有什麼分別。
公主聯姻5
沒人回答她,琉月根本理都不理,只是嘴角帶着悠閒的笑容,雙手抱胸看着面前的波濤翻滾。
軒轅澈負手站在旁邊,眉色平淡。
“不知道。”見此,站在青蓮公主身邊的輕水統領,接了一句。
微微皺起眉頭,青蓮公主眼也不眨的看着激盪的河水和瘋狂搶食的玲瓏魚,眉眼微動,暗自沉思。
琉月這麼餵食,又一副穩操勝券的摸樣,什麼意思?她到底要做什麼?
青蓮本極聰明之人,念頭一轉間立刻明瞭了琉月所持的意思,當即臉色一變,急聲道:“不好,她是要用毒。”
琉月的毒,毒殺一條那麼兇猛的千年龍蛇都沒問題,還不說這小小的玲瓏魚,這肉定然有蹊蹺。
“不能用毒,死的膽色會變,無法在用。”青蓮公主滿臉焦急的朝着琉月大聲喊道。
要不是不能用毒,他們何須如此一條一條的親自動手釣,被毒殺的玲瓏魚,那隱淬膽就沒有一絲效果了。
“快阻止她。”青蓮公主整個的急了。
反觀琉月和軒轅澈卻一臉平靜的依舊站着,一點動搖都沒有,顯然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青蓮不由更加的急了,轉頭就扯獨孤夜的衣服。
獨孤夜冷冷的看着一身勝券在握的琉月,微微揮了揮手,示意青蓮別在多話,軒轅澈不會不知道毒死了的玲瓏魚後無法在用。
兩人如斯平靜的表情,還需要多說。
河風飛舞,一地河水腥氣飄搖。
河水下,激烈的水波盪漾緩緩的歸於平靜,一段段白森森的白骨從水中漂浮了起來,上面一絲血肉都沒有剩下。
一切,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
那龐大的幾乎有座小山那麼大的白色巨蟒,就被只有指頭大小的食人魚,解決的乾乾淨淨。
公主聯姻6
“好厲害。”彥虎咋了咋舌。
河面一片微微的猩紅,銀色在其間穿梭,很美麗,一種帶着血腥的陰森美麗。
“動作真快。”琉月此時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曲起五指,緩緩的數道:“五,四,三,二,一,砰。”
伴隨着一字的到位,琉月五指一張,就如那煙花砰的炸開一般,伸張開來。
而就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河水中本來蜿蜒遊動的銀色食人魚,一條接一條的翻了白肚皮,朝着河面漂浮了上來。
十條,百條,千條,萬條,剎那之間,參與搶食的食人魚,整個的從水底漂浮了上來。
剛纔還血色翻涌的河面,頃刻之間,佈滿了銀色的小魚,在那金色的陽光中,猶如一條白色的河流,銀光閃閃。
“全死了?”青蓮見此急的連連跺腳,面色不愉之色濃厚。
獨孤夜則微微沉了沉眼,看着琉月,眼中閃過一絲深色,他有絲明白了。
青蓮,天涯等人則緊皺着眉頭,反觀軒轅澈等臉上卻無半點着惱之色,這時不斷的開始在河面往來查找漂浮起來的一河食人魚。
玲瓏魚後,隱淬膽,只有它纔有,萬中有一的玲瓏魚後。
一河銀白,動也不動。
琉月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神態輕鬆,看着軒轅澈等往來尋找,也不參與,她可不認識什麼食人魚後。
獨孤夜見此輕輕的出了口氣,果然沒錯,好手段,好手段。清冷的眼掃了一眼神態輕鬆的琉月,獨孤夜目不轉睛。
“在這裡。”一地寂靜中,慕容無敵突然低喊了一聲,身形在岸上一點,一個燕子抄水,一把抓住河水中央白茫茫魚兒中間的一條,一個翻身就朝後躍了回來。
銀白魚身,比普通的食人魚還要小上一寸,只是在那肚腹中間,有一條紅色的痕跡,看上去很漂亮,此時動也不動的癱在慕容無敵的手裡,好似一條死魚。
公主聯姻7
軒轅澈聞聲搶上來,手指在玲瓏魚後肚腹上一劃,開膛破肚,一杖紅色的隱淬膽,就落在了軒轅澈的手中。
旁邊搶過來的秋痕,立刻遞上早準備好的寒冰玉盒,把那幾乎只有指尖大小的隱淬膽收了起來。
遠遠看見此幕的青蓮公主,收了臉上的焦急慍怒之色,詫異的看着那紅色的隱淬膽。
這明顯是被琉月一毒物毒死的玲瓏魚後,那隱淬膽怎麼並不是死灰之色,而是鮮活的紅色?
這是怎麼回事?
一直把玩着匕首沒有動作的琉月,見軒轅澈找到他要的東西,當下手腕一揚,一石頭就朝河面上漂浮起來的食人魚砸去。
石頭落水,濺起一抹小小的波紋。
然而就在小小的波紋中,那看上去已經翻了白肚皮,死的不能在死的食人魚,居然一個個慢悠悠的一偏一倒的開始遊動起來。
“動了?”劉程統領見此驚訝的睜大了眼。
這些死了的玲瓏魚又活了,這怎麼可能?
搖搖擺擺,一條接一條遊動了起來,從慢到快不過幾呼吸之間的事情,整個一河翻了白肚皮的食人魚,完全的生活了起來,鑽入河水裡,銀色飛揚,四散而去。
頃刻間,一河食人魚遊離的乾乾淨淨,河面上沒有剩下一條。
若不是,軒轅澈腳下那玲瓏魚後的屍體,青蓮等人幾乎要以爲剛纔那一幕完全是虛幻。
這是怎麼做到的,普天之下所知的毒素,沒有任何有這個效果的啊。
“承讓。”朝着一直面色平靜,沒有任何詫異驚訝的獨孤夜拱了拱手,琉月笑的張揚。
獨孤夜見此深深的看了一臉張揚笑意的琉月一眼,嘴角突然勾勒出一絲笑容,眼中一閃而過勢在必得。
公主聯姻8
“很棒。”從不讚譽他人的獨孤夜,朝琉月點了點頭,輕輕一笑。
站在琉月身邊的軒轅澈一擡頭,剛好把獨孤夜這一笑收在了眼中,眉頭剎那一沉,獨孤夜的笑,讓他感覺很不好。
“我們會再見面的。”清清冷冷的朝琉月扔下一句,很飄渺,獨孤夜轉身一絲停留都沒有,而去。
拿得起,放得下,輸就是輸,贏就是贏。
“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嗎?”青蓮公主則看着琉月,眼中滿是疑惑。
琉月對這青蓮沒什麼好感,聽言淡淡的掃了青蓮一眼:“你學不會。”
旁邊的彥虎則頭一揚,滿是傲氣和崇拜的道:“我家王妃能人人所不能,如斯本事,豈是旁人輕易學的來的。”
言喻中,並不怎麼客氣。
青蓮公主聽言也不動怒,轉頭深深的看了軒轅澈一眼,微微施禮,不在多言轉身就跟獨孤夜而去。
一行人快速的離去。
琉月看着青蓮遠去的背影,眼中一閃而過陰森,那離去前的一眼,讓她很不快。
冷冷的哼了聲,她的手段她豈學的會,麻藥,這個時代還沒有,她以這雨林中的麻醉草配置出來的簡單麻藥,雖然效果一般,但是豈會交會她,想也不要想。
“還在看。”心中正做此念,臉一下被人扭過去,軒轅澈滿臉怒氣的瞪着她。
“這女人我不喜歡。”琉月同樣瞪眉。
軒轅澈一聽那眼中的怒氣瞬間消弭了去,原來是在看青蓮。
當下臉上不屑之色一閃,握着琉月的手道:“我也不喜歡。”
一音落下,軒轅澈臉上轉瞬浮現出喜悅,大笑着道:“走,走,今日該高興,何必讓他們壞了情緒。”
“正是。”兩樣寶物捏在手裡,人情可還,以後再不欠別人的,這點值得高興,當下把那青蓮最後一眼的不愉完全扔了開去,笑眯眯的握着軒轅澈的手,攜手就朝前去。
公主聯姻9
身後慕容無敵等人,也是滿臉喜氣,尾隨而上。
雨林腹地,危險叢林,掩不去那興高采烈之意。
光芒透過樹梢而下,河流叮咚作響,好一個夏日。
進入千碭山不容易,出去卻相對簡單,幾人早有了心裡準備,一路殺出雨林,十幾日便出了這千碭山。
末夏時日,天熱的像個蒸籠。
在叢林森森的千碭山裡還不覺得,此一出千碭山,這大陸最南邊的南宋國,簡直讓人熱的無法忍受。
龍王丹和隱淬膽由慕容無敵代替軒轅澈,送去那海外之地,沒有瑣事繁身,軒轅澈和琉月到是清閒了下來,加之天實在是太熱,當下一路慢條斯理,晝伏夜出,遊山玩水般的朝天辰行去。
會當臨絕頂,一覽衆山小。
黎明前的深藍藍的猶如那夜幕下的海,無邊無際,令人窒息。
而就在這驟然的窒息中,天邊一縷金光衝破重重黑暗,跳出地平線,破光而出,金色瞬間籠罩大地,一輪火紅從天邊飛射而出。
霞光萬道,綻放出無邊的光明。
日出紅霞似火,揮灑無盡力量。
萬丈霞光中,高高的山頭上,兩人並立,金光在他們身周灑下一層金色,閃閃發光,耀目生輝,飄逸若仙。
“很漂亮。”仰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醒的空氣,琉月望着那輪旭日東昇的紅日緩緩的道。
她從來沒有看過日出,沒那個心思,也沒有那個可以陪伴的人。
從不知僅僅一個日出,就能瑰麗到如斯地步,溫暖到心醉神疑。
“萬里江山,浩美如畫。”俯視眼前波瀾壯闊的羣山,青蔥翠綠,連綿不絕,高居其上,剎那有山河盡在掌握的壯志豪情。
軒轅澈伸開五指,看着金光穿過指尖,揮灑下萬里河山,山川之美,舉世無論。
公主聯姻10
琉月扭頭看着軒轅澈的手,那腔豪情,那份孤高,那份傲視天下,身邊的這個男人是想稱雄天下的。
緩緩的伸手,纖細的五指合上了那厚實的大掌,緊緊的相扣。
不管他想怎麼樣,她都會陪他。
十指緊握,在浩日東昇中,那份炙熱不比陽日遜色半分。
“王爺,王妃,龍騎衛傳來的消息。”秋痕握着一張飛鴿傳書,快速的走上前來。
他們在千碭山的時候,沒有具體的地點,收不到外界的消息,出了千碭山,這纔開始有信息的傳遞。
軒轅澈聽言伸手接了過來,展開與琉月同看。
“雪聖,後金,勢同水火,後金屯兵三十萬與邊界,後金丞相前赴陳國。”信息很短,一眼掃完後,軒轅澈頓時縱聲大笑。
“陳國,要出兵攻打雪聖國,必須借道陳國,這後金丞相此去必是借道,哈哈,這辰飛看來不過爾爾。”五指一鬆,那飛鴿傳書立刻化作蝴蝶片片飛舞而去。
“若真出兵,那後金國覆滅指日可待。”秋痕臉上也洋溢起笑容。
琉月聽言斜眼看了軒轅澈一眼,兩國事端是她挑起來的,不過就這麼亡國,不太可能吧,不是說後金國很厲害。
不過,無所謂,她本就指望着這樣呢。
看懂了琉月的不解,軒轅澈笑着颳了刮琉月的鼻子,笑道:“全是我的月厲害。”
七國局勢,兵馬謀略,運乎一心,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清楚,琉月不懂兵馬布陣,說與她聽也無用。
琉月聽言一仰頭,傲氣之極的道:“那當然。”
軒轅澈一聽頓時縱聲大笑,山谷迴響,笑聲化作重重回音盪漾。
“王妃,血影衛的消息。”大笑聲中,彥虎快步縱了上來,朝琉月高聲道。
公主聯姻11
“今日怎麼如此多消息。”軒轅澈聞言也不伸手,看着琉月眉色極是高興,血影衛給了琉月就是琉月的,他這原主人只能旁觀了。
琉月接過飛鴿傳書,見上面還綁了個雞毛,不由擰起了眉頭,聽說過八百里加急雞毛信,沒聽說飛鴿傳書帶雞毛,這杜一的意思是很緊急?
展開信,琉月才一掃裡面的內容,喜悅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渾身上下一瞬間殺氣狂飆,陰的下水來。
軒轅澈一見頓時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沉聲道:“怎麼了?”一邊伸手從琉月手中取過那飛鴿傳書。
“雪聖國王欲與王爺結秦晉之好,雪聖七公主與太子一月前已經啓程奔赴天辰,王,應允了。”
短短的話,立刻讓軒轅澈也沉下了臉來,信紙一下捏碎在了手中。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跟王爺結親?王爺已經有王妃了啊。”彥虎眉頭一下就豎了起來。
這一次迴天辰,王爺和王妃就準備大婚的,王爺都已經把開始準備的消息傳遞了回去,他們也暗自高興着,怎麼這個時候突然來這麼一事,他們王爺和王妃好不容易纔在一起的。
而且聽聞雪聖國七公主乃是王后所生,極得寵愛,今日與他們王爺聯姻,那這正妃位置……
他們的王妃雖然已經皇命欽賜,可到現在還沒真正的大婚啊。
“好你個雲召,我拔了你的皮。”銀牙緊咬,五指瞬間緊握成拳,琉月滿臉殺氣。
若是現在雲召在她的面前,她絕不會手軟,定把他千刀萬剮。
她栽贓他殺了後金國主,他反手就送來一聯姻公主,拆散她和軒轅澈,赫連雲召,赫連雲召。
“彆氣,我自會應付,彆氣。”軒轅澈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不過這天下,他想娶纔會娶,他不想娶,哼。
公主聯姻12
“王爺,王上已經應允了。”秋痕緊緊的皺着眉頭,這話纔是關鍵啊。
王上已經答應,等於與他們王妃和王爺一樣,都屬於王令欽賜,願不願意是一回事,賜婚是另外一回事,況且雪聖國遠比天辰強大,這悔婚……
“走,回京。”一把扣緊了琉月的腰,軒轅澈轉身就朝山巔下飛速而去,一邊冷喝道:“傳令回去,不管他們用什麼手段,阻擋赫連雲召一行進京,一切事宜,等我回去才準定奪,出了一絲錯漏,叫他們提頭來見。”
聲音遠遠飄散在空中,冰冷之極。
秋痕,彥虎,見此對視一眼,二話不說的追了上去,一定要在雪聖國太子一行抵達天辰國都之前解決他們,否則一旦進入皇都,這就絕對不會是娶不娶的事情,一個不好就是兩國交鋒的事情。
夏日燥熱,這紛亂也如這夏日烈火,四方而來。
去了那遊山玩水的性,一行四人晝夜兼程,如飛一般朝天辰而歸。
而此時,雪聖國太子赫連雲召陪送着他的七妹,已經接近天辰國都,那陪嫁的嫁妝幾乎蜿蜒幾里路。
天辰國上下都在一片興奮中開始準備迎接事宜。
雪聖國乃當世一霸,與他們聯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對方來的是最寵愛的七公主,雪聖國太子也親自陪送,顯然相當重視,以後天辰國雪聖國一家,這助力可是大大的好。
所有人都很喜悅,只唯獨軒轅澈的龍騎衛和血影衛一片嚴肅,他們的王妃什麼性子,他們可是知道的清楚,也許,這並不是那麼好的事情。
天辰皇宮一片喜氣洋洋,只那爲軒轅澈重新修建的琉璃宮,一片陰氣森森。
夏末秋初,頗多雷雨天氣。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好季節。
八方匯聚1
天辰國都,上上下下一片高興。
天辰皇宮正殿,文武百官早朝。
“稟王上,東面驛道還沒有修好,雪聖國太子一行還堵在城外三十里處,估計近日內還進不了京城。”右相皺了皺眉高聲道。
軒轅易聽言沉聲道:“怎麼還沒修好?”
一月前,那一段驛道莫名其妙就壞掉了,堵着赫連雲召的路不得進京,工部已經加派人手快速休整,怎麼一個月了還沒修好?
“修好了又損毀,修好了又損毀,微臣懷疑有人在其中作怪。”工部尚書眉頭也皺的緊緊的,上前一步道。
軒轅易也不是傻子,一段路修了一個月還沒好,定是有人故意在中間搗亂,不過敢在這太歲頭上動土的人……
低頭與一臉嚴肅的右相對視了一眼,能有這本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手的人,估計除了他也就沒別人了。
當下,軒轅易沉吟了一下,揮揮手道:“繼續修。”
“是。”工部尚書見軒轅易考慮半響就扔下這三個字,也不敢多吭聲,立刻應了下去。
“王上,微臣已經查看了最近的好日子,下月初八,是個良辰吉日,正適合大婚……”
“誰跟你說本王要大婚。”禮部尚書的話音還沒落下,遠方一道暴喝臨空傳來,震的人一抖。
同時,遠處此起彼伏的唱和聲響起。
“翼王到。”
坐在龍椅上的軒轅易一下直起了身體,站了起來,滿臉都是激動,他的兒子回來了,三年生死不知的軒轅澈回來了。
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宣揚聲,軒轅澈一陣風的颳了進來,滿臉冷酷。
“皇兒,你終於回來了。”軒轅易大喜,疾步走下高臺,也不顧文武百官在場,伸臂就緊緊擁抱住軒轅澈,滿臉都是激動和喜悅。
八方匯聚2
“父王。”軒轅澈感受到軒轅易的激動,臉上的冷酷消融了些,也伸手回擁了擁軒轅易,飽含親情的喊了一聲。
“回來了,回來就好,就好。”右相站在一旁,激動的整個臉都紅了,喃喃的握緊了手,定定的看着三年未見的軒轅澈。
更俊美,更犀利了。
朝堂上所有的文武百官見此,一個個也是滿臉的喜悅,齊齊的簇擁了上去,他們的翼王回來了。
一大殿的激動喜悅。
琉月站在大殿門口,雙手環胸看着這一幕,眼神很淡,但是那眼神深處卻隱藏着一絲溫潤,一絲完全沒有流露出來的高興。
是的,她很高興,看着軒轅澈能家人歡聚,她很高興,她爲軒轅澈高興。
“王妃。”一片歡喜中,緊跟着前來的彥虎,看着琉月站在門口沒動,不由喊了一聲。
這一聲王妃,立刻驚醒了一殿激動的人。
殿中,上至天辰王軒轅易,下至文武百官,立刻都收斂了狂烈的喜悅,滿臉不自然起來。
王妃,彥虎能喊的王妃,除了琉月還會有誰。
不自然,絕對的不自然,他們沒有人不知道琉月有多厲害,沒人不知道惹了她的代價,而今,他們在這裡商量大婚的事,這個雖然對天辰是好事,但是對琉月未必是很好的事情,豈能讓他們自然的起來。
咳嗽一聲,軒轅易揚起笑臉朝站在門口的琉月看去,一邊道:“月兒也回……”一話纔出口,陡然看見琉月容貌的軒轅易,一下怔在了那裡。
這眼,這眉,這鼻,天,三年前僅僅覺得像,而今日簡直……
軒轅易,噎住了。
周圍的文武百官也齊齊看見了天姿國色的琉月,這那裡是那個醜不拉幾,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慕容琉月。
八方匯聚3
早先是聽說過這小王妃面上做了修飾,本來長着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可畢竟沒有看見過,今日一見,不由齊齊都呆愣在當地。
如斯美貌,簡直奪天地之造化。
而站在門口的琉月見軒轅易陡變的臉色,不由眉間微蹙,冷冷的哼了一聲。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見此,頓時回過神來,一個個打着哈哈,朝琉月施了施禮,不敢在看,快速的歸隊,不敢妄言的站好。
“父王,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要大婚?”掃了眼大殿中所有人對琉月的一派敬畏,軒轅澈又好氣又好笑,轉頭看着發怔的軒轅易沉了沉眼道。
一語驚醒發怔的軒轅易。
軒轅易嘴角微微抽動,看了眼那矗立在門口雙手抱胸,什麼話也沒有說,卻氣勢逼人的琉月,在看看身邊沉着臉的軒轅澈。
這怎麼說啊。
右相見此立刻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王上正在與臣等商量王爺跟王妃的婚事,賜婚已經三年,王爺不急,王上和我們都替你急了。”
“是,是,微臣等正在與王上商議翼王大婚的日子。”
“對,對,對,翼王和翼王妃的大婚,不能馬虎。”
下方羣臣立刻順着杆子就爬了上來。
卻也說的不心虛,琉月是他們的翼王妃,這一點不要說他們天辰的文武百官,就是其他六國也要承認,賜婚早下,只差大婚而已,就算雪聖國公主在尊,也尊不過琉月去。
軒轅澈聞言冷冷的掃了一眼周圍的羣臣,轉頭瞪着軒轅易,揚眉眯了眼:“嗯?”
軒轅易見軒轅澈擺明了不相信,琉月又在一旁虎視眈眈,有些事情不好說,當下握住軒轅澈的手,笑道:“退朝,退朝,這些事情明日在議,今日王兒回來,寡人要大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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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文武百官立刻高聲應是,一個個滿臉喜悅又腳下抹油的飛速退了下去,那速度之快,好似人人都練了輕功。
琉月的冰冷,他們可不是沒有看見,這尊殺神惹不得。
“走,走,澈兒,月兒,與父王去。”握住軒轅澈的手,軒轅易走上前拉過琉月,滿臉高興的擡步就朝後宮走去。
見此,軒轅澈和琉月對視了一眼,兩人也沒說話,今日團聚,有些話稍後在說不遲。
大宴羣臣,喜氣沖天。
天辰皇宮就差張燈結綵,乾坤殿前大開宴席,鋪設滿整個廣場,各色果蔬流水一般的上,太監宮女川流不息。
夜幕中,宮人樂師依依呀呀的唱着,雜耍藝人,鑼鼓喧天,表演的精彩絕倫。
滿朝文武重臣,推杯置盞,喜笑顏開。
個個你來我往的往高坐於軒轅易身旁的軒轅澈競相敬酒,他們的翼王回來了,軒轅澈也很高興,來者不拒,整個宴會越發的鬧騰。
琉月坐在陳皇后身邊,見此慢條斯理的吃着東西,也高興,看着軒轅澈高興,她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高興,身邊的命婦妃子等,淺笑盈盈,到沒有羣臣那麼喧鬧豪放。
“月兒,你可回來了,這三年都不回來看母后,母后可委屈了。”陳皇后伸手握着琉月的手,滿臉都是笑意。
別人怕她家的琉月,她可不怕,三年不見這般國色天香的回來,真是越看越喜歡。
“王上欺負你。”琉月聽言扭頭看着陳皇后,眉色微沉:“我給你出氣。”她也喜歡這個軒轅澈的母親,要軒轅易欺負她,她總有辦法給她出氣。
陳皇后聽言頓時笑的前仰後合,緊緊抓住琉月的手道:“你這孩子,王上怎麼會欺負母后,是母后沒看見你,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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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暖了琉月的心了,琉月頓時彎起了眉眼。
陳皇后見此笑着拍拍琉月的手道:“這次回來就把大婚給你們辦了,瞧我那兒子,回來不先來見父母,先去見你,在不大婚,澈兒肯定要怨死本宮這個當母后的了。”說罷,戲謔的笑看着琉月。
“謝謝母后。”琉月聽言一點也不客氣。
陳皇后和邊上的貴妃們頓時笑了起來,這個琉月還真是直接的很。
“日子大概會定在下月,到時候翼王先與月兒大婚,我看隔日在迎接冊封那七公主爲側妃好了,就算他雪聖國架子在大,位份越尊,也不能委屈了我們月兒。”邊上的心貴妃笑着插口道。
“對,對,不能委屈了我們月兒。”邊上的幾大妃嬪立刻接了口去,滿臉討好的笑容。
而琉月一聽此言卻整個的沉下了臉去。
陳貴妃看見琉月沉了臉,當下輕輕的拍了拍琉月的手,緩緩道:“月兒,澈兒遲早是我們天辰的王,後宮嬪妃不會在少數,但是,月兒,你這皇后之位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
等閒暇時候,母后教教你這些,一國之母需要偌大的胸襟和氣度,我們月兒不會遜色於天辰歷史上任何一位皇后,月兒你說是不是?”
輕柔的話帶着安慰,帶着嘆息,也帶着驕傲。
話音落下,琉月眉色冷了兩分,還沒開口說話。
另一方那九城提督擡高了嗓門,大笑着向軒轅澈討好道:“王爺真是好福氣,有琉月王妃這麼出色的正妃,還有雪聖國七公主爲側妃,這樣的好福氣,恐怕天下就只有我們翼王一個人。”說罷,覺得恭維的很好的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對,對。”周邊羣臣立刻羣起呼應,一衆人興高采烈之極。
本來舉着杯子臉色和緩的軒轅澈,一聽此言,面色陡然一冷,冷峻的眼掃過在座的羣臣,一股嗖嗖的冷風,讓人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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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本興高采烈的羣臣,被軒轅澈的眼神對上,立刻打了一個寒戰,歡愉的氣氛立時有點僵硬起來。
“澈兒。”很高興的天辰王軒轅易,見此不由放下杯子微微皺了皺眉。
沒有理會軒轅易的喊聲,軒轅澈滿臉嚴肅和正色的站起身來。
冰冷的目光掃過下方的羣臣,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一月後的大婚,你們照常準備,本王會隆重之極的迎娶本王的王妃琉月,唯一的王妃。”
最後的五個字咬的極重,在一地依依呀呀的唱聲中清晰之極的傳入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天辰上至軒轅易,下至文武羣臣頓時齊齊一愣。
唯一的王妃,這意思?
擡起頭,隔着璀璨的燈火,看着那一身黑紅嚴肅之極的軒轅澈,琉月嘴角緩緩勾勒出一絲笑容。
袖袍一揮,軒轅澈大步跨過宴席,走至琉月所坐的位置,手腕一伸一把摟住琉月的腰站了起來,毫不避嫌疑的親了親琉月的臉頰,沒有看任何人,只專注的看着琉月,緩緩的道:“今生今世,我只娶琉月一人。”
話音隨着初秋的風,四散飛揚,傳播至任何一處地方。
臺上哼唱的伶人,四下忙碌的太監宮女,說笑走動的羣臣,完全的靜寂下來。
一片沉寂。
這一刻,什麼聲音都沒有剩下,只有秋風刮過的聲音。
面面相覷,呆若木雞。
“嚇着他們了。”琉月掃了一眼呆愣的所有人,朝軒轅澈勾了勾嘴角,不就是隻娶她一個人嘛,至於如此大驚小怪?
一邊轉過頭看着沒反應過來的陳皇后,淡淡卻極堅定的道:“我很小氣,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個。”
軒轅澈聞言越發握緊了琉月的手,轉身朝還在呆愣的軒轅易和陳皇后道:“父王,母后,兒臣旅途勞累,先告退了。”說罷,拉着琉月的手,大搖大擺的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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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怎麼……”
“天,這怎麼回事……”
“只娶一個……”
軒轅澈和琉月的身影都隱入了黑暗,羣臣們才反應過來,頓時一個個如在火上跑的螞蟻,炸了。
跟着軒轅澈和琉月離開的秋痕彥虎見此,齊齊露出一絲憐憫,可憐的羣臣,被嚇着了。
初秋的微風吹過,一地炸的人毛。
新修好的琉璃宮。
琉月坐在牀邊,看着軒轅澈道:“需不需要我動手。”
“不需要,我會處理。”軒轅澈捏捏琉月的臉,笑的妖魅和自信,若是連一樁聯姻都解決不了,那他也不用在混了。
琉月見軒轅澈如此自信,當下也就更加沒什麼焦慮的,何況她出手,那就是乾脆利落,敢跟她搶軒轅澈,看她不拔了他們的皮。
當下徑直站起身打了個哈欠,一邊脫衣服,一邊道:“睡覺,累死了,這幾天就沒睡一個好覺。”
晝夜兼程的衝回來,她要睡覺。
一把扯去身上的外衫,琉月正要往牀上躺,眼角突然掃見軒轅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心上的石頭落地,琉月心情好了起來。
見此,嘴角輕輕的勾勒起一抹不懷好意的幅度,慢悠悠的開始解貼身的裡衫。
翠藍的裡衫在那白皙的手指間,緩緩的鬆懈開來,指尖輕柔的伸入衣襟領口,慢條斯理的褪去那薄薄的翠藍衣襟,白皙的肌膚隨着那手指的移動,一絲一絲的綻露了出來,粉白瑩潤,泛着誘人的光澤。
輕衫輕輕的褪下,落至琉月的雙手手腕間,露出裡面銀白的抹胸,豐盈挺翹,半遮半露。
輕輕轉過身,輕提裡褲,右腿擡起跪在牀邊,那白皙的小腿立刻露了出來,修長而有力,裡褲鬆鬆垮垮疊在腰間。
背對着軒轅澈,裡衣滑落在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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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月背轉過手,好似被那裡衣束縛住了雙手一般,磨磨蹭蹭怎麼也解不開,反而像被糾纏着捆綁住了一般。
悠悠的磨蹭,衣帶完全的鬆了下來,要墜不墜。
室溫轟然的熱了起來。
眼角含笑,俏臉含春,那雙眼瑩潤的幾乎要滴下水來。
媚眼一飛,眼角一勾,萬種風情剎那盡現。
“卡住了,過來幫忙。”軟軟的聲音,帶着無盡的妖魅和勾引。
“轟。”軒轅澈鼻尖兩行鼻血瞬間狂射而出,臉熱的可以煎蛋。
一把捂住鼻子,軒轅澈相當鎮定的道:“天太熱,容易上火。”一邊說一邊身形一閃,如陣狂風颳了出去。
“哈哈哈……”琉月見此仰頭大笑,撲在牀上笑成一團。
她的軒轅澈好清純啊,真愛死了。
屋外,彥虎抓着手中得到的消息,看着狂衝而出朝冰泉奔去的軒轅澈,眉頭幾扭,看着身旁的秋痕道:“這天有熱的這麼離譜?”
秋痕擡頭看看天,在聽着從屋內傳來的琉月大笑聲,很冷靜的沉聲道:“估計還會熱一個月,等大婚後天就不會熱了。”
“廢話,一個月後這天還能熱到那裡去。”彥虎瞪了秋痕一眼,誰聽說過十月天氣會熱的。
秋痕沒理會彥虎,這天不熱,不過要堅持大婚才碰王妃的王爺,估計會覺得今年特別的熱。
秋風維揚,一地樹梢沙沙聲響。
清風送爽,轉眼晨曦。
“王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只娶琉月一個。”天陳宮中,軒轅易皺緊了眉看着面無表情的軒轅澈。
軒轅澈冷着臉:“父王,我才該問你是什麼意思,父王忘了,我的事情我自會做主。”
聲音中的冷酷,陰森森的。
軒轅易聽言扭了扭眉,這個他倒是沒忘,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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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兒,父王是爲你好,雪聖國……”
“父王,這件事就這麼打住,後續我自會處理,父王,我的事情父王最好不要插手,你也該知道月兒的性子的。”軒轅澈臉冷冷的。
軒轅易聽軒轅澈提到琉月,不由伸手揉了揉眉,琉月這個丫頭有多厲害,他清楚的很。
“父王就是知道她厲害,雪聖國的七公主就算來了,也欺不到她頭上,你實在不用爲她擔心。”
伸出手阻止軒轅澈答話,軒轅易沉聲道:“澈兒,你要記住,這天辰國遲早是你的,你以後會是天辰的王,你的角度要站在天辰國主這上面考慮。
父王不介意你寵着月兒,那孩子該寵,該愛,你多愛她一點,或者你就愛她一人,父王沒有任何的意見,但是,現在這個形勢下,你必須與雪聖國聯姻,雪聖國,我們天辰得罪不起。
月兒那麼一片心爲你,父王知道也明白,你迎娶了雪聖國七公主,只要手腳乾淨,月兒就是整死她,父王都不會說什麼,澈兒,你是個明白人,你的心胸父王也清楚,王圖霸業,九州山河,你不能在起點上就摔了下來。”
看着軒轅澈,軒轅易說的很慢,王圖霸業,需要隱忍的,九州山河,不是一天就能成就的,那都是要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現在的天辰,沒有跟雪聖國叫板的力量,爲兒女情長,斷送萬里江山,這不是一個好的帝王。
“我不會摔下來,我既然敢不娶,我就有那個本事讓他雪聖國鎩羽而歸,父王,天辰也不軟柿子,不是任何人想捏就能捏的。”
軒轅澈看着軒轅易,那眼中是一片決絕,一片自傲的堅定,那種錚錚傲骨,鐵打鋼鑄。
啞然,軒轅易看着一臉堅定的軒轅澈,半響沒有說話。
他的這個兒子,他應該清楚的,他應該知道他的性子的,唉,也許,他老了,老的跟不上他的思維了。
八方匯聚10
“算了,算了,依你吧,只要你能夠擺得平就好。”沉默半響,軒轅易揮揮手,也許這天辰該交給軒轅澈了,以後將會是年輕人的天下。
“兒臣不會把天辰置於危險之中,父王放心。”軒轅澈見此,一直冰冷的眼放軟和了一點,他的父王答應了。
轉過身,疾步而出天陳宮,赫連雲召,你真當你雪聖國強,就敢爲所欲爲了是不是。
秋風吹拂,楊柳已經轉爲深色,在湖邊的秋風裡盪漾着。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御花園裡的桂花和荷花正開的燦爛繽紛,一池蓮花湖中粉紅妖嬈,錦鯉搖擺,盛世風光。
如斯美景中,琉月坐在橋欄上,正正經經的釣魚。
一池子錦鯉乃是養來觀賞,王上軒轅易喜歡的東西,就她今日想起了,掛着根魚竿,跑這裡釣魚,沿途太監宮女的過往無數,還真沒人敢質疑一聲。
“主人。”慢條斯理的品釣中,杜一無聲無息的靠近了過來,附在琉月耳邊低言了幾句。
軒轅澈開始動手了。
“喔。”握住魚竿,琉月笑眯眯的一擡杆,一尾肥大的錦鯉,活蹦亂跳的被釣了上來。
“別人的東西不能貪吃,會喪了命的。”琉月拔拉着魚竿上的錦鯉,笑的陰險冷酷。
一邊伸手朝杜一做了幾個手勢,杜一立刻一低頭領命而去。
她不怪軒轅易和陳貴妃等,他們各自站的角度不同。
古時候一夫多妻,以聯姻穩固地位,拉攏關係,太普遍了,沒有人會認爲不妥,多一個女人而已,但是她容不了,這一次她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在有下一次,就別怪她翻臉不認人。
“翼王妃,王后請你去量大婚的喜服。”
“好。”乾脆利落,提着魚竿就走,今日這尾錦鯉不錯,去母后那裡燒來吃了。
八方匯聚11
搶別人東西的下場,就該跺來吃了。
桂子香味撲鼻,金秋好時節。
天辰翼王和小王妃迴歸的消息快速的散播了出去,天辰國都立刻一片歡騰,他們的翼王和那厲害的小王妃回來了。
同時,那一直被阻斷了路無法進國都的雪聖國送親一行,也在這回歸併要與琉月大婚的消息中,修好了路,朝着天辰國都而來。
清風送爽,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報,晉城八百里加急。”早朝上,羣臣正在商議大婚之事,一道焦急的稟報聲打碎了這一團喜氣。
“什麼事?”站在軒轅易王座下的軒轅澈沉聲道。
“稟王上,南宋國遣來使南宋宰相陪同南宋國十四公主,前來天辰與翼王求親,此時已經到了晉城。”
此話一落,朝堂上的衆臣頓時面面相覷,怎麼又來一聯姻的。
軒轅澈眉頭一皺,冷下了臉。
“送親隊伍,十萬南宋兵馬,已經調動至我天辰南邊邊關,離邊關晉城僅僅三十里。”
“十萬送親隊伍,這是什麼意思?”
“威脅。”
“好你個南宋國,居然敢威脅我天辰。”
朝堂上的衆臣在最初的驚訝後,頓時一個個沉下了臉來,傲雲,雪聖,後金,他們天辰惹不起,並不代表你南宋國,天辰惹不起。
“報,洢水關八百里加急。”未等軒轅澈發話,一道稟報聲緊接着響起。
軒轅澈頓時眉眼一立,洢水關,他的幾十萬虎軍鎮守在那裡,八百里加急,又是出了什麼事情。
“說。”
“稟王上,傲雲國拜帖。”不等軒轅澈發令,來將立刻快速展開讀道:“今得悉天辰翼王海外而歸,吾皇甚是欣慰,良才難得,不忍受損,大幸。
八方匯聚12
我傲雲天辰乃友好之邦,雖隔山隔水,卻心之所仰,欲結秦晉之好,今特命太子獨孤夜偕同五公主前來與翼王軒轅澈一結兩國姻緣,締造傲雲天辰永世友好。”
沉甸甸的拜帖,讓本來就寂靜的大殿,頓時只剩下一片呼吸聲。
獨孤夜,軒轅澈攏在袖袍下的手,五指成拳。
“八百里加急?這是好……”軒轅易一話還沒說完,立刻嚥了下去,斜眼看了背對着他的軒轅澈一眼。
“流川上將軍密奏,傲雲國陪送護軍,四十萬,從傲雲邊關抵至陳國邊境。”
“什麼?”此音還沒落,右相登的一下跳了起來,四十萬送親軍隊,這那裡是來送親,這就是,就是……
“陳國邊關,該死的。”軒轅易也坐不住了,南宋十萬,他們不放在眼裡,這傲雲四十萬,卻……
“澈兒,這……”
手一揮,軒轅澈面無表情,只臉色沉的如水,冷冷的掃了一眼殿外的藍天,沉聲道:“慌什麼。”
殿內有絲慌亂的羣臣立刻沉靜了下來,個個面面相覷,這是逼婚,但是怎麼突然間兩國都來逼婚來了,這是什麼意思?
“報,趙國開啓邊關,雪聖國三十萬大軍進入趙國,言在爲七公主添置嫁妝。”
軒轅易一個寒戰,雪聖國也來了。
“藉口,這是藉口。“右相面色都青了。
聯姻,那裡需要如斯多的軍隊前來,這聯姻是藉口,他們要聯手攻打天辰,這是要攻打天辰國。
“對,是藉口,南宋和傲雲雪聖他們是一家的。”
“天,陳國和趙國借道,那麼這兩國可能也……”下面的話,兵部侍郎有點說不下去了。
三國以至,兩國開道,還有後金一國。
“報,傲雲國太子親筆書信,八百里急送翼王親啓。”
兵部侍郎話音才落下,又是一道稟報聲響起。
“拿上來。”軒轅澈眼中一片冷酷,獨孤夜,三國其至,除了獨孤夜還能有誰動的手腳。
秋風飛揚,所有的消息好像準備好的,一起涌向了天辰。
這天,要亂了。
江山美人1
一紙燙金軟帖,上面只有幾個字。
人性是自私的。
六個字,六個沒頭沒腦的字,卻讓軒轅澈陡然握緊了手,燙金軟帖在那鐵怒中,化爲蝴蝶,零散的飄落了下來。
朝堂上的衆臣見此都不敢說話,只有點驚恐的看着一身冰冷的軒轅澈。
片刻間,一地的沉默。
那傳信而來的令兵,見此嚥了咽口水,不敢看一臉冰冷的軒轅澈道:“傲雲國太子還有口信,護送親兵,可進可退,端看翼王一念之間。”
話音落下,軒轅澈的神態越發的冰冷了,周圍的羣臣卻齊齊提了口氣,這真是逼婚的?
“還沒見過逼婚的,不過,這麼說來便好解決,翼王娶了就是,我們天……”右相鬆了口氣的話,還夾在嘴邊,軒轅澈那滿身殺氣的一眼,頓時讓右相把話噎了下去。
“本王說過,今生只娶一人。”冰冷的話,夾雜着絕對的堅定。
提了口氣的羣臣聽言,無不皺起了眉頭,只娶一人,這……
“王兒,這事情恐怕不是……”軒轅易咳嗽了一聲,緩緩的開口。
軒轅澈未待軒轅易把話說完,手一揮,直接打斷軒轅易的話。
冰冷而肅殺的眼光緩緩的掃過下方的羣臣,眼中冷光一閃,軒轅澈眉眼中全是鐵色:“虛張聲勢,就能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我天辰還能指望你們輔助,稱霸天下?”
絕厲的話語,讓皺眉的羣臣一下嚥下了氣去,個個默不作聲。
“哼,三國幾十萬軍隊想攻我天辰,調兵遣將,倉促之間,你們告訴本王,這仗怎麼打?”
冰冷的聲音,除了冷,還有絕對的沉穩。
這一聲冷喝下,羣臣立刻面面相覷起來,他們陡然一聽三國幾十萬軍隊要開拔他們天辰,以一敵三,天辰那裡是他們的對手,自然就慌了。
江山美人2
這翼王軒轅澈這話一問,倒提醒了他們。
雪聖國。傲雲國,南宋國。
只南宋與他天辰接壤,其他兩國要想攻打過來,必須跨過天辰國前的趙國和陳國的境內。
越境攻打,這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籌措的事。
後備,軍需,不是憑空就能夠落下來,幾十萬人馬也不是憑空就能飛過來的。
那需要精密的籌劃,豈是說打就能打的。
能位列三品以上官員的,腦子都不會壞到那裡去。
這一念轉換間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極有可能就是四個字,虛張聲勢。
“那萬一……”軒轅易揉了揉眉頭,眼中還是有一絲擔憂,既然三國都已經開始動,難道真就是虛張聲勢?
爲了嫁一個公主過來,做這些虛張聲勢幹什麼?保不準是真的想攻打,那聯姻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沒有萬一。”軒轅澈揹負雙手,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軒轅易。
復轉頭俯視着下方的羣臣,沉聲道:“這件事情,本王自會解決,來人,傳令邊關四大守將,整軍嚴防,啓戰爭準備。
衆武將出列,隨同本王商議,餘者,退朝。”
冰冷的命令聲下,朝堂上一衆武將立刻大聲應道:“是。”
而一衆文臣見此,齊齊躬身,朝着殿外走去。
居然就這麼聽了軒轅澈的話,而忘記了他們的王還坐在龍椅上,還沒開口呢。
打發走羣臣,軒轅澈朝軒轅易躬了躬身,隨帶領着一衆武將就朝御書房而去。
軒轅易坐在龍椅上,摸着眉心,眉頭沒有展開。
大殿外秋色溫潤,一地深綠,這應該是一個收穫的季節。
“什麼意思,雪聖國,傲雲國,南宋國,起兵要攻打天辰?”琉月坐在案几前,聽着杜一的話,一下皺緊了眉頭。
江山美人3
“說不定。”杜一第一次沒給出準確的答案。
琉月皺着眉頭,手指輕輕的在案几上敲打。
“這獨孤夜好卑鄙,他就是想拆散王爺和王妃,以軍力威脅我們必須娶他們的公主,這天下什麼時候有這樣的事情,嫁不出去了是不是。
哼,真當我們天辰好欺負,我們王爺是孬種,他奶奶的。”彥虎氣的一臉殺氣。
軒轅澈承諾只娶琉月一個的時候,他們都在場,這獨孤夜如此做,不擺明了就是來拆散他們王妃和王爺的。
依他們王妃那脾氣,他們王爺真要娶了別的公主,那肯定是玉石俱焚的場面,也是他們王爺失去王妃的時候。
“不止是這樣。”琉月搖搖頭,滿臉琢磨。
威逼着娶妻,憑這樣就想拆散她和軒轅澈,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真逼上門來,一刀殺了,他們還能怎麼樣,遠在傲雲和雪聖南宋,還跑來怎麼着了。
所以,獨孤夜既然動了這麼大的本錢,那就斷然不止是想軒轅澈娶他們的公主,以這樣沒水準的手段來拆散他們。
這調兵遣將,獨孤夜定有其他的想法,這聯姻就是個幌子。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難道真的是想借機圍攻天辰?琉月皺起了眉頭。
“王妃,你放心,王爺說了,他只要王妃一個,管他什麼公主兵馬的,王爺自會應付,獨孤夜頂多就是個虛張聲勢,不足爲懼,王爺讓王妃不要擔心,先睡。”
緊跟其後進來的秋痕,恭恭敬敬的朝琉月言了幾句,忙又轉身行了去。
連帶彥虎也快步的跟了過去。
屋子裡靜下,只剩下琉月和杜一。
指尖敲打着桌面,琉月看了眼窗外,夜很黑,從來沒有過的黑,星空中一顆星星都沒有。
夜色如墨,讓人不心安。
獨孤夜到底想做什麼?
江山美人4
日子如飛一般過去。
琉月沒有去問軒轅澈要不要幫忙,這個階段她也沒什麼可幫的,她的血影衛是殺手。
殺人,探聽消息,絕對的一流。
只是,獨孤夜這人只知道來了,具體到了那裡,不知道,沒有任何的消息,就算想殺了他,都找不到人,藏的很深。
至於大軍,那就真不是她的長處了。
不過,獨孤夜要嫁公主,總有露面的一天,她不急,她有的是時間,等的起。
只是,從杜一那裡得到的情報,讓她越來越靜不了這個心。
那離天辰國都只有三十里的赫連雲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快接近一個月,居然還沒走完三十里,就那麼拖着。
而他背後的雪聖國幾十萬兵馬,卻以驚人的速度,一個月時間直接穿過趙國,開始朝天辰東面邊關逼近。
她派的人監視着雲召,雲召卻一絲異動都沒有,悠閒的做他的被監視人。
而在這一月時間裡,那本來以爲是虛張聲勢的傲雲國,幾十萬兵馬,居然真的過了陳國,朝着天辰的邊境壓來。
然而,那獨孤夜卻連人影都還沒有見到。
據收到的消息,他和青蓮行的很慢,十日前就從陳國進入了天辰國境,卻十日功夫一百里都還沒有走到。
行蹤詭秘難測。
同一刻,那南宋國十萬大軍,壓在天辰南邊邊關前,移動的很慢,但是卻在一步一步逼近天辰國。
三國逼近。
而就在這三國逼近的同時,一直按兵不動的趙國和陳國,也動了。
沒有什麼公主要嫁,也沒說什麼出兵攻打。
只放出話來,兩國王上要來觀禮,帶上一些隨身衛隊。
而這隨身的衛隊,就是二十萬兵馬。
那本來就駐紮在天辰和趙國,陳國,邊境的大軍,也開始逼近了。
江山美人5
天辰,三個邊關兵士齊集,森嚴的氣氛,直衝蒼穹。
天下風雲,朝着天辰匯聚而來。
只除了那一直沒有動靜的後金國,不過這後金國擺明了看戲,反而就連要向雪聖國出兵的動向也沒有了,安靜,相當的安靜。
相對於幾國的逼近,那一直說的是虛張聲勢的軒轅澈,卻在第一日接到稟報的時候,就已經調動了邊境的軍隊。
既然他認爲是虛張聲勢,爲什麼會一早就調動軍隊,這意思……
琉月不懂打仗,幾國間的合縱連橫,瞬息萬變,她也不是很關心,她只關心她的軒轅澈。
只是這些時日滿天亂飛的消息,讓她這個不關心局勢的人,也開始關心了,而關心的結果就是,感覺很不好。
“月兒,走什麼神?”綁好琉月腰上的腰帶,陳皇后看着眉頭緊緊皺着的琉月,輕聲道。
琉月瞬間回過神來,淡淡應了一聲:“沒什麼。”
陳皇后見此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微笑着道:“這一身喜服很漂亮,在過十日,我們的月兒肯定是最漂亮的王妃。”
“母后。”琉月感覺到陳皇后的溫柔,輕輕喊了一聲。
陳皇后聽言伸出手揉了揉琉月的頭頂,溫和的道:“別多想,澈兒既然說他能應付,那就一定能應付,我們天辰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琉月聽言擡頭看着陳皇后。
一直沒有說過她,一直沒有給過她任何的臉色,在聽到軒轅澈只娶她一人的宣言後,接受的最快,最支持的人,她的母后。
她知道,這一個月五國上百萬軍隊逼近天辰邊關,宮中氣氛很濃重,見着她的人,都繞道走。
就因爲軒轅澈那一句我只娶一個,就因爲她那一句,我很小氣,所以,很多人認爲是她影響了軒轅澈,讓天辰面對如斯的困境,抱怨聲她沒聽見,不代表她不知道。
江山美人6
而這抱怨聲中,只有陳皇后一直如昔。
清冷的眼蘊滿了深情,那是對母親的愛。
“爲何不反對?”愛中也夾雜着疑惑。
陳皇后聽言拉過琉月坐在她身邊,微笑着道:“因爲澈兒是我的心頭肉,只要他好,他高興,我就高興,我希望他幸福。”
摸着琉月的手,陳皇后嘆息一聲道:“帝王家無情,自古皆然,我的澈兒難得擁有這樣好的妻子,難得擁有這樣一份真摯的感情,我這個做母親的很高興和欣慰。
孩子,後宮多妃嬪,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這裡,太多的勾心鬥角,太多的爾虞我詐。
母后也不想這樣一份美好的深情,在這樣的環境中消磨殆盡,既然澈兒鐵了心,母后就絕對支持到底,不管前面是多大的風雨,你們兩個攜手,一定能夠闖過去。”
溫柔的話,盪漾起琉月心底無邊豪情,重重的一點頭,琉月反手握住陳皇后的手:“嗯。”
簡短的一個嗯,卻鏗鏘有力之極。
嘴角勾勒起一絲微笑,陳皇后撫摸着琉月的頭頂。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片寂靜,卻一室溫情。
“喂,聽說沒有,五國大軍馬上就要攻打我們天辰國了?”寂靜中,旁邊小廳中有宮女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
“怎麼沒有聽說,據說邊關的人都開始逃命了,全是因爲那個妖女。”
“可不是,若沒有那個妖女,我們天辰怎麼會有今天,五國圍攻,天辰恐怕要亡國,到時候我們都要成亡國奴。”
“就是,我給你說,你別跟別人說,我是聽二皇子他們說的,那傲雲國太子明面上是送和親的公主來,其實是看中了那妖女,這一次聯合其他四國,就是爲了奪那妖女。
而我們王爺不知道被那妖女迷的怎麼神魂顛倒了,居然硬是不給,還不娶其他的人,白白給了惹怒了那傲雲國的太子,所以才……”
江山美人7
“亂說些什麼,沒有王妃,天辰那有今天,還不做事。”正說着,一聲老嬤嬤的喝聲,立刻沒有了那壓低的聲音。
妖女,她居然是妖女?
琉月此時連生氣都有點生氣不起來了。
伸手摸着額頭,沉住氣,沉住氣。
若不是她當日拼盡全力去救軒轅澈,若不是她在軒轅澈走後鎮守邊關三年,硬是不讓陳國趙國逼近一步,天辰,那裡有今天,那裡有今天。
而現在她居然是妖女,是一個普通宮女嘴裡都能喊出來的妖女。
“孩子,彆氣,千萬別放在心上,母后會好好處理,絕對給你一個交代。”陳皇后臉色此時也很難看。
“我去休息一下。”琉月壓制着怒氣,起身脫下喜袍,快速的走了出去。
在不離開這裡,她怕她會衝過去,殺了那宮女。
快步衝出,差點一頭撞倒正走過來的杜一和秋痕。
“王妃,怎麼了?”秋痕見琉月臉色很不好看,頓時出聲道。
壓抑了下心中的怒火,琉月沉聲道:“出宮,逛街。”一邊說,一邊當先就朝宮門的方向走去。
她這些日子只關注了幾國的動向和軒轅澈的所作所爲,知道她身後有不好的傳言,但是沒想到離譜成這樣。
獨孤夜爲奪她,開戰,他媽的,民間到底把這事傳成了什麼樣。
看着一臉殺氣要去逛街的琉月,杜一什麼話也沒說,轉身跟上,秋痕則微微一猶豫,放棄要做的事情,跟了上去。
他們的王妃一臉要殺人的氣息,有問題。
白澤樓,皇都最有名的酒樓,此時高朋滿座,嘈雜之極。
“邊關馬上烽煙要起了,天,五國攻打我們天辰,這亡國……”
“噓,不要亂說。”
“亂說,什麼亂說,這普天下都知道,天辰馬上就要亡國了。”
江山美人8
“還不就是因爲那個什麼翼王妃慕容琉月,安安生生做我們翼王的妃子不就好了,偏去勾引傲雲國的太子,這下好了,傲雲太子聯合四國,攻打我們天辰來了,就是爲了搶奪她。”
“真的假的?”
“傲雲太子獨孤夜親口放出的話,還假的了,這天下都傳遍了。
還說爲了彌補我們翼王,特以三國王室最出色的公主相贈,好處無數,以求美滿,可我們翼王就是不幹,鐵了心跟傲雲國太子對着幹,這下好了,傲雲太子一怒,五國攻打我們天辰,哎喲,造孽喔。”
“天殺的,爲了美人江山都不要了,我們的翼王糊塗,糊塗啊。”
“他媽的,整個不要臉的慕容琉月,十三歲就住進翼王寢宮,早成破鞋,人傲雲太子要,玩膩了還不給,連累我們這些百姓跟着遭殃,這戰事一起,我們就苦了。”
“我兒子還在邊關鎮守呢,這一下,兒子咧……”
“天殺的禍水,你怎麼不去死啊……”
酒樓處處,街頭巷尾,此起彼伏的無不是咒罵聲,那麼清晰的傳入琉月的耳裡。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靠在椅子上,琉月緩緩的閉上眼睛。
她明白了,這就是獨孤夜要做的,要她成爲過街的老鼠,成爲天辰的罪人,要軒轅澈揹負所有的壓力。
五國攻打天辰,給出了最正當的理由,獨孤夜看中了她,討要不得,衝冠一怒領四方兵馬威逼而來。
很正當,很血腥,很常理。
此時的天辰國力遠遠沒有傲雲國強盛,更不說面對五國聯軍,把她送出去,是唯一的活路,也是最聰明的做法。
如是軒轅澈不送,那就是萬民的罪人,那就是天辰的罪人,而她,就是那禍國的禍水,傾國的妖女。
江山美人9
誰拳頭硬,誰就是霸主,不關人情,不關禮節,只要我國力強。
獨孤夜,好你個獨孤夜。
拳頭握的咔嚓作響,好算盤,真正的好算盤,可惜,她未必會入他的意,這天下你獨孤夜算不盡。
“王妃,你不要這樣,愚民不知內情,你別跟他們計較,你不要氣着自己。”秋痕見琉月不說話,一下就急了。
“主人。”杜一冷冰冰的沒多餘的話,只皺眉喊了一聲琉月。
一月的時間,無數的流言四起,矛頭不是軒轅澈,而是琉月。
衝冠一怒爲紅顏。
沒有人責怪傲雲太子獨孤夜,爲美色而動刀兵。
只有責怪,那禍水的紅顏,只有那爲天辰惹來滅頂之災的琉月。
沒有人記得若是沒有琉月鎮守三年,也許此時的天辰早已經淪陷。
沒有人記得當年若是沒有琉月,他們的王,他們的翼王早已經死亡,此時的天辰不知道什麼樣。
沒有人記得她對天辰的恩,對天辰的情。
所有人只記得了,她爲天辰帶來了災禍,儘管那災禍還是空穴來風,一切都還是虛話。
可是,所有的人記得了,衝動了,怒罵了。
人性,是自私的。
人言可畏,琉月第一次領略了它的魅力,它的無窮殺傷力。
獨孤夜,獨孤夜。
“兄弟,跟我走吧。”嘈雜的憤怒罵街聲中,一道清爽的聲音傳來,近在咫尺。
琉月眉頭一動,這是雲召的聲音。
緩緩的睜開眼,琉月看着眼前被杜一一匕首靠在脖子上,卻一絲驚慌神色都沒有的雲召。
那看着自己的眼,有憐惜,有淡淡的微笑,有她不想看懂的東西。
“滿意了。”靠在椅子上,琉月雙手抱胸冷冷的看着雲召。
在她的臉上身上,看不見落寞,看不見沮喪,更加看不見灰心失望和無邊憤怒。
江山美人10
軟弱,只能在軒轅澈面前,其他人,絕對看不見。
雲召看着依舊剛硬的琉月,那眉那眼依舊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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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那慍怒,那被陷害的怒氣和不甘,在這樣的眉眼中,快速的消融,他還是做不到怨恨她啊。
嘴角微微的勾勒起一絲笑容,也不理杜一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上前一步坐下道:“兄弟,跟我走吧,獨孤夜此次鐵了心了,他出手,從來不會給人脫逃的機會,軒轅澈鬥不過他,他遲早會傷了你的心。”
琉月雙眼一眯,一股殺氣立刻透體而出。
雲召見此搖搖頭:“你啊,這麼說吧,若是放在對等的條件下,獨孤夜和軒轅澈,這兩個人絕對有一拼,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不過,今時今日,傲雲已經是天下第一大國,而天辰還太弱,獨孤夜能許以重利引四國調動兵馬,不管打還是不打,軒轅澈都已經輸了,也或許,他不會輸,但是,天辰,已經輸了,那麼他,遲早也會輸。”
很飄渺的話,說的糊里糊塗,但是琉月聽懂了。
“放屁。”一旁的秋痕怒了,一拳頭就朝雲召攻了過去。
雲召身形一晃避開秋痕一拳,坐到了琉月的側邊。
“人言可畏,十人成虎,兄弟,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跟我走吧,我雪聖決不至於如天辰一般護不了你周全。”
雲召看着琉月說的很認真。
“本王的王妃,輪不到你。”雲召話音才落,二樓的隔間被一腳踢開,軒轅澈一身冷銳的走了進來。
“王爺。”秋痕立刻低低喊了一聲。
琉月擡頭看着滿臉怒氣的軒轅澈,朝軒轅澈伸出手。
軒轅澈走進握住琉月的手,一步坐在琉月身邊,摟着琉月的腰,對雲召怒目而視。
江山美人11
“你最好趁本王沒改變主意,快點滾,否則,本王不介意明日真與雪聖開戰。”冰冷而肅殺。
雲召聽言,看了看琉月,輕搖了搖頭,突然笑了笑:“兄弟,我今日的話隨時有效,我等着你來。”
話音還沒落,不等軒轅澈發怒,雲召一個翻身,從二樓躍了下去,融入了茫茫人海中。
“月兒。”沒有理會遠去的雲召,軒轅澈緊緊的摟着琉月,滿臉正色。
“這些事情我沒跟你說……”
話纔開口,琉月伸手捂住了軒轅澈的嘴,笑着搖搖頭道:“不用解釋,我知道也明白,你只管做你的,這點風浪我還經的起,想讓我退縮,放棄,絕無可能。”
燦爛的笑,讓軒轅澈提起的心,整個的放了下去。
他的琉月是堅強的,她能夠抵禦,這一點他知道。
軒轅澈見此也笑了,很燦爛,很妖魅,他的琉月啊。
“會不會打起來?”扭着頭,琉月問的很輕。
“不會,我敢肯定他是虛張聲勢,他要的只是這個效果。”
動兵打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想要滅了他天辰,他們五國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誰都不是傻子。
聯合攻打,不是說成就能成的。
獨孤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無形的施加壓力,等他們兩個扛不住的時候,一切就完結了。
獨孤夜和他都瞭解琉月,若是他敵不住壓力,娶了那些公主,就算養在深宮,當壁畫看,他也是輸了。
若琉月走了,離開他了,那麼也是他輸了。
緊緊握住琉月的手,軒轅澈突然自傲的一笑,壓低聲音在琉月耳邊道:“不用擔心,就算他們五國真攻過來,我也早準備好了陣勢等着他們,我天辰輪不到他們撒野,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
好好休息,大婚的時候,我要娶這世上最美麗的王妃。”
說罷,朝着琉月笑的神妙莫測。
江山美人12
他這一段時間很忙,不是忙怎麼應付目前的局面,而是忙更深一層的東西,誰說圍攻就可能被滅,他偏要藉着這次東風,崛起七國。
傲雲,當世第一大國,哼,那就來看看,這一次後,誰是當世第一。
琉月見軒轅澈笑的老奸巨猾,顯然是心中有了全盤的計較,當下也笑了,所有的不快都被扔向九霄雲外:“好。”
雙手相握,所有風雨一起面對。
相攜着走下酒樓,璧人如畫。
“公子,你看。”喧鬧的街道上,一女子突然看見從酒樓中走出朝馬車而去的琉月,臉色頓時一變大聲道。
她旁邊,一白衣男子正慢條斯理的縱馬走着,一身的絕代風華,聞言笑着道:“又看見什麼好……”
一取笑的話還沒說完,白衣男子一眼掃見了琉月的臉,淺笑容顏立時微微閃過一絲驚訝。
馬車遠去,琉月和軒轅澈相攜離開。
“公子,她……她……”白衣男子身邊另一俊俏男童,驚訝極了的指着琉月遠去的馬車。
手中摺扇一合,白衣男子緩緩的笑了。
萬水千山,周遊列國,跑來天辰看熱鬧,沒想原有妙處在等着他。
這下子,有好玩的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繁華依舊。
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宮中的人忙的腳不沾地的同時,反對的聲浪也越來越大,百官已經聯名上書幾次,都被軒轅澈狠狠的訓了一番。
邊關上,五國的幾十萬兵馬,也越來越近了。
那種猙獰的殺氣,隔着草原的風,呼呼的送至天辰國都。
天辰國上下,都驚恐了。
而在邊關上,五國兵馬逼近的同時,獨孤夜和南宋國等人,也離天辰國都近了。
時間,全面都算好的。
在這一片緊張中,軒轅澈也緊鑼密鼓的佈置着。
沒有跟任何人通氣,也沒有在朝廷上吱聲,就連軒轅易,他也沒告訴自己的佈置。
江山美人13
三年未在天辰,誰知道那國的奸細混了進來,一旦泄露他的佈防,那心血可就百廢了。
琉月就在這樣的緊張中,怡然自若的等着大婚。
杜一給她送上了不少情報,讓她這個對打仗來說是個門外漢的人,也知道,這一次,就是那句話,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
相對於琉月和軒轅澈的自若,其他朝臣幾乎急的跳起來,五國將至,戰火既開,他們天辰要亡國。
那街上的流言傳的更瘋狂了。
所有人,幾乎要急瘋了。
夜色降臨,琉月坐着小馬車,沒帶什麼人,朝右相府搖去。
右相設家宴,在琉月大婚前款待女兒和外孫媳婦,琉月自然沒什麼不去的道理。
夜色迷醉,秋風微起,那絲絲涼風吹的人舒爽之極。
琉月靠在馬車內,一搖一晃的盤算着後日與軒轅澈大婚要注意的程序,太多要注意的了,簡直讓她記的頭疼。
夜很靜,才華燈初上,就靜寂了下來。
街道上行人越來越少,在不經意間,一個個沒入了夜色下,很自然。
琉月心裡盤算着,眼無意識的掃過馬車外的街道,一個人也沒有。
眉陡然的一皺,不對勁。
這才夜色剛降,街道上不可能一個人也沒有,如此乾淨,有問題。
“主人,有問題。”同一時間,趕車的杜一一下停住了馬車,低聲道。
聲音還沒落,一絲淡淡的幾乎聞不出來的香氣,在夜色中快速的瀰漫了過來。
很淡,很純,幾乎讓人察覺不了。
但是,這不包括琉月。
琉月鼻尖微動,臉色頓時一沉。
無情,當世五大煙毒之首,無聲無息間取人性命。
“走。”唰的扯開車簾,琉月一個翻身就欲朝馬車外衝去。
而就在她掀開車簾的一剎那,周圍的靜夜中,無數寒慄的箭光,劃破夜色下的空氣,朝着琉月飛射而來。
四面八方,沒有任何遺漏的角落。
來勢勁急,快如閃電。
寒光森森的破空利箭上,在月光下泛着漆黑的陰森氣息。
跗骨毒,見血封喉的毒素。
有人要置她與死地。
禍起蕭牆1
眉眼中一閃而過厲色,琉月一聲冷笑,閃電般的戴上一直隨身的銀色手套,十指一扣,就朝那臨空射來的毒箭抓去。
同時身形閃動,一個飛躍就躍下了馬車。
寒箭破空,銀色飛濺。
那雙銀白的手所過之處,所有利箭堪折,所有寒光頓剎。
如入無物之境。
同一刻,趕車的杜一手中馬鞭揮動,在馬車前盪漾起一片重重疊影,那犀利的毒箭,被懶腰而斬。
五指一扣,手中抓住的利箭,砰的一聲被琉月折成兩半,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就憑這點合圍就想奈何了她,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身形在暗夜裡飛速移動,不但不避開,反而朝着四周的埋伏圈殺去。
她道要看看,到底是誰敢打她的主意。
黑巾蒙面,鐵弓寒芒。
殺氣沸騰。
暗夜裡的人,一見琉月撲來,居然並不合擊,閃身就跑,快速的朝黑夜裡沒去。
琉月一見頓時微微皺眉,這就是來殺她的?
這是那方派來的人,怎的如此的沒用,就這麼一陣勢就跑了?
心中此念才一轉過,耳邊順着風聲,聽見前方隱隱約約有殺聲傳來,刀劍齊交。
琉月立時一步頓住身形,前方是右相府的位置,攔截不住她就跑,難道所圖不是她,只是爲了阻一阻她前去的步伐,而是……
“走。”身形一閃,琉月一溜急火就朝右相府的位置衝去,身後的杜一緊跟而上。
今夜難道有人敢對右相府出手。
敢對軒轅澈的外公出手,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黑夜如織,那濃重的黑色快速的瀰漫在了整個天際,秋風呼呼的刮過,帶着點陰雨綿綿的氣息。
一抹讓人傾心的涼,在四周盪漾開來。
而就在琉月朝右相府衝去的時候,皇宮中,軒轅澈正與軒轅易在天陳宮對持。
禍起蕭牆2
滿面嚴肅,軒轅易皺眉緊盯着一臉冷酷的軒轅澈道:“江山美人,誰重誰輕?軒轅澈,你不要告訴寡人你不知道。”
連名帶姓的冷聲,已然是在說他已經怒到了極點。
軒轅澈滿臉冰冷,聞言沉聲道:“我說過我絕不會害天辰,這事我自有打算,父王,你別把月兒和江山扯在一起,這天辰江山如何,月兒只有功沒有過,父王,你最好別忘了。”
毫不客氣的聲音,顯示軒轅澈也不耐煩了。
軒轅易瞪着軒轅澈:“是,她是有薄功,寡人從不否認,但是目前她已經是禍害,她的罪早大過她的功……”
“什麼罪,我早說過獨孤夜所圖並非如此,你們少……”
“事實已經是這樣,不需要你說,你說獨孤夜不會打過來,但是現在五國聯軍已經全部兵臨城下,壓在我天辰邊關,獨孤夜放出話,只等你與她大婚,馬上就打進來,這是事實,鐵定的事實。”
軒轅易此時也是滿腔怒火,不等軒轅澈說完就吼了過去。
“就算她琉月沒勾引他,就算與琉月無關,但是現在的形勢已經與她有莫大的關係,你不能娶她,把她送出去。
王兒,天下美女何其多,不差這一個。
你愛她,父王知道,但是天辰江山絕對比一個女人重要,你身爲天辰的親王,以後的天辰國主,你不能因小失大。
別說話,聽寡人把話說完,就算依你說的你做了萬全的佈置,但是天辰國力如何,別人不清楚,寡人還不清楚,我們有什麼力量跟五國聯軍相抗?這仗只要一打,天辰就是亡國的份。
澈兒,身爲皇家人,不是我們要冷血,而是爲了天下,爲了天辰江山,我們不得不做出對國家最有力的決定,而不是爲了自己,我們的一舉一動是站在一個國家的高度,而不是一個平民百姓。
禍起蕭牆3
今日,就算琉月沒有任何的過,你也必須把她送出去。
那怕,他日我天辰強大了,你在把她迎回來,在娶她爲王后,寡人都不反對,但是現在,你必須把她送出去,這大婚,取消。”
幾乎聲竭力盡的大喝,軒轅易已經恐慌到了極處。
軒轅澈雙目赤紅,聽到此反而不怒了,冷冷的看着恐慌的面色發紅的軒轅易,冷冷的道:“若我天辰要靠交出一個女子,來換取屹立在當世的機會,那我情願,親手毀了它。”
冰冷決絕的話,讓軒轅易頓時背後冒出一層寒氣,寒毛直豎。
窗外,秋風微微緊了緊,呼呼的刮過。
窗櫺發出輕微的啪啪聲響,夜,很靜,很黑。
軒轅澈和軒轅易在天陳宮中對持,琉月卻已經相當速度的趕到了右相府。
劍聲交加,殺氣暗藏。
居然真的是有人對右相出手。
該死的,難道是想擒住右相,以逼迫軒轅澈答應?要知道軒轅澈雖然生在皇家,卻是最重親情的,這可是他的是親外公、
琉月一挽手中匕首,一個飛身就衝進了被包圍在黑衣蒙面人中,一身狼狽,身上已經多處是傷,只靠兩個貼身侍衛抵擋的右相身邊。
“跟着我。”手中匕首一揮,琉月一刀就對上了攻過來的黑衣蒙面人。
身後,杜一也飛躍而至,朝着被黑衣人砍殺的右相家人們衝去。
“琉月。”右相一見琉月露面,不由大喜,連忙就從兩個貼身護衛的身邊,擠到了琉月的身邊。
匕首橫掃,殺場無敵。
琉月一邊全神貫注於眼前的衆多黑衣蒙面人,一邊沉聲道:“是什麼人?”
“不知道。”右相搖着頭再度貼琉月緊了一些,好像是被這些黑衣蒙面人嚇怕了。
禍起蕭牆4
“你小心點,他們的武器上帶毒。”緊緊的靠在琉月的背後,右相眼中閃過一絲不同與剛纔慌張驚恐的神情,很冷漠,很尖銳。
一閃而過,快的任何人都沒有看見。
“我知道,跟着我站好了。”琉月頭也不回,匕首劃空,一手抓住右相的胳膊,帶着右相快速的朝前移動,一手揮舞着匕首,所過之處,無人可擋。
琉月的殺伐,普通刺客那是敵手。
被琉月扯住的右相,踉踉蹌蹌的跟着琉月快速的朝前衝。
上了歲數,人又受傷,身形搖晃,速度跟不上琉月,腳下一個晃悠,一頭就朝前面砍過來的長劍撞了上去。
琉月見此匕首一橫,一匕首就朝那砍過來的長劍迎去,同一時刻緊緊拽住右相,朝着自己就是一拉。
胸前,頓時門戶大開。
手臂上力道一緊,右相朝着琉月就撞了過來。
就在這回扯的力道中,那帶血的衣袖下一柄鋒利之極粹了劇毒的匕首,唰的從右相的衣袖中滑落了下來。
右相五指一扣,一把抓住那帶毒的匕首,反手快若閃電的就朝近在咫尺的琉月胸膛刺去,那裡還有那老態龍鍾行動不便的老態。
而此時,琉月一手拽住右相,一手在抵抗那砍來的利刀,雙手齊齊在外,根本沒有力量來應付右相突然的翻臉,也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全力保護的人會對她動手。
匕首劃空,快速而來,那漆黑的刀刃,只要一挨皮膚,定是見血封喉,華佗難救。
天色漆黑,變故一瞬之間。
所有人的動作都靜止了,齊齊朝這方看來。
眼看那匕首就要插入琉月的胸膛,琉月突然身形一動,倉促之間一個後仰,整個身體幾乎九十度朝後仰了下去。
禍起蕭牆5
右相見此,連忙手中匕首去勢一變,轉向狠狠的就朝下刺去,那股狠和猛,完全不是他一個文臣所能擁有的,他是呼出了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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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遁地一踩,朝前一踢,琉月身形朝下一墜,一個前空翻,三百六十度大旋轉。
應變之快,剎那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就在這短暫的晃動中,等衆人在一眨眼,眼前,琉月已經一身殺氣的抓住那帶毒的匕首,橫在了右相的頸項間。
黑夜靜寂,一股逼人的殺氣。
低頭緩緩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胸腹上一道利口,衣襟衣襟被割破了去,若是她晚得一步,此時已經去見閻王了。
“主人。”杜一馬鞭一揮,從遠處狂衝過來,一身冰冷的殺氣,幾乎直上蒼穹,差一點就……
“快殺了她,快。”被匕首抵住脖子的右相,在一瞬間的愣怔後,突然朝着黑夜扯開了嗓子。
那一臉的視死如歸和決絕,讓人心寒。
周圍的右相府重重樓影中,無數的寒箭升了上來,對準了燈火輝煌的包圍圈中央,對準了琉月。
那些剛纔還與右相拼命廝殺的黑衣蒙面人,緩緩的退後,容入了右相的護衛人羣中。
萬千利箭下,只有琉月和右相兩人,還有那快速衝過來的杜一。
“快放箭,放啊……”決絕之極的大吼響徹在漆黑的天幕下,那麼視死如歸,那麼慷慨激昂。
緊緊握住手中的匕首,此時的琉月冷的像冰。
原來,他們是一夥的,不是有人要擒拿右相,而是他自己設計來框她,設計以他自己爲餌,來殺她。
哈哈,好可笑,她居然要救的人就是要殺她的人。
軒轅澈的外公要殺她,要殺她這個過幾日就是他外孫媳婦的她。
禍起蕭牆6
還這麼的剛烈,這麼的不惜與她玉石俱焚。
好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面上一片冰冷,雙眼卻已經泛上了血紅,她做錯了什麼。
“我有那點對不住你。”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煙火氣,只有那來自萬年寒冰世界的冰冷一片。
聽不出琉月的情緒起伏,只有那從來沒有過的冷。
右相此時滿臉激動,在那燈火通明中,被映照的有絲血紅,很猙獰,很恐怖,沒有了纔回來時候,對她的歡顏寵愛,沒有那背後無私的支持,只有一片厭惡和痛恨。
看着右相的臉色,琉月有絲明瞭了。
她也許問錯了,她不該問的。
這答案她應該很清楚,是的,應該很清楚的。
扭過頭,右相那威武的臉透着絕對的正氣和猙獰:“都是你,若不是因爲你,我天辰會是這個樣子?我翼王會爲了你不要江山?你這個狐狸精,你該死,我……”
憤怒之極的話,飄蕩在漆黑的天幕中。
讓琉月的心整個的沉了下去。
諸國都還沒有攻來,天辰自己就亂了嗎?
“慕容琉月,今日本相就是陪上這條命,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獄,澈兒下不了手,本相來,爲了我天辰,本相死不足惜。”
斬釘截鐵的話,鏗鏘有力,是那麼震撼人心,那麼的鼓舞人心,那麼的正氣昂然。
滿臉正氣,是的,右相的臉上沒有後悔,只有對天辰狂熱的愛,只有視死如歸的光榮。
慕容琉月是要亡國的妖女,他拖着她一起死,這是爲天辰除了大害,他死的光榮,千秋功過中,他將會是天辰的功臣。
心,被緊緊的糾緊了。
琉月想笑,想反脣相譏,想痛扁到眼前這個人幡然醒悟……
但是,到最後卻動不了手,動不了手。
是悲哀還是憐憫,她已經有點不知道了。
禍起蕭牆7
“殺了她,放箭啊……”浩氣長存的大吼,穿破雲霄,那麼的大義滅親。
周圍重樓中,萬千利箭砰的繃的更緊了。
“右相大人,走好。”
整齊而劃一的高聲大喊,那麼的尊敬,好似真正是爲了人類的存亡,這個英勇的武士犧牲了自己,毀滅了魔王。
寒箭,箭在弦上。
“哈哈哈……”在也忍不住,琉月就在這電光石火間,突然的縱聲大笑,那清脆的笑聲扶搖直上,在一地寒光中,突兀之極。
冰冷的殺氣一收,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上,綻放出無邊的妖魅,無邊的邪氣,嘴角高高的勾勒起,眼波流轉,在那亮如白晝的燈火中,勾魂攝魄,真正一隻絕世的妖精。
邪氣的嘴角勾起,琉月妖魅的轉眼掃過所有重樓後的人,很困惑又很嫵媚的道:“要殺我,好啊,我等着。
不過,聽說那傲雲太子獨孤夜要我呢,若是我就死在這裡,他得不到人,不知道他會不會一生氣,還是滅了天辰呢?
哎喲,這個那怎麼是好,右相大人,天辰的大功臣,可就變成大罪人了,這可是琉月的罪孽了。”
妖俏容顏,眼波飛轉,那似笑非笑,似擔憂非擔憂的神色,簡直吸引的人移不開眼睛。
不過,此話一落,周圍的人頓時齊齊愣怔。
這話……
是啊,傲雲國太子就是爲了搶奪琉月來的,琉月要是死了,這個……
一瞬間,周邊所有的人都遲疑了,連那一腔正氣視死如歸的右相,也是一愣。
只想着除了琉月這個擾亂軒轅澈心思的大禍害,這個反而忘了……
就在這一瞬間的動搖中,琉月妖魅的神色一收,那抵在右相脖子上的匕首,狠狠的一抵,面無表情的道:“這一次,看在軒轅澈的面子上,我就饒過你,在有下一次,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認。”
禍起蕭牆8
話音一落,琉月五指一扣,一把抓住右相的後頸,朝着前方的人羣臨空就砸了去。
人羣頓時一亂。慌忙來接被扔過來的琉月。
而就在這一瞬間,琉月一個飛身不朝後退,反而朝着那重樓深深衝去。
人影劃空。快若閃電。
同一時刻,那衝至半路看着不好,立刻隱遁了下去的杜一,從後方繞了過來,一把火點燃了那隱藏在黑暗中的重樓。
妖豔的火光立刻衝出了黑暗,躲藏在重樓裡的弓箭手,不由一晃,齊齊被逼出了身形。
銀月閃電,就這麼一打岔,琉月一個飛縱,已經衝入了弓箭手陣勢內。
在想傷她,已經難如登天。
手中匕首縱橫,一腔一直忍耐的怒火,齊齊發泄在這黑衣重重中。
很惱怒,將會成爲她外公的人要殺她,他們把軒轅澈置於何地?他們把軒轅澈置於何地啊?
口口聲聲爲了天辰好,爲了軒轅澈好。
到底爲了什麼好,他們心裡有數。
“不好,妖女要衝出去了。”
“放箭,放箭……”
“哎喲……”
一片慌亂,一片慘叫。
陷入在人羣中的琉月還有誰能夠射的中,還有誰能夠阻止得了她的離開。
黑髮臨空,前一刻妖魅如妖的容顏,此時一片鐵血冷酷。
滿腔的怒火,生生在黑衣重重中殺出一條血路,闖了出來。
紅色火光飛躍,把這一方黑夜渲染的張力十足。
“主人。”杜一幾個飛縱從另一方躍了過來,冰冷的容顏中蘊藏着擔心。
“走。”一摔袖袍,琉月看了眼那躍過火焰,朝着她衝來的黑衣人和右相府侍衛,冷冷的扔下一個字。
秋風飛揚,火焰妖嬈。
掀起那黑色的衣襟下,不爲人知的顏色。
禍起蕭牆9
眼角橫掃,已經扭過頭準備離開的琉月,突然停下了腳步,重轉頭朝火光明豔的方向看去。
那耀入白晝的火光下,那躺在火焰旁的蒙面黑衣人衣襟被火勢和秋風微微吹拂了起來,露出了下面衣襟的一個角。
鐵黑的顏色,角邊帶着點紅色。
轟,琉月一眼掃見,整個腦子轟的一聲,炸了。
鐵衣軍服,那是禁軍的顏色,那是禁軍的服飾。
拳頭一下握緊,要殺她的不僅是右相,還有……
“主人。”杜一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禁軍分兩勢力,一股歸軒轅澈執掌,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歸王上軒轅易掌管,那是軒轅易的貼身力量,就是軒轅澈也命令不了。
而現在這有紅色邊角的禁軍勢力,那是軒轅易的……
難怪訓練有素,難怪一個文臣的右相,那裡來的這麼多高手,原來是有人給與了他權力,給與了他幫助。
握着匕首的手幾乎咔嚓作響,軒轅易,軒轅易。
滿天妖火,不大,卻薰的琉月幾乎眼紅如血。
她不怪他們,她不怪他們,他媽的,她怎麼可能不怪他們,她那裡對不起她軒轅易,那裡對不起他天辰。
她一直沒吭氣,是怕軒轅澈不好做,一個個還真把她當軟柿子捏了。
唰的轉過身,琉月什麼話也沒說,朝着天辰皇宮的方向就衝了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夜色越發的濃郁了,初秋的風並不寒,可此時卻有點滲人骨頭的寒。
天辰皇宮天陳宮中。
“軒轅澈,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軒轅易一下站了起來,滿臉的不敢置信和憤怒。
軒轅澈也刷的一下站起身,眉眼中全是寒氣:“我在說一次,這件事情我會解決,天辰是我的,琉月也是我的,這兩個,我一個也不會讓,一個也不會放,我自有我的安排。
禍起蕭牆10
父王,你好好做你的王上,有我在,天辰絕不會亡。
你最好也別在暗地裡做什麼手腳,我沒動手,月兒沒過問,並不代表我們就什麼都不知道,父王,你別逼我。”
陰冷的話讓軒轅易打了個寒戰。
“這話就此作罷,若是在讓我聽見一次,父王……”
“王爺。”軒轅澈決絕的話還沒說完,彥虎突然無視天陳宮門口的守衛,快速衝了進來,附耳在軒轅澈耳邊快速的說了幾句。
“砰。”軒轅澈剎那之間一臉狂怒,手一翻,一掌擊打在身邊的案几上,那檀木案几立刻被碎裂成幾塊。
“好,好,真是我的好父王,好外公。”
森冷之極的掃了一眼軒轅易,軒轅澈轉身大步就朝外奔了去,黑紅色的身影帶着一身的殺氣和狂怒。
軒轅易一屁股坐在龍椅上,那一眼,含着多少的怒,就含了多少的心傷,他的王兒……
“唉,澈兒,父王是爲了你好。”伸手支着額頭,半響後,軒轅易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與其以後等感情在無法割捨的時候失去,不如今日就這麼罷手,那樣,孩子,你會好受點。”
輕輕的幾乎喃喃自語的低喃,沒有人能夠聽見。
嘆息半響,軒轅易手腕微動,一道金牌令箭從衣袖裡滑了下來,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在靜寂的天陳宮中,綻放出清脆的響聲。
軒轅易打了個冷戰,看着腳邊的金牌令箭。
相當的精美,不新,帶着點陳舊,帶着點歷史的年輪。
但是僅僅一隻金牌令箭,卻散發着無與倫比的肅穆和威嚴,那不是天辰所擁有的,也不是七國所能擁有的。
那是……
俯身撿起地上的金牌令箭,軒轅易緊緊的握在了手裡。
禍起蕭牆11
在看見琉月真面目的那一天,他就知道遲早這一天要來,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
原本還想琉月給軒轅澈留下個孩子,還想兩小可以好好的恩愛幾年。
卻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來了。
他們來了。
“王上,休息吧,夜已經深了。”首領太監輕輕的走了進來。
軒轅易擡頭看了眼天陳宮外的天空,夜,已經很黑了。
濃重的水汽在空中蔓延,今夜好似要下雨。
“你下去吧,寡人在等人。”軒轅易重坐回來高高的龍椅,緩緩的道。
那太監首領聞言,微微鞠躬輕輕的退了出去。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夜色瀰漫,天幕漆黑重重,烏雲籠罩住夜空,本應秋高氣爽,羣星閃爍的天幕,黑的沉重,黑的壓抑。
疾奔而來,迅猛而去。
兩道身影在漆黑的天幕下,一左一右,僅僅隔了一條街道,一個朝着皇宮衝來,一個朝着右相府衝去。
擦身而過。
在那漆黑的天幕中,朝着兩條不同的方向,越行越遠。
水汽,越發的濃重了。
越過重重精美宮殿,琉月滿身殺氣的衝入燈火輝煌的天陳宮。
“砰。”一腳踢開虛掩的天陳宮大門,琉月一臉鐵怒的對上天陳宮中,那高高在上坐在龍椅上,好像正等着他的軒轅易。
“你來了。”軒轅易擡起頭看着一身怒火的琉月。
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琉月逼進天陳宮,血色的雙眸冷冷的看着一派平靜的軒轅易:“我有那點對不起你天辰?對不起你軒轅易?別人都還沒打進來,你就要殺我,啊,你就要殺我。”
鐵血的容顏,帶着絕對的憤恨,那裡面最深處卻夾雜着一抹傷懷。
“流言蜚語,我可以不計較,小動作小鬧騰,我也當沒看見,爲了自己的家國,憤怒下的情緒波動,我能夠明白也清楚。
禍起蕭牆12
我不跟你們鬧,也不跟你們對着幹,我等,我等軒轅澈安撫了天下,我等你們消除害怕,靜下心來。
委屈,咒罵,我受了,我相信我會和軒轅澈迎來風雨過後的彩虹。
但是我沒想到,居然迎來的是你們的利箭,你是軒轅澈的父王,你叫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卻字字都是那尖銳的刺,刺傷了別人,更傷的卻是自己。
緊跟在琉月身後的杜一,緊緊的矗立在天陳宮門口,把守着這裡,今日就算他的主人翻了天,他也會跟着衝。
“不要激動……”
“不激動,他媽的,今天讓我殺了你,我看你激不激動。”琉月銀牙幾乎咬的咔嚓作響。
軒轅易見此站起身來,看着琉月緩緩道:“你跟寡人來,寡人給你看樣東西,你就會明白。”
說罷,也不等琉月多言,起身使勁按了一下龍椅的扶手,那高高的白玉臺後,一陣咔嚓聲響,後面的牆壁緩緩露出一道門來。
軒轅易當即轉身當先走去。
琉月見此強制按捺下一腔怒火,跟着軒轅易就朝那暗門中走去。
軒轅易都不怕,她怕什麼。
她倒要看看到底什麼東西,讓他們非要殺了她?到底她會明白什麼?
一道深深的階梯鋪陳下去,沿途柔和的夜明珠光亮,把一切都照耀的纖毫畢現。
很小巧的一座密室。
沒什麼繁複的陳列,也沒有什麼珠光寶氣的寶貝,更加沒有什麼靈丹妙藥,金沙銀粉,很簡單,甚至很簡陋。
進入密室,琉月還沒有注意到其他東西,眼光就被密室最當中的一幅畫像吸引住了目光。
美目盼兮,巧笑嫣兮,傾國傾城的美人正坐臥青松下,小橋流水旁,山花圍繞,絕世無雙。
眉頭微皺,不用對着看自己的容顏,琉月就能確定這畫上的人跟她好像。
這副圖……
雨夜傷情1
“她是你母親。”不等琉月心中念定,軒轅易看着畫卷緩緩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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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月眉眼微動,如斯相貌若不是她母親就說不過去了,不過就算是她的母親,又關現在的她,什麼事情。
當下側過頭去看着軒轅易沉聲道:“那又怎麼樣?”
話音落下,琉月看着一臉癡迷看着畫作的軒轅易,那眉眼中的沉,那眉眼中的情,突然沒來由的打個抖,心中一荒唐之極的念頭一閃而過。
如此秘密的藏地,如此混雜着愛慕和嘆息的眼神……
心間,那三年前太子東宮中,軒轅承臨死前一臉微笑的話,突然在琉月的耳邊響了起來,你們是絕對不可能的。
五指唰的一下扣緊,難道……
“你要敢說我是你女兒,我捏死你。”冷酷肅殺之極的聲音,琉月瞬間冷的像冰。
帝王濫情,難保……
耳裡聽着琉月的話,軒轅易微愣了愣後失笑:“你若是我的女兒,我怎可能當初爲你和澈兒賜婚,我還沒老到那個程度。”
琉月聽言臉上的冰冷瞬間緩和了下來,也是,若她是軒轅易的女兒,別人不知道,軒轅易還不知道,怎麼可能爲他一雙兒女賜婚,她糊塗了。
看着眼前的畫作,軒轅易沒有等琉月說話,自顧自的道:“你的母親來自一個很神秘的地方,若不是當年慕容無敵誤打誤撞救了她的命,她也不會嫁給正逢婚齡的慕容毅,以報救命大恩。
不列正位,不入宗廟,不進慕容家祠堂,只做一沒有身份的侍妾,讓人匪夷所思。”
琉月聽着軒轅易近似喃喃自語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這個時候跟她說這個,難道一切跟她母親有關?
輕輕撫摸着畫作上的傾國女子,軒轅易聲音很緩:“後來才知,她爲什麼會如此,唉,枉費了我們的一片心。”
雨夜傷情2
視線從那畫作上轉過來,軒轅易看着琉月:“只因爲,這樣方便她離開,報恩完畢悄無聲息的離開。
呵,慕容將軍府對外宣佈是死了,可寡人豈會不知道,是離開了,歸於她的地方去了。
琉月,你知不知道,小時你是相當得慕容毅疼愛的,因爲他也愛極了你母親。
可惜,她就這麼走了,慕容毅因愛生恨,纔對你不聞不問,這些,寡人都清楚的很。”
琉月聽到這,眉色沉沉的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這個軒轅易在給她講故事是不是,過去的已經過去,她是慕容琉月也不是慕容琉月,她對於她母親的當年往事,並不是很熱衷。
若相會,她自然會代原來的慕容琉月好好孝敬她的母親,因爲她以琉月的身份重頭再來,就也等於接下了琉月的一切。
但是,現在,她對她生母的事情,絕對沒有多大的興趣。
軒轅易聽琉月如此說,微微搖了搖頭,緩緩的道:“我不說事情的起因,你不會明白你和我們爲什麼會成今日這樣。”
頓了頓,不理會琉月的表情,繼續道:“她走了,寡人和慕容府怎麼會就此罷休。
他們想找回她,而寡人想得到她。
各出勢力而找,幾乎翻遍了整個七國,後來終於在海外得到了一點消息,卻就是這一點消息,讓我們都不敢找了,不敢找。”
說到這,軒轅易眼中泛起一絲一閃而過的驚恐,琉月眼尖的看見,頓時目光微厲,看來說到重點了。
“那裡,不是我們能夠去的地方,她的身份也不是我們能夠沾染的起的身份。”
天辰王都沾染不起的身份,琉月有點懵懂了。
五指在不知不覺間扣攏,室內有股沉重的氣息開始蔓延起來。
雨夜傷情3
“琉月。”軒轅易恍惚的眼閃過一絲清明後,定定的看着琉月沉聲道:“當年的你瘦弱普通,那應該是繼承了慕容毅的血統,那方應該不會中意,所以,賜婚與你,並無大妨。
但是,寡人沒有想到你卻一直隱藏了真面目,你這如斯容貌,繼承的是你母親的血統啊。
那方的血統是絕對不會留在這七國的。”
斬釘截鐵的最後一句話,讓琉月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移動腳步,軒轅易朝畫作邊上陳列的一本古書走去,一邊道“寡人本想你雖如斯容貌,卻未外露,恐怕那方也不知曉。
你和澈兒又如此情意,爲你們大婚,也許能夠把你留在澈兒身邊。
那裡想到,獨孤夜來勢洶洶,挾五國而來,你被送至了風口浪尖,這一下就算寡人和慕容無敵想壓下聲浪,也壓不住了。”
說到這,軒轅易取過那本古書,朝琉月遞去。
琉月皺着眉頭伸手接過,翻看一看,面色陡然就是一變。
軒轅易看着琉月微變的臉色,嘆息了一口氣道:“月兒,寡人的兒子寡人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
五國來了,他說能應付就是能應付,別人亂,寡人還不至於太亂。
但是,他們知道了你,他們來了,若是這個節骨眼在對上他們,那我們天辰就是滅國的大禍啊。
他們,我們天辰抵抗不了,完全抵抗不了。
月兒,不要怪寡人自私,寡人不希望天辰亡,更加不希望澈兒有任何的損傷,我就只剩下這一個出色的兒子,天辰以後還要靠他,我不希望就這麼滅了,幾百年歷史的天辰就這麼毀了。”
說道這,軒轅易也不自稱寡人了,那字字句句的我,含滿了恐懼,含滿了悲憤。
雨夜傷情4
琉月一頁一頁翻動着手中的古書,眼光緩緩的掃過,背上的寒毛漸漸的豎立了起來。
那字字句句很平淡,但是卻夾雜着滔天的秘密和一個可以頃刻間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勢力。
手微微的發抖,不知道是興奮,激動,還是恐懼,惶然。
軒轅易看着琉月的神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月兒,你是愛澈兒的,我知道,愛他,你就不要帶給他滅國的禍,帶給他死亡的危險。
他們不比獨孤夜他們,不比傲雲國,雪聖國,還有什麼國,我們還可以鬥,還可以爭,他們可以頃刻間就滅了我天辰,毀了我澈兒的。
愛一個人,你就甘心毀了他的一切,讓他下地獄?月兒,你不是這麼自私的人對不對?
月兒,我天辰可以有一個貌不驚人,或者無學無數的王妃甚至王后,但是絕對不能有一個可以給我們天辰帶來滅頂之災的王妃。
月兒,你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你走吧,走吧。”
字字血淚的控訴,軒轅易也整個的激動了。
琉月捧着手中的古書,整個人有一瞬間的晃神。
一股透骨的冰冷從骨頭縫裡鑽出來,那麼的冷,那麼的寒烈。
這才初秋天氣啊,怎麼就這麼冷的讓人如墜冰窖。
愛他,就不要帶給他滅國的禍,帶給他死亡的危險。
愛一個人,你就甘心毀了他的一切,讓他下地獄?
不,不,她怎麼會,怎麼會,她爲軒轅澈匡扶整個天下都來不及,怎麼會毀了他。
但是,但是……
五指緊緊的扣住了那薄薄的古書,輕如鴻毛,此時卻有千斤之重。
心整個的扭緊了,有絲隱隱約約的痛,從四肢百骸傳遞出來,她祈求的不過是站在軒轅澈的身邊,與他一起笑傲天下,指點江山。
雨夜傷情5
她要的不過就是兩人的幸福,那麼簡單,她要的只是兩個人的幸福。
可是爲什麼國仇家恨,滔天勢力,神秘宗族,都要橫加干預,她到底得罪誰了。
緩緩伸手取過那金牌令箭,握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慕容琉月的母親爲什麼會是這樣的身份,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該死的,該死的。
眼光掃過那金牌令箭下的一紙薄帖,以古書上同樣的古文撰就:“大婚之日,天辰滅時。”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不囂張,不傲氣,但是那從骨子中散發出來的君臨天下,剛斷獨行,卻那麼張狂的散發出來。
傲雲五國,抵不了一紙薄帖。
五指緊緊的扣攏,那金牌令箭在琉月的壓力下,變的扭曲,讓那上面的花紋,更加的詭異了。
冰冷容顏,面無表情,琉月一摔手,突然轉身就朝外走去。
軒轅易見此在後高聲道:“你不是那麼自私的對不對?你要爲澈……”
“錯,我就是這麼自私,要下地獄就兩個人一起。”背影消失在密道之上,那鐵血之極的話語,卻讓軒轅易一跤坐到在地,滿臉的絕望。
夜幕越來越黑,那空氣中的水汽味道也越來越重了。
風呼呼的吹過,帶着撲面而來的煙雨氣息。
“不,那怕就是滅了國,也絕不分開,要我離開軒轅澈,辦不到,辦不到。”緊緊握住手中那古書,她不要因爲一本書上行文的一切,就放棄軒轅澈,不,她做不到。
勢力強大,神秘宗族,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但是那又怎麼樣,那又怎麼樣,全天下的死活關她什麼事,她從來就是自私的,她沒那麼偉大,她只關心她和軒轅澈的死活,其他的,就是死絕了也關她什麼事。
面是鐵冷的,心卻揪着的疼。
雨夜傷情6
緩緩伸手摸了一下衣領下的後頸,那裡有一點胭脂紅,很小。
她一直以爲是胎記,但是卻沒想到,這不是胎記,是她母親給她點上的東西,是那神秘地方的東西,一種會害了心愛的人,卻自己無損的東西。
是那神秘地方控制他們的人的手段。
書中記載的很清楚,該死的清楚。
“主人。”一直跟着琉月的杜一,見琉月面無表情的出來,那一身的冰冷不對勁之極,不由低低喊了一聲。
琉月居然一絲反應都沒有,繼續往前走,杜一不由冰冷的眸中,浮現一絲擔憂。
“月兒,月兒。”正在此時,遠處陳皇后滿臉焦急的朝琉月快步行了過來。
“月兒,我爹對你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母后會給你討個公道,月兒,不要傷心,他們是一時糊塗,你不要放在心上。”
陳皇后整個急了,剛收到消息,他的爹居然要殺琉月,這簡直讓人無法置信,老糊塗了是不是。
琉月耳邊聽着陳皇后的話,腳步卻沒有停,右相,那不過是小事,小事。
陳皇后見琉月面無表情,一臉的鐵血,以爲琉月根本就是懷恨在了心,不由更加的急了。
連聲道:“月兒,你不要這樣,母后會傷心的,月兒……”
腳步不停,琉月充耳不聞,她的心思完全被那手中拽住的古書填滿了。
而此時另一邊,從右相府趕回來的軒轅澈,也在飛速的朝這邊衝過來,他的月定然是去找他父王算賬去了,他太瞭解她了。
身形如電,飛縱而來。
“站住,不聲不響的,你是不是要母后一死給你謝罪。”眼看着琉月根本理都不理她,朝前走去,陳皇后急了,一下下了重話,一邊疾步衝上,一手就朝琉月抓去。
雨夜傷情7
大喝聲遠遠的飄揚了出去,順着風飄散到軒轅澈的身邊,那一個隱隱約約的死字和怒氣,讓軒轅澈瞬間心一提,這是怎麼回事,母后和月,心中電閃,腳下越發加快了速度。
一步頓住,琉月皺了皺眉,這話說道什麼地方去了,這些小事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當下卻也站住了身,轉過身來。
陳皇后見琉月站定,不由鬆了一口氣,面上揚起一抹喜色,一邊衝來一邊道:“月兒……”
話纔出口,背後突然無聲無息的一道勁力破空而來,相當巧妙的擊打在她的背上,陳皇后本來就朝前衝的身形頓時剎不住,砰的朝琉月撞了過去。
琉月雖然停下了腳步,全盤心思都還在手中的古書上,此時見陳皇后飛撞過來,下意識的擡手衝上前一步,就朝陳皇后接去。
急伸出去的手,一手抓着那薄薄的古書,一手卻一直抓着那帶血的匕首,此急伸而出,那血紅的匕首頓時對上了飛撞過來的陳皇后。
兩人隔的本近,頃刻之間琉月手中的匕首已經劃破了陳皇后的衣服。
電光石火間,兩人齊齊臉色都是一變。
而此時,遠遠看去,就如琉月正拿刀刺向陳皇后一般。
心中乍驚,琉月一下回過神來,手腕快速一動,就欲朝後撤手。
然,就在這頃刻之間,那遠處飛縱而來的軒轅澈,一個箭步劃空衝了過來,眼前的場景全部被軒轅澈收在了眼裡。
“母后。”軒轅澈臉色大變,幾乎不敢置信眼前看見的一切。
他的月要殺她的母后?
那帶血的匕首在夜色下,正插在陳皇后的胸口,他母后的臉上是無法置信的震驚。
而背對着他的琉月,他卻什麼神色也看不見,只能看見那滿身的冰冷,壓抑着的沖天怒火。
雨夜傷情8
“母后。”激烈的狂喊劃破漆黑的天幕,軒轅澈幾乎無法自持。
迅猛衝上,一把抓住琉月的肩膀,生生推開琉月,軒轅澈一抱抱住了軟了腳的陳皇后。
“母后,你怎麼樣?你怎麼樣?”看着那胸襟上的血,軒轅澈眼都紅了。
被一把抓開的琉月,踉蹌着退了兩步,看着那悲傷的幾乎無法控制的軒轅澈背影,有絲愕然。
軒轅澈身後跟着衝過來的秋痕和彥虎,張大了嘴,那種的絕對的無法置信,完全的展露了出來。
“殺了這個妖女……”
“刺殺王后,殺了她……”
“殺啊……”
周圍暗影中,無數的禁衛軍冒了出來,就好似憑空出現的一般,滿腔的憤怒,滿腔的怒火沖天。
堅甲,利劍,殺氣騰騰。
所有的人都憤怒了,所有人都要殺了這個敢刺殺當朝王后的妖女,被軒轅澈壓抑着的憤怒,在此時燎原了。
這個禍國的妖女,一定要除掉,一定要。
黑夜深重,黑的越發壓抑。
空氣中的水汽濃重的幾乎要滴下水來。
呼呼的秋風颳着,令人徹骨的寒。
原來這裡還有設計在等着她,琉月回過神來,自嘲的一笑。
緊緊的盯着那一瞬間悲傷到極致和憤怒到極致的背影,琉月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我不會跟你解釋,現在我要去找人算賬,你自己來找我。”
冰冷的聲音扔下在空氣中,琉月身形一閃就朝那茫茫黑夜中沒了去,乾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那身後的杜一狂飆一句:“不是主人。”一邊追着琉月就朝前方的黑夜裡衝去。
“你給我站住。”背對着琉月抱着陳皇后的軒轅澈,聽琉月言立刻轉頭就是一聲大吼。
然而,滿腔憤怒的琉月,行動之快,無與倫比,就這麼一轉頭間的功夫,已經從圍過來的禁軍中衝了出去,遠遁與黑夜。
雨夜傷情9
“混蛋。”軒轅澈見此一瞬間面色更是難看之極。
“澈兒,不是月兒,你快……”被背後那一下擊的幾乎痛徹心扉,氣都喘不過來的陳皇后,此時方鬆了點,能說出話來,立時就道。
“我知道。”手撕開陳皇后的胸口衣襟,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傷。
剛纔的那一幕,他是很震驚和難以置信,但是一瞬間的震驚後,他就堅決的相信,他的月絕對不會殺他的母后。
爲了他,連右相,他的外公,設計殺她的人,她都可以放過,還不說一直對她好的母后。
他豈會不明白這些。
一定是有人設計。
只是他沒有想到,居然用他最親的母后來設計他最愛的月,對他的母后下手,以他最親的人來設計他。
他怎麼可能不悲傷,怎麼可能不憤怒。
一瞬間的明瞭後,那種心情無法言喻。
只是這個笨蛋,平時那麼聰明,怎麼今日就笨了,跑什麼跑,這一跑本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會變成大事。
這黑鍋就背定了,這個小笨蛋。
“快去……”
“來人,保護母后回宮,秋痕彥虎,京城所有兵馬在敢有人妄自異動,就別怪本王讓他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唰的一下立起身,那冰冷肅殺的眼,充滿着暴風雨來臨前的狂怒和鐵血,聲聲鏗鏘,字字冰冷。
“是。”秋痕彥虎立刻高聲應下。
一地殺氣森森,所有突然冒出來的禁軍,面面相覷,再不敢異動,他們是想殺了琉月,不過那個前提是他們能更加好的活着。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
黑衣如風,狂飛而閃,軒轅澈一聲令下,轉身閃電般的朝着琉月消失的方向射出,急追而去。
這個琉月,今日居然如此狂躁,到底出了什麼事。
雨夜傷情10
夜黑風疾,絲絲冷雨再也無法凝結在空中,從天上掉了下來,絲絲線線,潤了山色,冰了心間。
縱馬狂奔。
黑夜中,琉月一身淡黃色如一道閃電劈開漆黑的夜空,疾奔而走,犀利之極。
絲雨打在她的臉上,身上,冰不了那火熱的怒氣。
若不是赫連雲召起的頭,若不是獨孤夜聚的勢,若不是他們聯手造成今日的局面。
她也不會被發現。
她還是那個小王妃,還是天辰的人。
而不會是現在這個情況,赫連雲召,獨孤夜,她要趴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
誰讓她不好過,她絕對讓他們更加不好過。
狂奔疾走,一身濃重的殺氣,幾乎破空。
天辰郊外,三年前的皇家狩獵場,現在雜草叢生,一地的黑色。
三年前的那場大火,燒燬了這裡的三匹山,到現在那土壤都還是黑色,濃重的黑。
青青古道,絲絲冷雨。
一馬縱身攔路,身後黑影重重。
一身紫金長袍,一匹白色駿馬,獨孤夜橫馬立在山道之間,看着那如飛一般而來的淡黃色,他等的人終於來了。
一把勒定馬匹,琉月渾身冰冷的看着眼前的獨孤夜。
兩廂對立,冰冷的黑夜裡卻孕育出強大的氣息。
緩緩朝着琉月伸出手來,獨孤夜道:“我等你很久了,跟我走吧。”伸出的手朝着琉月張着,很肯定。
琉月看着獨孤夜,眉眼中翻滾的殺氣壓抑都壓抑不了,聽言厲聲道:“你不配。”
獨孤夜見此皺了皺眉,伸出去的手卻沒有縮回。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更不配。”很淡,但是卻擲地有聲。
獨孤夜周身還是籠罩着那種冷清,那種藐視天下一切人的冷清。
琉月聽着此話,那怒火幾乎要衝了天去。
雨夜傷情11
“兄弟,跟我走。”就在獨孤夜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另一方一道聲音響起,一襲淡黑衣襟,正是赫連雲召。
“兄弟,到我雪聖,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絕對沒有人能爲難你,我雪聖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
赫連雲召看着雨絲中溼潤了頭髮的琉月,那麼的淡薄,但是卻那麼的尖銳,就如一頭受傷的獅子,讓人無法控制自己。
冰涼的空氣中,頓時火花四濺。
獨孤夜,赫連雲召,隔着茫茫黑夜,對視了一眼,雨夜中的極致火花,相當的尖銳。
兩股激流,從兩個方向涌動。
他們身後跟隨的人,齊齊踏前一步,空氣緊繃了。
都來了,好,好。
眼見怨恨的中心目標齊齊出現,琉月一腔怒火更加燎原,馬匹一縱朝着前方攔路的獨孤夜就衝去,尖利的匕首劃空:“想走,休想。”
伴隨着怒火沖天的怒氣,寒慄的匕首直直對上了獨孤夜。
獨孤夜雙掌一錯,一個翻身避開琉月的一擊,身後的護衛見此又是齊齊踏前一步,欲動手干涉。
獨孤夜見此微微擡了擡手,制止了身後護衛的動作。
琉月的憤怒,他可以想的到,既然如此,那就讓她消消這火,火氣瀉了一切就好了。
冰冷容顏,雙掌飛舞,獨孤夜反手一掌就朝琉月擊打了上去。
琉月的厲害他見識過,容不得他不還手,一時間整個人欺上,與琉月鬥在了一起。
匕首破空,快若閃電。
肉掌橫掃,身如遊蛇。
黑夜中,幾乎看不清楚獨孤夜和琉月的身形,只能看見那一團紫金色,一團淡黃色,交叉在一起。
雨越下越大了,從開始的絲絲細雨,漸漸的連綿,絲絲雨滴劃破空氣,潤物無聲。
秋風飛揚,在如斯山道上,越發的讓人冷的徹骨。
雨夜傷情12
赫連雲召勒馬站定在一旁,看着琉月不要命的朝獨孤夜砍殺,心中有點五味雜陳,不過也好,琉月對獨孤夜的恨,遠勝與對他。
絲絲大雨飛揚,卻擠不進去那一紫金色,一淡黃色的圈子,無邊的殺氣和那張揚出來的內勁,把整個那一方空氣,飄蕩了開來。
雨絲還沒落至激戰中的兩個人身上,已經被那劍氣和掌風颳開,偌大雨勢中,居然沒有一滴雨落在兩人的身上。
被雨蒙了雙眼的赫連雲召,不由微微咋舌。
一掌避開琉月一刀,獨孤夜雙手一揚,再度提了一層功力上來。
琉月沒有內功,但是那犀利的匕首,總是能刺破他的防護圈,從最刁鑽的方位刺入,他若不全力施爲,恐怕今日還真討不了好去。
掌風越發的凌厲了,而相應的琉月的匕首也越來越快。
那滿腔的憤怒,被實實在在融匯在了殺氣重,朝着獨孤夜狂卷而上。
雨越發的大了,幾乎讓人看不清楚交戰的雙方,和麪前的道路。
遠處,軒轅澈領着一隊人馬狂飆而來,在這雨夜中,馬蹄驟響,狂飆急衝。
匕首一橫,琉月一個斜身飛步朝身前的獨孤夜砍去,那一刀幾乎灌注了她全部的力量。
獨孤夜知道厲害,雙掌一揚,也是全力對了上來。
劍氣,掌力,在空中幾乎發出吱吱的撕破空氣的驟響。
而就在這一瞬間,那雨幕中,突然一聲弓響,很輕,很輕,幾乎讓人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伴隨着這一聲弓響,一隻金黃色的利箭破空而去,朝着琉月的背心疾馳而來,快如閃電劃空,急如流星追月。
那速度,幾乎就是軒轅澈都不及。
“琉月,小心。”一直關注着琉月的雲召,眼角突然掃見一縷金黃閃電飛至,朝着琉月的背心而去,臉色瞬間大變。
雨夜傷情13
一聲大叫,同時身形猛的撲出,就朝琉月背後那射至的利箭抓去。
來勢好快,琉月感覺到殺氣衝來的一瞬間,身後的利箭已經衝到了她的背心,那陰寒的感覺緊緊的如跗骨之蛆,琉月頓時背後寒毛直豎。
好快的箭,好強大的氣。
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強大的氣息,那種前一刻才感覺到危險,後一刻已經避無可避的尖銳,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遇見過。
不及多想,琉月電光火石間強提一口氣,肩膀微微一斜,避讓不開那背後的利箭,那就只有稍微讓過要害,硬接他一箭。
同一刻,手中匕首連劃,欲避開獨孤夜當胸而來的一掌,卻心分兩邊。
金黃之箭,飛射而來,沒有給琉月任何的喘息時機,一箭橫空,噗的一聲,穿過琉月的肩膀,一股血箭頓時飛射而出。
琉月身體一晃,居然控制不住,被那箭勢帶着朝前一仰。
一口鮮血砰的噴了出來,濺了獨孤夜一臉。
前方,獨孤夜灌注全力的一掌已經同時劈空而來。
對上琉月,獨孤夜不敢不全力出手,此全力一擊,已經擊出,卻陡然聽見雲召的驚呼,轉瞬就見琉月鮮血狂噴,獨孤夜心下頓時大驚,硬生生的就欲往後收掌。
然,他全力的一擊,豈是說收就能收的。
電光石火間,獨孤夜一掌已經實實在在的應上了琉月的前胸,琉月身形一仰,被獨孤夜一掌朝着山道旁的山澗擊飛。
同一刻,獨孤夜也是一口鮮血噴出,琉月的匕首插在他的肩頭,而自己強自收力的後果,就是自損心脈。
雨夜劃空,天幕大雨傾盆。
血色飛濺,在雨中化爲殷紅。
“月兒……”撕心裂肺的狂叫,撕破傾盆大雨而來,軒轅澈趕來了。
隻影誰去1
如墨,眼如火,血色幾乎奪目而出。
而高高飛舞的淡黃色身影,奪了呼吸,奪了心跳,一瞬間,軒轅澈幾乎感覺心都停止跳動了。
眼中,心上,只剩下那一抹朝着山澗墜落的琉月。
一個飛身衝下馬匹,軒轅澈狂奔疾走,朝着琉月的方向狂猛的衝了過來,神情整個猙獰。
那淒厲的狂叫,在夜色中遠遠的傳遞了出去,飛揚在傾盆大雨中。
身後,鐵蹄聲聲,軒轅澈的兵馬跟着衝上來了。
鮮血如一條瀑布,在天幕中濺出一道彎月,尾隨着琉月朝着山澗飛落,那抹淡黃已經被渲染成了血紅。
刺眼的讓人心驚膽戰。
而這廂,疾奔而上,雲召一個飛身衝來沒有追上那迅猛射中琉月的利箭,眼睜睜看着琉月近在咫尺中被利箭射中。
然還不帶他回過神來,獨孤夜和琉月一掌之間已經兩敗俱傷,琉月更是被獨孤夜遠遠的朝着山澗擊飛。
容不得雲召多想,頃刻間臉色大變,一個飛身朝後就朝琉月被擊飛的方向抓去。
琉月在空中飛速朝着山澗墜落。
後背灼傷人的痛,胸前獨孤夜那一掌,幾乎攪的她五臟六腑都在天翻地覆,出不了聲,動不了。
意識開始快速的迷糊,只剩下疼,無邊無際的疼痛包圍而來。
澈,好疼。
雲召在地面伸長了手,急衝而追,高高舉起的手,在雨幕中灌注了全部的力量和速度。
遠處,軒轅澈瘋了一般的狂衝而來。
快一點,在快一點,在快一點。
速度已經被提升到了極致,在傾盆大雨中,只看見那一道黑色的身影,猶如鬼魅,劃破一切而來。
手,朝着那跌落的身影高高的舉起,彷彿那是他的整個世界,那是他絕對要抓住的一切。
血紅的身影在空中飛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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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兩道身影從兩個方向急衝而來。
同一刻,那一直尾隨着琉月的杜一,因爲看見了雲召等人的出現,就潛伏了過去。
沒想此時變故突生,再也來不及隱藏蹤跡意圖背後刺殺,從另一個方向朝着琉月狂衝而來。
三個人,分三個方向,急搶而上。
雨,越發的大了,幾乎讓人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只有那絲絲的雨,只有那冷的如冰的雨。
伸手緊緊的捂住胸口,獨孤夜沒有理會肩頭上琉月刺入的匕首,睜大的雙眼定定的看着那空中飛落的琉月。
萬般神情在那清冷的臉上重複交替。
那一貫冷清無情的臉,此時那份冰冷中,卻夾雜着焦急和一絲恐懼,一絲他都不明白的恐懼。
腳沒有衝出去,朝那飛落的琉月抓去。
好像看上去是那麼的無動於衷。
只是那手緊緊的抓住胸口,那黑藍的雙眸,那麼緊,那麼焦急的看着空中朝着山澗飛落的琉月。
那山澗下可是怪石嶙峋,此時的琉月若是跌下去……
雨越發的大,一瞬卻好似萬年之久。
空氣,在這一刻幾乎都凝固了。
血紅的身影飛落而下。
下方,雲召是身影急衝而至。
他快,可是琉月飛墜的速度更快。
眼看着指尖已經要抓到琉月的身形,雲召腳下突然一個踉蹌,身體重心一失朝前就摔。
雲召雙眼只注意這空中擊飛的琉月,到沒有注意腳下的情況。
這腳下突然間一失屏障,雲召一個咕咚就往下倒去。
心下一驚,雲召連忙掃了一眼腳下,心頭瞬間一寒,腳下黑漆漆一片,已然是雙腳懸空。
身形急墜而下。
幾乎是下意識的,雲召朝着前傾的身體硬生生的朝後一仰,反手一掌就朝山道旁的山崖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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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快若閃電的扣住山道旁的泥土,那下墜的身體在山壁上也堪堪滑落了幾丈距離,方纔穩住了身形。
然而,就在他反手控制住自己跌落山澗的瞬間功夫,本來幾乎在追一步,就能抓住的琉月,從他身邊滑落,在也抓不上。
血紅的身影飛墜而下,朝着怪石嶙峋的山澗。
“月。”距離最遠,速度卻最快的軒轅澈,幾乎同一時間也到了,不及細想,半身探出山澗,高高舉起的手掌狠命的朝着墜落的琉月一抓。
只聽撲的一聲清脆的撕裂聲響起,軒轅澈手中抓住了琉月的一絲衣襟,被血完全染紅的衣襟。
衣襟在指尖飛揚,而那衣襟的主人,卻沒有受到任何的阻力,朝着那黑漆漆的無邊山澗跌落了下來。
“月兒……”發瘋的孤狼痛失愛侶的蒼茫啼血,在山間盪漾而出,在這漆黑的雨幕中,直上九霄。
山谷迴盪,重重疊疊。
“月兒,月兒……”飄渺而傷情。
眼睜睜的看着琉月劃過軒轅澈的手指朝着山澗飛落,獨孤夜捂住胸口的手指無意識的扣緊。
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上,此時更是蒼白的什麼顏色都沒有。
身形緩緩的滑落下去,一跤坐到在地上。
冰冷的眼中,泛着空洞,他從沒想過要殺了她,他從來沒有想過。
山壁上,黑髮瞬間狂放四射,在雨中猙獰的好似狂魔,軒轅澈一腔血幾乎都要噴了出來。
根本沒做任何的想法,沒有任何自身安全的顧慮,獨孤夜縱身一躍,不管不顧的就朝跌落下去的琉月抓去。
他不能沒有她,他絕不要失去她。
身形劃空,軒轅澈才一躍而出,身後迅疾間一條馬鞭狂奔而來,一馬鞭捲住了軒轅澈朝前衝的身形,緊緊拽住就朝後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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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把朝山澗跳去的軒轅澈,給扯了回來。
“王爺……”身後緊追而上的彥虎,見此一把扔下手中扯回軒轅澈的馬鞭,一個猛撲撲上,緊緊的抱住軒轅澈的腰,死也不鬆手。
不,不行,這麼大的雨,這三年前原本的狩獵場,本來就地形絕爲複雜,此時又是夜間,就算他們王爺在厲害,這樣不管不顧的跳下去,也是凶多吉少,不行,不能讓他跟着去。
“放手。”血紅的眼看着那紅色的身形快速的墜落山澗,軒轅澈幾乎急的發狂,一掌狠狠就朝緊緊困住他的彥虎擊去。
而就在他一掌擊下的瞬間,身旁一道身影如飛一般射了下去,朝着那茫茫山澗,急追琉月而去。
義無反顧,不是杜一是誰。
“噗。”一口鮮血唰的噴出,彥虎被打的身形一顫。
軒轅澈盛怒之下的出手,他那裡承受的起。
可是,那緊緊抱住軒轅澈的手,反而越發緊的拽住軒轅澈,不放,絕對不能放。
他們天辰不能少了他家的王爺,不能少,絕對不能讓他們王爺去尋死,絕對不能。
不能讓此時的王爺去賭,不能,那怕,將來王爺殺了他,他也不能放手,絕不放手。
身後,緊跟着衝上來的軒轅澈兵馬首領,見此一個個跟着撲上,緊緊的抱住軒轅澈。
“放開,我殺了你們。”目赤欲裂,軒轅澈幾乎要瘋了。
無情的掌力狂烈的擊打在彥虎等人的身上,那山澗中,那抹血紅的身影幾乎要消失不見了。
他的月,他的月。
“王爺。”聲聲嘶吼,震震驚心。
沒有退縮,沒有反抗,只有越發緊的拽住軒轅澈的身體,衆武將合力,硬生生的一步一步困住軒轅澈往山道上退。
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口鮮血。
隻影誰去5
發狂的嚎叫聲,瘋狂的猙獰,在雨夜下幾乎驚碎了這九州蒼穹。
天下同傷。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啊……”蒼狼嚎叫,聲聲悲涼,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向誰去。
那身後緊跟着衝上來的士兵們,見此一個個重重的跪下,看着那發狂的軒轅澈,高聲嘶吼着。
那參滿了各種情緒,卻出口只有那王爺兩字,他們的王爺啊。
此時猶如獨獸,滿身傷痛,滿身瘋狂的王爺啊。
他們曾經意氣風發,力拔山兮氣蓋世,驚採絕豔的王爺啊。
他們曾經鐵血無情的王爺啊。
何時,傷到了這麼的極致?
何時,有了這樣令人心痛的感情外露。
雨幕傾盆,洗刷去世間一切悲歡離合。
冰冷寒雨,衝去一切如火炙情。
“你們給我放開。”一口鮮血從瘋狂的軒轅澈嘴裡狂噴而出,濺在冰雨中,情到極致,已然自傷。
大雨洗刷過那妖嬈而鐵血的絕世容顏,已經看不清那面上縱橫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王爺,我去找,我去找王妃。”身後,處理了宮中的事情,緊跟着追上來的秋痕,在聽得一切前因後果後,朝着滿身瘋狂的軒轅澈大吼道。
軒轅澈不相信其他人,總會相信他的,他絕對不會害他們的王妃。
“我去找,王爺放心,我一定把王妃帶回來,一定。”狂烈的大吼穿破雨幕,秋痕不及多想,大吼道:“來啊,跟我下去。”
一邊說,一邊從馬背上跳下來,想也不想朝着高高的山澗就緩緩的朝山澗下攀登去。
若是沒有了他們的王妃,不知道他們王爺會成什麼樣子,他們王爺此時的情緒,別人感受不到,他們知道,他知道。
隻影誰去6
顧不上自身的危險,此時,什麼也顧不上了。
雨夜婆娑,秋痕領着一隊兵馬,不顧自身安危,順着高高的山澗就登了下去。
“跟我來。”另一邊,跪在地上的軒轅澈手下,也是一聲大吼,快速領着一隊兵馬,掉頭就朝另一個方向奔去。
那裡,有一條下此山澗的道路。
雨夜,此時,火熱一片。
從山壁上爬上來,赫連雲召一屁股坐在山道上,定定的盯着那黑漆漆根本看不見下方的山澗,急速的喘着氣。
好累,不是身體累,卻是心好累,好累。
仰起頭,任由那傾盆大雨打在臉上,濺起絲絲的疼痛,掩蓋了去那面上的所有情緒。
他輸了,輸了。
輸給了自己,也輸給了軒轅澈。
爲什麼,剛纔最後關頭他沒有去抓住琉月?憑藉他的功夫,他抓上琉月絕對不是問題。
可是,他沒有,他放了手。
那種下意識的放手,那種下意識的只顧自己的命,那麼的真實,那麼的灼傷了他的心。
原本以爲他會不顧一切,到頭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赫連雲召躺倒在雨地中,任由大雨傾打。
“太子,快走吧。”另一方,緊跟着獨孤夜的護衛,快速的聚集在獨孤夜的身周,欲攙扶起坐在地上的獨孤夜。
軒轅澈的兵馬都來了,若是此時不走,那等軒轅澈緩和下來,他們這罪魁禍首,恐怕……
聲音在耳邊響着,獨孤夜卻第一次有點充耳不聞,沒有論斷。
他知道,他不能等下去,他知道一旦軒轅澈反過頭,現在的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這些他心中都明白。
但是,身體卻一動不動,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動不了,腦袋無法支配四肢行動,支配不了。
那黑藍的眼定定的注視着山澗上,琉月的貼身影衛追下去了,軒轅澈這麼多人也下去了,琉月應該沒事情吧?應該沒有吧?
隻影誰去7
“太子,快走,快走。”
耳邊催促的聲音越來越急,可是,他只是想看着那人被救上來,只是想確定一下她還活着,他只是想這樣而已。
在等一下,在等一下。
定定的眼,沒有說話,卻已經述說了很多,無聲中透着有聲。
一地冷雨。
“王爺,你放心,你現在心情激動,可能未必有秋痕慎重,你要相信他,要相信他,咳咳。何況杜一追上去了,他能行的,王妃絕對不會有事情的,你就是現在下去,也追不上王妃,也晚了。”緊緊拽住軒轅澈的彥虎,一邊往外咳血,一邊快速的朝軒轅澈道。
憤怒的獅子,在彥虎最後一句話中,突然靜了下來。
那合六個首領死命困住的軒轅澈,突然停止了發狂的掙扎,那彥虎的最後一句話提醒了他。
杜一追上去了,憑藉杜一的武功,應該護得了琉月周全,應該能,應該能的。
何況,就算現在他下去,也晚了。
彥虎的話,終於喚回了他的神智。 шωш⊙ т tκa n⊙ c o
“放開。”從瘋狂轉換到冰冷,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一座火山頃刻間變成萬年寒冰,那樣的轉變,讓任何人都瞠目結舌的同時,心整個的提了起來。
彥虎見此,一邊與其他首領緩緩的放手,一邊緊張的防備着,他們的王爺該不會是騙他們放開,然後……
沒有讓彥虎等多擔心,軒轅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的山澗後,突然一身鐵血的轉過了身。
尋死,不,他絕不會,他的琉月一定還活着,他相信她,他相信杜一的本事。
他應該相信他們,他只能相信他們,但願,但願……
那麼,現在,他要做的,血債血償。
一臉殺戮,一身鐵血。
隻影誰去8
軒轅澈一身殺氣的對上遠處坐在地上的獨孤夜,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的臉上,只剩下傷到極致的憤怒。
右手一揮,那依舊跪在地上的兵馬,轟的一聲齊齊站了起來,朝着獨孤夜和赫連雲召的人就圍了上去。
“一個不留。”蒼茫的冷雨中,冷如寒冰的四個字,衝破絲絲冷雨,迴盪在這一方天際。
帶着透骨的恨,帶着決絕的怒和殺。
大雨傾盆,黑夜深重,殺戮的利刀舉起,一地的血腥開始醞釀。
軒轅澈朝傲雲和雪聖動刀了。
殺伐天下,此後天下風雲既起,再無寧日。
秋雨綿綿,一日連着一日,就好像老天在垂淚。
初秋的天氣在這終日的連雨中,快速的寒冷了起來,冷的幾乎可以凍結人心。
從來沒有那一年的天,有這麼早的冷過。
那三年前被一把火燒了的天辰國都郊外,那連綿起伏的黑漆漆的山,再度成了天辰的熱點,再度熱的比炎夏還要火熱。
三萬龍騎衛,四萬禁軍,把整個這一片山林,就如拉網一般搜查而過,就如三年前一般無二。
只是,三年前,找的是軒轅澈和琉月兩個人,而這一次,找的只有琉月一個人。
所有水道,密林,道路,周邊。
一切的一切,所有能夠找到,所有能夠想到的地方,所有明知道不可能,但是還是去找了的地方。
一一的搜查而過。
沒有人,除了一破爛的衣襟掛在山澗下那激流旁的樹梢上,什麼人也沒有,沒有琉月,沒有杜一。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山風呼呼的刮過,在那山澗矗立了整整七天,不吃不喝,就那麼站在那裡的軒轅澈,黑髮在山風中飛揚,神色卻越來越冰,眼神越來越空洞。
隻影誰去9
“王兒,回去吧,你這樣,父王心裡不好過。”站在軒轅澈身邊,軒轅易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他只想琉月走,沒有想殺她,那怕他與右相那麼做了一手,他也是知道的,憑藉琉月的本事,定然無傷,他沒有想過要殺她,也不敢殺她。
只是沒有想到,唉……
沒有回答,沒有反應,只有那重重包圍的冰冷,那隔絕了所有氣息的疏離,比三年前的軒轅澈還冷酷無情了。
“澈兒,回去吧,月兒要是知道了,定然會心疼的,回去吧,沒找到是好事情,月兒那麼本事,肯定會無恙的,就如當初的你們,母后也以爲無救了,最後你們不是自己回來了,澈兒,月兒定然會沒事的。”
陳皇后整個眼早已經哭紅腫了,很傷心,真的很傷心。
只是她已經失去了月兒,她不能在失去她的澈兒了,不能。
山風呼嘯,冷的如寒冬臘月的寒風。
一臉憔悴,一臉冰冷,空洞的眼看不出來情緒,看不出來表情。
心,整個已經沉在了地底。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從最初的瘋狂,到現在的不敢一動,他怕,他怕他找到她,他怕他找到的最後只是一具……他怕。
他寧願相信陳皇后的話,寧願相信……
“王爺,雪聖國有消息傳來……”
“王爺,傲雲國兵馬有變動……”
山風中,一聲接一聲的稟報聲響起,七天前殺光獨孤夜和赫連雲召身邊的所有人,重傷囚禁兩人於天牢的後果,開始昭顯了。
注視着茫茫山澗的軒轅澈,眉色緩緩的有絲波動,輕輕的閉了閉眼,軒轅澈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月兒,我等着你回來,我等你。
那麼現在,就讓他來掃平這所有的一切困難,等他的月兒回來的時候,他要這天下,在沒人敢多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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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情,太多的緒,都壓抑在了那冰冷的容顏下。
冰冷的臉上殺氣一顯,軒轅澈突然轉身一摔袖袍,冷冷的看着軒轅易,面無表情的道:“三天後,我不希望天辰的王還是你。”
冰冷而決絕,一扔下此話,軒轅澈轉身就走,沒有任何的停留。
軒轅易一愣,這是……這是,逼位。
秋風勁急,蒼茫天幕,陽光難覓。
三日後,天辰王軒轅易宣佈禪位於天辰翼王軒轅澈,從此後,軟弱的天辰成爲過去,接踵而來的將會是咆哮的天辰天下。
挾天子以令諸侯。
握獨孤夜和赫連雲召在手,軒轅澈一掃五國攻伐天辰之強勁,雷霆出擊,烽火臺上調兵遣將,蒼茫邊關風雲四起。
戰鼓擂動,殺氣滔天。
來而不往非禮也,天辰開始咆哮了。
今年的秋天,註定是個多事之秋。
時間一晃而過,秋,深了。
相對於天辰的兵馬赫赫,秋風寒冷,在另一方那渺無人煙的山谷,卻溫暖如春,百花齊放,好一個神仙福地。
風暖流雲動,碧空飛鳥舞。
花朵燦爛繽紛,綠葉隨風飄揚。
陽光灑在山谷中那簡單的幾間茅草屋上,金色抖擻,連那茅草屋看起來也分外的舒爽。
“嗯。”四肢百骸疼的徹骨,就憑剛強如她,也禁不住呻吟了一聲。
“醒了,醒了,少爺,她醒了。”輕輕的一聲呻吟聲後,耳邊立刻響起銀鈴般的歡叫聲,像只小喜鵲。
琉月皺了皺眉,嘰嘰喳喳,討厭。
心中如斯想,神思卻開始清醒起來,陌生人?
心念一閃,琉月頓時強撐開那沉重自己的雙眼,沒有在意自己身上的傷,第一時間打量周圍的環境。
一間茅草屋,一牀,一桌,一椅,很簡陋,什麼多餘的東西都藏不下,不過到甚是整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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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小喜鵲正坐在她的牀邊,手中端着一碗藥,那清淡的香味和她指尖上的白色膏體狀東西,顯示她正在給她上藥。
而此時,這隻小喜鵲,正仰起頭朝着門外大喊,一點也不考慮病人的精神狀態,能不能接受她的魔音穿腦。
沒有威脅,琉月一眼認定。
心下微鬆,方微微準備擡頭看一眼自己身上的傷。
那料她這一擡頭,立刻發現周身一絲勁力也沒有,軟綿綿的完全不受她控制。
琉月頓時微一皺眉,這次受傷如此之重?連動彈都做不到?
“在過幾日就可動了。”琉月正皺眉間,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讓人如沐春風。
門簾掀開,一白衣男子緩步走了進來。
一頭黑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眉間眼角帶着淡淡的笑容,五官並不是很出色,但是組合在一起,卻盪漾出一股世所難及的風華。
只是那麼隨意的一掀簾子,只是那麼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緩緩行來,一動手一投足,卻滋生出一股迷惑人心的感覺,讚一句風華絕代,實不爲過。
不似軒轅澈的妖孽,不與獨孤夜的傾城絕色,不像雲召的燦爛俊朗,那是一種筆墨難以形容的風姿,極品。
掃了一眼那白衣男子,琉月張了張嘴,喉頭卻只發出沙沙的聲音。
白衣男子見此微笑道:“你昏迷一個月了,醒了過幾日就會好。”一邊伸手查看了一下琉月肩膀上的傷勢,朝琉月勾脣一笑,點了點頭。
一個月?琉月頓時皺眉,她怎麼昏迷了這麼久。
“金箭含毒,掌力震碎內府,一個月算少的了。”白衣男子好似能夠看出琉月的想法,當下又是一笑,自自然然的在琉月的牀邊坐下。
“可不是,我說你啊,要不是我家公子本事,你早就去見閻王爺去了,讓我們公子救下,算你福……”
小喜鵲滿臉倨傲,嘰嘰喳喳的,不過話還沒說完,突然想起什麼的,掃了一眼琉月的臉,背過身去吐了下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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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見此頓時大笑着搖頭。
“我在什麼地方?”大恩不言謝,說謝字是多餘,琉月反而很坦蕩,只是她身邊怎麼不是軒轅澈,而是……
“山谷。”白衣男子微笑着低頭看着琉月,一邊伸指頭輕輕的按摩着琉月的鬢角。
“我瞧這裡漂亮,就多住幾天。”相當隨意的回答。
琉月皺了皺眉,這是什麼回答。
“不過,應該離天辰國有點距離。”白衣男子有雙洞察人心的眼。
不等琉月問,白衣男子相當不在意的道:“我討厭打仗。”
打仗?琉月一聽此話,心下立刻明瞭,這話的意思是天辰開戰了?軒轅澈不是說了不會打起來的,怎麼會……難道是因爲……
心中快速的轉過衆多的念頭,琉月卻並沒有開口問,面上也沒有在流露任何的情緒波動。
只是那拳頭,下意識的握緊了。
掃了一眼窗外的山花爛漫,琉月突然無聲的道:“南宋國。”
“聰明。”白衣男子頓時打了個響指:“我討厭冷天,這裡暖和。”相當不負責任,相當隨心所欲的話,卻叫人沒有任何辦法反駁,就好像他的討厭就該是天經地義的一般。
而這個討厭,還具有相當的感染力,吸引的周邊的人,感覺他們也該討厭這樣的氣候一般。
琉月擡眼掃了白衣男子,這個男人好大的氣場,好魅的氣息。
看着白衣男子,琉月才發現他的手居然一直都停留在自己鬢角,爲自己按摩,她居然沒有絲毫的感覺排斥,這……
心中正做此念,白衣男子突然俯下身來,輕輕在琉月額頭一吻,輕笑道:“才醒,還是多休息,明日在讓你問。”
琉月雙眸陡然一沉,還不待她發火,白衣男子直接在她太陽穴一按,被點了睡穴的琉月,立刻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白衣男子看着睡過去的琉月,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捏捏琉月的臉頰,笑道:“這般相像的容顏,性子卻南轅北轍,是匹野馬呢,真是一項累人的活啊。”
莫名其妙的話,也不知道琉月聽沒聽見。
窗外,此時山花燦爛,落葉正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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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打的身體,鋼做的骨。
生命力如滿山的野草一般旺盛的琉月,以雨後春草的勢頭好起來,恢復速度之快,令人歎爲觀止。
也不知道是那白衣男子的藥好,還是琉月的意志太強。
琉月再度醒來後,沒有在問任何的問題,相當的安靜,只除了白衣男子的美其名曰禮節的每日一吻時,那冰冷的刀光映襯着白衣男子風華絕代的臉,有那麼點針尖對麥芒外,其他都相安無事。
這一日上,碧草藍天。
蝴蝶蜜蜂在花間飛舞,流雲飛動,藍天如織。
靜立花叢中的琉月深深吸了口氣,緊閉的雙眼唰的一下睜開,手中匕首閃電般的朝着身旁有兩人腰粗的大樹刺去。
手做殘影,不見風勢,不見力量。
一刀劃空,琉月手腕一動,匕首已經收回,大樹原封不動。
“不錯。”一刀才收回,身後溫淡的聲音響起,伴隨着這聲音,是輕輕的鼓掌聲和走進的腳步聲。
琉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匕首,緩緩的轉過身,很好,她的傷勢終於完全恢復了。
而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那原封不動,好像什麼傷害也沒有受到的大樹,突然轟的一聲朝後倒塌了去。
十幾丈高的大樹轟然倒塌,而在那兩人粗的樹幹上,只有一個刀眼,只有琉月刺的一刀。
一擊斃命,出手就是最要害的地方,絕不多餘。
白衣男子,不,歐陽于飛,踏着金光而來,見此斜斜的雙手抱胸,靠在身旁的大樹上,淡笑的看着琉月。
“好完全了。”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琉月對上歐陽于飛的笑眸,溫淡優雅,卻可以吸引人沉溺其中。
緩緩把匕首插在腰間,琉月淡淡的道:“我要離開。”
已經醒來十日,外面的局勢不知道怎麼樣,她的軒轅澈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她實在是太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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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日來,她相當的配合,休養,一聲不出,一句多餘的話不問,但是並不表示她就什麼都沒有想。
當日那樣的情況下,擺明了是有人合計殺她,那樣強的冷箭,絕非是獨孤夜和赫連雲召下的手,一定是另有其人,還有人要殺她。
這樣緊密的合計中,這個歐陽于飛居然還能救了她,這個人是敵是友,心中存的什麼心思,難說。
所以,她不聞不問,聽話休養,一切等她傷勢恢復好,有那個對撞之力的時候,她在開口,那時候管他歐陽于飛是什麼人,她也不會是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的人。
而現在,已經是時候了。
“沒問題。”于飛回答的乾脆直接。
琉月聽言還沒等心中轉念,歐陽于飛一揮手大聲道:“小花,算賬。”
“不要叫我小花,我叫花玉龍,花玉龍。”遠處茅草屋裡,那長的俊俏可愛的男孩砰的推開窗子,朝着于飛怒吼道。
歐陽于飛彎了雙眸,笑眯眯的,充耳不聞花玉龍的憤怒。
憤怒歸憤怒,小花還是快速的抓了個算盤出了茅草屋,衝至琉月的面前,算盤一擺,就是一陣噼裡啪啦響。
一邊嘴裡快速的道:“鹿茸三斤,不老草七兩,千年人蔘五支,大還丹一粒,靈芝草……”
噼裡啪啦的算賬聲,就算冷酷平靜如琉月,也被這長長的單子駭的嘴角抽動了兩下。
“好了,你一共用了珍貴藥材七十三種,總價值黃金一百六十萬兩,公子和我及小雨,內力爲你護住心脈,護你三十日,每日算你三個時辰,算你便宜點,一共一百萬兩。
你共計需要支付我們二百六十萬兩的治療費用,並且償還大還丹一粒,完畢。”算盤一收,花玉龍相當直接的朝琉月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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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月看看眼前花玉龍伸出來要錢的手,在看看笑的溫和,看上去如春風一般溫潤的人,實則怎麼看怎麼像只狐狸的于飛,眉微微的動了動。
好昂貴的藥費,這是詐騙。
于飛見琉月不說話,不由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斜起眼睛看着琉月道:“我說,你該不會認爲什麼大恩不言謝吧,我可不信奉這一套,恩你要認,錢你要給,否則我幹什麼要救你。”
“惡俗,惡俗,公子,你這個樣子就太俗了,要清高到不識人間煙火,這點小恩小惠你應該大筆一揮,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我有緣,無須言謝,算了,這才符合你的氣質。”
聒噪的聲音,那隻小喜鵲啪嗒啪嗒的從茅草屋中跑了出來。
一邊數落歐陽于飛,一邊朝琉月遞上一張紙,同時道:“這樣有損氣質的事,應該我們來做就好,姓慕容的,給錢。”
歐陽于飛頓時哈哈大笑,一點也不爲意,好像這戲碼他已經見過太多次一般。
琉月掃了一眼一副市儈商人嘴臉的三人,這幾日她雖然沒問,不過也旁聽到她受傷當日,歐陽于飛等人就在那山澗下,所以剛好接她個正着,否則,她就是不死金身,從那麼高的地方墜下來,也無力迴天。
現在看來,恐怕不是無意中救她,而是因爲知道是她,所以纔出手,難道就因爲她能夠有那個實力讓他們敲詐?
不信。
心中念頭閃動,嘴上卻沒多言語,面無表情的低頭看向小喜鵲遞上來的紙單。
很好,很不錯,清楚的記錄着她什麼時候用了什麼藥,這個藥有多貴,她吃了多少。
一筆一筆,記錄的清清楚楚,而且,每一筆後面都按有她的手指印,這一下就算她想賴,估計這就會成爲呈堂證供,找狀師打到皇帝面前,也要認賬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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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錢麼,那就一切好辦,她也不希望欠人任何恩情,以錢還之最好。
“跟我走,不會賴你們一分一釐。”收起手中賬單,琉月轉身就欲朝山谷外的方向走去。
她在這裡待了太長的時間,她早已等不下去了。
“去天辰找軒轅澈?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輕笑的淡淡聲音,立刻打斷了琉月的步伐,頓住了腳步。
眉間一厲,琉月緩緩的轉過身,眯起眼看着一派悠閒的于飛,渾身籠罩起一絲隱隱約約的殺氣。
現在露出本來目的了,什麼意思?
于飛見此一點怕意和變色都沒有,慢條斯理的從懷中取出一本皺巴巴的書,朝琉月搖了搖:“你帶來的。”
琉月眉眼一皺,那本書……
她記得她一直緊緊的撰在手中,原來真的一直撰在手中。
“你還確定你要找他幫你還債?還要把他牽扯進來?”歐陽于飛慢條斯理的翻着手中的古書,笑容不減。
“血族嫡系子孫,嘖嘖,權力巔峰的人物,真叫人羨慕啊,我這珍貴藥材給的不冤,你絕對有能力償還。”
砸砸嘴,于飛慢悠悠的繼續道:“可放縱其十八歲成年方迎歸,你還有兩年,我算算你要是回軒轅澈那裡去,這兩年時間夠那個什麼軒轅澈死幾十次,那什麼天辰國能滅多少次。”
掐指估算,于飛搖頭晃腦好似一代神算。
“算什麼啊算,人只有一次生命,還能死多少次。”小花癟癟嘴,走至於飛身邊,手指點在那古書中一頁上道:“血族嫡系子孫,不得妄自嫁娶外族之人,若違背,滅族之禍。
好個護短的地方,不找自己人,反殺對方。”
“拳頭硬就是王道,你有本事抗議去。”小喜鵲嘴角翹上了天,擺明看花玉龍不起。
花玉龍頓時揮舞着拳頭:“你有本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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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間聽着幾人事不關己的談話,琉月攏在袖中的手,緩緩的握緊。
她沒有忘記這個地方,但是,這只是一本古書,也許就是一個傳承千年下來的無敵傳說,也許這就是一個天方夜譚,也許不過是有些人拿起雞毛當令箭,以一本書要她退卻,當她是傻瓜?
“你到底是誰?”雙眼微沉,琉月盯着一派自若的歐陽于飛,冷冷的道。
這本書若落在普通人手裡,絕對是當天方夜譚看,而不是相信,這個歐陽于飛卻拿來跟她說,他到底是什麼人?
拍了拍手中的古書,歐陽于飛勾了勾嘴角笑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巧,我正好去過這地方,略知道那麼一二。”
揮灑隨意,好似他去的也不過就是個普通城鎮一般的地方。
琉月一聽頓時眼中一沉,他去過?
不等琉月開口,歐陽于飛那雙狐狸眼中,微微揚起了一抹正色,看着琉月道:“前有五國攻伐,後有他們虎視眈眈,琉月,不用我提醒你那天辰軒轅澈此時處境的危險。
五國,或許他可一爭,他們,他連一拼之力都沒有。”說到他們兩字,于飛點了點手中的古書。
“這樣吧,我曾經救過他們中的一人,得了他們一點酬謝,給你看看,你自己估量一下雙方的勢力比對,再行定奪。”
說到這,于飛一揚手,把手中的古書朝琉月扔了過去,同時附帶的上面一粒小指甲蓋那麼小的白色藥丸。
“吃下去。”
琉月沒有多做疑問,想她死,不救她就可。
勢力比對,好,她倒要看看那裡有什麼手段。
沒有多餘的言語,歐陽于飛從袖子裡取出一手指大小的瓷瓶,解開後,就那麼朝地面上傾倒了有兩滴左右的水珠。
透明瑩潤,無色無味,就如那晨起的露珠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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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跌落在地上,琉月只覺一眨眼的功夫,以于飛爲中心點,所有的草木成放射性的枯萎了下去。
百花凋謝,草木枯萎。
重重疊疊,前仆後繼。
冰冷的臉上快速的升騰起驚駭,琉月看着眼前的場景,第一次真正的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種看的見的枯萎,那是一種幾乎如波浪一般朝前翻滾的浪花,那麼清晰的奪去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碧綠。
所過之處,高達十幾丈的樹木快速的落葉繽紛,碧綠的葉子洋洋灑灑從天際飛落下來,頃刻之間,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
那在百花叢中嬉戲的蝴蝶,蜜蜂,飛鳥,就好似遇見一堵無形的牆壁,紛紛從空中跌落了下來,失去了生命的痕跡。
枯萎的範圍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幾乎一眨眼的功夫,本來還鳥語花香,蝶飛蜂舞的神仙府邸,完全歸成了一片死寂。
視線所及之處,只有枯萎的花草,只有滅絕的鳥蝶,只有那濃重的蕭索。
所有這方天地中的生命,在瞬息之間被奪去了生命,剩下的只有死的靜寂和荒涼。
只是兩滴水,十里之內,寸草不留,滅絕一切。
握緊的拳頭中一片冰冷,那是冷汗。
好厲害的毒,好無視一切的厲害,琉月緩緩掃了一眼視線所及的地方,一片枯萎,一片蕭瑟。
要是這樣的毒下到天辰的地盤上,下到皇宮中……
琉月打了一個冷戰,這樣的速度和力量,有什麼可以抵擋。
這還只是贈送給救了他們中人一命的回報,小小手段而已,就已經有如斯的厲害,若……
那天辰,那軒轅澈……
緩緩閉了閉眼,這樣的能力,難怪能讓幾國懼怕如斯,現在的他們怎麼是對手。
“這只是最普通的,他們那裡有身份的人手都有,慕容琉月,千年勢力的傳承,不是等閒。
破繭成蝶7
曾經的天下霸主,既然能看着他們的地盤上羣雄並起,劃國稱王,而不屑一顧,這不是他們懼怕了,而是他們一定有那個能力收拾局面,所以任由七國在中原大地縱橫。
這是一種絕對的囂張和自信,它不是一個人可以扳倒,不是一個勢力能夠對抗得了的。
我不想我的藥費找不到人收,三思。”
歐陽于飛拍了拍雙手,朝後靠在了那光禿禿的大樹幹上,看着琉月。
耳裡聽着歐陽于飛的話,琉月拳頭握的咔嚓作響,以一點而觀全面,她清楚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是的,相差的太遠了。
她若是迴歸去軒轅澈的身邊,那麼等待他的……
原來,有些事不是自己堅持不放手,不是自己以爲攜手就能面對一切風雨,就能夠面對一切風雨的。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這是她曾經的以爲。
只是,她錯了,她被那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愛,衝昏了頭腦,愛情,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的事。
帝王家的愛情,本摻雜了太多的東西。
是她,愚蠢了。
琉月望着長空,面無表情,實在是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歐陽于飛也不催,就那麼微笑着看着她。
良久,一股不但不衰弱,反而越來越洶涌澎湃的氣,緩緩的從琉月的身上散發出來,讓于飛微微動了動眼。
在銳變,一種曾經的殼在破碎,在長出新的東西。
這好像如一隻幼蟲的蝴蝶蛹,在惡劣的環境下,不但沒有死去,反而破繭成蝶了。
是的,破繭成蝶。
在本應該認命的當口,在本應該妥協的岔道,在本應該絕望的時候,那氣息不但不黯淡,反而臨空了。
金光耀眼,一地枯萎,但是那屹立在枯萎草地上的琉月,卻隱隱約約散發出讓人無法逼視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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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深吸一口氣,琉月突然一派平靜的低下頭來,朝于飛道了一句,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是的,他們的勢力很強,讓她看清了,此時的她回到軒轅澈的身邊去只會是負擔。
她不喜權力,無謂地位,江山天下都不在她眼裡。
她眼中心上只有一個軒轅澈,她只想要這個人好好的疼,兩人好好的在一起。
然而天怨人妒,偏要破壞他們,那麼爲了軒轅澈和自己,她使不得也要拼盡全力去爭了。
鷹擊長空,非要纏纏綿綿如蜂蝶,遠目蒼穹,她該搏擊的是這萬里長空,而不是隻會在軒轅澈身邊兒女情長,小家子之氣的博弈。
她不是燕雀,她不是禍水,她要做雄鷹,要與軒轅澈攜手一起翱翔這九天之上。
所以,她決定了。
這天下,她也要來分一杯羹。
雙雄聯手,何懼你六國虎視眈眈,千年傳承霸主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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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去那裡我們的錢就有人……咦,不是那個方向。”小喜鵲嘰嘰喳喳的看着琉月,正喜歡錢找到地方付了,結果就見琉月並不是朝他們想的方向去,不由咦的一聲。
于飛一直保持着溫淡的笑容,見此眉眼微訝,看着琉月的背影,眼中光芒閃動。
本以爲說服她放棄和迴歸,沒想好像起了反作用。
伸手揉了揉眉心,歐陽于飛突然一笑,反作用就反作用,無所謂,正好他也悶的慌,當下一揚手道:“收拾,跟上。”一邊說,一邊擡步就朝琉月跟了上去。
秋風飛揚,絲絲冰冷,絲絲剛硬。
今日破繭成蝶,乾綱獨斷,沒有任何人料到他日是如何的威震天下,天地激盪。
出南宋,走趙國,沿途不需要琉月去打聽,所有當日的現在的一切消息,全部被收納在了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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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辰翼王妃墜崖,生死不知,雪聖傲雲兩國太子滯留天辰。
天辰改朝換代,新王即位。
天辰以陳國膽敢犯其邊關爲名,出兵征討,同時手握傲雲國太子獨孤夜和雪聖國太子赫連雲召,制衡傲雲國和雪聖國不敢輕舉妄動,南宋國見此自然是也按兵不動。
在聯合與雪聖國有大仇的後金國,一舉出兵,橫掃陳國而去。
天下烽煙四起。
沒有做任何的停留,琉月把一切聽在耳裡,看在心上,萬般滋味無法言喻,忍一時,得一世,中原幾國就交給軒轅澈了。
兩人的感情,兩人一起守護,共掀開這天下風雨。
現在,她要去做更重要的事。
無數信鴿在天空往來穿梭,其中一隻,卻帶着不一樣的消息。
我很好。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帶着有人夢寐以求的消息。
“嗤。”一聲利箭破空,一隻信鴿從天而落,一莽撞大漢,一把扯下那信鴿上的消息,看也不看的扔進旁邊的火堆,手腳麻利的就開始對信鴿開膛破肚,一邊哼着小曲。
食物,遍地都是,還是信鴿最美味。
熊熊的火堆中,那簡簡單單卻讓人夢寐以求的消息,快速的消融,湮滅了去。
四人的行蹤沒有停留,高居廟堂之上的軒轅澈依舊高居,一步之差,渺萬里之遠。
蹤足北上,出傲雲,踏茫茫大草原而去。
沒有了南宋國的暖暖春日,越是北上這天氣就越冷的如冰,那呼呼的北風颳過,幾乎讓人冷的凍結成冰棍。
“我討厭這樣的地方。”一身白色皮裘,于飛皺着眉頭縱馬行走在茫茫大草原上。
“我沒讓你跟。”琉月一身火紅的皮裘,頭上戴着同樣火紅色的狐狸皮帽,整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火,襯着那傾城絕豔的容顏,風姿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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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甩不掉歐陽于飛,只能讓他跟着。
“結賬,我就不跟。”于飛手捅在袖子裡,回答的理直氣壯。
琉月聽言懶的理會他,就讓他在身後與小花和小喜鵲,嘰裡咕嚕的抱怨。
寒冬的風呼呼的刮過,北方大草原上一片衰草連天,蒼茫四顧,不見任何生機。
“前面就真出了傲雲國的邊界,在往前走就是北牧和匈奴的境內了。”看着前方龍盤虎踞的萬里邊關城牆,于飛抖了抖眉頭。
中原以七國爲霸,但是中原以外的北方大草原上,還有無數的異邦,蠻夷,其中由以北牧,匈奴,勢力最爲之大。
每年,冬日時節,荒蕪大草原上顆粒無收,肥草枯萎,河流凍結,缺衣少食。
因此,每每這個時候,關外的彪悍就完全的體現了出來。
窮寇犯邊,燒殺搶掠,圍攻中原腹地上富的流油的七國,而傲雲和趙國還有後金的一部分地方就首當其衝。
每年的損失不在少數。
因此,三國聯手,各自修築萬里圍牆,烽火報信,以抵禦北方諸勢力的彪悍,這些年也稍有成績。
沒有說話,琉月的反應是更加催動坐下的馬匹,朝着茫茫關外而去。
中原七分,局勢已成,要在兩年內有所建樹,以鑄勢力抗拒那方勢力,無疑杯水車薪。
而這關外萬里江山,纔是肥肉中的肥肉。
以北方遊牧民族的彪悍,若關外一統,揮軍直入傲雲,破開七國聯防,在聯合天辰,這中原還有誰敢拭其鋒芒。
中原,關外,一統,挾兩方雷霆之威,就算你神秘宗族有多厲害,也要你俯首稱臣。
寒風呼嘯,容顏傾國。
她不會回去跟他們鬥,一個人抗拒一個千年傳承下來的勢力,螳臂檔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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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蓮在硬,老子拿石頭砸,我看你開不開。
在絕對的力量下,所有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北風冷冽,鵝毛大雪紛紛而下,環境極爲惡劣。
一月時間,琉月一行整個的深入了大草原的腹地,凝目望去,到處都是冰雪,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土地。
“這地方我不喜歡。”于飛在一次重聲,走了一個月,見到的人影沒幾個,這個地方實在讓他喜歡不起來。
沒有吭聲,琉月突然一躍而下,走至前方俯身看了眼面前的雪地,眉間微蹙。
“怎麼,有問題?”于飛見此正了正臉色,掃了一眼周邊,什麼也沒有,除了積雪就是枯草根。
“三天前有人經過。”琉月冷冷的冒了句,轉身上馬,縱馬前行,一氣呵成。
于飛微微詫異的看了眼琉月,三天前有人經過?
他怎麼看不出來,這就挖開點雪就能看出來了?
這麼多年,蹤跡道路五行八卦,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今日居然也會走眼?稀奇。
挑挑眉,歐陽于飛繼續跟上,既然有人過,那麼前方一定有人了。
身後,小喜鵲和小花對視一眼,盯着那雪地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縱馬疾奔,朝着雪地裡的印子追去,有人走,前方必有城池。
寒風刺骨,呼呼刮過。
一夜時間吹去了那漫天的烏雲,吹開了那鵝毛般的大雪,居然天光放晴,陽光從厚重的雲朵中露出個頭,難得的在這冬日裡,灑下暖洋洋的陽光。
雪色融化去,大草原剩下一片枯根,再也看不出來有沒有人經過這裡。
因此下,琉月只能估計着方位,朝前行走。
一行四人,快速而去。
“前方有人。”上得一處高坡,小花遠目一眺,頓時滿臉喜氣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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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碧藍的天邊,好似有人在緩緩的移動,距離太遠看的不是太真切,不過是真的在動。
“我去問路。”操着一口匈奴話,小喜鵲快馬加鞭就衝了去。
這麼多年,走南闖北,什麼沒學到,一口四方話卻是說的極順。
琉月見此也不阻止,策馬尾隨在後面,這手上沒有全球定位系統,在這荒蕪的大草原上走迷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穿越過高低起伏的大草原,琉月還沒靠近那遠遠而來的人,突然一把勒住了馬匹,身邊同一刻於飛也一把勒定了馬。
兩人齊齊從馬上站起了身,眺目朝前仔細的看。
只見天邊滾滾層雲涌動,一溜黑綠色在草原上飛速而來,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商隊,靠,整整一方黑漆漆的匈奴兵,鋪天蓋地而來。
而在他們前方衝的最遠,速度最快的小喜鵲,此時已經一臉蒼白的反身衝了回來,一邊搖手大吼道:“是軍隊,是軍隊。”
大草原上碰上大規模的軍隊,這可不是好事情。
琉月當機立斷一勒馬繩,掉頭就走,朝着另外一個方向疾奔而出。
身後歐陽于飛和小花二話不說的掉頭就跟,遠處小喜鵲一邊狂吼,一邊如飛一般而來。
四人如流星趕月,飛速而去。
身後,鐵蹄赫赫,橫跨整個這一方草原而來,殺氣騰騰,怕不下有幾萬匈奴兵。
疾奔而跑,速度奇快,轉眼就把那黑壓壓的匈奴兵給扔了遠去,大規模的行徑,總沒有輕騎來的快。
“好了,好了,身後沒有人了。”花玉龍一躍而下馬背,耳貼在地面凝神聽了一聽後,笑咪咪的站起身來。
“這麼冷的天,運動一下真暖和。”扭了扭身體,小喜鵲也是滿臉的不以爲意。
看來是跟着他們的公子,把膽子給鍛煉出來了。
破繭成蝶13
琉月騎在大馬上,扭頭看着左邊,聽言突然冷冷的道:“那就繼續運動。”話音一落,一馬鞭就抽在了身下歇息了一瞬間的馬身上,縱馬朝着前方就狂衝而去。
“什麼意思?”花玉龍頓時跳了起來。
歐陽于飛坐在馬上,此時扭頭看了眼琉月所看的方向,伸手揉了揉眉心,很優雅的扔下一句:“跑啊。”
一邊策馬朝着前面的琉月就狂追而去。
花玉龍和小喜鵲見此齊齊跳了起來,翻身上馬,正左方鐵黑色的北牧兵正踏破茫茫大草原而來。
“這什麼事,怎麼到處都是兵,他們這個時候不應該不出門的嗎?這麼冷的天,怎麼到處跑,難道是圍獵?”花玉龍臉黑黑的,一邊跑一邊抱怨,不過那速度絕不慢於任何人。
飛縱而走,轉眼就是十幾裡,北牧兵馬也被扔了開去。
前方高坡聳立,琉月見此一打馬跑了上去,站的高,看的遠,她不相信這草都沒有一根的地方,還圍獵。
打馬快速衝上高坡,琉月一眼掃見高坡下的陣勢,立刻睜大了眼,任憑她見過再大的狂風大浪,此時也整個變色。
前方茫茫草原上,左邊是鐵黑色的北牧兵,右邊黑綠色的匈奴兵,兩方怕不下十多萬兵馬,弓拉緊,箭在弦,殺氣騰騰,羅列而立,森嚴的殺氣直衝雲霄,只需一聲令下,就是刀刃相見。
兩軍交戰現場,而他們這一冒頭,剛好冒在了交鋒兩軍的中間。
完了,他們怎麼跑這個地方來了。
身後,歐陽于飛緊跟着衝上,一見下那悠然自若,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人,也挺直了背脊,滿臉苦笑。
而此時,由於她突然的闖入,兩方兵馬齊齊的朝她看來,那森嚴的利箭同時轉向對準了他們。
同時,就在他們身後,被他們扔下的那兩方北牧兵和匈奴兵,也蹄聲赫赫,圍堵而來。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北牧封王1
“完……完……了……”緊跟着身後上得高坡的花玉龍和小喜鵲,整個的驚恐了,抖擻的話都說不出來。
任憑他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這成爲兩塊釘板上的肉,還是第一次。
北風呼呼刮過,背心一片透骨的冰冷。
汗溼重衫。
不敢動,不敢亂,不敢有任何的表情銳變。
一個不好,等待着他們的就是真正的萬箭穿心,任憑你是大羅金仙,也求醫無門。
五指緊緊的扣着手下的繮繩,在這一地森嚴殺氣中,危險到極致中,琉月突然之間反而冷靜了下來。
冷靜,一種經歷過千錘百煉下來的絕對冷靜。
雙眸快速的掃過兩方羅列有序的戰場,琉月心下快速的盤算。
左手邊的北牧軍隊,雖一眼望去陣勢龐大,但是人員絕對比右邊的匈奴軍隊少太多。
而此時,遠處天邊黑綠色重重疊疊而來,她站的高看的遠,在一合計身後她見到的兩方兵馬,北牧倉促,匈奴赫赫。
眼珠飛速的轉動,在觀眼前的場景,琉月瞬間明瞭,北牧被圍,匈奴這是要圍剿北牧。
而他們好似不死的闖入這圍剿的中心地帶來了。
“北牧太后王帳,匈奴王帳,兩王對撞,我們不死沒有天理。”心中正做此念,耳邊突然響起一縷飄渺的聲音。
不大,只她一個人能夠聽見,傳音入密?
琉月聽歐陽于飛這麼一說,頓時運極目力朝北牧兵馬中心看去。
只見那鐵黑色的防護圈中,黑金色的北牧太后王帳矗立在其間,不是很顯眼,卻讓人忽視不了她的存在。
而此時,那王帳上一女人端坐其上,由於隔的太遠,實在是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她是一個人坐在其上。
北牧封王2
北牧王早逝,北牧新王只有五歲,北牧現有王太后蕭承瑛執掌兵權朝政。
此時冰天雪地的,這北牧蕭太后帶這麼點人跑這裡幹什麼?
琉月面無表情。
眼球轉動,在看向那右方的匈奴兵馬。
雄兵赫赫,最前沿上那金色王帳在難得的陽光普照下,耀眼的幾乎讓人一眼就能看見。
一彪悍之極的男人高坐與上,一身金色盔甲,頭頂那匈奴王冠,一身霸氣,很清晰的讓人辨認出,匈奴王。
而他身邊一個小孩摸樣的人,好似被捆綁在他身邊。
黑金色短袍在陽光下散發着淡淡的光色,那是北牧王的王袍。
由於匈奴王就在數萬匈奴兵士的最前方,琉月看的到比北牧蕭太后那方清楚。
眉眼快速的轉動,挾天子以令諸侯,北牧幼王落在匈奴王的手裡,匈奴此時以北牧王爲秉持,圍剿北牧太后王帳。
北牧,匈奴,勢力旗鼓相當,這麼個難得的機會,恐怕匈奴王下了不少的心血。
瞬息之間,琉月已經以眼前的形勢,推算了一個八九不離十出來。
幸好當日杜一等血影衛在的時候,她不光是留意了一下七國的動盪,也收集了不少關外勢力的消息。
不是爲打仗做準備,而是她比較喜歡這種草原的氣息,所以,特意收集了不少,今日,就完全的用上了。
匈奴圍剿北牧,北牧幼王在匈奴王手上。
匈奴王彪悍,手下武將嫡系人才充溢。
北牧強大,高層勢力卻稀少不堪。
僅僅一瞬,琉月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念頭,她來這裡就是來找機會,現在機會給她放在了眼面前。
既然天都幫她,不取就是大罪。
冷靜的臉上,瞬息之間好像回過神來一般的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身子整個的顫抖了起來。
北牧封王3
那絕色的容顏,那單薄的身軀,那麼一抖,仿若弱柳拂風,叫人生出無限憐愛之情。
身後的歐陽于飛正快速盤算着怎麼脫逃,陡然見琉月突然神情一變,不由微詫異的看着琉月。
害怕?他有沒有看錯,琉月會這麼形與外的害怕。
還沒等他心中此念轉過,琉月胯下的馬匹好像被驚駭住了,一個劇烈的抖動,一下就撒起蹄子朝着前方的兩軍交戰中心衝了出去。
而坐在駿馬背上的琉月,好似沒有料到身下的駿馬會突然發瘋,一個踉蹌就被那發瘋的馬給拋了下來。
右腳困在那馬踏子上,身體卻被拋在了地上,頓時,琉月上半身着地,下半身還被困在馬腹上的腳踏那裡,被那發瘋的駿馬,在地上拽着就朝前方撒風的衝去。
轉眼之間,那弱不禁風的絕色美女,就慘糟駿馬拖拽而下。
只見空蕩蕩的兩軍交鋒中央,駿馬四蹄翻飛,狂踏而出,而它的腳下,那絕色美女被拖拽的一塌糊塗,就如一隻破布袋,在地面上碰撞而過,被摔在空中,又撞回地上。
而那翻飛的馬蹄,隨時都可能踏在她的身上,把她踩成肉泥。
人,一聲不吭,早已經昏迷了過去,或者,在這樣猛烈的拉拽之下,早已經死了。
腿在發瘋的瘋馬身上,被拖着狂衝這麼遠,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要想活命,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兩旁一觸即發的北牧兵馬和匈奴雄兵,都是草原上出來的彪悍漢子,對馬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因此,誰也看的出來,這弱女子死多活少。
沒有任何人,把戒備力投射在已經死了的絕色少女身上。
駿馬發狂,不過一瞬間的功夫,歐陽于飛一驚下,眼中升騰起一抹絕對的詫異和難以置信。
北牧封王4
“你不要命了。”飄渺的聲音在被拖曳的衣襟破爛,氣息全無的琉月耳邊響起。
帶着微怒,更多的確是無法置信。
她要幹什麼?
兩方對持,箭在弦上,森嚴殺氣一觸即發。
發瘋的駿馬飛射而過,闖過兩軍前沿,朝着前方衝去。
“蕭承瑛,本王數道三,在不投降,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冷冽狂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已經快衝到匈奴王的金色王帳前面了。
“休想。”同樣冰冷的聲音響起,北牧蕭太后滿臉隱忍和堅定。
“母后,母后……”五歲幼子的聲音,帶着隱忍的哭腔,帶着懼怕的顫抖,在呼呼的北風中刮過萬千北牧兵的上空。
箭越發的拉緊了。
沒有人注意那已經血色蔓延出來,死的不能在死的瘋馬和美女。
“王,你是北牧的王,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軟了北牧的威嚴,任何時候都不能低下北牧王的頭。”
厲聲大喝,響徹四方。
帶着決絕,帶着雄壯之極的大氣。
沒有出聲應和,沒有轟然大吼,只有那越發緊的弓,只有那血紅的雙眼,北牧所有兵馬,區區幾萬之衆,卻在如斯厲吼中,散發出鐵血的殺氣,沒有弱下匈奴十幾萬兵馬的銳氣,反而更甚。
匈奴王聽言仰頭大笑,蒼勁暴烈的聲音直透雲霄:“好,本王就看看北牧蕭太后你能支持到什麼時候,一。”
“二。”
箭越來越緊,氣息伴隨着匈奴王的喝數聲,越發的凌厲起來。
“三。”
瘋馬美女離匈奴王越來越近。
“四。”
歐陽于飛控馬站在高坡之上,無意識的握緊了抓着馬繮的手,眼中看着那離匈奴王越來越近的琉月。
“五。”
靜寂無聲,空中北方呼嘯,蕩起一地殺氣和決絕。
“六。”
北牧封王5
“王,走好,今日這血海深仇,他日母后必定踏破匈奴,血洗邯鄲城,爲你復仇……”
蒼涼的厲吼,帶着無盡的悲涼和豪壯。
“踏破匈奴……”數萬匈奴兵昂首嚎叫,那厚重的決絕和誓死的憤怒,震懾九霄。
匈奴王卻只冷冷一笑:“七……”手緩緩的朝那死咬着嘴脣,硬是不哭出聲的北牧王伸去。
“八……”
瘋馬疾飛,風馳電纜射過匈奴王金色王帳前方,風起雲涌,你死我活的拼殺就在咫尺。
“九……”
殘酷的九字一落,以爲勝券在握的匈奴王,臉上已經揚起了笑,手緩緩的擡了起來。
那北牧蕭太后強裝堅強卻悽然與泣的表情,他早已經收到了眼裡,十字一出,北牧肯定投降。
手高高的舉起,嘴緩緩的張開,最後一個數字含在嘴邊。
“……”
眼看着匈奴王手要揮下,大軍就要進攻。
就在這最後一刻,那被瘋馬拖拽而來的破布屍體,突然間詐屍,一個地堂滾,閃電般的射入那黑壓壓的匈奴兵馬人羣中。
變故突生,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個飛躍闖入兵馬陣中,琉月也不起身,利刀一橫,貓着腰如飛一般朝匈奴王所在的位置衝去。
流線型的身形猶如一條游魚,在密密麻麻的兵馬陣中,插着空隙滑溜而過,速度之快,令人歎爲觀止。
“保護王上。”
短暫的愣怔後,前方的匈奴大將才齊齊反應過來,羅列整齊的軍隊,瞬間有點亂了起來。
火紅的身影在兵陣中飛速的衝過,此時,那萬千利箭已經沒有了作用,所有的對陣殺敵,是給對面的北牧兵馬準備的,而不是單個衝殺進入他們陣內的琉月。
遠處利箭鞭長莫及,近處貼身肉搏,誰會是琉月的對手。
北牧封王6
幾個起落,琉月已經殺出一條血路,就朝矗立在陣沿最前端的匈奴王金色大帳衝去。
火紅耀金,轉瞬既至。
匈奴王金色王帳前,幾大護衛頓時醒過神來,大喝一聲,手中長槍朝着飛撲過來的琉月就刺了過去。
上中下,來勢三分,罩住琉月上中下三路。
同一時間,那高坐在金色王帳上的匈奴王,也臉色一變,閃電般的一伸手就朝身邊的北牧王抓去,同時身形朝後就閃。
快,否則前功盡棄,琉月眼中厲光一閃。
面對那罩住自己全身的利槍,琉月不但不避,反而狂衝而上。
雙手鬼魅般的抓出,抓出身旁兩衝過來的兵士,朝着前方那長槍就扔了過去。
鮮血四濺,幾柄長槍立時全部刺中扔過去的人。
要的就是這瞬間的機會,琉月一步狂踢,一腳踢上那身前被刺中的兵士身上,借力懸空一個前空翻,從幾人的頭頂上翻越而過。
匈奴王身側搶上的侍衛,立刻長槍舉空,朝着琉月狠命刺去。
身在半空,身下長槍急至。
前面近在咫尺就是匈奴王。
對持的兩軍一片緊張的靜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火紅的身影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手中匕首當胸,琉月完全不避那當空刺來的長槍,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銀白手套的手,反而朝着那刺來的長槍一把抓去。
同時借力在一個前衝,手中寒芒一掃,那匈奴王身後刺來的犀利長槍,被琉月一刀砍成兩半。
翻身落地,染滿了血色的匕首,穩穩的扣在了朝後急閃的匈奴王脖子上,血色滴答滴答的落下,濺起一地鴉雀無聲。
身後,幾十只長槍已經刺上琉月的後背,幾乎碰觸到了她背上的肉,可沒有人在敢妄動一下,所有匈奴士兵都不敢動了。
北牧封王7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快的幾乎只眨了一個眼,已經塵埃落定。
一身火紅,一臉冰冷。
琉月冷冷的站在匈奴王的身側,手中的匕首緊緊的抵在匈奴王的脖子上,背上衣襟破爛,一片血色,血肉模糊,然而那犀利的氣息,卻讓人觸目驚心,不敢小視。
紅色皮裘在風中舞動,在十幾萬匈奴兵中,紅的耀眼。
那帶血的匕首比寒冬臘月的北風,還要寒,還要厲。
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漂亮。”一地靜寂中,遠處矗立的歐陽于飛眉梢揚了揚,緩緩的冒了兩個字,眼中閃過一絲讚譽。
寒風漸起,氣勢如虹。
“你是誰?”身形彪悍的匈奴王滿臉鐵怒,臉色鐵青。
一把扯過滿臉兇相的匈奴王,琉月冷喝道:“你會知道,走。”一邊說一邊手腕一錯直接卸了匈奴王的兩條胳膊,叫他再無反抗之力。
同時沉聲道:“上來。”
那站在匈奴王身邊的五歲北牧王,也機靈,一聽琉月的話,立刻一扭一扭的被捆綁着扭到琉月的身邊,兜頭就朝琉月弓起的背上一倒,被繩索綁住的手,緊緊的摟在了琉月的頸項上。
匕首銳利,緊緊貼着匈奴王的脖子,一絲鮮血快速的蜿蜒了下來,紅的側目。
“休傷我王。”周圍衝過來的匈奴大將,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那就看你們的誠意,走。”一把扯起半坐在王帳中的匈奴王,琉月拽住就往前走。
匈奴王彪悍,一站起來幾乎比琉月高出一個頭,把琉月襯的越發的小巧玲瓏了去。
但是,就是這樣的小巧玲瓏,卻讓兩軍對壘前的十幾萬兵士,靜寂無聲。
匕首抵着匈奴王的脖子,所過之處,匈奴兵立刻齊刷刷的退讓了開去,爲琉月讓開了一條道路。
北牧封王8
千軍萬馬營中過,一縷紅火側目驚心。
本悲憤欲絕的北牧一方,眼見琉月挾持着匈奴王朝他們的陣前走了過來,頓時一個個大喜。
根本不用蕭太后吩咐,幾大將領衝出陣前,就朝琉月和北牧王接了過去。
頃刻之間,本來還佔着絕對上風的匈奴,形勢一個鬥轉,成爲了階下之囚。
“請單于送哀家一程。”面上蒙着一縷白紗的蕭太后,快速的趕了過來,倒也是個角色,不及計較兒子的厲害,立刻開口沉聲道,一邊一揮手,幾萬北牧兵馬立刻起身。
“蕭承瑛,好,好。”被琉月抵着脖子,感受到身後那驚人的恐怖力量,匈奴單于,咬牙切齒卻不敢不從。
“讓路。”琉月見此拽着匈奴王就上了北牧蕭太后的黑金色王帳,高高的站立着,朝着前方攔路的匈奴士兵就是一聲大吼。
那前方的匈奴幾大將領,見此齊齊看向匈奴王。
“讓開。”匈奴王滿臉鐵青卻甚是直接,一聲大吼道,也不做任何的小動作。
草原衆族,天生彪悍,性格極其豪爽,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到沒多少欲擒故縱的花花腸子。
十幾萬大軍頃刻間讓出道路,蕭太后一馬當先,押着匈奴王就朝前而去。
鐵蹄赫赫,穿陣而出,霎時遠遠而去。
精心佈置良久,才得以衆凌寡的好機會,卻被中途殺出的程咬金壞了一切,生生氣煞了匈奴傾巢而出衆將。
卻沒有辦法,只有眼睜睜看着自家的王,落入了敵人手中,遠去。
穿草原,過冰河。
一日一夜,急行一百多裡。
第二日傍晚,遠處塵煙滾滾,大批鐵黑色北牧兵馬狂飆而來,救駕的人到了,而此時也已經進入了北牧的邊界內。
就算沒有匈奴王在手爲人質,此時他們北牧也不怕他匈奴傾巢兵馬。
北牧封王9
安營紮寨,舉火狂歡。
這麼多年沒有這麼大的勝利,值得慶賀。
夜色中,重重篝火漫山遍野點燃,最豪華的大帳中,聚集着北牧所有此次來了的大將高官。
“哈哈哈,好本事,好本事,來,我庫雜木敬女英雄一碗,這次多虧你了。”蕭太后隨身北牧第一大將,一張黑臉的庫雜木大笑着朝坐在蕭太后身旁的琉月大聲道。
琉月端起碗笑笑道:“什麼女英雄,叫我琉月好了。”
“爽快,幹。”庫雜木大拇指一豎,端起碗就一飲而盡,那鉢盂那麼大的碗,一碗可能就是半斤。
一口飲盡,琉月翻轉碗底,一滴不剩。
“好……”帳中衆人頓時齊聲叫好。
他們的燒刀子,乃是最烈的酒,此嬌滴滴的女娃子,居然一口一碗還面不改色,厲害。
“此次出外巡視,誤中埋伏,幸虧琉月出手,我代北牧幾百萬百姓,謝你了,來。”
一張國字臉,看上去很是威武的北牧雍親王耶律極,朝琉月大聲道。
“碰巧而已,無需言謝。”琉月相當爽快的舉起大腕,與耶律極碰了一碗,一口飲盡。
“對你是碰巧,對我們可是救命大恩了,哈哈,來,來,你對我胃口,我們喝。”北牧第二大將,黎闊大笑着擠了上來。
草原上人極豪爽,對胃口,那就喝,不醉不歸,那就是好兄弟,那就是給面子。
酒到杯乾,琉月從來沒有的爽快,大帳中立時涌起一股狂潮來。
所有人都擁擠過來跟琉月敬酒,熱鬧之極。
角落裡,優哉遊哉的對付着烤全羊的歐陽于飛見此,把玩着手上油光可鑑的刀,眼角微挑。
這燒刀子酒勁極大,琉月這麼喝,看後面怎麼收場。
“好辣,好辣。”小喜鵲見琉月喝的爽快,也端起面前的酒水喝了一口,頓時紅了臉,狂吐舌頭。
北牧封王10
“逞能。”花玉龍鄙視的看了小喜鵲一眼,斜眼看着上方的琉月,壓低聲音道:“她這麼喝,不怕傷口。”
一路趕的急,琉月只是略微包紮了一下背上的傷口,不過他們可是看見的,整個後背都磨破了,全部是血,雖然是皮外傷,不過看起來真的很嚇人。
歐陽于飛沒有看琉月,慢條斯理的吃着烤全羊,這個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堅強和堅韌。
大帳中很熱鬧。
“單于,不要客氣。”另一方,高高在上蒙着臉的蕭太后,很客氣的朝身旁坐的匈奴王道。
不過那種對階下囚的客氣,不言也罷。
匈奴王掃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蕭太后,眼光掃過被北牧衆將圍繞在中間的琉月,突然起身抓起兩壇酒,就朝琉月走去。
“喝。”一罈子重重的扔在琉月面前的案几上,匈奴王一臉挑釁。
酒桌上出英雄,功夫高不能喝,也是孬種。
這就是草原的規則。
“喝,跟他喝,誰怕誰。”
“喝,醉了有我們。”大帳中的衆將頓時矛頭一致對外,狂情激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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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月斜眼看了眼一臉挑釁的匈奴王,現在的草原她所知不多,但是二十一世紀的草原她知道的不少。
是男人就得應了這挑戰,那怕是爬下,雖然她並不是男人,不過,她也不準備爬下。
一步站起,一腳踩上面前的案几,琉月一拍酒罈的封口,抓起來朝匈奴王一揚,斜着的眼角,充滿了不屑。
“喝……”羣情激奮。
仰頭傾倒,猶如龍飲甘泉,酒水涓涓而出,濃厚的酒香飄在大帳中,薰的小喜鵲還沒喝就倒了下去,滿臉緋紅。
一罈飲盡,琉月臉色微紅,本已傾城絕豔的容顏,被這酒水一襯托,越發的讓人不敢逼視,周圍的衆將不由齊齊嚥了口口水。
北牧封王11
“再來。”看匈奴王隨手一扔,酒罈破裂,內裡一滴酒也沒有,琉月頓時手一揮大喝道。
身旁立刻有人遞上酒水。
二話沒說,對撞而飲,那種豪邁是從來沒有從琉月身上出現過的,是在七國時候,她從不曾表露過,也沒機會表露的。
歐陽于飛看在眼裡,眼中光芒深了深。
從一開始的搖旗吶喊,到現在的鴉雀無聲,大帳中的衆人都瞪大了眼看着琉月,這酒有多烈,他們可是清楚。
兩壇多酒水,天,就是他們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也難以喝下,這琉月,這女人……好強。
酒氣上涌,匈奴王一口喝完,一個踉蹌手中一鬆,手中的空罈子跌落了下來,一地碎片,臉色紅的如血。
反觀琉月依舊是臉頰微紅,提着空空的酒罈,朝匈奴王示意:“在來。”
“不,本王認輸。”匈奴王看着面上不變的琉月,閉眼搖了搖頭:“條件你開。”在喝他就保持不了清醒了。
此話一落,周圍靜寂的北牧羣臣頓時轟然大叫,興奮之極。
琉月聽言轉過頭看着身邊的蕭太后,眼露詢問。
草原的規矩,誰的俘虜,賞金就誰來開,這個時候若不想跟匈奴決一死戰,那匈奴王必定是要放的,就看着贖金怎麼開了。
蕭太后見琉月看過來,當即道:“你的意思就好。”
“本王是輸給你,不是輸給北牧。”就在蕭太后話音落下的頃刻,匈奴王也沉聲喝道。
琉月聽言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這樣的話,這賞金就不好……
“姐姐。”就在琉月沉吟的當口,大帳門一掀開,五歲的北牧王跑了進來,朝着琉月就是一聲。
大帳衆人頓時面面相覷,他們的王喊別人姐姐,就算是恩人,這也……
北牧封王12
蕭太后也同時皺了皺眉後,溫潤的朝五歲的北牧王道:“王,對恩人的稱謂,你可以……”
“太后,本王的聖旨。”蕭太后的話還沒有說完,五歲的北牧王就一溜小跑的衝到了琉月的身邊,三兩下就擠到了琉月的懷裡,一邊伸手朝蕭太后遞上一旨聖旨。
蕭太后聽言微微頓了一下,看了眼琉月,展開。
琉月見此緩緩坐下,抱住自從她救了這小傢伙,就一直很纏她的北牧王耶律洪。
“奉天神之喻,得諸神庇佑,慕容琉月救駕有功,恩比天高,特賜耶律國姓,敕封王之義姐,冊封號忠義王,欽賜。”
短短的幾行字,很簡短,卻震驚了一帳中人。
封王?
咳嗽了一聲,歐陽于飛挑起眼角看向上方的琉月,北牧封王?有沒有搞錯,這北牧王當兒戲呢。
“姐姐。”聽着蕭太后讀出聖旨的內容,耶律洪卻很高興的往琉月的懷裡在鑽了鑽,一雙手緊緊的摟着琉月的脖子,一臉遮擋不住的喜歡。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沒有草原上的風霜黑紅,反而精緻的像個瓷娃娃,漂亮之極。
一帳靜寂,帳內衆將有點面面相覷,不過到也沒有多瘋狂嫉妒,只齊齊擡頭看向蕭太后。
蕭太后扭頭深深的看了眼摟住琉月的耶律洪,那神色中沒有才被救下來的驚恐,沒有不能入眠的驚駭,只有一片高興,只有一片安心,只有一片絕對的信任。
她的王兒需要她,蕭太后明瞭了。
當下擡眼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面色平靜,波瀾不驚的琉月,緩緩道:“大恩需報,大情需償,我北牧一片真心以忠義王相待,琉月意下如何?”
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琉月的身上,等待着她的答覆。
國際談判1
臉色微紅,卻很平淡。
琉月緩緩笑了笑道:“此次遠行漠北,不過是想領略草原豪情,到沒其他想法,北牧高義,琉月謝了,這忠義王就免了吧。”
淡淡的幾句,卻是推辭了這忠義王的恩賜。
大帳中的衆將本來仰頭齊齊看着蕭太后,心中不平之人也有,沒想琉月居然推託,不由齊齊一愣後,面上陡然顯出不愉之色來。
他們想不想給這封號是一回事,給了別人不要,這可就是另外一回事。
“推辭啥啊,你救了我們王和太后,該的,該的。”北牧第二大將黎闊大大咧咧朝琉月大聲道。
“不受,是不是看我們北牧不起啊?”北牧第一大將庫雜木沉下了個臉,瞪着琉月。
帳內本來歡騰的情緒,一下就微妙了起來。
坐在最門邊的小花見此,縮了縮身子,靠近歐陽于飛,手指間摸着了袖子中的刀。
要一個說不好,那就搶上就跑。
反而歐陽于飛卻一副老神在在,慢條斯理的繼續吃他面前的烤羊肉,渾然不爲身邊的一切所動。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
“琉月,只要你願意,我匈奴授你右翼大將軍銜,執掌右翼大軍。”琉月一句話沒有說完,站在另一邊的匈奴王突然沉聲道。
此話一落,大帳中的北牧衆人頓時狂躁了起來,唰的一下齊齊立起,手中的油刀泛着寒光。
“坐下。”不等衆將開口,蕭太后臉一寒,厲聲喝道,那銳利的眸子瞬間威壓逼人。
耶律極,庫雜木等人不由扭曲着臉,狠狠的瞪着匈奴王和琉月,好像只要琉月答應,他們會立刻上去宰了她。
不過匈奴王卻看也不看周圍的北牧衆將,只盯着琉月。
輸給琉月這個俠客,或者是前來遊山玩水的中原人,是屈辱,卻只是一個人的屈辱。
國際談判2
若是琉月答應了北牧的封號,那他可是屈辱整個北牧,這一應一否之間,可就完全是兩個概念了。
帳內一片沉默,所有人都不目光注視到琉月的身上。
琉月面無表情,依舊平淡。
北牧忠義王,這只是一個虛名,一個擁有義姐頭銜,實則什麼也不是的名號罷了,無權無勢,所以北牧衆將無所謂。
然而匈奴右翼大將軍,這可就是實權了,據她所知匈奴右翼一共有十萬兵馬,這個大將軍可就不是風吹就倒,無權無勢的忠義王待遇了。
“姐姐,姐姐。”平淡中,摟着她脖子的北牧王就不依的叫了起來,一臉的泣然欲泣。
“洪不要姐姐走,不要姐姐走。”五歲的北牧王耶律洪,聽琉月推辭,頓時緊緊的抱着了琉月的脖子,漆黑的小眼睛流露出驚恐。
只有這個人在最危險的時候救了他,只有她能保證他的安全,不能放手,絕對不能放手。
耶律洪使出了吃奶的勁抱住琉月。
琉月見此低下頭看着懷中,緊緊咬着嘴脣,要不是知道做爲一個王,不能哭,可能早就哭出來的耶律洪。
“男兒有淚不輕彈,是男人就該頂天立地,要什麼就自己去爭,哭,永遠不能解決問題。”
伸手拭去耶律洪眼角的溼潤,琉月微微皺眉訓示道。
邊上蕭太后聞言,看向琉月的眼光更深了些。
對着琉月嚴肅的臉,耶律洪怔了怔後,突然一抹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本王知道了。”
“來人,從今日起耶律琉月若是敢走,就給本王……就給本王打斷她的腿,絕不準放。”
滿臉正色,北牧王活學活用。
琉月聽言一瞬間啞言後,突然縱聲大笑開來,眉間蘊起一股歡愉。
“遵旨。”大帳中衆將,聞言立刻喜笑顏開,大吼出聲。
這話聽得。
大帳中頓時揚起一片大笑聲。
國際談判3
笑聲中,琉月轉頭看着臉色鐵青的匈奴王,微微點了點頭道:“多謝單于美意,不過我喜歡這弟弟。”說罷摟了樓懷裡的耶律洪。
五歲年紀,有點像她上輩子剛撿着山的時候,年齡小,分明怕了,卻又僞裝堅強,肩上承擔着太多的東西,讓人覺得心疼。
上輩子寡情鐵血,卻唯一心疼過她的手下山。
耶律洪聽言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立刻彎成了月牙兒,朝滿臉鐵青的匈奴王哼了哼,典型的得意。
“既然如此,稍後迴歸盛京,便即正式冊封,公告天下。”蕭太后咳嗽了一聲,一臉嚴肅,同時轉頭看着匈奴王道:“既是我北牧王,單于,這贖金問題,我們稍後在給單于答覆。”
既然耶律琉月是他們北牧的人了,那麼這贖金問題就不是匈奴對私人,而是匈奴對北牧,國與國之間的交鋒了。
帳外,一輪圓月中空,北風呼嘯,此夜卻熱的如火。
夜靜了,被琉月全部灌爬下的北牧衆將,除了守夜留守的人,其他人都睡了。
黑漆漆的夜空中,鑲嵌着幾顆寂寥的小星星,在廣袤的夜色中,散發着零星的魅力。
琉月一身火紅皮裘,站在分給她的帳篷外,仰首看着天空的圓月。
這麼圓的月亮,可惜,人卻不圓。
軒轅澈早應該收到了她的消息,怎麼卻一絲回信都沒有?雖然她這一月多時間,全部行走在荒蕪的大草原上,行蹤不好找,但是也不該一絲消息都沒有啊,怎麼了?
皺了皺眉頭,琉月雙手抱胸。
也許是沒有收到吧,等她安定下來,她在聯絡他好了。
琉月砸吧了一下嘴脣。
“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好。”寂靜中,身後一道毫不掩飾的腳步聲響起,伴隨着微帶驚訝的笑意。
國際談判4
灌翻所有帳中前來拼酒的衆將,把善飲的草原雄鷹們,全部打回老家,自身還一點醉意都沒有。
彪悍,實在是彪悍。
琉月沒有回頭看向來人,也沒有應聲。
她說過,要麼不喝,要麼就要做到千杯不醉,這是最基本的,現在的她就是後者。
歐陽于飛走上前,側頭看着面色平淡的琉月,伸指頭撫了一下眉毛,突然笑嘻嘻的看着琉月壓低聲音道:“爲什麼不答應匈奴,那可是實權,你想做什麼可比這有名無實的什麼王好。”
耳裡聽着歐陽于飛的話,琉月一點也不感覺吃驚,好像歐陽于飛就應該猜測到,而不是懵懂的一問三不知。
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覺得這個歐陽于飛深藏不露,他應該明白。
緩緩轉過身,琉月對上歐陽于飛微笑的眼,淡淡的道:“我說我喜歡這個孩子,我要幫他,你信不信?”
嘴裡問着信不信,眼裡卻一點需要歐陽于飛答覆的感覺都沒有。
歐陽于飛聞言笑容更深了:“信,爲什麼不信,反正我只是你的債主,有錢給我負就好,不管是哪一方。”
琉月看着歐陽于飛的笑,突然也笑了笑,緩緩伸手摸上歐陽于飛的胸前衣襟,拽緊朝着自己就是一扯。
歐陽于飛頓時被琉月扯了過來,兩人幾乎要面貼面。
“有話?”歐陽于飛臉上笑容不減半分。
那嘴裡的熱氣幾乎噴到琉月的臉上。
“我只警告你一次,要錢最好就給我安分點,否則,我不保證你有那個命去拿。”輕輕拍打着歐陽于飛的面頰,琉月也在笑。
這幾個月從南到北,穿越整個中原,她就是腦袋裡全是稻草,也知道歐陽于飛這個人不簡單,絕對不是一個敲詐犯而已,定然跟那神秘海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國際談判5
她不是一個好人,有恩必還,那也得看人,如果威脅到她,那麼管你是不是恩人,想挾恩求報,在她這裡行不通。
“好,我這個人很惜命。”歐陽于飛笑着舉起雙手,答應的乾脆利落之極。
“那就最好。”一手推開歐陽于飛,琉月轉身就朝帳篷裡走去。
歐陽于飛見此眉間揚了揚,把手攏在袖子中,笑眯眯的跟上,毫不客氣的進入琉月的帳篷。
“出去。“琉月背對歐陽于飛,冷冷的扔下兩個字。
“背上的傷想不好,就喊我出去。”歐陽于飛老神在在。
“小喜鵲。”琉月聽言知道歐陽于飛是來爲她上藥,當下聲音緩了點。
歐陽于飛伸手掏出懷中的藥瓶,笑的咧開了嘴道:“醉了,你等她明天去了。”
明明他的小跟班叫花飛雨,不知道怎麼的琉月居然一直就叫小喜鵲,那也由的她叫去。
琉月聽言沉默了一瞬間,徑直往牀上一趴,扯下上衣,露出了整個血肉模糊的後背和上身。
雖然是趴着,但是那春色風光卻比不遮還讓人遐想連篇。
歐陽于飛愣怔了一瞬間後,無聲的嚥了口口水,真沒想到琉月這麼直接,反而還把他弄侷促了。
“快點。”乾脆,絕對的乾脆。
歐陽于飛回了回神,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去,在手間醞釀好藥,爲琉月輕輕的敷上。
手指間在傷口上游動,那已經開始結疤的傷口下,是白雪一般的肌膚,那麼白裡透明,那麼微微的從腋下露了點輪廓。
手指遊動,帳內靜寂。
“啪嗒。”一滴紅色滴落上琉月的後背,醞釀開來。
歐陽于飛頓時手忙腳亂的擦拭去,該死,該死,這大冬天的燥什麼火,他什麼時候這麼沒定力了。
“在敢把鼻涕給我滴下來,我扭了你的腦袋。”琉月爬着,冰冷之極的扔下一句。
國際談判6
居然敢流鼻涕下來到她背上,這麼大個男人居然冷的流鼻涕,他媽的,噁心。
黑了臉,歐陽于飛被堵的完全不敢分辨,只是嘴角抽動的厲害,鼻涕,算了,就當是鼻涕吧。
紅色的鼻涕,今晚有點洶涌。
誰說冬天只會冷,不會上火。
圓月當空,清冷的月光灑下,美感。
一夜轉眼過去,第二日一早,琉月就被人請去了蕭太后的大帳。
揭帳進入,蕭太后,耶律洪,耶律極,庫雜木,黎闊等人都已經聚集在了此間,幾人中擺放着一張看起來是地圖的東西。
“琉月,這擒拿住匈奴單于是你的功勞,你也來參與這贖金的具體事宜。”蕭太后看了眼進門的琉月,沉聲道。
琉月聞言嗯了一聲,就被耶律洪拉過去坐在了他旁邊。
“我說千里牧原那一片最好,七座城池相當繁榮,那一片水草又最是肥美,作爲贖金,就這裡。”耶律極手指劃過鋪成在幾人面前的地圖,臉上洋溢着燦爛的喜色。
“我認爲千里牧原是好,但是城池是不是太少了,七座?不,不,一個匈奴王,至少要割讓他匈奴二十座城池……
“我的意思……”
琉月坐下後,庫雜木等人完全無視琉月,激烈的爭論着。
一個匈奴王被擒,等於不戰而贏得大勝,割地賠款,這是絕對少不了的贖金。
琉月拉着耶律洪的手,側耳聽着,也不發言,隻眼光快速的掃描那桌上的地圖。
激烈的爭論,一直延續了兩個時辰左右,方有了最後的結局。
北牧兩大將,一親王,都興奮的臉色微紅,整個眉梢全部都是笑意。
“割千里牧原千里沃土,緊靠千里牧原十三座城池,琉月,你有沒有什麼意見?”蕭太后最後象徵性的問了一直沒有出聲的琉月一聲。
琉月收回一直看着地圖的眼,眉眼微動了下,沉聲道:“有。”
國際談判7
沉沉的一句話,頓時讓耶律極等人有點驚訝。
她一箇中原人,雖然這次有大功,被敕封忠義王,不過這只是一個封號而已,一個富貴身份而已,她懂什麼北牧和匈奴的情況,客氣的問她一句意見,她居然還真有。
“那你說說。”耶律極朝琉月擡了擡下顎,大帳中的幾人也都齊齊扭過頭注視着琉月。
琉月見此放開耶律洪拉着的手,站起身來,淡淡的掃了幾眼明顯不在意她的意思的幾人。
緩緩的道:“既然我應了這個王姐身份,就只會爲我的王弟着想,我不希望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說到這也沒讓幾人開口說話,一指指着面前的地圖道:“昨晚,我也看了一下北牧和匈奴的接壤情況。
你們說的千里牧原,在我們北牧的西南邊邊境,水草肥美,養了匈奴幾乎一百萬人。
十三座緊靠着千里牧原的城池,是匈奴最爲繁華的兩處環境之一,支持着匈奴每年三分之一的收入,養着一百三十萬人口。
這兩處都很好,不過你們覺得這兩百多萬匈奴族人,我們北牧需要派多少北牧兵馬,才能夠壓制?不讓他們有機會反撲,到頭來害的我們賠了夫人又折兵?”
話聲很淡,卻落地有聲,琉月說道這緩緩擡頭看着面前的幾人。
一片沉默,剛纔分明不把琉月的意見放在眼裡的耶律極和蕭太后對視了一眼,齊齊皺眉。
“這話好像不錯。”黑臉的庫雜木揉了揉剛硬的頭髮。
這個好像有點道理,可又說不出來道理在那裡,武將就是用來打仗的,因勢利導,不是他所長啊。
“繼續。”耶律極摸着下顎,皺了眉。
剛纔被這麼多年難得俘虜匈奴王給興奮過了頭,只想着要個好價錢,倒是忘了這點,被琉月一提醒,才清醒過來。
國際談判8
他北牧也不過幾百萬人,他拿什麼去鎮壓。
琉月聞言:“好,那我就繼續說,三分之一的天下被割捨,就是爲了迎回一個匈奴王,一個被敵人俘虜了的匈奴王。
各位,換做今日是北牧處於這個情況,你們會不會給?不要急着答覆,仔細想好在說。”
沒有人說話,黎闊張了幾次口,到最後也沒有說出話來。
“不會。”最後,蕭太后冷冷的從嘴裡冒出來兩個字。
“對,不會,與其以三分之一的天下,換一個讓我們蒙羞的王,不如另立新王,想當匈奴單于的人很多。”琉月手指划動,重重點了點匈奴的中心城池,雍京。
一身的自信風華,一身赫赫威嚴和絕對掌握,在隱隱約約中散發了出來,那是曾經的林,執掌傭兵界第一個僱傭兵團時候的風采。
蕭太后和親王耶律極再度對視了一眼,對於這一點,他們絕不否認,也是爲什麼還沒有回到北牧都城盛京,他們就已經開始考慮匈奴王贖金的問題的原因。
俘虜久了,這個王牌就會失去他本身的價值,一個久不在其位的匈奴王,比不上一個小小的匈奴兵。
任何東西都有期限的,就算是王也一樣。
所以,他們纔在最得利的時候就開始商討,爭取利益最大化。
而顯然那匈奴單于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昨日就開了口,隨便琉月開贖金條件。
“那依你看?”北牧第一武將庫雜木擡眼緊盯琉月道。
琉月聽言也不客氣,手指在面前的地圖上快速的一劃,點着北牧和匈奴交接的西北面道:“與其要些華而不實,無法掌握的東西,不如要這。”
蕭太后,耶律極等見此齊齊湊近一看。
“枯紗草原?”黎闊瞪大了眼。
“對,枯紗草原和它鄰近的十個城池。”琉月點了點頭。
國際談判9
“有沒有搞錯,枯紗草原最爲貧瘠,根本就沒有多大的用處,而緊鄰着它們的十座城池,貧瘠不說,還相當的混亂,亂七八糟的住滿了什麼女真人,突厥人,摩洛人,完全就是一個垃圾。”
黎闊聽琉月這麼一說,頓時跳了起來,頭搖的唰唰作響。
“對,這個地方要了反而是負擔,不要。”庫雜木也堅決反對。
“怎麼會要這個地方,你耍我們是不是?”耶律極也沒什麼好臉色,剛纔聽琉月說的頭頭是道,還以爲她真的有什麼好的見解,現在看來就是一狗屁不通,不懂裝懂。
蕭太后沉默了沒有說話,但是那反對的意思很明顯。
琉月見此冷冷一笑,也住了口不說話,既然他們都不要好,那她幹什麼要爲他們好,此處不留爺,只有留爺處。
大帳中頓時一片靜寂。
“姐姐,你說,洪聽着,姐姐這麼說肯定有姐姐的道理,洪相信姐姐。”就在這靜寂中,一直沒說話的耶律洪突然脆生道。
那望着琉月的眼,充滿了信任和崇拜。
琉月回頭看了眼一臉明明白白信任的耶律洪,伸手撫摸了一下耶律洪的頭,微微笑了笑。
“好,那姐姐說給洪聽,你自己記在心上。”
沒有在理會周圍四人的態度,琉月一把抱起耶律洪,站在地圖前,手指指着那枯紗草原道:“枯紗草原爲什麼會貧瘠,那是因爲沒有河流走它那裡過,所以水草不美,不肥,牛羊難以養活,牧民沒有辦法生存。
而在枯紗草原的上流,則是北牧最爲洶涌的一條河流,只是被北牧斷了道,改了方向。
若是挖開這斷道的地方,任由水流流經枯紗草原,何愁它枯紗草原沒有草肥羊壯的一天。”
清冷卻絕對自信的話,讓周邊本來一臉反對的四人,緩緩收斂了態度,凝神聽起來。
國際談判10
“至於那十座城池,匈奴人遍佈的地方要他們做什麼,那是匈奴的勢力,要之無用,到頭來說不定反被咬一口,要就要這樣勢力混雜的地方。
匈奴管不了,那隻要我們收拾下來,那就會絕對成爲北牧的人,永遠不用怕它會水底起浪,反噬主人。
何況,這麼貧瘠匈奴卻無法收拾下來,說明了他們自身的彪悍絕非等閒,有這樣強大勢力的歸攏,一舉數得。”
說到這琉月撐起腰來,轉頭看着耶律洪道:“爲人做事眼光放長遠,已經是寶石的東西,要之代價很高不說,不一定吃的下,要就要這樣掩埋在沙粒裡的寶石,那纔會是自己的,記住。”
說罷,也不等耶律洪明白,放下耶律洪,轉身就朝帳篷外走去,毫不停留。
帳篷外,金色的陽光照耀在琉月的身上,從她的身後看去,一片金光閃閃,幾乎讓人不敢逼視。
帳篷外的北牧士兵,立刻朝琉月滿身恭敬的躬身行禮。
對於勇士,他們絕對不吝嗇任何的尊敬。
“漂亮。”走出帳篷不遠,從一帳篷後走出的歐陽于飛,滿臉讚譽的輕輕拍着手掌。
他的耳力很好。
“好利的眼,好強悍的分析和因勢利導,琉月,你讓我刮目相看。”歐陽于飛一邊鼓掌,一邊走了上來,與琉月並肩而行。
“過獎。”琉月神色很淡,沒有驕傲,也沒有得意。
“你對草原瞭解很深?”歐陽于飛與琉月並肩,側頭看着琉月問道,按理說中原人除了傲雲等要與匈奴北牧對上的王族,會稍微瞭解一下草原外,其他人不應該如此瞭解。
“只要我想了解。”琉月的回答充滿了她一貫的自傲。
是的,只要她想了解,沒有什麼她無法掌握,只要她想。
國際談判11
自從她決定進入草原,她就已經找收羅關於草原的一切,用心自然會什麼都知道。
何況,這些國與國,勢力與勢力的碰撞,她雖然不曾在高位,但是並不表示她沒有見過。
二十一世紀那種首相,總統,國王的爭奪,黑暗家族的傾軋並不在少數,她見過的太多,因此拿捏分寸,掌握尺度,什麼是最合理的剝奪,那種精確度不是空口說白話的。
歐陽于飛聽琉月如此自傲的話,臉上的笑深了深,搬起指頭道:“我算算,要數道幾,一,二,三……十五……”
“忠義王,忠義王,等下,等下。”剛剛數道十五,那蕭太后的金帳一掀,庫雜木大步就衝了出來。
琉月聽言卻並沒停步,依舊滿身冰冷的朝前走去。
身後庫雜木快速的衝了過來,一絲嫌疑也不避的手一伸抓住琉月的胳膊,笑的萬分崇拜和討好的道:“我們都是粗人,不懂這些個厲害關係,你不要生氣嘛,來來,太后請你重商,你的話很有見地,很有見地。”
一邊重重的重複很有見地這一句,彷彿就這樣就能表達他的興奮和崇拜一般。
一邊抓着琉月的胳膊,就把琉月朝帳篷裡拽,蠻牛一般。
琉月見此眼光一厲,手腕突然遊蛇一般一卸一閃,立刻滑脫了庫雜木的大掌,庫雜木一個力使過頭,頓時連連衝出去幾步。
琉月臉色平淡,背住雙手,原地不動。
“高手就是高手,忠義王啊,我們草原上的人,素來耿直,有怨就說,看不慣就打,覺得我們不對了,衝我們幹一架,都沒問題,不要陰着生氣,那不是我們草原的作風。”
不遠處,蕭太后的金帳掀開,蕭太后和親王耶律極並着耶律洪和黎闊等走了出來,耶律極遠遠就大聲道。
國際談判12
“對,我們就是個粗人,你有學問,身手又厲害,覺得我們錯了,還死不認賬瞧不起人,你跟我們打一頓就夠了,生啥氣啊,反正只要是爲我們北牧好,怎麼都成。”
衝出幾步的庫雜木穩定住身體,轉過頭朝琉月拍着胸膛大聲道。
“對,就是這話……”
琉月耳裡聽着幾人豪爽之極的話,心中的微怒快速的消弭了下去,這樣的性格,她喜歡。
直來直往,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錯了,打一架,明日就煙消雲散,這般的氣氛就是她喜歡的,就是她曾經與她的僱傭兵手下所一直享受的。
蒙着面紗,蕭太后拉着耶律洪的手走到琉月的身邊,很正色的道:“忠義王遠見,非哀家所及,慚愧。”
琉月見蕭太后放下態度,當下也不在冷着臉,伸手拉過耶律洪朝她伸過來的手,緩緩道:“琉月小氣,更慚愧。”
“這就對了。”耶律極走上前來,拍了拍琉月的肩膀道:“等你回來,我們陪你打一架,讓你解氣。”
“是,到時候我們領教下你的高招,看到底有多厲害。”黎闊揉着拳頭,滿眼放光。
他帶兵衝來的時候,本以爲境況慘的不能在慘,沒想卻見不但絲毫未損,反而還擒拿了匈奴王。
那時候,他就留心琉月了,要是能跟這樣的高手過招,不知道有多爽。
琉月把兩人的話聽在耳裡,微微挑眉看着耶律極,等她回來?
“琉月,這一次和談,哀家屬意你去,既然你對枯紗草原瞭解甚深,一定心中已經有了征服他們的辦法,而且,這裡你武功最高,可保周全,這一次,北牧看你的了。”蕭太后看着琉月緩緩開口。
“和談就設在我們和匈奴的邊境盧克城,離枯紗草原和那十座城池很近,我們明日就啓程,三天內應該就能夠到。”庫雜木接過話道。
國際談判13
他們此時正在匈奴和北牧的邊境上,所以,隔的並不是太遠。
琉月聽言腦海中盤算了一下,看了眼身邊的庫雜木道:“去也可以,誰是主,誰是副?”
“自然你是主。”庫雜木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談判,找他有什麼用。
“那好,若是路上不聽我的,就別怪我翻臉無情,還有,給我兩萬兵馬。”
“可以。”蕭太后一點遲疑都沒有。
“整裝,你跟我過來。”琉月聽言一點頭,一絲遲疑也沒有,朝庫雜木一揮手,轉身就朝她的帳篷走去。
談判,她經歷過不少,不是開了價對方就能給那麼高的價,那是一門學問。
想在談判中獲取最大的利潤,不是你有底線想要什麼就能夠得到什麼,那怕原來是一根草,你開了口要就能變成一塊寶,這門技巧深了去,需要馬上就商議對策纔是。
這一次,應該相當於原來的國際談判了。
轉身而走,那種當機立斷的果決,讓蕭太后眼中神色更深,深深的看了眼遠去的琉月,臉上的神態說不清楚。
“你這個小傢伙,這次可抓到了一個好本事的人,我們北牧以後有福了。”耶律極滿臉喜色,一把抱起耶律洪,大笑着就朝後走去。
營地上,頓時開始忙碌起來。
沒有任何人注意蕭太后的臉色和神情。
起兵,帶着匈奴王朝盧克城而去,一切相當的快速,上午才說定,中午後琉月就已經出發而去。
北風呼嘯,琉月行徑的速度相當的快。
只見那枯萎草原上,兩輛馬車飛速前去,身旁只有幾人護衛,簡單的可憐,比那商旅都還要簡陋的多,渺小的引不起任何人的窺視。
國際談判14
那兩萬士兵在無聲無息間,融入了草原,消失了去,不知道琉月把他們安排到什麼地方去了。
“忠義王,這是不是太不穩妥了?”庫雜木看着周圍就那麼幾個護衛,緊張的整個人都繃緊了。
這一路西去邊關,匈奴肯定會想方設法來搶回匈奴王,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兩萬士兵護衛,他都還嫌少了,現在琉月居然就給他剩下這個幾個,庫雜木心都崩緊了。
“放心。”琉月揮揮手,閉眼假寐。
“這叫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知不知道?”馬車內小喜鵲嘰裡咕嚕的展現她的博學。
不過琉月不打算理會,庫雜木顯然更加不理會一個黃毛丫頭,只顧自己緊張之極的盯着後面的那輛馬車。
琉月居然讓她身邊那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看管匈奴王,要不是琉月武功之高他親眼看見,那滿腹謀略他也親耳聽過,真想把琉月的頭扭下來,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居然要羊羔看守老虎,唉。
緊張,無比的緊張。
就在這樣庫雜木的無比緊張中,琉月的悠閒裡。
沿途居然沒有碰見任何的襲擊,有很多明明看起來隱藏了密密麻麻機關和士兵的地方,居然就這麼讓他們過了去。
庫雜木緊張的雙手冒汗,卻硬是一點攻擊也沒有遇見。
就這般,三日後,兩輛馬車終於一路悠閒的到了匈奴和北牧的正西邊境,盧克城。
石頭做的房子,石頭打的地面,很冷硬很厚重,用石塊砌出的房屋看着沒有一點柔軟的氣息,就像這裡的人,彪悍,粗曠,是一種豪放的氣質。
盧克城城前白馬大河。
狹小的河面已經結了冰,凍結成了一塊冰塊。
青石橋上,此時鋪上了一層紅色的錦布。
國際談判15
案几羅列在上,一張黃色的帷帳四角支撐,頂在橋上空。
橋那方是匈奴勢力,這一邊則是北牧境內。
此時,橋樑對面,匈奴親王喀查爾和文書已經等候在前方,身後兵馬一字排開,寂靜無聲,黑壓壓一片,擺明了是準備給北牧一個下馬威,讓北牧掂量着實力開口。
而此方,只見琉月一身紅色的皮裘,裹的她像一團火,與庫雜木緩步而來,就兩個人,簡單之極,好像根本就不當一回事。
那匈奴親王喀查爾見此,不由緊緊的皺了皺眉。
這樣的簡單和成竹在胸,反而把他擺下這麼多兵馬的氣息都領略了去,就好像他存心要給對方一拳,對方卻來了個棉花,讓他一拳打在棉花裡,渾身難受的要死。
“請。”
喀查爾咬着牙,臉色不是很好看,卻也竭力保持着平靜,看了眼庫雜木道後,把眼光都集中在了琉月的身上。
就是這個女人擒拿了他們的匈奴王,這簡直是他們匈奴這麼多年的奇恥大辱,那緊盯着琉月的視線,幾乎要冒出火來。
“請。”琉月拱了拱手,當做沒看見喀查爾的視線,袖袍一揮,坐在了那北牧主位之上。
庫雜木則對上喀查爾的眼,大聲道:“喀查爾親王,本將爲你介紹,耶律琉月,我北牧忠義王,王姐之尊,此次我北牧主談之人。”
喀查爾聞言皺了皺眉,面上的反應也不大,黑色戰甲一揮,咚的一聲坐下,手指微動。
身後立刻有人走上前來,同時幾不可見的有人遠遠的消失了去。
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琉月沒有看,但是卻把一切都收到了眼裡。
“既然如此,好,開出你們的條件。”
.........................................................................
偶有努力的說,還有那個我沒打算讓他們分別兩年呢,馬上就會見面鳥
請君入甕1
傲慢,絕對的傲慢。
琉月蹺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眼角都沒給對面說話的喀查爾親王一個,慢條斯理的撫摸着手中的翡翠扳指,一副居高自傲之極的樣子。
聞聲只以眼角飄了身邊的庫雜木一眼,示意回答,彷彿完全瞧不起匈奴似的。
匈奴喀查爾親王見之,那牙咬的咔嚓作響。
“千里牧原和它相鄰的二十個城池。”庫雜木大馬金刀,來的也爽快。
喀查爾親王聽庫雜木報上贖金,立刻皺了眉:“不行,這條件太苛刻,我們不能接受。”
“喀查爾,這麼點城池難道比你們匈奴王還重要……”
一時間,庫雜木依照琉月先前教他的話與喀查爾親王你來我往,刀劍脣舌交鋒。
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灑在金色的幕帳上,灑下點金色飛舞。
就在這金色飛舞中,琉月保持着她的傲慢和不屑,冷冷的聽着兩人的和談,主將是要最後出馬的。
而這個時候,歐陽于飛帶着小喜鵲,小花,和改裝過後的匈奴王,正大模大樣的在盧克城裡逛街。
知道有和談就在城外的分界上,盧克城本來不怎麼熱鬧,此時到熱鬧起來,許多匈奴人走出家門,在城門處探頭探腦,議論頻頻,難得的喧鬧。
“這東西不錯。”歐陽于飛舉起個泥巴捏的土狗,滿臉讚歎,好似看的是極品珠寶。
小花一臉黑線,扯着被點了啞穴卸了雙手的匈奴王,就朝一旁走,他不認識這個人。
“我說公子,她就不怕我們怎麼了他?”小喜鵲朝被小花扯過去的匈奴王擡了擡下巴。
這琉月真這麼信任他們?
“你準備吃了,還是蒸了?”歐陽于飛一聽小喜鵲這話頓時來了興趣,彎起了一雙眼睛看着小喜鵲。
小喜鵲聞言頓時垮下一張臉,狠狠的瞪歐陽于飛一眼,走人。
請君入甕2
歐陽于飛見此緩緩的笑了,他要這匈奴王做什麼,琉月不是信任他,而是算準了他沒那個心思,對,沒那個心思。
悠哉,悠哉,逛街啊。
日頭快速的從東方升至當頭,在緊接着緩緩朝着西方而下。
草原阡陌,萬里縱橫。
火紅的夕陽散發着耀目的橘紅,在草原上來上去,壯觀,無比的壯觀,也妖豔的驚人。
夕陽下,那金色的大帳,也被渲染成了橘紅色,暖暖的。
“五座,最多五座城池。”一臉夕陽餘暉下,喀查爾親王臉色相當的不好看。
“就五座,你們匈奴王就值這麼點價錢?我說喀查爾,你是不是想不迎你們王回去,這第一順位就是你的了?”庫雜木臉色也不好看。
談了一天了,千里牧原沒要到,那邊上原本想要的二十座城池,匈奴最多給五個,這實在是與他們原本的贖金,相差的太遠。
喀查爾聞言臉色整個鐵青之極,咬牙切齒才把拍桌子而起的憤怒給壓了下去,這麼多士兵衆將在,他不能發火,有些事情可以做,絕對不能說。
“庫雜木,你少含血噴人,這是我們……”
“哼,你們匈奴太沒誠意……”
一直沒有說話,靠在椅子上的琉月,臉色越來越不好,煩躁在她身上涌現了出來。
誰都不懷疑,一旦一直沒說話的琉月開口,那絕對是暴走。
一天之內,已經四波人在喀查爾親王耳邊言語,喀查爾的臉色是越來越不好看。
這些,別人沒有看出來,卻沒瞞過身上暴躁氣息狂飆,心卻被誰都冷靜的琉月。
暗自冷哼一聲,想抄她的後底,去搶匈奴王,去啊,沒有人會想到她會把匈奴王乾脆的送至匈奴的盧克城逛街,送到他匈奴的地盤上去吧。
他想搶,就是搜遍了這天,他也搜不到。
請君入甕3
“十座……”
“五座……”
“最少,九座,要不然……”
“五座,不能……”
“好了沒有,他媽的還要等多久。”激烈的談判中,琉月實在忍不住,暴走了。
滿身狂躁,琉月唰的一下站起來,一巴掌拍到面前的地圖上,怒聲道:“就這塊土地,給就籤合約,不給,回去把那匈奴王做成人幹,吊在盛京城門,我們怕什麼。”
此話一落,後面一直靜寂無聲的萬千匈奴兵,差點全部暴走,那是對匈奴絕對的侮辱。
喀查爾親王臉色也瞬間鐵青,正想拍桌而起,眼角突然掃到琉月一巴掌拍的地方,臉色瞬間一古怪。
“好,一言九鼎,這塊土地上的一切,就這麼定了,起草合約。”一拍桌子,喀查爾親王瞬間爽快了。
他身邊的文書掃了眼琉月巴掌落下的地方,也爽快了,筆飛鳳舞而走,生怕琉月反悔一般。
“忠義王,你……你……”相對於匈奴的爽快,庫雜木則是瞠目結舌的看着琉月,滿臉的扭曲。
“那不是千里牧原,你怎麼能要那塊,那是負擔,不要,不……”
“主談說話,何時有副將反駁的道理。”對面的喀查爾親王雙眼一厲,朝着庫雜木就是一聲吼。
“那是枯紗草原和最混亂的十座城池,連千里牧原這邊一座城池都抵不上,忠義王你……”庫雜木悲憤了。
琉月聽言揚了揚眉,低頭看了眼手掌所拍的位置,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稍微扭曲。
“合約已經起草完畢,北牧忠義王,請。”砰的一聲手起印落,一鮮紅的匈奴王印印在那兩份合約上,喀查爾親王速度之快,令人歎爲觀止。
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合約,琉月臉色扭曲了曲,在庫雜木滿臉失望和糾結中,死要面子的蓋下了北牧的信印。
請君入甕4
匈奴一百三十五年冬,以枯紗草原和十座城池,換匈奴王迴歸。
印信歸下,令傳四方,枯紗十城歸宿北牧。
藍天白雲。
“哈哈哈,原來和談可以這麼談。”縱馬奔馳中,庫雜木狂笑聲直衝天際,黑漆漆的臉黑裡泛紅。
欲擒故縱,聲東擊西,明面上北牧吃了大虧,忠義王琉月一無是處,實則誰勝誰輸,箇中滋味自己清楚。
縱馬狂奔,直撲枯紗十城,琉月沒有得意,這談下枯紗十城只是個開始,收復下他們,纔是這一次的重中之重。
緊跟在身後的歐陽于飛,把玩着手中的泥巴狗,笑容淺淡,他到想看看琉月到底還有什麼本事。
北風呼嘯,一行十人朝着枯紗十城飛速而去。
匈奴以枯紗草原和枯紗十城換取匈奴王迴歸,北牧新的忠義王耶律琉月,這兩條消息如長了翅膀,朝着草原各方飛舞而去。
而就在這樣的草原變更中,那戰火轟隆的中原也在變遷。
天辰邊關邕城,軒轅澈一身鐵黑色盔甲,冷冷的注視着手中的地圖。
“陳國滅亡板上釘釘,趙國前失陳國屏障,後無傲雲支撐,你我兩面夾擊,這可是個好機會。”軒轅澈手指點了一下那夾在後金和他們天辰,傲雲之間的趙國。
“好,本將立刻通知我們國主,天辰後金聯手,吃了他。”後金大將莫桑,面上閃過一絲興奮神色,立刻快速的退了出去。
短短三個月,滅陳國,箭頭直指趙國,天辰整個吞併了陳國江山。
戰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天辰,後金,合作的相當的好。
室內所有人都各司其職退了下去,只剩下軒轅澈一個。
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的劃過,軒轅澈冰冷的眼沒有一絲表情:“吞下陳國,滅了趙國,中原七分天下從此後五國並立,我天辰將不在遜色傲雲國,雪聖國半分。”
請君入甕5
低低的冷聲在室內迴盪,充滿了鐵血。
“月兒,等你回來,這天下我定要他們誰也在欺不了你我。”拳頭緊緊的握緊,軒轅澈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絕望。
幾個月了,沒有琉月的消息。
沒有,他幾乎不敢在聽任何派出去收索的人的彙報,一次一次的滿懷希望到後面的失望,他幾乎要承受不了了。
他的琉月,你到底在那裡?
到底,是生?還是死?
指尖深深的掐入掌心,就算他得了這天下,若是麼有琉月與他同享,這天下又有多大的意思。
得了天下,失了她,不,絕不。
“王上,國都的八百里加急。”正心情苦澀間,流川突然高聲快步走了進來,遞上一封八百里加急。
軒轅澈收斂了臉上一瞬間流露的表情,重新恢復那絕對的冰冷,轉身接過展開一看。
眼,立刻厲了起來。
“一羣飯桶。”狠狠的擲下那封八百里加急,軒轅澈滿臉殺氣。
流川見此撿起一看:“獨孤夜,赫連雲召,逃離。”短短的幾個字,卻是驚天的震驚消息。
“王上不在國都,他們就看守不住,這真是……”流川臉色瞬間也難看起來。
失去了獨孤夜和赫連雲召,傲雲國和雪聖國想在這麼服帖,就是不可能的事了,真是一羣飯桶。
“王上,大消息,大消息。”兩人滿身憤怒中,彥虎的聲音突然遠遠的傳了來,充滿了驚詫。
“說。”軒轅澈冷的如冰,看着衝進來的彥虎冷喝一聲,還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氣喘吁吁衝進來的彥虎,幾乎喘息的說不出話來,臉上一片激動,返身指着身後道:“王上……王……有消息了……他……他……找上來了……”激動伴隨着急劇的喘氣,讓彥虎一席話說的斷斷續續。
請君入甕6
軒轅澈聞言眉頭微皺:“說清楚。”
“誰來了?”流川也在旁插了一句嘴。
快速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和喘息,彥虎快速道:“杜一,杜一來了。”
話音一落,軒轅澈臉色大變,一陣風般朝大門狂衝而去,砰的一聲直直把那厚實的楠木大門,撞的支離破碎,卻不知道疼似的,消失在走廊間。
“王上,這邊,這邊。”彥虎見此立刻轉身追着軒轅澈就跑,一邊高聲大叫道。
“杜一?”流川也一下睜大了眼,聽說當日杜一緊跟着他們的王妃跳下去的,這個時候杜一來了,那……
顧不上說什麼,流川也衝了出去。
穿樑走巷,軒轅澈幾乎快如閃電,扔下身後一衆驚詫之極的守衛。
“砰。”一聲撞開前廳的大門,軒轅澈幾乎滿臉都在放光,冰冷的神色上此時綴滿了火紅,那種激動,是好久沒有出現在軒轅澈身上的。
前廳中,杜一正坐在其間。
“她呢,她呢?”環顧四周,沒有琉月的影子,軒轅澈幾步衝上前,一把緊緊抓住了杜一的肩膀,激烈的搖動着。
“王上,你輕點,杜一滿身是傷,你這麼,他說不出話。”一旁的秋痕連忙衝上來,扣住了激動過頭的軒轅澈。
軒轅澈聽言方纔注意到掌下杜一的氣息很不穩,身上的衣襟隱隱約約的透露出血跡。
當下深吸一口氣,強制壓抑下心中的激動,看着杜一道:“怎麼回事,告訴寡人。”
杜一穩定了一下身體,也不拖延,沙啞着聲音快速言語道:“主人被人救了,落下去的時候我親眼看見有人在崖下接住了主人,推開了我……”
當日他已經抓住了昏迷的琉月,可沒等他保護起來,下方已經有人接了上來,抱住了琉月,把他推了開去。
請君入甕7
那麼高的距離跳下來,下落的力量實在驚人,他被推開,撞入水裡的礁石上,身受重傷,硬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養了一個月,才能夠行走,就硬撐着來找軒轅澈了。
因爲他知道,天辰和其他國有很多人會對琉月不利,所以他一聲風聲不敢出,只親自找過來。
“你是說有人救了月?”短暫的話中,軒轅澈抓到了重點。
“是,主人絕對沒事。”杜一重重的點頭。
緩緩的閉了閉眼,軒轅澈深深的出了口長氣,沒事,沒事,終於有可靠的消息。
她沒事,真是太好了,她沒事。
緊閉的眼,微微顫抖的身體,無一不在述說着軒轅澈的激動和寬慰。
廳內短時間的靜默,卻帶着一廳的興奮和激動。
“既然她沒事,那麼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也要給寡人把她找到,一定要找到。”快速的恢復了鎮定的情緒,軒轅澈雙眉一揚,整個人都好似亮堂了起來,充滿了活力起來。
“是。”流川,彥虎,秋痕,頓時齊齊高聲應和。
“杜一,你跟寡人來,害月的兇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軒轅澈袖袍一揮,鐵聲道。
窗外北風呼呼而過,雪花飄舞。
月,只要你沒事,那麼,我終有一天會找到你。
不管你爲什麼沒有信息來,我相信,有任何的問題,我都可以給你解決,我在不會無法保護你。
冬日寒雪,心卻熱如炙夏。
一連幾天大雪,等琉月等人到了枯紗十城中最大的研古城時,天又放晴起來,冬日的太陽曬在身上,相當的舒服。
交接印信,接管十城。
匈奴十城官員退出,北牧執掌枯紗十城。
一切在緊鑼密鼓中妥帖了下來。
請君入甕8
沒有任何的反對,沒有任何的風浪,枯紗十城的百姓,好似根本不在意誰來管理他們,那種徹底的無視,是一種淡漠,更是對王權的絕對藐視。
不過,這一切都在琉月的想象中。
這日,天色依舊很好,陽光充足,照射在石頭建造殘破不堪,卻傲然屹立的研古城,把那種冷毅和剛硬,完全的烘托了出來。
新任枯紗十城城主北牧忠義王,宴請十城十七大勢力,設宴研古城漢蘭牧場,這一消息隨着北風,刮過枯紗十城。
沒有如匈奴接管時候的高壓藐視,而是放下身段邀請十城混雜勢力,這做爲十城的城主,王權的勢力對平民的低頭,算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一身火紅,琉月站在漢蘭牧場的門口。
“還沒有人來。”庫雜木本來就漆黑的臉,越發的黑了。
他奶奶的,一羣垃圾,給臉不要臉,他們北牧忠義王宴請他們,他們居然敢擺譜不來,他媽的。
庫雜木已經在心頭罵了不下千百次。
“會來的。”琉月把手攏在袖子裡,一臉平淡,好像並不覺得她一個十城城主,北牧王室,居然立門等候,這實在是沒了她的顏面。
身後,歐陽于飛和小喜鵲小花,坐在牧場設立的宴席最末席,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
“真會來?”小喜鵲嘀咕。
“難說,他們可是這裡的土霸王,你一個從天而降的城主,不給你面子就不給,你能這麼着,匈奴收拾了這麼多年都沒收拾下來,不好說。”小花捧着腦袋。
這十七個勢力,有突厥人,有女真頭,有摩洛……那都是這十城各層勢力的龍頭,盤根錯節,野性難馴,所謂強龍壓不了地頭蛇,就是這個道理。
請君入甕9
“會來的。”喝着小酒,歐陽于飛突然斜斜的插了一句,也與琉月的話一模一樣。
小花和小喜鵲頓時看過來,連庫雜木也看了過來,只有琉月面色不動,依舊看着前方。
“既然以後是對手,首先要掂量一下對手的分量不是。”歐陽于飛說的雲淡風輕,朝琉月飛了個媚眼。
可惜,琉月根本沒有理會,不過並不表示她沒有聽到。
“來了。”伴隨着歐陽于飛的話音落下,遠處馬蹄彪悍,如狂風暴雨而來,濺起灰塵無數,來勢洶洶。
琉月一掃臉上的平淡,露出一絲笑顏,迎了上去。
一臉絡腮鬍子,看上去並不怎麼威武,反而有點猥褻的男子,迎面縱馬而來。
枯紗十城白木族的老大,韓飛,枯紗十城十七股勢力排行第一位,就住在這研古城中。
“哈哈,好標緻的一個妞,這次北牧給我們選了個好城主啊。”那韓飛當前而來,一見琉月就是一聲哈哈,話與人一般猥褻不堪。
話音落下,身後跟隨的幾個隨從,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那下流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琉月。
琉月面上一絲波動也沒有,保持着那微笑,朝韓飛拱手道:“韓族長能來,就是給琉月面子,請。”
“哈哈,有趣,有趣……”大笑聲中,韓飛飛身而下,朝漢蘭牧場設宴席走去。
就在韓飛第一個到後,遠處塵煙滾滾,無數的快馬朝着這方飛射而來。
帶着卷天的塵土,帶着彪悍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迅猛而來。
就好似商量好的一般,來的快捷而不給面子之極。
那快馬奔馳來的塵土,幾乎罩了琉月等人一頭一臉,那些勢力的老大才停了下來,哈哈大笑的並肩朝漢蘭牧場裡走去。
請君入甕10
無聲的下馬威,無聲的威嚇。
而琉月一直保持着淡笑的臉,好似根本沒注意這無聲的下馬威,還是根本沒感覺出來一般,溫潤。
十七個勢力,頃刻之間,全部到齊。
不等琉月這個主人開宴,席桌上韓飛等人就已經自顧自開席,喧鬧的你來我往,寒暄起來,無視琉月這個主人之極。
庫雜木看着那血幾乎都要噴了出來,想他北牧第一大將,走哪裡不是威行赫赫,今日居然被一羣土狗如此藐視,簡直氣煞他也。
“下去。”琉月見此沒有多餘的話,只把庫雜木支了下去,庫雜木這個性格,會壞事。
等庫雜木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去後,琉月拍拍身上的灰土,微笑着走進了牧場主席。
“我說,漂亮妞,既然你請我們,我們也來了,你就這麼招待,連點歌舞唱曲都沒有,北牧忠王就窮酸成這個樣子?”
與枯紗十七勢力第一的韓飛對坐的這十成中的女真族長闊巴力,斜起個眼睛看着琉月,滿臉鄙視。
“沒準備歌舞,我們的城主大人,你親自來給我們唱一曲,舞一下,我們也不介意,大家說是不是?”突厥首領託比木大笑着道。
“對,城主來,城主來……”這提議立刻引起衆勢力的歡呼,一個個無狀的很。
才坐上主位的琉月聽言,居然也不動怒,反而笑笑道:“今日,大家給面子,是我琉月的榮幸,既然大家想聽,好,那我就給大家彈上一曲。”
話音落下,身後立刻有人遞上一具瑤琴,看上去好像是早有準備一般。
面色溫潤,不喜不怒,看不出情緒。
指尖在琴面上挑動,一曲歡快的曲子立刻跳躍而出,在漢蘭牧場宴席上空飛揚。
請君入甕11
那席位中間的篝火,伴隨着琴聲噼裡啪啦的跳動,炫耀着它的活力。
枯紗十城十七大勢力,沒想到琉月真給他們彈奏,不由齊齊凝頓了一下,各自幾不可見的對視了一眼。
琴聲婉約,相當悅耳。
就算他們全是一羣粗人,也能夠從那琴聲中聽出平和和自若,沒有驚駭,沒有討好,更加沒有懼怕。
最末席的歐陽于飛,輕輕的以指尖扣着面前的案几,好琴,沒想到琉月還真操的一手好琴。
心如止水,蓄意挑釁,不動聲色,好,比他想象中還要好,夠沉的住氣,是做大事的料。
“今日,本王宴請諸位,一,爲大家見個面,互相認識,以後在一起的日子會很長。
二,就想請大家給我一個面子,以後這枯紗十城,是我北牧的,到底還是要我北牧說了算。”
悠揚的琴聲中,平淡溫雅的聲音不急不緩的傳來,如水一般清澈,如水一般清雅。
琉月高坐在主位上,臉,依舊保持着那溫和的笑,緩緩的掃過在座的十七個勢力首領。
一瞬間的沉默,十七個首領對視了一眼,突然之間仰頭大笑,那猖狂的笑意中充滿了鄙視,充滿了狂妄。
“給你面子,你以爲你是誰啊,哼,好大的口氣。”
第一勢力的韓飛狂笑聲中,斜眼看着琉月道:“小女娃子,這枯紗十城我說了不算,誰說了也不算,有本事,就自己降伏,沒本事,我勸你還是回去給你家男人暖牀的好,要是沒有,我不介意你來給我……”
“轟。”下流的話還沒有說完,韓飛面前的火堆突然轟的一聲炸裂開來,無數的火花朝着韓飛就射了過去。
星星點點,卻帶着閃電般的速度和炙熱。
韓飛一見如此,立刻一個翻滾就要朝後射去,動作奇快,遠比那猥褻的容貌要高明瞭不知道到多少。
請君入甕12
然而他快,琉月的速度更快。
他一個翻身還沒避過,那轟的炸開的火堆,砰的一聲重重的擊打在他的胸口,韓飛瞬間被擊的遠遠落了下去,砸在身後的護衛席上,一口鮮血噴出,酒水四濺,火焰撩衣。
護衛席上的護衛頓時變了臉,手忙腳亂的爲韓飛撲滅身上的火焰。
旁邊十六個勢力的人,見此唰的一下站起,狂妄猥褻的臉色一下就收了起來,露出本來的鐵血彪悍。
刀劍出鞘,殺氣飛揚。
那韓飛的護衛更是長劍破空,朝着琉月就衝了過來。
琴聲不絕,琉月依舊慢條斯理的撫着琴,見此,面色不變,五指飛速的在琴面上一輪,一色無形風刃射出。
那撲來的幾條大漢,身在半空,如遭重擊,一口鮮血狂噴而下,身形重重的朝着地面砸落下來。
一個照面,連手都沒有交上,就已經傷重。
席間衆人,頓時臉色一變。
“這是什麼功夫?”一直優哉遊哉的歐陽于飛,頓住指尖把玩的酒水,微微睜大了眼。
“好酒,好菜,衆位可不要糟蹋,枯紗草原可並不是富饒的地方。”淡淡的聲音飄揚,琉月手指再度一輪,無聲風刃射如十六個首領身前的火堆,那火頓時被挑的越發的大了點。
妖法,枯紗十城衆勢力眼全圓了,一個個矗立在原地,手越發緊的握住了腰間的佩刀。
“本王好心宴請衆位,既然衆位不給面子,那本王何必強求,送客。”琴聲悠然,緩緩醞釀出殺氣。
“老大,牧場外全是人,我們被圍住了。”
“首領,我們出不去……”
一聽琉月送客之聲,那離牧場門最近的十七勢力護衛們,頓時衝出去,卻發現怎麼也出不去了。
殺雞儆猴1
牧場外重重疊疊的弓箭凌厲,從四面八方瞄準了漢蘭牧場,嚴嚴實實的圍了一個圈。
那漆黑的箭頭在陽光下,泛着陰森的殺氣。
森嚴列隊,弓箭長槍盾牌,層層疊疊,身上雖然穿着普通人的服飾,但是,這絕對是軍隊,是軍隊。
他們被琉月的人包圍了。
坐在末席的歐陽于飛靠在椅子背上,嘴角輕柔的勾勒起一絲笑容。
原來從北牧出來,就一直消失不見的兩萬北牧士兵,被安排來了這裡,看來一切都蘊藏在琉月心中。
“他媽的。”不知道是誰罵了聲粗口,十七勢力的首領,反而冷靜了,站起的身體緩緩再度坐下,肅殺的眉眼間醞釀上一絲冷酷的狂。
早先只收到北牧的忠義王只帶了幾個護衛來,所以,他們纔來的簡單,沒想到中了她的圈套。
“鴻門宴,不錯,不過北牧的崽子,你以爲這樣就行了?”雙手抓着被燒壞的衣襟一分,韓飛撕開外衣,蠻橫的擦去嘴角的血跡,看着琉月的眼充滿了冷笑。
此言一落,周圍的十六個勢力首領齊齊的跟着冷笑出聲。
就算你早有準備又怎麼樣,想對付他們十七勢力,還不夠格。
琴聲依舊悠揚,琉月慢條斯理的彈奏着,聽言反而溫和的笑了:“強龍不壓地頭蛇,本王已經送客,衆位要是想繼續留下,可就是衆位在挑釁本王了。”慢條斯理的聲音迴盪在琴聲間,琉月微微歪頭看向衆人。
十七勢力首領一聽,面色齊齊一沉,看來她是惹定他們了。
冷哼一聲,十七首領齊齊一揮手,真當他們什麼準備都沒有就來了,笑話,能在這羣雄割據的枯紗十城,混成今天這個樣子,誰也不是庸手。
殺雞儆猴2
手勢還在半空,突厥首領託比木,突然感覺視線前方的天空不對,下意識的擡眼看了一眼天空,頓時臉色一變大聲道:“火,白木族的方向。”
話音一落,周圍的衆位首領,立刻扭頭齊齊看去。
只見就住在這研古城的白木族方向,此時通天的大火,那火光很妖豔,燒融了所有冰冷的心。
濃煙滾滾,直撲天際。
白木族首領韓飛頃刻間臉色大變,他的老巢,被燒燬了。
琉月朝白木族動手了。
所有勢力的首領,眼望着白木族方向的大火,面色都開始扭曲,心中都明白,這北牧的忠義王對白木族下手了。
枯紗十城中勢力最大的白木族,被她一把火給燒了?
通天的大火,這定然是燒燬了白木族所有的一切,纔有可能有這麼大的火,白木族淪陷了?
心中忐忑,五指緊扣佩刀,他們枯紗十城的第一勢力,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完了?
這北牧忠義王有多強?
埋伏了多少手段在等着他們?
心,整個的繃緊,他們可能低估了面前的北牧忠義王了。
琴聲飛揚,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迎賓之曲,歡快異常。
琉月撫着琴,面上的微笑緩緩的收斂了起來,轉換上一層冷酷,眼光掃過繃緊了臉的十六勢力,沉聲道:“不知道現在夠不夠格?”
冰冷的聲音,夾雜着絕對的肅殺。
沒有人狂躁的反駁,琉月的勢力,需要重新估算。
琴聲飛揚,琉月見此緩緩的道:“本王讓衆位賣本王一個面子,大家以後相安無事,既然衆位不肯,那麼就別怪本王無情。
我北牧的地盤上,容不下外勢力囂張,在我忠義王的面前,是龍你給我趴着,是虎也得給我臥着。”
最後一句陡然一聲大喝,相配合的琴聲一個拔高,震的在座的幾大勢力,齊齊一凜。
殺雞儆猴3
“好好,想玉石俱焚,那我們就來試試。”韓飛眼中血紅,一聲狂爆氣息幾乎臨空。
“誰怕誰,你以爲……”
“轟。”其他首領相和的話還沒說出口,琉月雙眼一眯,手中十指快如閃電的在琴面上一輪。
十幾道風刃驟射而出,來勢洶洶。
十幾勢力首領都是草原英雄,一身武功卻無琉月彪悍,頓時齊齊被擊中胸口,轟的一聲被擊飛了去。
不過琉月下手很有分寸,遠遠擊飛,卻不傷一人。
“他奶奶的,你這妖女……”女真首領闊巴力神色兇悍如草原野狼,咆哮着跳了起來,就朝琉月撲去。
琉月也不動,依舊慢條斯理的撫着琴,一邊淡淡的道:“本王要殺你們,輕而易舉,想要玉石俱焚,好啊。
大不了我北牧不要這十城就是,反正這貧瘠的草都不生的地方,不要也罷,不過。
人的命只有一條,今日本王成全你們的英勇,昔日,黃土埋骨,歡騰的可是另外一些人。”
話聲清淡,隨風飛揚而去。
暴怒的十六個勢力的首領,齊齊凝眉,頓了頓身形。
他們不蠢,琉月這話的意思,他們不會不明白。
充英雄,是好漢,死了就什麼都不是,那怕他們今日把這北牧忠義王給挑了,以後枯紗十城是他們混雜勢力的天下,可他們也不能享受那自立爲王的一切了。
憑藉這忠義王的武功,要殺他們,真的是輕而易舉。
誰都不是傻子,誰都不會做白白犧牲的事情。
身形停頓在地面,十六個首領,沉思了。
只有白木族首領韓飛瘋了一般的衝上來,他白木族沒有了,他不怕。
歐陽于飛見此手指一彈,一鈕釦臨空射出,打在韓飛的穴道上,韓飛一個踉蹌腿一軟,啪的朝前方的琉月跪了下來,動也動不了一下了。
殺雞儆猴4
這一手,讓其他的首領,越發的慎重了起來。
“不要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琉月沒有理會歐陽于飛,五指在琴面上一按,停了歡快的琴聲。
一片壓抑的靜寂,衆首領是被識破內心想法的有點惱羞成怒。
他們剛剛是在想表面臣服,只要一回去自己的地盤,誰還認這北牧忠義王是那個,卻沒想被琉月一口道破。
火紅的袖袍一揚,琉月站起身來,一揮手朝着衆人道:“坐,既然不在想跟本王動手,那麼我們就來好好的談一談。”
說罷也不等衆人有沒有迴應,琉月負手走下主位,一字一句道:“枯紗十城和枯紗草原,貧瘠荒涼,年年餓殍遍野,死亡無數。
你們團結起來,對抗一切,不外乎就是想吃的飽,穿的暖,有地方住,爲了生存,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寬容。
爲了生存下來,那麼我北牧就不是你們的敵人。
枯紗草原上流北牧通天河水量充沛,本王有意挖開那曾經堵上的航道,讓水流流入枯紗草原。”
說到這,琉月突然住口沒有在繼續說,只是目光淡淡的掃視着在座的衆位首領。
本來一片強制壓抑着暴怒情緒的衆首領,聽着琉月說道這話,面色齊齊一怔後,整個的都開始變色起來。
就連那被制住動不了,也說不出話的韓飛,也陡然睜大了眼。
通天河水流入枯紗草原,那……那……
有了水,就有了肥沃的草原,有了牛羊,等於有了一切。
他們枯紗十城一定會有吃飽穿暖,不在每年餓死大量百姓的一天了,他們枯紗草原有救了。
“真的,挖開堵上的河道……放水……”突厥首領託比木話音都有一點顫抖了。
琉月看着神情快速轉變,幾乎不敢置信的衆人,收起了臉上的冰冷。
殺雞儆猴5
微笑着看着託比木點點頭道:“既然從今以後就是自己人,那麼以自己的資源養自己的族人,有什麼不可能。”
“真的……真的……不嫌棄……我們是外族?”女真族長闊巴力瞬間眼都紅了。
他們拼命的抵抗一切壓迫,反抗一切暴力,變的比其他人都暴力,都兇狠,不外乎就是想吃飽,想活下去,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現在,本來以爲絕望,以爲今日要死在這裡,以爲給他們枯紗十城換來了一個更暴烈的城主時候。
突然這個暴君告訴他們,她會讓他們活的更好的時候,那種陡然從地獄到天堂的轉換,就是鐵血漢子,也支撐不住的。
琉月微笑的臉上一片正色,走上前拍拍幾乎比她高了一個多頭的闊巴力,正色道:“什麼是外族,你們歸入了北牧的版圖,就是我北牧的族人,況且我還是個中原人,你們有我更外?”
話音落下,一片靜寂。
一片紅了雙眼的靜寂,翻涌的情緒,滾燙而洶涌。
歐陽于飛看到這裡,眼底深深的閃過一片讚譽。
打一棒,在給甜頭,以武力降伏銳性,以恩情收攏與後,這枯紗十城以後恐怕會是誓死追隨琉月了。
輕輕的猜測,歐陽于飛也許也沒有想到,今日琉月收復這枯紗十城,他日這十城勢力,誓死追隨琉月,爲琉月打下這浩瀚帝國,立下汗馬功勞。
“我要去通知他們……”
“我要去把這消息散發下去……”
“我要去……”
一瞬間的沉默後,十幾位首領激動了,那些緊跟着他們的侍衛,更是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們枯紗十城有翻身的時候了。
沉澱了一下心神,突厥族長託比木和女真首領闊巴力對視一眼。
殺雞儆猴6
突然齊齊朝琉月道:“只要你說到做到,今後這十城就你說了算,要是你做不到,你們一個也別想從這裡活着離開。”
“好。”琉月揚起手,乾脆利落。
砰砰砰,三聲擊掌聲響起。
草原漢子最重承諾,一語既千金。
立刻,尾隨突厥族長和女真族長之後,其他衆勢力也齊齊走上前來,擊掌爲誓。
“可白木族?”擊掌爲誓後,突厥族長託比木看着依舊跪着不動的韓飛微微皺了皺眉道。
話音還沒落,歐陽于飛一肉骨頭已經穿越而去,解開韓飛被封的穴道。
搖晃了一下身體,韓飛滿臉興奮和悽苦結合,顯示他此時的心情是又苦又喜。
“只要真能給十城帶來活路,我白木族就是死光了也值得。”韓飛咬緊了牙,身還沒撐起,痛徹心扉的承諾已經出口。
琉月聽言笑着走上前,攙扶起韓飛,笑笑道:“我不過是在城外燒了點溼草,與白木族有什麼干係?”
話音一落,韓飛瞬間睜大了眼,激動的一把抓住琉月的手道:“我白木族還好好的?你沒殺他們?”
琉月聞言頓時大笑:“對於我的族人,我從來不下殺手。”說罷一揮手,命令聲立刻傳遞了出去。
那包圍在牧場四周的兵士,立刻收弓卸箭,讓出道路。
“頭,沒事吧,頭,頭……”一閃開,立刻有人帶隊衝了進來,不是白木族的二當家韓麟是誰。
韓飛一眼掃到韓麟,神色與瞬間的僵硬後,韓飛突然縱聲大笑起來,狠狠拍打着琉月的肩膀道:“好,好,我韓飛心服口服,以後撿你們中原人一句話,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哈哈,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琉月一點也不客氣。
“爽快,爽快……”
殺雞儆猴7
大笑匯合着興奮激動的淚水,十城勢力開始卸下那跋扈不羣的外殼。
“漂亮,漂亮。”末席上歐陽于飛輕輕拍打着手心,欲擒故縱,欲揚先抑,好一個殺雞儆猴,好一個真真假假,這女人真是越看越對眼。
花槍耍的這般的好。
“真小看她了。”小喜鵲抱着個肉骨頭眼中也是驚歎。
“那可不,也不看看她什麼血統,能不聰明?”花玉龍反而一點也不驚訝,把一切都歸納去琉月的血統去。
血統,到底什麼血統。
大好的消息隨着風颳過枯紗草原和枯紗十城,無數老淚縱橫,無數興奮狂歌,無數淚如雨下。
生活,很艱難,但是以後會好,會好。
枯紗百姓們,終於盼來了好的一天。
載歌載舞,晝夜歡騰。
耶律琉月,至此後會成爲這十城的神。
奏表上書北牧王庭,枯紗草原,枯紗十城歸。
蕭太后動作也快,通天河立刻開始動工,趁着河流還在冰凍期,好動工,若是解凍就不好處理時候,大規模的開始挖開那曾經被堵塞的河道來。
枯紗草原,枯紗十城,無數平民百姓,牧民遊族,在聽着真的動工,不是安慰他們,不是騙他們的時候,整個飛沸騰了,瘋狂了。
不需要朝廷任何的指派,無數人從四面八方自告奮勇前來,加入到挖掘當中。
通天河畔,開始給與無數的人新的嚮往。
北方呼嘯,遮擋不住這通天的豪情。
安排好一切,琉月率兩萬將士歸。
選出枯紗十城自己人統馭自己,港人治港,澳人治澳,這是琉月從鄧小平那裡學會的理論。
北牧都城盛京。
大氣巍峨,充滿了塞外的狂野和彪悍,盛京城嚴肅中帶着鏗鏘的激情,不是天辰的精美,不是傲雲的厚重,所能夠比擬的,那是一種我行我素天下間的白雲蒼鬥,激情昂揚。
殺雞儆猴8
紅色地毯從都城門口直直鋪到十里之外,北牧王耶律洪率領北牧羣臣,親迎北牧忠義王迴歸,只是沒有蕭太后。
盛京百姓歡呼雀躍,齊齊擠在賭城門口,爭相一睹救王之人真容,這可是他們北牧天大的恩人啊。
北風飛舞,盛京都城一片歡聲沸騰。
“奉天神之喻,得諸神庇佑,絕世高手琉月救駕有功,恩比天高,又爲北牧收復枯紗草原和枯紗十城,德才兼備,智珠無雙,特賜耶律國姓,冊封忠義王,王之義姐,忠義府一座,良田……”
厚重的正式冊封聲伴隨着飛舞的北方,扶搖直上青雲,刮過北牧萬里草原領土。
繁星點點,銀輝閃爍。
盛京飛塵宮,一片酒醉達旦,羣魔亂舞。
爲琉月慶功和冊封,北牧羣臣齊上,最後落了個齊齊覆滅的下場,在北牧正宮飛塵宮中,醉的人事不知。
北風吹過琉月火紅的皮裘,琉月靠在大樹上閉着眼睛,好像完全醉了一般。
“窸窸窣窣。”就在這份寂靜中,一陣輕微的聲音響起,朝着琉月而來。
殺氣瞬間飛揚,一匕首朝着閉着眼的琉月就刺了去,相當快捷,然匕首還沒刺入琉月身上,琉月手一翻,一把抓住了那想殺她的人,唰的睜開了眼睛。
入目一身墨金色長袍的蕭太后,正冷冷的握着匕首,那蒙着面的臉,在夜色中有點陰森。
“爲什麼?”琉月抓住蕭太后的手,冷冷的問道,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有點冷漠,起先她還以爲這太后本來就是這樣的。
後來,敏銳的發現這蕭太后追逐着自己的眼,纔有那份絕對的冰冷和憎恨之氣。
是的,憎恨之氣,這個女人,這個北牧的蕭太后憎恨她。
隱藏的很好,但是卻瞞不過對氣息極度敏感的自己。
殺雞儆猴9
暗討自己沒有殺了她全家,跟她沒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怎麼憎恨她?
想不明白,也沒有那個時間去想明白,只是沒想這憎恨已經到要殺了她?到底是什麼仇怨?
蕭太后的手被琉月挾持在手中,兩人隔的很近幾乎可以看清楚一切平日看不清楚的。
不用揭開看,琉月也可以很清晰的看見那白紗後面重重疊疊的疤痕,那白紗後隱藏的不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而是一張疤痕遍佈的臉。
“慕容琉月,或許本宮該叫你納蘭琉月。”冰冷的聲音,帶着冬日的寒氣和陰森。
琉月陡然聽見這莫名其妙的言論,不由微微一怔後身體突然的一顫,緊緊的盯了蕭太后一眼,緩緩放開蕭太后握刀的手:“你到底是誰?”
納蘭,海外那方勢力的國姓,他們中的姓氏。
“連輕。”蕭太后站定在琉月身前一步地方冷冷的道。
言後也不等琉月說話,緊接着道:“對了,你應該不清楚這個名字,流落在外十六年,想來你的未婚夫還沒有把那裡的一切都跟你提起。”
一語說道這,蕭太后身上突然揚起一股滔天的怨氣和憤恨,而這無疑是承認了,她也來自琉月母親的地方。
“未婚夫?”琉月敏銳的聽見蕭太后話裡最重要的一點,有點詫異,誰?
蕭太后看着詫異的琉月,眉間微蹙:“少裝蒜,歐陽沒跟你說?那你跑我北牧幹什麼?”
“管他什麼事?我來北牧是爲了對抗我的敵人?”反射性的話語出口,琉月突然一頓,雙眼一沉:“你的意思是說他是我未婚夫?笑話,他怎麼可能是我未婚夫。”
沉靜,一瞬間的沉寂。
兩人都在問對方,對方都沒有回答,好似問錯了,又好似問對了。
殺雞儆猴10
眼,深深的在陡然皺起眉的琉月身上打量,蕭太后沉默半響,突然扯開很遠話題的道:“你爲什麼到這裡來?你要對付誰?”
問的很是直接和冰冷。
琉月皺着眉頭也同樣深深的打量了蕭太后一眼,這話問的蹊蹺,在看看蕭太后臉上的傷和那提起那裡的怨氣,琉月突然決定賭一把。
“有人仗勢欺人,以殺死我丈夫脅迫我遠離我的丈夫,我來,就爲有一天毀滅他們。”
鏗鏘而帶着絕對殺氣的話,讓蕭太后瞬間眼中詫異之色陡顯,那樣的決絕和斬釘截鐵,無需多語,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夜色濃郁,然而蕭太后那一身的憎恨和憤怒,卻緩緩的消弭了去,消散在夜空下。
走上兩步,蕭太后掀開琉月後頸的衣襟,看了眼那鮮紅的胭脂,彷彿確認了什麼後,突然笑了,有絲猙獰的笑了:“好,好。”
滿懷暢快的笑,讓琉月一下沉下了臉,她跟澈分開,她說好。
感覺到琉月的憤怒,蕭太后放開手退後一步,盯着琉月的臉似乎喃喃自語的道:“他納蘭氏也有今天,好,這就是他們強要拆散人的代價,這就是他們的代價。”
看着有點瘋癲卻又很平靜的蕭太后,琉月越發的皺了眼:“拆散人,他們也拆開了你?”
若不是這樣,蕭太后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等琉月揣摩完畢,蕭太后突然一把扯開面上的白紗,露出一張傷痕遍佈,完全毀容的臉,在着夜色中恐怖猶如鬼魅。
“是,爲了那島上的死規矩,他們殺了我的丈夫,毀了我的容貌,迫我們一家三口生死永隔。
既然不准我們嫁外人,爲何當初要故作慷慨的讓我們遊玩至十八歲,造了因,滅了果,哈哈,哈哈,哈哈。”
殺雞儆猴11
一連笑了三聲,神態不激狂,但是那笑卻讓人從骨子裡發寒。
也是一個傷心人,也是一個同命相連的人,也是一個可以聯合的幫手,琉月瞬間清楚了。
三聲笑後,蕭太后整個冷靜了下來,緩緩的罩回面上的面紗,看着琉月道:“你和誰?”
“天辰國主,軒轅澈。”
“天辰國,軒轅澈,聽說過。”當年出門遊歷的時候,聽說過那個天辰天才,不過那時候他還小的很。
“想覆滅他們,爲何選擇我草原?”沒有多餘的話,蕭太后問的直接。
“我還有兩年,中原已經格局已成,只有草原尚有一拼之力,還有,一種直覺。”琉月回答的也耿直。
她有一種很好的感覺,一種直話直說比虛僞編纂更好的感覺。
聞言,蕭太后果真點了點頭,突然一笑:“很好的直覺,中原人都是一羣孬種,一個千年前的霸主,一個海外冥島就讓他們怕的屁滾尿流,哼,無用之極,奴性,你選擇草原來對了。
草原人只服自己,冥島,千年霸主,他們聽都沒聽說過,服從他們,簡直就是笑話。
當年,若不是可汗和我沒多大的本事,才叫他們得了手,殺了我丈夫,要是今天,誰也殺不了我丈夫,誰也休想在我北牧染指北牧可汗一根頭髮。”鏗鏘有力,夾雜莫可言語的悲憤。
琉月聽言眼中一亮,這意思是草原本就可抗衡他們,抗衡冥島?
悲憤只是一瞬間,蕭太后注意到琉月眼中的亮光,冷冷的一笑道:“就算當年我和可汗不及他們遠以,來殺我丈夫的也一個都沒有活着回去,我北牧勇士萬里追殺,死傷無數,終讓他們一個都別想活。
這麼多年,冥島明知道我在這裡,卻在不敢來犯,就是這道理,敢殺我草原的人,是要付出絕對的代價。”
殺雞儆猴12
熱血沸騰了,琉月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我需要你的幫忙。”
蕭太后聽着琉月毫不拖泥帶水的話,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當日,她第一眼看見琉月的時候,她就認出了她,納蘭水的女兒,這張臉就是憑據。
而且,身邊還有歐陽于飛,冥島第二大姓,早就指給納蘭水女兒的未婚夫,以後冥島的王。
他雖然沒有見過她,但是,她見過他,雖然那時候他還只有十幾歲。
這兩人結伴而來,必是有所圖。
因此,她分外緊盯他們,想把這不知道她是誰的兩人,籠絡在北牧,無聲無息間幹掉他們。
只是,她的主意還沒有打好,今日朝堂之上,居然庫雜木這個蠢材,大力讚揚琉月怎麼能幹怎麼好,居然奏請執掌北牧南院軍機兵權。
一頭腦草包的北牧羣臣居然一個個拍胸脯叫好,讓她下令。
若琉月執掌她北牧軍權,她的北牧不是整個的要落在她的手裡,又落在冥島的手上。
不,她絕不甘願,。
因此,今日動了殺機,本以爲那麼多人已經灌醉了琉月,卻沒想居然被她抓了個正着。
“冥島跟我有他無我,我跟它永遠都是敵人。”琉月注視着蕭太后微皺的眉頭,突然出聲道。
蕭太后聽言挑起眼角看着琉月:“永遠都是敵人?你還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說的出這話。”
“不,我知道,納蘭是冥島的國姓,皇族一脈。
但是,這又怎麼樣?我不稀罕榮華富貴,權傾天下,我要的只是與我心愛的人長相廝守。
冥島越是賦予我絕對的權力,越是會破壞我,打壓我,這樣的身份,我不稀罕,也不要。”
沒有斬釘截鐵,很平淡,但是就是這樣的平淡,卻讓人聽出了那深入骨髓的厭惡和決心。
蕭太后聽到這深深的看了琉月良久,琉月也一動不動與蕭太后對視,火花四濺,靜寂無聲。
半響後,蕭太后緩緩的緩緩的笑了:“不,你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要是知道,你就應該明白,你本身就是一樣對付冥島的利器。”
磨刀傲雲1
琉月一聽不由一愣後眼中在一亮:“還請太后指點,我對那裡不熟。”
蕭太后微微揮了下長袍,身上的氣息恢復成平穩,笑了笑,眼中射出一絲銳利,擡頭望着夜空緩緩的道:“冥島傳承千年,皇室血脈只能與島上人通婚,保持純淨。
很多年前就已經血脈交替太近,生不下後代,或者生下來就有問題。
就因爲這一點,所以冥島後來規定,島上人可以與外人通婚,可以生育子女。
若是後代好,那麼就接入島上培養,若是不好,就遺留在外。
島上普通人通婚後可以選擇島上住或者外面住,只是一旦選擇,就不準在返回。
只除了島上三大姓氏絕對不能在外安家,一定要回到島上,回島後在以宗族之長論定婚嫁,不得違抗。
那我連姓是島上僅次於歐陽的大姓,所以,我可以在外面玩,可以嫁人,可以生子,但是絕對不能與我的丈夫白頭到老。”
說到這後,蕭太后頓了頓,低下頭來看了琉月一眼,眉眼中都是幸災樂禍的笑:“而你,知道爲什麼你本身就是對付冥島的利器?
因爲,納蘭皇室一脈,這一代所有後人除了你母親納蘭水生下你之外,在無一所出。”
一話說到這,琉月眉眼一下就亮了,炯炯有神的看着蕭太后道:“只有我一個,那這意思……”
“對,若你沒有了,這納蘭皇族就此斷了這香火,滅了這根,任憑他千年傳承,也要死盡滅絕。”
蕭太后笑了,充滿怨恨和幸災樂禍的笑了。
難怪不准她成親,難怪那麼大動靜要殺軒轅澈,要滅天辰,全是因爲就她這麼一個獨苗了,所以不能讓外人採摘了去,只能留給自己人。
哈哈,不能讓外人採摘了去。
磨刀傲雲2
一件太過被人在意的寶貝,在別人刀劍齊上的圍剿中,又何嘗不是一個反擊的利器。
琉月笑了。
看着琉月的笑,蕭太后勾了勾嘴脣,看樣子,琉月是真的不屑這頂天權力高峰,真的要與之對敵到底了。
“不過,也因爲就只有你一個,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放手,沒有萬全的把握,絕對不要泄露了你的心意,否則,就算覆滅了一切,後悔的只會是你。”
既然是同一戰線,那麼就是朋友,蕭太后語重心長的道了一句。
笑微微凝頓在臉上,琉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朝蕭太后笑了笑道:“我明白。”
忍一時,得一世,這本就是她以前想過的。
只是,從現在開始,她要忍的更不動聲色,更深的不能讓任何人看出這神情去。
擡手伸了個懶腰,琉月扭了扭頭。
冥島,既然如此,那一切就要換個方面來看了。
看着琉月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胸有成竹,蕭太后笑的分外的愉快起來,以他們王族的直系親人,毀滅他們的一切,這真讓人舒爽,無比的愉快,無比的嚮往啊。
今夜寒風飛舞,卻誰敢保證明日不是一個大好的天氣。
日子飛速的過去,轉眼年關就要近了。
這日,北牧朝堂上。
“太后,今年冰凍三尺,比任何一年都還要寒冷,幾大草原草根都挖掘不上,趣京,聯涪城,山城,連帶那一方的草原,幾乎什麼存糧都用盡了,還有幾十萬人沒有吃的,形勢相當不樂觀。”
北牧丞相蕭臣,一張國字臉相當的威武,年歲與慕容無敵相當,但是那彪悍,卻遠非慕容無敵可以比擬。
此時卻皺着眉緊接着道:“更不說本就枯寂的枯紗草原和枯紗十城,完全沒有糧食供給挖掘河道的兵士,難不成讓我們幾萬士兵餓死在那裡?
磨刀傲雲3
太后,你要拿個主意。”
話音一落,滿朝文臣武將都嚴肅了起來。
往年這個時候,若是沒有了糧食,就跑到傲雲國或者相近的雪聖國打個秋風,搶掠一番糧草回來,湊合着也能過個寒冬。
而今年,由於出外巡視與匈奴這一對,然後又收城,談判,改河道的,這一弄下來,根本就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搶劫不說,還要支付出太多的糧草。
縱然以後這河道這枯紗草原和十城會繁榮起來,但是目前的問題若是無法解決,誰還能等待他們繁榮。
人都餓死完了。
高坐在上的蕭太后蒙在面紗後的臉上看不出面色,不過那緊皺的眉頭卻也說明了她的憂心。
沉靜了片刻,蕭太后突然轉頭看着站立在右手第三位的琉月,開口道:“忠義王,你有什麼辦法?”
此話一出,朝堂上的所有人立刻齊齊朝琉月看來。
琉月微微一怔,沒有糧食?這個她能夠想什麼辦法。
她可不會種水稻,雖然她知道袁隆平的雜交水稻很好,可她不是研究糧食出產的專家啊。
眉眼快速的轉動。
草原荒蕪,但是絕對可以利用,開坑荒田種植植被和耐旱瓜果,她知道後代有很多東西適合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裡。
但是,要解目前的燃眉之急,顯然還是不大可能,那都需要慢慢來的。
第一時間沒有說話,琉月只是皺眉沉思。
立於左手邊第二位的庫雜木見此,一抖戰袍大聲道:“沒糧食就去搶,我親自去,我就不相信了,趕在年關前我從傲雲國手中搶不來東西。”
沒策略就動手,種不了就偷,就搶,這可是草原的彪悍作風。
傲雲國,琉月一聽這三個字,眼中陡然一亮,庫雜木這一句話反而提醒了她,萬事不能從一個方向來看。
磨刀傲雲4
“看來,也只能……”蕭太后皺了皺眉,如此出兵太倉促了,但是沒有糧食,更加不好過,草原靠着天吃飯,冬季是最不好過的。
“太后,我去。”蕭太后答應的話還沒有說完,琉月突然上前一步,笑容滿面的高聲道。
蕭太后見琉月如此笑容,顯得智珠在握,不由微微頓了頓後,神情到鬆了點下來,看着琉月道:“你有什麼好的想法?”
琉月笑眯眯的道:“好想法沒有,既然我北牧不好過,自然也不能讓其他人好過,傲雲國那麼富裕,救濟下我們窮人,實在是應該的很。”
蕭太后聽琉月這意思還是要出兵,不過那臉上的笑,卻詭異的很。
當下沉吟了一瞬間,琉月這個人鬼精的很,心中謀略也深,既然她也說要出兵去搶,那麼自然她有萬全的主意。
一旦確定兩人是同一陣線,蕭太后對琉月到是沒有一點芥蒂,很是信任和倚重了。
“好,哀家準了。”
“那這一次出兵多少?”親王耶律極見策略已經決定,當下開口道。
“十萬兵馬……”
“不,我要五十萬兵馬。”庫雜木雄心勃勃的十萬兵馬才一出口,琉月立刻就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五十萬兵馬?”
“有沒有搞錯?”
“五十萬……”
琉月的話音還沒落,整個北牧朝堂立刻如煮沸的水,沸騰了。
而在這邊煮沸的水中,琉月依舊一臉微笑,滿身自信的看着蕭太后。
“五十萬,太多了?”蕭太后也回視着琉月,緊緊的皺了皺眉頭。
五十萬,她北牧傾國的兵力也才五十萬,全部給了琉月,這怎麼可能?而且五十萬兵馬出兵去搶,誰來鎮守她北牧,匈奴到時候趁機來犯他們又怎麼辦?這不行。
磨刀傲雲5
“不行,絕對不行。”北牧第二武將黎闊頭搖的如撥浪鼓。
“忠義王,我北牧總共才五十萬兵力。”北牧丞相蕭臣滿臉沒好氣的瞪着琉月。
“忠義王,你耍我們是不是,五十萬兵馬給你,你就是北牧的王了。”
“對,好大的野心……”
嘰嘰喳喳,一切好的壞的,懷疑的,不懷疑的話,都從朝堂上飄揚了出來,草原人直率,因此也不管你受不受得了。
“不會的,姐姐不會的。”
坐在北牧王椅上,一直沒有說話,端端正正坐着的耶律洪,突然脆生的開口道。
下方羣臣的嘰裡咕嚕聲,立刻靜寂了下來。
王就是王,雖然小,也是王。
黑如葡萄的大眼睛定定的盯着負手與後站在大殿上的琉月,耶律洪滿臉信任的笑容。
那表情,好像琉月說此時天上會掉金子,他也會絕對相信的信任。
琉月看着耶律洪,緩緩的笑了,她喜歡全心全意信任她的人。
“給我五十萬兵馬,我定給北牧要回兩百萬擔糧食。”不急不躁的開口,琉月充滿了旁人無法瞭解的自信。
“兩百萬擔。”朝堂上所有的朝臣都震驚了,兩百萬擔,這可是他們北牧一年的總收成,豈是那麼好搶到的。
“忠義王,不要開玩笑。”庫雜木眉毛都扭到一起去了。
“我絕不開玩笑。”琉月說的冷靜之極。
看着絕對冷靜和肯定的琉月,蕭太后突然有點明白,卻又不是很明白的想到琉月要怎麼做了。
當下,沉吟了好一會兒,依舊搖搖頭道:“忠義王,或許你真的可以給北牧帶回這麼多糧食,但是本宮實在是給不了你這麼多兵馬。”
“不從北牧軍營中調動,只要太后一句話,琉月自己去籌集。”琉月對視着蕭太后。
磨刀傲雲6
籌集五十萬兵馬,這?
滿朝文武微微震驚了,這琉月想幹什麼?
若她真能夠籌集到五十萬兵馬,那在北牧,不等於就是跟北牧王分庭抗禮了。
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蕭太后沒有惶然和驚恐,反而笑了,舒心的笑了:“好,本宮就依你。”
“太后……”
“太后,你不能……”
耶律極等人立刻反對起來,這等於是縱恿琉月有私兵啊。
一揮手,蕭太后看着負手立於朝堂上,滿身銳氣的琉月,緩緩的道:“不會,哀家相信琉月會永遠爲我北牧着想,絕對不會害我北牧。”
溫淡的話,卻帶着絕對的信任。
下方的羣臣聽言不由齊齊微愣,這琉月何得太后和王,如此的信任。
嘴角緩緩勾勒出一絲笑容,琉月朝着蕭太后和北牧王,微微躬了躬身,很輕的道:“有生之年,絕不會相負。”
說罷,轉過身快步就朝朝堂外走去。
絕不相負,蕭太后聽着此話眉眼中笑意更深了,琉月這般的人,一諾定是千金。
北風飛舞,雄鷹展翅。
一聲命令,一句話。
枯紗十城二話不說,十七勢力全部兵馬,驍勇百姓自發加入。
五十萬兵馬,不出一日,齊備。
整裝出發,磨刀傲雲。
“城主,只帶十五日糧草,什麼攻防後備都不帶,這是不是……”琉月臨時任命的五十萬兵馬上將韓飛眉頭完全沒有鬆開過。
十五日穿越北牧到傲雲的千里草原,糧草也只帶十五日,什麼攻城的階梯,投石機,火箭,齊齊不帶,完全是輕裝上陣。
這就是近在咫尺的攻城戰都不能這樣,還不說千里迢迢去搶掠關內強國傲雲,這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琉月還是那一身標誌性的火紅,聞言笑了笑道:“十日之內必須趕到傲雲邊關,剩餘糧草維持五天就是。
磨刀傲雲7
你們只需要把那氣勢給我做足了,其他的,沒你們什麼事,等着到時候收糧就好。”
聽着這話韓飛懵懂,闊巴力迷糊,託比木更是摸不到頭腦。
搶命一般十日內要跨越千里草原,然後就在那裡等着收糧?
緊跟着琉月身後的小花擡頭看了眼天,這天沒有下紅雨啊,還是說琉月這腦袋秀逗了。
“沒睡醒。”小喜鵲嘰裡咕嚕了三個字。
琉月聽見朝後看了一眼,對上歐陽于飛溫潤淡笑的容顏,琉月突然燦爛之極的朝歐陽于飛一笑,猶如百花齊放。
歐陽于飛立刻回以暖如春風的一笑,心中卻開始腹誹,琉月居然對他這麼笑,今天吃錯藥了?
快馬加鞭,五十萬兵馬朝着傲雲邊境急衝而去。
北風呼呼的吹過,年關一天比一天近了。
在說此時的傲雲國,上上下下一片喜慶。
原因無他,傲雲國太子獨孤夜要成親了,雖然不是大婚立正妃,只是迎娶一側妃,不過傲雲國也是歡歡騰騰,進行的如火如荼。
雖然沒有廣邀天下賓客,不過相熟的幾國還是來了不少有份量的大臣。
只因是傲雲太子獨孤夜成婚,只因那女子是南宋國十一公主。雖然不知道憑藉南宋公主的頭銜,獨孤夜居然不給正妃身份,這未免難堪,但是誰叫傲雲國是這方最大的國家,獨孤夜是最出色的人才之一呢。
伴隨着年關將近,整個傲雲國張燈結綵,熱鬧的很。
傲雲皇宮。
一襲白衣負手立於翠湖之前,獨孤夜什麼表情都沒有,只冷冷的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微微晃動,隱隱約約。
湖邊白雪欺壓在枝頭,一地銀色。
銀色中混雜的白色,幾乎完全融入了進去,那麼冰冷,那麼蒼涼,那麼的蕭索。
磨刀傲雲8
“太子哥哥,該吃藥了。”青蓮公主端着藥碗,輕輕嘆息着走上前來。
沒有動容,甚至連眼簾都沒有動搖一下,獨孤夜的那份冰冷,直欺萬年冰霜,比之以前更甚了。
伸手從青蓮手中接過藥,獨孤夜看也沒看一口飲盡,把藥碗扔給了青蓮,其間那盯着湖水的眼,眨都沒眨。
當日從軒轅澈手中逃出來,委實被軒轅澈傷的很了,調養了這麼久,雖然恢復了不少,卻還有幾分沒有養好,不得不繼續吃藥。
“大哥,若你不想娶就不娶,你不要折騰你自己,看着讓人心酸。”接過藥碗,青蓮咬了咬牙,突然開口道。
不言不語,淡漠冷酷。
若說以前的獨孤夜是孤高自傲的無視天下所有人,沒有任何人能夠挑動他的情緒起伏。
那麼現在,則變換成了一座真正寒冰,掩埋了所有的情緒,吞噬了所有的表情。
無所動,無所起。
就好像是一座或者的雕塑,讓人從心裡發寒的同時,瞭解內情的人,更會心酸不已。
滿傲雲皇宮的人都融入在喜悅中,都在愉快的佈置中,只有這個主角卻冰冷的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只是一個外人,一個這件事的外人。
青蓮公主緊緊的握着拳頭,就是當初救回獨孤夜的時候,感覺到他意志的消沉。
父王和母后才決定爲他娶妃子,想借此調動他的情緒。
只是,他就一句不能是正妃,就什麼也沒有多說,所有人都以爲他會喜歡,只是從現在看來他那裡是喜歡,根本就是無動於衷的漠視啊。
沒有動搖,沒有一絲神色變化。
獨孤夜依舊冷冷的盯着湖水中的自己,好似根本沒有聽見青蓮的話,或者根本就是徹底的忽視。
磨刀傲雲9
青蓮見此銀牙越發的咬緊,突然一頓腳大聲道:“她已經死了,那麼高的地方,天辰王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消息,她早就已經死了,你不要在想她了,她已經死了。”
一口氣大聲的喝完,青蓮公主本以爲會招惹獨孤夜一掌扇來,那想卻依舊還是沒有多大的動靜。
青蓮公主不由眼都開始有點痠痛的無法忍受了。
她低估了她大哥喜歡那慕容琉月的程度,親手打死自己喜歡的,自己費盡心思以五國合謀而去爭奪的女子,那種心傷可能在她大哥心裡,一輩子也好不了了。
他是在自己懲罰他自己啊。
酸澀的雙眼倒影中,那欺霜賽雪的冰冷身形,突然緩緩的動了一下,青蓮公主心中頓時一喜。
緩緩的擡起頭,獨孤夜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
是啊,死了,被他親手給打下那麼高的山澗,又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不死,怎麼可能?
“娶誰還有什麼關係?”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獨孤夜轉身緩步走了開去,一身白色映襯在銀白世界中,不是絕美,而是孤寂。
因爲沒有了她,所有娶誰,娶不娶都沒有關係?是這樣嗎?
青蓮公主捂住了嘴。
白色身影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銀白世界盡頭。
臘月十六,宜嫁娶。
喧天鑼鼓震天響,十里紅綢遍佈天。
火紅的色澤整個的包圍了傲雲皇宮。
雕龍刻鳳的樑柱上,紅綢映襯着張揚的五爪金龍,紅的耀眼。
無數的燈籠高掛,無數的太監宮女往來奔走。
賓客齊至,樂聲震天。
傲雲皇宮喜氣洋洋,熱鬧紅火之極。
傲雲皇宮大殿,傲雲國王,王后,高坐與上,一臉的喜氣,下方文武百官羅列,各方賓客歡顏,一片盛世好景。
磨刀傲雲10
而今日的新郎獨孤夜,一身淡紅的長袍,很淡雅,映襯的他越發的絕美無雙。
此時,面無表情的站在他父皇身旁,那份冰冷和漠然,與這大殿中喜氣洋洋的氣氛,完全的不合。
“新人到。”唱禮聲響起,時辰到,禮炮齊鳴。
伴隨着喧天的禮炮齊鳴聲響起,一身大紅喜袍的南宋國十一公主,在禮賓的攙扶下,拖曳着長長的鳳袍,緩緩從大殿門外走來。
鳳冠霞帔,眉清目秀,也算你秀美佳人。
滿大殿喜色,衆朝臣賓客眼都彎了起來。
步伐輕緩,天下第一大國傲雲太子獨孤夜的側妃,緩緩走上前來。
按說太子娶立側妃,本不用如此隆重,不過傲雲國主等知情人都清楚,這正妃也許永遠也不會有,所以,一切禮儀和鋪設,基本是以的正妃之禮。
就在這緩步中,一在外操持的朝臣突然快步衝入大殿,繞過滿臉喜氣的衆臣,從衆人身後快步朝傲雲國主走去。
傲雲國主四十多歲年紀,此時正滿臉微笑,一見來人滿臉嚴肅的快步朝他走來,不由暗中皺了皺眉。
九城樞紐使,這個時候跑來做什麼?
眉色示意,那九城樞紐使飛速的朝快步走下去的總管太監耳語一陣,那總管太監臉色頓時大變,翻身就朝傲雲國主走來。
“王,北牧傾五十萬大軍直襲我邊關。”聲音抖顫,雖然只有幾個字,但卻讓傲雲國主整個的一驚。
“什麼?”眉色瞬間一厲,傲雲國主壓低了聲音,幾乎不敢置信。
從來北牧或者匈奴冬季跑來凌虐,兵力最多不超過十萬,而從來不會在這個時候來。
今年還以爲他們不來了,沒有想到都到年關近前,居然來了,而且這一次居然是五十萬兵力,北牧瘋了?
磨刀傲雲11
“已經到達含水關,在有一日就逼近我們傲雲國整個邊關了。”總管太監快速的傳遞着那九城樞紐使的話。
“誰爲將?”傲雲國主深深的吸了口氣,強制壓下要翻身而起的身形,壓低了聲音厲聲道。
這裡這麼多其他勢力的人,不能露出任何的恐慌和異常。
“北牧忠義王,耶律琉月。”
“耶律琉月?”傲雲國住雙眼一沉,怎麼又叫琉月,聽着這個名字心都要緊一下。
“迎禮。”大殿上禮部侍郎高聲贊禮道。
一臉面無表情的獨孤夜緩步走上前去,站在了那已經立定在高臺下方的南宋國十一公主,他未來的側妃。
看都沒有看身邊的南宋十一公主一眼,獨孤夜一身冰冷的伸手接過那長長的紅綢。
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紅綢,若另一方是琉月多好。
可惜,可惜,永遠不可能了。
面色冷峻,漠然而蕭索。
大殿中有識之士,眼睛都不是透明的,齊齊看出獨孤夜的蕭索和冰冷,不過所有人都不敢多言,只嘿嘿的笑着,滿臉的讚歎恭賀着。
“一拜天地。”禮部侍郎贊禮聲高高的響起。
獨孤夜冰塊一般的轉過身……
而高高的王座之上,此時立在下方左手第一位的傲雲宰相也看出了傲雲國主陡然間臉上的變色,雖然收斂的很快,但是絕對是有大事。
緩緩退後,揪住身後的九城樞紐使,傲雲宰相壓低了聲音道:“出了什麼事?
“北牧率五十萬兵馬攻來了,明日恐怕就要抵擋我們的含水關。”九城樞紐使,強忍着臉色的難看,可怎麼也露不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什麼?”傲雲宰相臉色也變了。
快速轉頭朝高位上的傲雲國主看去,恰逢傲雲國主也此時低頭正在看他,兩人快速的交換了一個眼光。
傲雲宰相見此立刻朝兩邊的官員做了個手勢,拖着那九城樞紐使,緩慢的朝後退了下去。
磨刀傲雲12
身旁那官員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快速的上前一步,填補了傲雲宰相的空缺。
在這黑壓壓的百官和來賓中,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視。
“二拜尊親。”
淡紅配着火紅,緩緩的參拜。
大殿氣氛越發的高漲。
就在這高漲中,禁衛軍統領突然快步從外衝了進來,沿着衆人身後就朝傲雲國主快步而來,滿臉的警戒和詫異。
不用傲雲國主吩咐,總管太監立馬走下臺去。
“又是什麼事?”傲雲國主雙眼看着朝他參拜的獨孤夜和南宋十一公主,臉露微笑,神色卻緊壓低了聲音目不斜視的道。
“北牧忠義王登門賀禮。”
九個字,讓本來神色就緊的傲雲國主,整個的愣怔了一下,敵方統帥登門賀禮,有沒有搞錯?
周圍傲雲的羣臣,都是自己人,自然知道禁衛軍統領等人此時該出現在什麼地方,而他們出現在這裡,國主雖然臉上有笑容,但是那眼卻是厲的,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因此下,一個個也是滿臉笑容的恭賀着,心卻揣測起來。
一股不安的氣息緩緩的從周邊開始醞釀出來。
“夫妻對拜。”高高的贊禮聲響起,拜下便禮成了。
無動於衷,冷漠轉身,那冰冷的眼中無視面前的窈窕佳人,獨孤夜微微低頭。
“怎麼,幾個月前言愛我不惜以天下大動干戈,今日卻另娶他人,獨孤夜,你太傷我的心了。”
就在這滿堂華彩之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隨着禮炮鳴響,北風飛舞而來,瞬間充斥於整個大殿。
剛欲拜下去的獨孤夜身形陡然一僵,唰的一下轉過頭來,這聲音……
漫天紅色華彩中,一人踏着白玉大道而來,火紅狐裘,傾城絕色,周身暖暖的金光包裹着她,猶如踏光而來。
這不是,這不是琉月是誰。
“慕容琉月……”
“是她,是她……”
傲雲羣臣,諸國貴賓,亂了。
我爲刀俎1
慕容琉月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還活着?
那幾個月前的一場轟轟烈烈的五國圍天辰,延續到今日天辰吞併陳國,發兵趙國的主角,怎麼還在?怎麼今日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驚訝,無法置信,在在座的所有人臉上交錯着。
喧鬧的華堂,一瞬間鴉雀無聲。
絲竹停歇,只剩下呼吸相聞。
踏着陽光而來,琉月走近定定看着她的獨孤夜,臉上浮現一縷傷感,一縷婉約。
無視周遭所有的人,擡頭看着獨孤夜,琉月極輕極輕的嘆息了一聲,緩緩的道:“還記得當日你給我說的話嗎?”
沒有回答,只有那定定的目光,那彷彿要貪婪的一次就把琉月看夠,刻在心上的目光。
琉月沒死,她沒有死。
獨孤夜第一次眼中涌現起一絲劇烈的情緒波動。
也沒有等獨孤夜回話,琉月自顧自的接下去道:“當日,你言爲了我,不惜傾天下之力兵戎相見,今日,才短短時間不見,你便華堂娶妃,談什麼情意,說什麼愛慕。”
說到這琉月嘆息了一聲,卻看着獨孤夜一字一句的道:“被你擊下山澗,幾月時間休養中,我好好想過,如斯深情得之我幸,不能相負,一等傷好就晝夜兼程而來,而你卻……”
說道這琉月臉上浮現一絲自嘲的笑容,緩緩搖搖頭:“罷罷罷,終究鏡花水月一場罷了,當不得真。”
說罷,琉月嘴角高高的揚起一抹笑容,很驕傲,但是卻絲毫也掩飾不了那笑容下的悲涼和傷心,彷彿被獨孤夜真正傷了心了。
轉過身,琉月一揮袖袍,擡步就走。
彷彿如一隻驕傲的孔雀,就算兵敗,就算不如人意,也不願折了那高傲的翎羽。
滿華堂的朝臣賓客聽到這裡,一個個從震驚忙亂到呆若木雞,臉色更是同那染缸中出來的一般,赤橙黃綠青藍紫重複的不斷交替。
我爲刀俎2
那種扭曲程度,非一般人能夠做到。
有沒有搞錯,這天下誰不知道天辰翼王妃與現在的天辰王,情深如海。
當日,他們太子立邀五國強逼天辰王相讓,天辰軒轅澈也寧爲她對上五國聯軍,也沒說一個肯字。
而這慕容琉月一腔豪血也只爲那軒轅澈而流。
今日,怎麼的一下就變了道了?
不能相負?千里迢迢趕來傲雲搶婚?喜堂之上剖白內心情意?這……這……
所有人震驚了,不敢置信了。
瞬息之間慌亂沒有了,只有那無邊的寂靜和扭曲,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大殿最中間的琉月和獨孤夜兩個人身上。
就連傲雲國主和王后,也嘴角抽筋,對視一眼,不知其想。
琉月扭頭就走,不在做任何的停留。
才行得一步,手臂一緊,獨孤夜的手已經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大力的力量,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沒有回頭,一身倨傲。
臉色卻依舊悽苦。
緊緊抓住琉月的手,獨孤夜看着那火紅的背影,那如枯槁般的眸子揚起了神采,緩緩的有了風韻。
這是他心中的人,這是他思了唸了想了愛了,費盡手段也要得到的人,今日既然來了,不管是出於任何的考慮,他都不會讓她走。
“我說出的話永遠算數,只要有你,這天下女子不娶又有何妨。”冷冷清清的話,卻揮灑出獨孤夜往日的居高自傲,風華過人。
“你……”此話一落,那南宋國送親而來的親王,頓時臉色大變,唰的一聲立了起來。
這是把他們南宋國置與何地。
而那一臉喜氣的南宋國十一公主,更是氣的臉色發白,一把抓住身上的喜袍,踉蹌着,滿臉悲憤和着淚水,轉身就朝堂外跑去。
我爲刀俎3
“快去安撫,快去。”傲雲王后見此連忙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邊連聲的吩咐,邊快速的起身追了過去。
一邊大聲道:“夜兒,還不快追。”
急跑而過,新婦和王后快速的穿過琉月的身邊,出了華堂。
周圍幾個大臣浩命也連忙追了出去,只唯獨站立在大堂中央的琉月和獨孤夜紋絲不動。
“豈有此理。”南宋國親王臉一瞬間難看的猶如鐘馗。
華堂之上,氣氛瞬間緊繃了起來。
“親王別怒,小孩子氣的話,孩子氣的話。”傲雲國主眉頭緊皺,一下站了起來,一邊微笑的安撫南宋國親王。
一邊朝獨孤夜喝道:“說的什麼混賬話。”
氣怒的吼聲,獨孤夜充耳不聞,在傲雲,或者在這個天下,只要他願意,他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沒有人能夠違揹他的意思,那怕是他的父王,這傲雲的王。
緊緊的握住琉月的手,獨孤夜堅決如鐵。
把堂上一切動靜都看在眼裡的琉月,臉色沒有怎麼變,嘴角卻流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嘲諷笑容。
“你這個不要臉的……”掄起拳頭就要朝琉月撲來的南宋國親王,憤怒之極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遠處一連串的稟報聲打亂了大殿本來就混亂的氣氛。
“北牧忠義王恭賀……”
“北牧忠義王恭賀……”
就在此混亂時候,那一聲接一聲的稟報聲遠遠的快速傳遞了過來,一衆禁衛軍摸樣的人,滿頭大汗的衝了過來,他們的速度委實慢琉月太多了。
大殿中正混亂,此時在一聽這北牧忠義王的名號,雖然不知道這忠義王是哪位,但是那北牧兩個字,傲雲羣臣卻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了。
當下,臉色又是齊齊一變。
我爲刀俎4
這才上演了華堂搶親,怎麼北牧又來了,天,這麼多的好事情,今日聚集到一起了。
領頭狂衝而來的禁衛軍首領,一指指着被獨孤夜緊緊抓住的琉月,上氣不接下氣下氣的高聲道:“北牧忠義王恭賀……太子……大婚……”
嚇,大廳中的人唰的齊齊瞪大了眼珠,那大的幾乎要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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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琉月是北牧的忠義王,這又是怎麼回事?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啊。
所有人,亂了。
感覺到扣着自己手的五指緊了緊,琉月收斂了嘴角那抹幾不可見的笑容,一臉平靜的轉過身來,看着黑藍的猶如大海的雙眼,緩緩道:“北牧忠義王耶律琉月,拜會。”
轟,傲雲國主頭大了。
原來此耶律就是彼慕容,這兩個人原來是一個人。
率領五十萬北牧大軍氣勢洶洶而來,不要告訴他這個琉月就是來搶親的,她……她是有備而來的。
轟,撲過去的南宋國親王僵硬了,北牧忠義王,這……
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獨孤夜沒有說什麼,只是抓住琉月的胳膊,大步出了華堂。
同時揚聲道:“二十二是好日子,我要大婚,迎娶我的正妃。”清冷的聲音遠遠飄揚起,又是一重磅炸彈。
相攜而走。
把一地的混亂,一地的震驚扔在了腦後,扔在那華堂之上。
琉月見此笑了,任由獨孤夜抓着她遠去。
北風凌厲,華堂靜寂。
本來一場傲雲太子婚事,在這冬風中莫名其妙的落寞,但是那火熱的消息,卻隨着那狂飆而上的東風,瞬間傳遍九州大地。
昔日的慕容琉月,今日的耶律琉月,遠從北牧而來,搶親來了。
昔日天辰翼王軒轅澈的傾心相愛的愛人,來搶傲雲太子獨孤夜的親了。
今年,這精彩的事情太多了。
我爲刀俎5
難道這愛恨,也能如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樣的話來概括?
這算不算是見異思遷的最佳典範?
還是說只要真正是一片深情,定然能打動一切,那怕對方是頑石?那怕對方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人?
只要鋤頭挖的好,沒有牆角挖不倒。
這風言直飛天際。
讓這冬日熱鬧的不行。
傲雲太子東宮。
一叢梅花林正開的燦爛芬芳,那紅的如血的梅花在白雪遍地中,爲這銀白世界妝點上勃勃生機。
梅林下,琉月一身火紅,身邊站着一身白色的獨孤夜。
遠遠看去,人幾乎融入瞭如斯美景中,如畫。
“天冷,身體還沒好,別凍壞了。”臉上揚着燦爛的笑容,琉月相當溫柔和自然的,伸手爲獨孤夜攏了攏領子上的裘皮。
獨孤夜低頭看了眼一臉燦爛笑容的琉月,眉色深深,卻最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緩緩伸出手,拉了拉琉月的皮裘,輕聲道:“你也一樣。”
微笑溫潤,並肩相攜,共觀梅林。
餘暉灑下,夕陽如火。
“天色已晚,該休息了,別太累,明日你想去哪裡,我陪你。”
“好啊,那去觀星臺?”
“好,只要你想。”
巧笑嫣兮,款款深情,並肩而歸,共入東宮。
似水的溫柔,燦爛的容顏。
無聲的訴說着款款深情。
遊觀星樓,賞九露臺,行庸置宮,眠花接樓。
白鷺交頸,鴛鴦成雙。
前方兩人並肩弄情,後方這般的柔情蜜意,點點滴滴事無鉅細都進了傲雲國主的案頭。
傲雲國主氣的眉頭直豎。
傲雲王后氣的幾乎要昏倒。
南宋親王氣的更是要回南宋提兵跟傲雲拼了。
一團焦頭爛額。
夜色降下,梅林深處。
我爲刀俎6
歐陽于飛把玩着手中的紅梅,負手遊覽,白日不來,晚間時候才至,這人的興致跟普通人真是不太合。
“公子,這樣不好吧,她跟那個獨孤夜住在一起,這……”小花眉頭緊緊的皺起。
話沒說完,但是這意思清晰之極。
“對,她是你的未婚妻,這般跟那個男人……公子,你可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就……”小喜鵲眉頭也整個的扭曲成了一團。
原本以爲琉月就是領軍來打仗的,那裡想到她一來就搶親不說,現在居然跟那個獨孤夜同進同出,好的彷彿蜜裡調了油,彷彿想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有多恩愛似的。
完全忽視了她是來傲雲搶掠的。
這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他們公子是擺設啊。
先有一個軒轅澈要死要活的,現在又來一個獨孤夜,這琉月到底把他們公子這個正牌未婚夫放在什麼地方?
雖然她並不知道。
相對於小花和小喜鵲的憤怒,歐陽于飛卻一派悠閒,聞言嘴角勾勒起濃烈的笑容,把玩着手中的梅花。
“仔細看着吧,你們跟她還是差遠了。”輕笑出聲,歐陽于飛笑着把玩着手中的梅花,慢條斯理的在梅林中閒逛。
她對軒轅澈那一腔深情,他是見識過的,這麼快就見異思遷,別人信,他不信。
既然不是見異思遷,那麼就有可能……
緩緩擡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幕,琉月啊琉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恩恩愛愛,蜜裡調油。
出雙入對,好的不能在好。
那傲雲國主的案頭上,快速的堆積起一指高的報備。
無數的消息,朝着四面八方傳遞開來,傲雲就是想遏制也制止不住,幾日時間,已經在整個中原天下傳的沸沸揚揚起來。
陳國,不,現在的天辰雲漢關。
我爲刀俎7
“什麼,月出現了?”軒轅澈一下從鎏金大椅上跳了起來,面上洋溢起無法言喻的幸喜。
執掌情報的杜一點點頭,眉間卻有點皺。
“終於有她的確切消息了,走,我去接……”
“王,你等等。”軒轅澈激動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秋痕嘴角抽了抽的伸手製止住軒轅澈。
滿臉興奮,但是沒有忽略幾個手下今日的齊齊不對神色,軒轅澈沉凝了一瞬間,皺了皺眉,沉聲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說。”
“到沒出什麼事,只是……”秋痕遲疑了一瞬間,憋了憋氣,望着沉下臉來的軒轅澈。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都是要說,乾脆竹筒倒豆子,噼裡啪啦一點保留也不敢有的快語說了出來。
“就是這樣。”秋痕話語落下。
一室靜寂,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秋痕,杜一,彥虎,齊齊看着面色僵硬的軒轅澈,各自低頭。
傲雲搶親?與獨孤夜言愛?
成雙成對?蜜裡調油?
軒轅澈一陣腦袋嗡嗡作響,頭瞬間就大了,一時間好似有萬千的麻雀在裡面叫囂,漲的頭大如鬥。
身形陡然的一晃,幾乎一屁股坐在身後的大椅上。
怎麼會,他的琉月怎麼會愛上獨孤夜?
他的琉月與他如此情深,怎麼會傲雲搶婚?
不,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有問題,一定有問題,難道……
“她失……憶了?”皺着眉頭,軒轅澈從牙縫中崩出了幾個字,除了這一條,他無法想象琉月爲什麼會那麼做。
彥虎嚥了一口口水:“據傳言看,沒有,很清醒。”
很清醒,既然很清醒,爲什麼要這樣做?
軒轅澈緊緊的握緊了拳頭,難道有什麼難言的內情,或者是琉月有什麼圖謀?
我爲刀俎8
他太清楚他的琉月了,在清醒的狀態下,她絕對不會背叛他,絕對不會,他們的感情是經的起考驗的,絕對能。
何況,對方是那個與她有大仇的獨孤夜。
對,一定有內情。
“她一定有她自己的盤算。”軒轅澈一瞬間激盪的心情,微微的平穩了一下。
秋痕聽言依舊緊緊的皺着眉頭,壓低了聲音道:“據說,她親口說的,獨孤夜勢大能保護她,而王你做不到,所以她……”
“住口。”秋痕的話才說至一半,軒轅澈一聲厲喝,立刻打斷了秋痕的據說。
“月是什麼樣的人,你們難道不清楚,保護她?哼,這天下就算別人都信了,你們就不能信。”聲色俱厲,軒轅澈狠狠的掃了一眼低着頭的三人。
“是。”秋痕,彥虎,立刻大聲應道。
他們也很想相信他們的王妃,只是這傳言太有理有據,而且那麼多人看見,包括他們天辰的探子,這不叫他們相信,實在是……
“王上,獨孤夜已經發話,臘月二十二和王妃,那個……大婚……”
“備馬。”臉色深沉,軒轅澈眉眼一豎,一揮戰甲快步就朝大門外走去。
他不相信外人的話,他只相信他自己。
他要去找她,他要親自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事。
大婚,豈有此理,大婚。
“王,現在我們正兵發趙國,如此緊急關頭……”彥虎的話還沒有說完,軒轅澈已經走遠了去。
“流川,周成……”遠處軒轅澈的冷喝響徹在天際,他天辰不是非要他坐鎮,才能夠打仗的。
寒風呼呼的刮過,刺骨而冰冷。
四騎在這寒風中朝着茫茫北方,朝着傲雲國,飛騎而去。
寒,天色正冷時候。
“報,北牧五十萬兵馬已到我傲雲深藍關……”
我爲刀俎9
“報,北牧屯兵深藍關下……”
“報……”
滿天黃昏下,傲雲正殿上傲雲國主,臉色幾乎沉的如雪,皺眉道:“來而不攻,她到底要幹什麼?”
“單騎進我傲雲搶婚在前,兵馬屯兵在後,她想做什麼?”傲雲宰相也緊緊皺着眉頭。
這個耶律琉月率領如此多的北牧兵馬而來,卻只在邊關紮營,動也不動,難道真是隻是爲了搶婚來的?
大殿中幾大重臣對視了一眼,齊齊搖頭。
傲雲國主伸手點着龍案,眉眼中一片沉色。
若突然而來,北牧這麼多兵馬,定然能夠襲擊他傲雲個措手不及,然而這琉月居然只是單騎進入他傲雲,現在與他的獨孤夜濃情蜜意個不休。
好像就真只是爲了獨孤夜而來,好像就是要普天下的宣揚,她有多喜歡獨孤夜一般,完全沒有任何的其他動作。
這隻要沒有動作,在給他傲雲兩天時間,所有的佈置就會到位,到時候就算是北牧傾全力五十萬兵馬而動,他傲雲也絕對不會讓他們來去自如,定給他們個迎頭痛擊。
一片沉默。
思之不透。
片刻後,傲雲宰相突然開口道:“既然她不動,我們也不逼,任由他們去,到時候,我們準備妥當,就……”話沒有說完,傲雲宰相只比了個一手劃下的手勢。
看着這個手勢,傲雲國主雙眼中利光一閃。
這個琉月是很厲害,東邊不亮西邊亮,居然脫離了天辰又搞到了一個北牧的王,。
不過,就算她在厲害,還是沒有南宋國一國之力強,等沒有危險的時候,他們自然就……
對視一眼,大殿中的幾大重臣,齊齊露出一絲獰笑。
“啊,王兄你看。”就在這笑容中,親王獨孤寒突然一臉驚恐的指着龍案邊角恐慌之極的大聲道。
我爲刀俎10
聲音止不住的整個顫抖起來,像是驚恐之極。
正殿上幾大重臣和傲雲國主見此,不由莫名其妙又心下戒備的齊齊側頭看去。
一見下傲雲國主瞬間臉色大變,轟的一下站了起來,手指顫抖的指着那案几上的東西,說不出話來。
那龍案的角落上,正端端正正的擺放着一杖擁有極其深厚歷史年輪的金牌令箭。
金牌令箭。
“他們……是他們……”獨孤寒整個眼睛都凹凸出來了,黑色的眼中全是驚恐。
“他們……他們……”傲雲國主僵硬的扭了扭頭,從牙縫中憋出兩個字,卻不成句。
“國主,怎麼了?”傲雲宰相見此,不由詫異的起身走上前去,取過那案几角落上的金牌令箭。
一仗普普通通的金牌令箭,雖然觀起表面很有些年省,看上去製作的也相當精美,應該是杖帝王令。
但是這是傲雲國,誰家的帝王令能夠對天下最尊的傲雲國主發話?爲什麼他們國主和親王,卻好像看見鬼一般,驚恐的話都說不出來。
取過金牌令箭,傲雲宰相看了眼壓在金牌令箭下的鎏金字帖,伸手取過,翻開,遞給傲雲國主。
傲雲國住此時深深吸了口氣,從看見那金牌令箭的震驚下,恢復了點肅容,接過一目十行。
頃刻間,只見傲雲國主雙眼一翻,朝後就倒。
“國主……”
“皇兄……”
傲雲宰相和獨孤寒驚的面無人色,齊齊朝着昏過去的傲雲國主攙扶去。
是什麼東西,讓他們久經沙場,泰山崩與前而臉色不變的傲雲國主,居然被一張字帖嚇昏了過去。
快速扯過傲雲國主手中的字帖一看,親王獨孤夜臉色鉅變,雙手顫抖又怨恨的道:“她,她居然是……他們的人……她……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她要害我們傲雲,要害我們的獨孤夜啊。”
我爲刀俎11
顫抖的聲音中,傲雲國主緩緩的清醒過來,五指整個的握成了拳頭。
“這就是她的目的,這就是……她要毀了我傲雲……”
他現在明白了,爲什麼當日慕容琉月那麼高強的本事,還是在天辰重傷至所有人都以爲她死了。
原來不是她不夠強,而是天辰不敢要她。
她是他們的人,是冥島要的人。
現在他知道,爲什麼五十萬兵馬按兵不動,爲什麼一意表達她很喜歡很愛獨孤夜,她是在等,在等。
“不,不能讓她達成,不能……”唰的站起身,傲雲國主突然冷靜了下來,緊緊的拽緊了那金牌令箭,短暫的思索後,突然就衝出了大殿去。
親王獨孤寒也緊跟着就衝了出去。
留下一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傲雲宰相。
夜色濃郁,煙霧繚繞。
傲雲太子東宮殿後從山中引下一汪溫泉,此時蒸汽繚繞,宛若飛煙,在夜色中宛若仙境。
“這溫泉不錯。”輕掬溫泉中水,琉月舒坦之極。
雪色天地中,享受幕雪溫泉,這等的享受,她可是很久沒有享受到了。
“我去給你拿衣襟。”獨孤夜站在旁邊輕聲道,細看,那眼中有一抹溫柔。
“好啊。”琉月背對着獨孤夜,在霧氣蒸騰的溫泉中,只露出一個腦袋,乾脆的道。
獨孤夜聞聲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琉月,彷彿要把琉月此時的容顏,緊緊的銘刻在心裡一般,方慢慢走開。
夜色沉寂,只除了遠遠而去的腳步聲。
爬在溫泉裡,琉月聽見獨孤夜遠去的腳步,嘴角突然笑了笑,扭過頭看着另一方漆黑的夜空裡。
“你到底想做什麼?”正轉過頭,一道凌厲的聲音響起,傲雲國主滿臉陰沉,從黑幕中行了過來。
也不管琉月正在洗澡。
琉月彷彿早知道他在那,一點也不驚奇,舒舒服服的伸了個腰,撩了撩耳邊的長髮,一種說不出的妖嬈,立刻展現其上。
我爲刀俎12
“妖孽。”傲雲國主站定在溫泉旁,看着黑漆漆只露出點點光亮,照明白琉月的腦袋,水下的身軀卻什麼也看不見的琉月,眼露兇狠。
琉月聽言緩緩靠在溫泉壁上,比傲雲國主還自然,嘴角勾勒起一抹輕笑道:“國主這話問的蹊蹺,我想做什麼,我想的自然是跟獨孤夜怎麼好了。”
說罷,臉上浮現一絲柔情,那叫個情深啊。
“放屁。”傲雲國主看着琉月這一臉情深,憤怒之極中冒了一句這麼多年從來沒說過的髒話。
“你這個妖孽,害了天辰王軒轅澈還不滿足,今日又來害寡人的王兒,你……”
“國主,話可別說的太滿,是誰發動五國攻伐天辰,只爲奪我一個?是誰不要天下要紅顏?是誰爲一伊人棄公主不顧?
你兒子迷戀我,不惜大動干戈,天下皆知,今日我來了,怎麼反而成了我迷惑他了?”
冷冷的灑下這話,琉月突然雙眸一眯,看着傲雲國主慢條斯理的道:“還是說國主不過是想找個藉口,殺了我,好啊,我等着。”說罷,一揚下巴,微笑着,卻無言的流露着妖魅和挑釁。
傲雲國主見此雙眼一沉,冷冷的道:“你別以爲寡人真不敢殺你。”
“那就來啊。”傲雲國主狠厲的聲音還漂浮在空氣中,琉月輕輕一笑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一句接過。
肆意的伸手把玩着耳邊垂落下來的黑髮,琉月眼神中揚起一抹輕蔑,笑看着臉色陰沉的滴水的傲雲國主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做其他想法的好,本王可不是他日那個可以任人宰割的小小王妃。
今日,你只要敢動我一根頭髮,我北牧五十萬大軍,定踏破你傲雲半壁江山。”
此話一出,傲雲國主臉色一變,那口牙咬的幾乎琉月都能聽的見了。
琉月見此卻越發的笑的嬌豔了,乾脆一遊趴到對面溫泉旁傲雲國主的腳邊,仰頭輕笑着道:“也不知道,還剩下半壁江山的中原七國霸主,會在多短的時間內被其他幾國給吞噬乾淨?
我想想,一個月?還是半年,還是……”
你爲魚肉1
“夠了。”琉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傲雲國主猛的一聲大吼,打斷琉月的話,臉色難看之極。
耳邊那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着這一聲大喝,整個的寂靜了下來。,黑暗中所有人停下了腳步。
那股淡淡的殺氣,消失了。
琉月見此笑了,萬分妖嬈得意的笑了。
什麼叫今非昔比?什麼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就是。
當日她和軒轅澈只有任人宰割,只有頂住一切壓力,拼命的爭取。
而今日,不必了,她不是那案上的魚肉,而是那刀俎。
手下雄兵在握,還有誰敢把她當兒戲,想搶就搶,想奪就奪,想殺就殺,哼。
“你到底想要什麼?”鐵牙霍霍,傲雲國主幾乎要噴血。
“我已經告訴你了。”琉月肆意的在溫泉中浸泡着,興味盎然着。
“該死的,你這個禍水,說。”傲雲國主聽着琉月悠然的話,整個的暴走了,狠狠的朝琉月扔下一物,氣的頭頂幾乎要冒煙。
二指一夾,臨空抓住那傲雲國主扔過來的東西,琉月藉着昏暗的光線,看了一眼,突然間仰頭就大笑開來。
清脆的笑聲猶如銀鈴,那麼的動人,那麼的張狂。
只見琉月的二指間,夾着一杖小小的金牌令箭,與當日天辰國主軒轅易給她看的那杖金牌令箭一模一樣。
冥島令箭。
“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你是冥島要的人,所以對着全天下宣揚你喜歡寡人的王兒,引來他們,你……你……你就是想害我的獨孤夜,就是想害死他,害死我們傲雲。”
一指指着輕狂大笑的琉月,傲雲國主幾乎黑血噴天。
把玩着手中的金牌令箭,琉月笑着靠在溫泉壁上,看着一臉扭曲猙獰的傲雲國主。
你爲魚肉2
慢條斯理的道:“國主,你這話可說的琉月不懂了,我對你兒子,那可是一片真心啊。”
拖長的尾音,在這夜色中隨風飛揚,似真似假。
不等傲雲國主說話,琉月再度快速接上,搖搖手中的金牌令箭,慢悠悠的道:“什麼冥島,我可沒聽說過。
國主,不要拿個什麼雞毛當令箭,來恐嚇我,來污衊我,你知道我人又小,禁不住嚇,要是我一個被嚇住,有了什麼閃失,或者做出了什麼錯誤的決定,這個……
唉,你也知道,草原漢子都真誠的很,一句話,要誓死拼上來保護他們的王,這後果可就不好說了。”
說到這,琉月裝模作樣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臟,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同時手一揮,把那指尖握着的金牌令箭,猶如稻草一般的扔了出去,完全無視到極點。
矯揉造作的表情,令傲雲國主幾乎想吞了面前一派悠閒的琉月。
他媽的,這個殺人如麻,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的鐵血王妃,十三歲就血焚天辰國都,今日到來跟他說她年紀小,禁不住嚇,他媽的,他媽的,這是絕對的威脅。
鐵牙咬的咔嚓作響,傲雲國主這麼多年,所有明裡暗裡的髒話,全部歸結到今天了。
深呼吸,深呼吸,面前這個人動不得,動不得。
死咬牙關,傲雲國主往死裡憋那心中的絕頂憤怒。
北牧五十萬兵馬虎視眈眈,他傲雲若是輕易動了他們的統帥耶律琉月,等待他們傲雲的將會是一場絕對的瘋狂。
所以,他不敢殺琉月,不敢對琉月動任何的手腳。
但是,這不是最關鍵的一點,北牧在強,這也是在他傲雲的地盤上。
而最關鍵的就是這金牌令箭。
冥島,冥島,他最惹不起的勢力,最惹不起的人。
你爲魚肉3
他不怕北牧,但是卻懼怕冥島,他不能賭他王兒的命。
他必須忍。
夜風飛涼,漆黑如墨。
中原第一大國的國主,到也不是表面貨色。
片刻間,硬是生生壓下被琉月挑起的怒火,滿臉冷酷的看着琉月道:“你不愛寡人的王兒,寡人知道,你跑來不就是爲了泄憤,不就是爲了當日王兒拆散你和天辰王,所以你今天把箭頭對準我傲雲。
好,今天我傲雲認栽了,你開口,你到底要什麼才肯走。”
溫泉氤氳,了了飛煙。
琉月靠在溫泉壁上,聽言揚揚眉頭,手指把玩着垂在頰邊的黑髮,笑的好生純潔的道:“此話差異,我原來不愛獨孤夜,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不愛他,不愛傲雲?
國主啊,這感情的事情,可說不清楚。你瞧,這全天下都知道我喜歡他喜歡的不行,他更是愛我愛到不行。
國主,喔,我是不是該叫聲父王,在過兩日就是我和獨孤夜的大婚了呢,父皇啊,你說我是穿大紅的喜袍好?還是穿淡紅的喜袍好?”
巧笑嫣然,勾魂攝魄。
慢悠悠的一席話道出來,幾乎氣的傲雲國主一口鮮血噴出來,直接升了天去。
“你……”
“我怎麼樣?”
一揚眉頭,琉月下顎一擡,乾乾脆脆把臉湊到邊上的燈火中,讓傲雲國主看個清清楚楚。
觀其動作,傲雲國主一口鋼牙差點就要咬碎。
看着傲雲國主臉色難堪之極,琉月嘴角勾勒起一絲笑容,緩緩作勢要起身,一邊道:“該睡覺了,養的美美的,好做傲雲的太子妃。”
“你到底想怎麼樣,算寡人求你,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走?”一見琉月作勢要起身,傲雲國主那臉整個的猙獰了,朝着琉月大吼道。
你爲魚肉4
臉上燦爛的笑容一收,琉月臉一下就沉了下來,從春上三月到寒冬臘月,一瞬間的轉變幾乎讓人無法接受。
冰冷之極的盯着眼前的傲雲國主,眼中的憎恨一瞬間一覽無餘:“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冷酷而尖銳。
傲雲國主陡然一怔後,反映過來,面色瞬間鐵青。
漆黑的夜,頓時鴉雀無聲。
“從來沒有人欺負了我,不會還回來的。”冷淡而尖銳,琉月冷冷的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傲雲國主,伸手就要抓岸邊的衣服。
今日,是他求她,不是她求他。
轉過身,指尖抓住衣服,琉月手腕一揮,衣襟臨空罩在了身上,頃刻間把她包裹的嚴嚴實實。
一步踏出,就要朝岸上踏去。
“咚。”正此時,身後突然傳來沉悶的咚的一聲,伴隨着一道隱忍壓抑之極的聲音:“寡人求你。”
煙霧繚繞,黑夜如夢如幻。
緩緩轉過身,琉月看着單膝跪在岸邊的傲雲國主,看着端端正正跪在她面前的傲雲國主。
天下第一大國的王,叱吒風雲的傲雲國王,也有今日跪她慕容琉月的一天,也有今天。
“哈哈哈……”仰頭大笑,張狂之極。
當日,敢行兵犯她和軒轅澈,就該知道,償還是遲早的事情,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傲雲國主滿臉難堪,死咬着牙關:“寡人求你,求你走。”
張狂大笑,飛揚盤旋,良久方歇。
琉月緩緩低下頭,看着跪在身前的傲雲國主,眼中一閃而過濃濃的憎恨,當日若不是他傲雲,今日不會是這個樣子。
傲雲,遲早要滅到她的手裡。
今日,就權當她來先收個利息,兔子逼急了還要咬人,斬草除根不是今天要做的能做的事。
你爲魚肉5
憎恨之色一閃而過,琉月收斂了那冰冷,轉換上一抹輕笑,緩緩的看着傲雲國主道:“這可是你求我的,是你要破壞我和獨孤夜,而不是我打的什麼壞心腸喔。”
“是我求你。”傲雲國主拳頭幾乎要捏碎,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這就是,這就是。
伸手撩了一下頸項邊的長髮,琉月作勢苦惱的道:“唉,既然如此,那就成全這天下所有的人,獨傷心我一個吧。”
搖了搖頭,嘆息一聲,眼中卻蘊藏着閃亮的笑。
利器,本身就是一個絕頂的利器,用的好,不遜色於任何千軍萬馬。
獨苗一根,萬衆矚目,由不得她有半點損失,這是禍,但是誰又說它不能是利。
“既然國主你求本王,好,那本王就勉爲其難想想,我北牧天寒地凍,正缺衣少食。”雙手抱胸,琉月笑眯眯的看着傲雲國主。
“好,五十萬擔糧草,十萬匹布襟。”傲雲國主一開口也直接,堪堪就給了往年北牧或者匈奴,最多時候打劫的糧草去。
緩緩伸指搖搖,琉月淡淡的笑道:“我不是乞丐,你這是在打發叫花子,放眼天下,誰不知道傲雲國財大氣粗。
一句話,糧草三百萬擔,布襟一百萬匹,牛羊各五十萬頭,黃金三百萬兩,給了我馬上走人,否則……”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那威脅卻實實在在。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休想。”琉月的話音落下,傲雲國主一下跳了起來,滿臉青筋直冒。
他知道這條件就是琉月此來的目的,但是太多了,太多了。
糧草三百萬擔,布襟一百萬匹,牛羊各五十萬頭,黃金三百萬兩,這幾乎要了他傲雲一多半的國庫。
“是嗎?”相對於傲雲國主的憤怒,琉月卻慢條斯理的悠然,黑髮在指尖纏繞了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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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算了,要知道,我也不想離開獨孤夜,不想離開傲雲,兩日後的大婚,要是沒了太子妃或者太子,這真不是個好事情。”
揮揮手,琉月笑的妖嬈,一點也不生氣。
“累了,去睡覺去,獨孤夜肯定在等我。”嬌憨的打了一個哈欠,琉月轉身就走,快速的沒入了黑暗中。
身後,傲雲國主的臉已經完全扭曲憤怒到無法想象。
夜色瀰漫,暗無星辰。
而此時,在傲雲國境內,四匹快馬正踏着漆黑的月色朝着傲雲國都狂飆而來。
“還有多少裡?”軒轅澈縱馬加鞭,臉沉如水。
杜一沉聲道:“還有一千七百多裡。”
彥虎,秋痕聞言對視一眼,二話不說朝前狂衝。
大婚就在兩日後,他們只有兩天的時間,而前面擺着的還有一千七百多里路程。
幸好當日他們所在的雲漢關,就在原來的陳國和傲雲國境邊上,離的還不是太遠,還有一趕的機會。
但是,傲雲國都在傲雲國境最北方,靠近邊關,與陳國接壤卻還是有三千多里路程。
就算以最快的八百里加急調換趕路,也還有差。
臉色冷沉,軒轅澈狠狠一馬鞭拍在馬臀上,黑漆漆的千里馬奔行幾乎要飛起來一般。
穿林過境,奔行如飛。
夜,靜了,深了。
傲雲皇宮大殿。
“什麼,她要這麼多東西,不行,給了她,我們整個後備都會失控,若是這個時候有戰火波及過來,我們完全支付不起戰場的供給。”親王獨孤寒瞪大了雙眼,說的又快又急。
傲雲國主揉着眉心:“寡人也是出於這個考慮,現在天辰和後金聯手,已經吞併陳國,兵發趙國,若他軒轅澈在近一步,就到了我傲雲,我國庫空虛,這仗就受人制衡,這……”
你爲魚肉7
“國主,爲什麼要答應她?就算她有五十萬兵馬,我們傲雲也可以完全不用如此低聲下氣求和啊?”
傲雲宰相一直想不通,爲何他們的國主如此的懼怕這個耶律琉月,五十萬兵馬,難道就能滅了傲雲的天不成?
聞言,獨孤寒和傲雲國主對視了一眼,無聲的閉了下眼。
冥島,那只有皇族歷代傳承知曉,其他人卻是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和厲害的絕對至尊。
傲雲宰相見國主和親王齊齊閉眼,臉上閃過一絲默然,卻不附和他,不由緊緊的皺起眉頭道:“王上,到底是什麼危險?若她真是對太子不利,我們直言,太子也不是聽不進去的人,何必……”
話沒有說完,但是傲雲宰相的意思很明顯,既然大家都知道她就是要來害獨孤夜,那告訴獨孤夜就行了,難不成獨孤夜會愛她愛到不要自己的命了?
對視一眼,傲雲國主和親王還沒有說話,外間突然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響起,快速而來。
“王上,王上……”
禁衛軍統領狂衝而來。
“什麼事?”傲雲國主臉色不好看。
禁衛軍統領快步上前,附耳與傲雲國主耳邊快速的言語了幾句,傲雲國主頃刻間臉色大變,這一生的倉促變臉,幾乎都沒有這幾日多。
唰的一下站起,傲雲國主臉色鐵青,厲聲道:“跟寡人來。”一邊疾步就朝獨孤夜的寢宮衝去。
親王獨孤寒和傲雲宰相見此,來不及對視,連忙快步跟上。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若能得心愛之人身邊濃情蜜意,這般青春男女,誰經受的住。
夜色婉約。
獨孤夜東宮中,發出一陣陣令人耳紅心跳的呻吟聲。
聲聲曖昧,語語驚心。
你爲魚肉8
久在深宮中的宮女太監們,誰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纔會發出的聲音,頓時如驚了弓的鳥,瞠目結舌。
“嗯……”
“啊……”
潛伏在窗外的小花一臉鼻血的倒下,小喜鵲滿面羞紅的逃走,而歐陽于飛卻好整以暇笑的好似一隻狐狸,居然相當享受的靠在窗外的樹梢上,當動情歌曲聽。
“啊……”一聲拔高,埋伏在窗外夜色中的人齊齊繃緊了身子。
“喔……”一地鼻血橫流。
今年冬天,真是個容易上火的季節。
來勢洶洶,傲雲國主就在這一地的嗯啊當中,領着獨孤寒和傲雲宰相,龍捲風一般的衝了來。
遠遠聽着嗯啊交融,那臉已經鐵青到無法在鐵青了。
眼中的焦急再也控制不住。
不能碰她,碰不得,碰不得。
那是個毒瘤,碰了她,死的不會是她,而是他們,是他們。
一腳狂猛的踢開獨孤夜東宮的大門,傲雲國主一邊狂衝而進,一邊大吼道:“獨孤夜,不能碰……”
嘴裡暴怒的話還沒有說完,腳下動作太快已經衝進寢宮,一眼掃到寢宮內的情景,傲雲國主陡然一愣,一步站定,硬生生把到嘴邊的那個她字,給嚥了回去。
身後,傲雲宰相和獨孤寒躲避不及,齊齊撞上前方陡然止步的傲雲國主,幾個人撞成一團。
目定口呆的擡頭看着寢宮內的場景,撞成一團的三個人,面色一瞬間尷尬扭曲憤怒,完全糾結成了一團。
只見偌大的寢宮內,琉月和獨孤夜坐在一旁的高椅上,正面色溫淡的端着酒杯,品着下酒菜。
而在他們的前方,那精美的象牙牀上,此時正有兩個赤裸着身體,正在表演活春宮的一男一女。
裸露的身體糾結在一塊,纏繞的好似一條分不開的蛇。
你爲魚肉9
此時,也同樣目瞪口呆的看着衝進來的傲雲國主他們。
尷尬,一種濃重的尷尬在獨孤夜的東宮裡蔓延。
嘴角緩緩的勾勒起一絲嘲弄的笑容,琉月看着滿臉尷尬的三個人:“嘖嘖,國主,你要是想看,夜自然會給你安排,你這樣突然的闖進來,國主啊,你這個……”
“啊……”琉月話還沒有說完,那牀上袒露着的女子,突然清醒過來,一聲殺雞般的尖叫,幾乎要掀破了這屋頂。
雖然一個是太監,一個是宮女,做的也只是假鳳虛凰的活春宮,但是……
“出去,出去。”傲雲國主臉色鐵青,此時也恢復過來,沉着臉大聲的喝道。
琉月見此一直保持着笑容,也不阻擾他們下去。
“國主,這可是教導嬤嬤特意吩咐的。”琉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的妖嬈。
可看在傲雲國主的眼裡,卻是絕對的威脅。
是的,威脅,今日她能給你看假的活春宮,明日說不定就會有真的,而且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他們傲雲……
“寡人應了,應了。”暴跳如雷,傲雲國主血都全部集中到腦袋上了,在來這麼幾次,他絕對會少活很多年。
琉月聞言端着手中的酒杯,笑的妖魅的飲盡杯中酒。
“太子殿下,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愛你,她來就是爲了以你爲籌碼來敲詐我們傲雲。
你知道她以你的命來交換,要了些什麼東西,糧草三百萬擔,布襟一百萬匹,牛羊各五十萬頭,黃金三百萬兩,太子,她不是真的愛你,你不要中了她的迷魂藥,傲雲不能給她這些家底啊。”
不明真正威脅在那裡的傲雲宰相,突然插話進來,朝着獨孤夜就喊道。
他以爲,只要獨孤夜清醒過來,不上當,琉月就拿他們沒有奈何了。
你爲魚肉10
卻不知道,這個時候就算獨孤夜不上當,琉月想怎麼樣,也沒有傲雲說話的份了。
獨孤夜耳裡聽着傲雲宰相的話,那清冷的眼動都沒有動一下,指尖緩緩的撫摸過手中的酒杯,轉頭看向身邊坐着的琉月。
琉月一口飲盡杯中酒,嘴角含笑,卻看也不看獨孤夜。
“太子……”
“我知道。”清清淡淡的開口,獨孤夜打斷了傲雲宰相的話。
知道?傲雲宰相頓時一愣後,突然又醒悟,他們的太子驚才絕豔,怎麼會看不明白,那……
“這兩日我很開心。”看着琉月的側臉,獨孤夜突然緩緩的道:“我很想它就是真的,很想。”
他不笨,琉月對他的感情,他不會看不出來。
只是,他貪戀這樣的溫柔,那怕它只是一個假象,一個只會維持幾天就幻滅的假象,他也想緊緊的抓住。
讓以後,有個可以回憶的時候,有個可以讓內心記憶的東西。
一生很長,但也許,剎那也可永恆。
獨孤夜放下酒杯緩緩的站起身,收回看向琉月的眼,擡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天幕。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死,但是,我絕對不後悔我曾經做過的一切,我想要你屬於我,那怕,不擇手段。”
冷風從大開的寢宮門外吹進來,燭影搖動,那一襲金色長袍在寒風中微微拂動,飄逸而清冷孤高。
指尖把玩着空空如也的空酒杯,琉月冷哼了一聲。
想要她屬於他,就不擇手段的來搶,來拆散她,那怕她心中沒有他,這樣的深情她要不起,也不需要。
轉過頭再度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獨孤夜輕聲道:“北牧天遠一方,你多保重,再相見時,我們就是敵人了。”說罷,輕嘆一聲,緩步朝着殿外而去。
情重,義重,但家國更重。
你爲魚肉11
琉月今日已經是北牧的忠義王,是他們敵人的王,爲的是北牧,而不在是一箇中原七國的準王妃。
而他,是傲雲的太子,傲雲以後的王,傲雲,北牧,水火不容。
這一次,他放縱了他自己,他把他欠琉月的情,還了,以後,他們再見就是各爲其主,是敵人了。
燈影拖長那淡薄的身形,扯的越發的長了。
一身華貴,一身孤高,一身……落寞。
“好,在見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清冷決絕,琉月狠狠的摔下手中的酒杯。
玉杯片片,碎裂一地。
今日,她只是來要糧,他日,等她北牧稱霸邊陲,獨尊草原,那時候,她來就不是區區糧了。
夜色濃郁,黑的透底。
犀利的寒風呼呼的刮過,這寒冬臘月的天,冷的刺骨。
整裝,調集,開倉,運輸。
糧草三百萬擔,布襟一百萬匹,牛羊各五十萬頭,黃金三百萬兩,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傲雲都城幾大國庫,都開了。
成羣結隊的牛羊趕出關外,人挑,馬託,車拉,裝滿了糧草,布襟,黃金,那一隊緊接着一隊的傲雲兵馬,蜿蜒而行,幾乎看不見盡頭。
傲雲國都的百姓們驚訝了,這麼多的兵士運載這麼多的東西,這是準備到那裡去?這是要做什麼?
而滯留在傲雲國都的其他幾國欲參加獨孤夜大婚,冊立正妃儀式的重臣,卻非普通百姓的無知,這麼多的東西朝着關外的方向運去,這難道是要議和,送給北牧?
雖然,裝載的東西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但是,識貨的人,自然能夠從車輪的痕跡深淺中,看清楚運的是什麼東西。
送給北牧?天,這東西是不是……
一時間,天空中信鴿南來北往,無數的消息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你爲魚肉12
傲雲邊關深藍關外,停駐了五日,糧草已經告炊,五十萬北牧兵馬彈盡糧絕。
“怎麼辦?一顆糧食也不剩了?”託比木臉色沉的滴的下水來。
韓飛,闊巴力,臉色沉重,聞言一聲不吭,他們只帶了這麼多糧食,這幾乎是把枯紗十城剩下的糧草全部帶來了,現在一顆也沒有,忠義王那方又沒有動靜,難道要他枯紗十城兵馬和百姓,全部餓死在這裡?
“今天是約定的日子,在等等,若是忠義王還沒有消息……”韓飛沉吟了一瞬間。
“天馬上就黑了。”託比木咬牙。
“我們帶兵攻進去,我們的勢力,肯定能搶……”
“大將軍,信,信,忠義王的飛鴿傳書。”託比木的話還沒有說完,副將突然從遠處滿臉狂喜的衝了過來。
搶上前快速一掃,韓飛凝重的臉瞬間狂喜,一個翻身上了馬背,狂吼道:“兒郎們,接糧去。”
天清碧藍,黑煙滾滾而朝深藍關去。
遠處,深藍關口,車馬牛羊蜿蜒而出,黑壓壓的佈滿那一方天地。
都城九宮門口,琉月如來的時候一般一身火紅。
今日本該是傲雲太子獨孤夜大婚的日子,可惜沒有新娘也沒有新郎。
看着最後一批糧草珠寶出了國都,琉月燦爛一笑,翻身上馬與歐陽于飛就欲朝前而去。
一直立在城門口,看着一切卻從頭到尾未發一聲的獨孤夜,此時突然看着就欲遠行的琉月背影大聲道:“琉月,我想問你最後一句,那日你言不在愛軒轅澈,是不是真的?”
一提馬繮,琉月頭也不回大聲道:“是。”
“什麼?”琉月是字才一出口,城門後,與琉月完全兩個背道而馳的另一個方向,四騎正飛縱而來,那當頭的男人一聲暴吼,幾如如憑空打了一個炸雷。
羅剎妖豔,俊美無雙。
不是那晝夜兼程趕來的軒轅澈是誰。
痛和表白1
握馬繮的手陡然一緊,琉月心中一沉,軒轅澈。
他怎麼來了?
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他此時應該在千里之外的天辰啊。
是因爲聽見她來的消息,所以千里迢迢的來了嗎?
心中瞬間百味雜陳。
與琉月幾乎是並肩而行的歐陽于飛,見此眉間緩緩醞上一抹淡色,微笑着看着琉月。
眉色深深。
縱馬如飛而來,軒轅澈滿臉鐵青,千里迢迢晝夜兼程而來,沒想見面第一句話,居然就是不在愛他。
該死的,豈有此理。
“你給我轉過身來。”一聲馬嘶,軒轅澈勒馬站定在琉月身後,看着琉月的背影,臉沉如水,就是一聲大吼。
寒風靜靜,此地一片無聲。
所有人的眼光都注意到了背對着軒轅澈的琉月身上。
緩緩轉身,一身紅色皮裘,在陽光下散發着耀眼的色澤。
揚頭,淡淡目光鎖定眼前怒火焚天的軒轅澈。
下巴上有微微的青色,妖魅如羅剎的臉,此時帶着萎頓帶着風霜,帶着憤怒。
但是那雙眼卻亮的驚人,亮的幾乎可以消融一切。
那裡面夾雜着憤怒,但是更多的卻是欣慰,是安心,是無盡的喜悅。
那裡面的無悔深情,讓這方雪色天地,都在那雙眼下,滅了顏色。
她的軒轅澈,她的軒轅澈啊。
幾乎有點癡的看着眼前這個滿身風霜的男人,幾個月不見,本來以爲不想,不念,不會失態。
但是,真正對上,才知一切都是假話,那藏在心中濃濃的思念,早已經侵入了骨髓,彙集成了海洋。
貪婪的看着那俊朗的天怒人怨的臉,原來思念已經如斯之深。
寒風飛舞,一地無聲。
定定的望着身前的那一身火紅,夢中百轉千回的臉,眼中的憤怒,早在琉月轉身的一瞬間,就已經消失了遠去。
痛和表白2
她還好好活着,還在着。
沒有什麼比親眼看着她能讓他如斯喜悅,能如此心安。
他的琉月好好的,好好的。
手捂上心窩的位置,軒轅澈眼中光芒四射,整個人洋溢起無法言喻的燦爛氣息。
緩緩朝琉月伸出手,軒轅澈眼光如炙:“沒事就好。”
千言萬語,幾月生死分隔,千里迢迢晝夜兼程而來,見面時,卻只化爲這一句話,只化爲這短短的四個字。
沒事就好。
心暖溫潤,寒冬臘月卻掩蓋不了那心底的滾燙。
心暖了去,面卻淡漠了下來。
嘴角緩緩的勾勒起一絲微笑,琉月緩慢的揚眉,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容:“我當然沒事,多謝天辰王關心。”
平淡而客氣,沒有深情沒有狂喜,只有那與普通人一般的生疏。
轟,軒轅澈只覺得腦海中一響,發出亂麻一般的嗡嗡聲,這不應該是琉月該對他說的話,這不該是他的琉月的口氣。
“你說什麼,過來。”面色一沉,軒轅澈打馬就欲朝琉月身邊靠近。
琉月見此臉色一沉,手一揮,身後北牧隨身護衛,立刻腰刀一晃,一下擁立在琉月的身前,對軒轅澈比上了利刀。
軒轅澈見此面色一變,面上瞬間升騰起一股怒氣。
“天辰王,你我早已經成爲過去,還是不要太熟絡的好。”淡淡的聲音響起,琉月說的慢條斯理,卻如一腔冷水淋的人透骨的涼。
她跟他不熟?不熟?
軒轅澈陡然一愣,眼中璀璨的光芒瞬間消融了去。
指尖把玩着袖口上的皮裘,琉月溫淡的眼,沒有漏過軒轅澈眼中一閃即逝的受傷。
眉眼微垂,斂去了那眸子中的深色。
“你什麼意思?月,你怎麼了?”緊緊皺着眉頭,軒轅澈不敢置信的看着琉月。
痛和表白3
“沒什麼意思,我已經有了未婚夫,在跟別的男人靠太近的話,我的未婚夫會吃醋的。”
說罷,琉月一轉頭,朝着身邊的歐陽于飛燦爛的一笑,伸過手去拉住歐陽于飛的手。
“什麼?”不敢置信,完全無法置信,這是怎麼回事情?
這才幾個月沒見,爲什麼一見面,月居然對他說她有了未婚夫,不能跟他靠近。
笑話,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的丈夫是他,是他軒轅澈,絕對不是別人。
“王妃。”身後緊跟着軒轅澈衝來的秋痕面色一沉,忍不住的出口朝琉月吼道。
先要嫁獨孤夜,他們不說了,現在居然當着他們王的面,扯出一個未婚夫來。
他們王有那點對不起她?爲什麼要如此傷害他們的王,這曾經跟他們的王出生入死,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不離不棄的王妃,是不是瘋了?
“王妃,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彥虎也忍不住了。
只有杜一一聲不吭,縱馬走至琉月的身邊,靜馬尾隨,她是他的主人。
相對於軒轅澈等人的憤怒和不敢置信,琉月身邊的歐陽于飛也微微詫異,扭過看着琉月握過來的手。
見歐陽于飛轉過頭來看着她,琉月笑的妖嬈的道:“難道你不願意做我的未婚夫?”
妖嬈的笑,勾魂攝魄,可以晃花世間所有的眼。
歐陽于飛聽琉月如此樣說,眼中一閃而過一絲沉思後,立刻就笑了,風流倜儻,絕世無雙。
輕輕握住琉月的手,歐陽于飛大笑道:“自然願意,我的未婚妻。”
聲音溫潤,飄渺清幽,但是卻藉着這呼呼的北風,飛揚開來,傳遍整個這傲雲城門,落入在場的所有人耳中。
靠在城門上的獨孤夜見此,緩緩的轉過身,朝着城門內走去。
痛和表白4
今日,不止他一個傷心人。
一方驟驚,一方驟喜。
歐陽于飛身後的小花和小喜鵲,見突然之間轉變如此之大,不由也愣怔了片刻,喜悅了。
連連道:“本來就應該是未婚夫妻嘛。”
“對了,對了,這就好了,這天下,只有我家公子和少夫人,纔是天生一對,這下好了……”
“……”
喜悅之聲在這呼呼北風中,風飄而去。
“住口,月你……”軒轅澈整張臉鐵青,幾乎無法自持的身形在馬上一晃。
這絕對是琉月在做戲,絕對有她的考量,他要相信她。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只是,千里奔波而來,滿心狂喜,到頭來卻是如斯地步,就算堅強如他,就算他信任依舊,卻也受不住,受不住。
“天辰王,我們後會有期。”見軒轅澈臉色鐵青,琉月像是不想在多言,朝軒轅澈客氣的點了點頭,一勒馬,轉身就掉頭朝着關外的方向而去。
歐陽于飛見此笑笑,也緊跟而上。
“慕容琉月,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太過分了。”秋痕滿臉狂怒。
“不行,你給我們說清楚了才能走。”彥虎也激動了,拍馬就要朝琉月追去。
不能就這樣兩句話就打發了他們去,不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到底出了什麼事?
身形穩坐,毫不留戀。
軒轅澈看着那轉身決絕的身影,好像就要那麼走出他的生命,不,不能讓她走出,不能。
縱馬就要朝前衝出,沒想才一抽馬身,軒轅澈突然身形一晃,一口鮮血緩緩順着嘴角而下,身體朝後就落了下去。
“王,王……”
“王上……”
秋痕和彥虎瞬間嚇的臉都白了,急搶而上。
琉月聽着秋痕和彥虎突然間聲音無比的驚恐,不由轉頭看了一眼。
痛和表白5
眼前的人,臉色瞬間就蒼白如紙,嘴角那一絲鮮血緩緩而下,那高大的從來都不會低下的身子,此時正倒了下去,而那眼卻定定的盯着她,盯着她。
心,瞬間緊的無法在緊,幾乎要從心口中跳出來。
抓着馬繩的手,狠狠的握緊,那力道幾乎揉碎那手掌中馬鞭。
“需要看看嗎?”歐陽于飛也轉過頭看了一眼,聞聲清雅的朝琉月溫和的道。
這是急怒攻心,情緒波動太大的過。
耳裡聽着歐陽于飛的話,琉月硬生生扭過頭來,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不用,既然已經不愛,何必再多糾纏。”
說罷,一夾坐下駿馬,駿馬撒開四蹄朝着前方就奔騰而去。
“慕容琉月,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會變的如此的沒心沒肺。當日你從崖下掉下,生死不知,你不知道王上是怎麼過的,那幾乎要整個的陪你死了。
能這麼如行屍走肉的活下來,就是想你一定能活着,一定會沒事,他要爲你掃平一切障礙,讓這天下以後在沒有人敢破壞你和他,就是這樣的信念支撐他努力開闊。
而十八日上居然得到你要嫁獨孤夜的消息,王上丟下邊關戰事,四天時間硬生生趕了三千多里路程,來接你。
你就是這麼報答他的一片深情的,就是這樣對待他的。”
淒厲而絕對憤怒的話,在傲雲城門外飛揚,隨風直達天際。
指尖深深的插入掌心,琉月銀牙緊咬。
四天時間,三千多里路程,要怎樣的不吃不睡,要怎麼樣的狂衝晝跑,難怪憔悴如斯。
她把他氣的如此之重,傷的如此之深。
深深的吸了口氣,心疼的已經無法呼吸,琉月面上卻反而越發的平穩,狠命一揚馬鞭,駿馬撒開四蹄,漸漸消失在天之盡頭。
痛和表白6
從所有人的眼光中淡了開去。
秋痕,彥虎,見此,幾乎不敢相信他們的眼睛,他們那麼愛他們王的王妃,就這麼丟下他們的王走了?就這麼走了?
城門死寂,陽光普照,卻陰寒之極。
快馬加鞭直出深藍關。
琉月一路上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好像把滿腔無法言喻的心情,完全灑在狂奔趕路上。
滿地牛羊,滿地車馬,一隊隊,一行行,幾乎鋪陳而出天際,放眼望去整個這一方全部都是。
整隊,接手,遠出中原迴歸北牧而去。
蒼茫草原,夕陽如火,轉眼墜入地平線,濃郁的夜色取代着白日的耀金,籠罩在大地之上。
車連馬,馬連車。
無邊無際,縱橫整個這一方大草原上,牛叫羊綿,荒涼的草原上,第一次如此的生機勃勃。
安營紮寨,篝火熊熊,漫山遍野,猶如那夏日的星辰,閃閃爍爍,裝點下整個這一方漆黑的天幕。
而在這篝火熊熊中,是那狂歡的北牧枯紗十城所有的兵民。
“哈哈,我們忠義王好本事,好本事。”開懷大笑,韓飛捧着海碗大的酒杯,幾乎興奮的跳起來。
“可不是,糧草三百萬擔,布襟一百萬匹,牛羊各五十萬頭,黃金三百萬兩,這簡直就是天價,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多的東西,這麼多的牛羊,這麼多的金子……”託比木手舞足蹈,在篝火前興奮之極的又叫又跳。
“哈哈,沒見識的東西。”闊巴力一邊哈哈大笑,一邊一撩衣襟,赤裸出上身,臉色紅的如酒。
“你見識過。”
“我也沒有……”
“哈哈……”
夜色如墨,卻遮擋不住這一方的狂情興奮。
篝火熊熊,無數的北牧人跳起草原豪邁的舞蹈,無數的士兵擊劍高歌,無數的百姓你來我往,同盟一醉。
痛和表白7
所有的北牧人都沉浸在狂喜中,這麼多的糧草衣襟黃金,這下他們有吃的,有吃的了。
狂笑聲聲,穿破蒼穹,遠遠飄蕩了去。
“來,城主,我敬你一杯。”闊巴力打了個酒飽嗝,跑到坐在火堆前,一直面上淡然,無喜也無悲的琉月面前。
城主就是城主,降伏他們的人就是不一樣,瞧,不費一兵一卒從傲雲得了這麼些好東西,居然一絲狂喜的表情都沒有,那麼的平靜。
這有能力的人就是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被打斷了沉思的琉月,擡頭看了一眼滿臉興奮的闊巴力,伸手接過酒碗,看了一眼闊巴力身後緊跟着走過來的韓飛等人。
眉色冷淡的道:“你們只知道喝酒。”
被質問的闊巴力陡然一愣後,詫異道:“不喝酒,要幹什麼?”
一直坐在琉月身邊的歐陽于飛聽言,則微微一笑,扭頭看着琉月緩緩的道:“你不高興?”
“不,我很高興。”琉月斜了一眼歐陽于飛後,轉頭看着走過來的闊巴力,託比木,韓飛,沉聲道:“如果你們還有更深一層的想法,我會更高興。”
“什麼意思?”託比木和闊巴力對視一眼,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的樣子。
而韓飛別看滿臉猥褻,相當的不起眼,此時聽琉月這麼一說,卻皺了皺眉後,突然壓低了聲音道:“這得來的糧草遠比我們當初期望的多,城主你的意思是……”
琉月聽言擡頭看了韓飛一眼,緩緩點了點頭,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摸樣,緩緩道:“我到盛京的時候,我希望我不要看見那些多出來的東西,同樣,更加不希望有人看見這些東西去了什麼地方。”
此言一落,闊巴力和託比木雖然豪爽,但是能在枯紗十城混出來的人,絕對不是笨蛋,一聽此話,兩人面色微微一愣後,整個的按捺不住狂喜了。
痛和表白8
“城主的意思是,我們枯紗……”
狂喜的話還沒有落,韓飛一巴掌打去,立刻消除了多餘的雜音。
“我知道怎麼做了。”韓飛朝着琉月恭恭敬敬的深深一鞠躬,臉色通紅,面色雖正,身體卻興奮的直髮抖。
“我們也知道了。”闊巴力和託比木同時一躬身,壓低了聲音朝琉月道。
這多出來的東西是給他們枯紗十城的,是單獨給他們枯紗十城的,這樣多的東西,全給了他們枯紗十城,他們怎麼能夠不狂喜,怎麼能夠不激動。
緩緩的點了點頭,琉月淡淡的道:“知道就好,以後我要倚仗大家的時候還很多。”
“誓死追隨。”韓飛,闊巴力,託比木,異口同聲,神態之嚴肅,從來之未有。
看了三人一眼,琉月轉頭看着一直在她身邊的歐陽于飛道:“他們豪爽有餘,細節不足,你去。”
歐陽于飛聞言看了琉月一眼,突然笑了起來道:“好啊。”
琉月見此點點頭,站起身就朝另外的篝火堆走去,那方立刻傳來崇拜歡喜之極的呼喊聲。
一地喜悅。
而就在這狂喜歡呼中,有些暗影兵馬卻開始動了,從大隊的糧草黃金中分割出了一些,隱入了茫茫的草原黑夜。
夜,緩緩的深了。
草原上的夜空,不比中原的沉,就算如斯寒冬時節,也高廣之極。
無邊蒼穹,浩瀚草原,給人一種無邊豪邁的同時,卻更加有一種荒涼的寂寥。
夜色下,琉月的主帳中。
換上一身黑衣的琉月,看了眼不動聲色出現在帳篷外的杜一,她調教出來的手下,就是不一樣,真正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
今日的澈,讓她心疼的無以復加。
痛和表白9
可是,她不得不那麼說,傲雲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冥島的人,更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冥島的主要人物。
她不能在把軒轅澈在暴露出去,在她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的時候,她絕對不會在做傻事。
蕭太后的話,她記得很牢。
她要想害什麼人的話,儘量大方的表達她的愛意,她如果真正愛那一個人的話,那麼就只能深深的隱藏,深深的隱藏。
只是,她實在放心不下,她必須去看一眼。
因此,今夜她把歐陽于飛支開,讓他跟韓飛等人走,自然就沒有人在能夠如影隨形的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了。
朝屹立在帳篷邊上的杜一一揮手,琉月還沒吹熄帳篷內的油燈,外間突然響起一道溫潤清雅的聲音:“琉月,我知道你沒睡,來,我有話跟你說。”溫雅而夾帶着那天生的微笑感覺,不是那歐陽于飛是誰。
琉月聽言眉頭緊緊的一皺,一把扯過身邊的火紅色皮裘,遮擋住內裡的一身黑衣,擡步走了出去。
帳篷外,歐陽于飛一身白色狐裘,笑眯眯的站在漆黑的夜空下,凝望着她,夜風撩起他的長髮,一身的無邊風華。
“你還沒走?”琉月問的淡然。
歐陽于飛輕輕一笑,看着琉月道:“我說完這話就走。”
說罷,看着琉月深深的笑笑,緩緩的道:“我親愛的未婚妻,你好像知道了我到底是誰。”
琉月聞言心中微動,好敏銳的歐陽于飛,居然就從那麼隻言片語中,就猜出了來。
沒有等琉月說話,歐陽于飛微笑着揮了揮衣襟,朝琉月輕輕一彎腰,低笑道:“那麼,請容我在一次介紹,冥島第二氏族歐陽氏目前的少當家,你七歲時候指婚卻一直不知道,也沒見過的未婚夫,歐陽于飛。”
痛和表白10
淡淡的聲音,很正色,也很溫潤。
冷冷的挑了挑左眼眼角,琉月雙手抱胸面色不冷也不喜,也不說話,只冷冷的看着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見此笑着直起身體,看着琉月道:“先前雖然沒有以語言騙你,不過也算我起心不好,今日,特意致歉。”
當日他迴應琉月的問詢時曾經說,他去過冥島,救過那上面的人。
他是冥島的人自然去過那裡,也救過冥島的人,雖然沒有欺騙,但是這擦邊球的行爲,形同欺騙。
“你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個?”琉月臉色很淡,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不,當然不是。”歐陽于飛笑的極是風情:“我今晚特意前來不是爲告罪,也不是爲追究到底是誰告訴了你我的身份,我只是慎重的以冥島歐陽于飛這個身份,重新與你認識。”
琉月聽到着,眉頭微皺,臉上洋溢過一絲不耐煩。
“好,我已經認識了。”一揮袖袍,琉月轉身就欲朝帳篷內走去。
身後,歐陽于飛見此輕笑着道:“那麼,我在這裡以納蘭琉月未婚夫的身份,申明,我歐陽于飛欣賞和看上我的未婚妻琉月了,以後,會爲抱得美人歸,無所不用其極,竭盡全力。”
輕笑的話,不深沉,不嚴肅,但是就是從這樣輕笑着中語調中說出來,卻讓人能夠清楚的聽出,他裡面所含的堅定和決心。
琉月邁出的步子瞬間停住,微微蹙了蹙眉頭,琉月緩緩轉過身看着歐陽于飛,雙眼一眯。
滿臉笑容,歐陽于飛並不等琉月開口,自顧自的笑看着琉月接着道:“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並不一定要你立刻接受。”
頓了頓,看着冷眉深鎖的琉月,歐陽于飛攏了攏雙手。
痛和表白11
“你也放心,我歐陽于飛也不是那宵小人物,不屑借用冥島的力量,剷除異己,以武力剔除情敵,得到仰慕之人。
那樣的得到,我歐陽于飛不屑。
我今日既然開了這個口,定然會跟有個人一較高下,公平競爭,你不用擔心我會暗中使什麼絆子。
不過,你也不要太相信我的沒有私心,今日我還不至於吃醋的會借用手段,不過他日就說不準了。
你也知道,這男人嫉妒起來,也不是可以理喻的。”
說到這歐陽于飛整個的笑了,那一身的風流氣質,在黑夜裡,幾乎讓人心爲之跳。
朝着不動聲色的琉月微微點了點頭,歐陽于飛笑着道:“話說完了,立刻就去安排枯紗十城的事,我們盛京見。”
說罷,袖袍輕揚,轉身就走,乾脆利落之極。
夜色中,那抹白色身影,快速的消融在無邊的黑暗中,但是卻掩蓋不了他曾經停留過在這一方空間的事實。
臉色微冷,琉月雙眼沉沉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歐陽于飛還真給她老實不客氣的來了。
這隻老狐狸,不好對付啊。
心中快速的動了動,不好對付也先放一邊,先做了她今晚本來要做的事情再說,被他這麼一耽擱,這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轉身進入帳篷,一揮手滅了燈火。
閃電般的竄出,與杜一朝着大軍的後方潛去。
她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時間太緊了。
縱馬狂飆過漫山遍野的枯紗十城兵馬,朝傲雲深藍關的方向前進。
所有人都當如此光明正大疾奔的黑影,是自己這方巡邏的士兵,沒有任何人理會。
狂奔而走,琉月幾乎恨不得飛過去。
這要是今天去不了,明日就越發深入草原,想在回傲雲關內,時間上就更加的不允許了。
痛和表白12
夜色如墨,只要越過前方的高坡,那後面就是深藍關了,琉月抽馬的速度越發的快。
而就在琉月朝着深藍關的方向狂衝而來的時候,軒轅澈和着秋痕彥虎也如飛一般朝着琉月所在的關外衝來。
“王,你就這麼信任她?她那麼的傷害……”
“我相信她,但是我更相信我自己,我傾心相愛的人,絕對不會是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人。”打馬狂飆,軒轅澈憔悴的容顏上,卻是決絕的堅決。
“王……”彥虎死咬着牙,若是這一去,在從琉月口中聽着與王想象相違背的話語,不知道王挺不挺的住。
這般飄渺的信任,能信一次,能信得了兩次?
信任這個詞語,是天底下最不可靠的東西。
夜色如織,兩方人馬從兩個方向朝着中央,疾奔而來。
快一點,快一點,只要越過前方的高坡,就只有十多裡了,快,琉月滿頭的黑髮,幾乎在腦後逼直成一條線。
臉上,眼中,那一直沒有流露出來的擔心和深情,在此時沒有一絲遮攔表露在臉上。
她不能讓她的軒轅澈受到那樣的傷害回去,她心疼,她心疼。
“忠義王,忠義王……”
眼看着就要衝上那高高的高坡,身後突然一浪高過一浪的狂吼聲驚天動地而來。
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過一浪,聲音越來越大,起初還是百人千人的大吼,不過瞬息之間就已經匯成千萬人的大吼。
聲音中透着絕對的焦急。
“忠義王,速歸,速歸。”焦急的成千上萬人的大吼,響徹在空蕩蕩的草原上,聲聲逼人。
琉月聽出大吼聲中的絕對焦急,不由一勒胯下狂飆的駿馬,瞬間立定在原地,眉頭深皺,怎麼回事?發什麼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多人同時的呼叫?
攝政女王1
“忠義王,你在哪裡?在哪裡?”
拖長的聲音在蒼茫的草原上回蕩着,遠遠的傳遞了開去。
身後是五十萬的北牧枯紗十城兵馬,如此漫山遍野的狂吼,夾雜着那幾十萬頭的牛羊鳴叫,幾乎震耳欲聾。
眉頭越發深的皺了起來,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事情?這麼急的找她?
“主人?”一直緊跟着琉月沒有說話的杜一,此時也聽出了那聲音中的焦急,不由開口喊了琉月一聲。
轉頭看看前方的路,前面只要在前進十幾裡,就是傲雲邊關,就能夠見到被她傷的重重的軒轅澈。
在轉頭看眼自己的後方,幾十萬人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讓人聽的膽戰心驚,到底出了什麼事?
狠狠一咬牙,琉月一抖手,一顆飛花流星在黑漆漆的草原上,騰的綻放在空中。
那是枯紗十城的傳信煙火。
站定在原地,琉月緊緊皺着眉頭。
軒轅澈那裡急,這裡看起來更急,她既然把這五十萬人帶出來,自然就要把他們完全的帶回去,這麼大規模的呼喊,她幾乎從沒見過。
等一等,澈,等一下,她解決了這方的事情,她就去找他,馬上,很快就好。
而在另一個方向,朝着琉月歇息的草原衝來的軒轅澈,也聽見了那如海潮一般的呼叫和燦爛的煙火信號。
離他這麼近。
當即,軒轅澈越發的快馬加鞭,朝着那煙花信號的方向狂衝而去。
馬蹄如飛,幾乎颳起了一片黑雲滾滾。
身後,草原上彪悍的汗血馬,踏過重重人羣,如飛一般朝着琉月所在的方向衝來。
隔的遠遠的,琉月也藉着來人的火把,看清楚了來的人。
庫雜木,北牧座下第一大將。
眉眼瞬間一凜,他不是配備着蕭太后和北牧王耶律洪,怎麼今日出現在這裡?
攝政女王2
掃了一眼庫雜木身下血紅的汗血寶馬,那是蕭太后的坐騎,真正的萬中無一,今日居然給庫雜木用,可見事情的緊急。
北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忠義王接旨。”遠遠,庫雜木滿頭大汗的朝着琉月就狂吼道,那聲音中的焦急,幾乎完全控制不了。
接旨?琉月心中一凜,緊了緊握着馬鞭的手,深吸一口氣,一個翻身跳下了地,微微躬身。
狂衝而上,庫雜木幾乎還沒衝至琉月的身邊,遠遠的,抖手就把手中的聖旨朝着琉月扔來,一邊大聲道:“蕭太后懿旨,忠義王速歸。”
琉月手一伸,臨空一把抓住庫雜木扔過來的聖旨,藉着庫雜木一行快速而來的火光,展開一看。
“蕭太后遇刺,傷重垂危,速歸,速歸。”兩個速歸,充分的說明了事態的嚴重性。
唰的一下合上聖旨,琉月面上一寒,一眼看着狂衝而至,正勒馬停下的庫雜木:“怎麼回事?太后怎麼會遇刺?”
庫雜木滿臉焦急,如此寒冬臘月居然汗流浹背,滿臉汗水猶如才從水中撈起來一般,嘩嘩的直往下流。
聽言,一連串的快速道:“忠義王,快回,這些事情我們路上在說,快走,若是晚了……”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滿臉那止不住的擔心,顯示蕭太后的情況相當的不樂觀。
五指緊緊的扣住手中的聖旨,琉月咬牙轉頭看了看身後黑漆漆的夜空,那傲雲深藍關的方向。
她的軒轅澈在那裡,她的軒轅澈在那裡。
她還有好多話要跟他說,還有很多解釋要講給他聽。
只有十多裡,只有十多裡了。
“快跟我走,忠義王,太后指明要你立刻回去,快,快。”顧不得停歇,庫雜木滿臉焦急,乾脆伸手就朝站立在地上,還沒有動作的琉月扯去。
攝政女王3
等不及了,他騎着汗血寶馬而來,一路也用了七天的時間,不知道現在盛京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蕭太后支持沒支持下去?
五指深深的扣入掌心,琉月兩難的心,整個的糾結在了一起。
身前,十里之遙就是軒轅澈的所在。
身後,千里平原,是以後他們的絕對倚仗,是有一個與她有一樣目標,可以說的上志同道合的朋友所在。
這個時候,她應該是有重大的決議,所以才這麼急的召喚她回去。
掌心的疼,卻抵不過琉月心中的兩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琉月突然一擡手,抵開庫雜木伸過來的手,唰的撕下衣襟角邊,一咬食指,以血快速揮毫幾字與上,一轉身扔給杜一沉聲道:“你去拿給他,一定親手交到他手上,一定。”
說罷,一個翻身上馬,一抖馬繮,一聲嬌喝:“駕。”縱馬就朝着茫茫草原,北牧國都盛京的方向衝回。
事有大有小,有輕有重,時機所遇,沒有辦法。
夜色濃重,悽悽黑黑。
而此時,另一個方向狂衝而來的軒轅澈,卻已經衝至了高坡之上。
一馬衝上高坡,軒轅澈目力能及的最遠方,只見身形一閃,重重火光沒入黑色之中,一道窈窕的背影,決絕之極的遠去。
快速之極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琉月……”蒼勁大吼,軒轅澈幾乎第一時間,朝着那翻身而走的背影,狂烈的大吼出聲。
草原狂風飛揚,聲音遠播四方。
隱隱約約彷彿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琉月一邊縱馬狂奔,一邊轉頭朝身後茫茫的黑夜看了一眼。
眼之所見,只有無邊的黑夜,只有蒼茫的草原,那裡有什麼人。
搖搖頭,恐怕是自己想軒轅澈想的緊了,居然聽見他在叫她。
攝政女王4
一揚馬鞭,琉月與庫雜木如飛一般朝前狂衝而去,沒有任何的停歇。
燈火暗淡,快如流星而去。
軒轅澈一見之下,幾乎咬碎一口鋼牙。
一揚馬鞭,軒轅澈就欲狂追而去。
身旁,早預料到軒轅澈會有如斯動作的秋痕和彥虎,連忙齊齊出手攔住要發狂的軒轅澈。
“王,不能在這麼去,前方已經進入北牧五十萬大軍的範圍,不能這樣毫不遮掩的狂衝而去。”
秋痕和彥虎,同時出聲。
五十萬大軍的範圍,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們三個。
就算武功登峰造極,也不能闖幾十萬大軍的腹地。
更何況,琉月最後那一眼,明明回了頭,卻依舊轉身而去,顯然是不會在把他們的王上放在眼裡,決絕的揮斷了一切。
那麼,他們何況還要死死的追上去,何必還要把命送到她手上,才甘心。
滿腔止不住的怨恨,他們曾經很欽佩,很欽佩他們這個小王妃,滿心的歡喜她。
但是現在,他們看不起她,看不起一個傷害了他們的王,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看不起。
怨恨着,厭惡着。
但是,他們卻忘記了,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高坡之上,周圍又是一團漆黑。
而琉月在高坡下,身邊又有火把,視線的絕對光亮誤差,讓他們可以看見遠處的琉月,而琉月卻根本看不見他們。
就這麼齊齊伸手的一攔,琉月已經快速的消失在黑夜裡,遠遠的去了。
“給我讓開。”軒轅澈一見下頓時急了。
“王,何必,何必。”秋痕緊咬着牙看着軒轅澈,卻死死攔着不放行。
“你們個飯桶,月已經暗示了我,未婚夫,她什麼時候有未婚夫?這一定就是因爲那個人在,所以她纔會這樣說。
攝政女王5
而且,這麼晚的時候,她不在中軍大帳,跑到離傲雲深藍關如此近的地方,除了是來見我,我做不了其他任何的想法。
你們不瞭解她,但是我瞭解,我瞭解。”
白日的氣怒攻心,傷到極點後,他反而靈光閃動,腦海中清楚了起來。
沒有失憶,卻對他如此態度,又多了個什麼未婚夫,這白日的話一定跟她這個未婚夫有關。
琉月給他傳遞了信號,只當時太急太怒,所以忽視了,他的月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的。
“王你何必自欺欺人,你看她頭也不回……”彥虎說道這有點說不下去了,他們王如斯深情,卻被如此辜負,他們心都不是滋味。
“你們不懂,讓開。”一揮馬鞭,軒轅澈就欲朝兩人身邊衝過去。
正此膠着時候,天空中一陣信鴿沙沙飛動,朝着秋痕肩頭就落了下來。
“王,趙國軍情。”一眼掃到信鴿腿上綁着的記號,秋痕臉色一變,一下就正色了起來。
這是絕對重要的軍情,纔會如此做如此特殊記號。
“兵襲居庸,陳沖,歷山,三關,成敗就此一舉,速歸。”短短一行字,卻讓一臉焦急的軒轅澈,整個的嚴肅了下來。
這三關上囤積了他四十萬兵馬,若敗,則功虧一簣不說,反之可能傷到天辰,若贏則是全面拿下趙國。
這幾乎是他天辰三分之二的兵力,他輸不起,敗不起。
“王,快回吧,若王妃真如你所想,那她一定會等你,現在這邊正緊,王,快回。”秋痕一把撥轉了馬頭。
“王,快走,來日方長。”彥虎抓着了軒轅澈的馬。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軒轅澈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馬繮。
擡頭眺望遠方,星星點點燈火遍佈,已經看不出來誰是琉月,琉月到了什麼地方?
攝政女王6
近在咫尺,眼看着就能相會,可卻……
三千里奔波,四天四夜,不眠不休,本以爲既可攜手與共。
卻沒想,只說了那麼幾句話,只說了那麼令他傷心的幾句話。
不甘心,不甘心啊。
不弄清楚,他不甘心就這麼走了,就這麼回頭走了。
可是,可是……
鐵牙緊咬,軒轅澈手中的馬鞭幾乎要捏碎。
暗夜星空,冷漠悠然。
琉月沒有聽見轉頭而走,而擔負了溝通琉月和軒轅澈重要任務的杜一,卻在這夜色中隱隱約約也有點聽見是軒轅澈的聲音。當下縱馬朝着那聲音的方向狂衝而去。
“王上,走吧,走吧,軍情不等人……”
“王,若不信,以後在來就是,現在……”
秋痕和彥虎不斷的催促。
軒轅澈手中的鞭子握的越來越緊,今日事,今日情,若是不說清楚而走,他日在見保不定心中會有隔膜,情和信任,不能永久,更加不能摻雜進入懷疑的水,否則,會發酵,會變質的。
矗立良久。
“王……”秋痕見此再度開口,一音還沒落,遠處馬蹄狂響而起,夜色中,杜一快如閃電而來。
軒轅澈一眼掃之,雙眼陡然一亮,杜一。
緊跟着琉月而去的杜一。
而此時杜一出現在這裡,那麼這意思是……
夜風呼嘯,軒轅澈立刻縱馬就朝杜一迎了過去。
秋痕,彥虎對視一眼,面上微驚,難道說……當下也催動馬匹迎了上去。
“王上,主人給你的。”勒馬站定,杜一見居然真的是軒轅澈,當下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快速從懷裡掏出琉月的血書,遞給軒轅澈。
血透衣襟,寥寥幾字,在這夜色中展開在了軒轅澈的眼前。
寒風簾卷,冷暖自知。
攝政女王7
蒼茫草原,夜色深深。
撇下五十萬枯紗十城兵馬百姓押運糧草隨後前來,琉月和庫雜木如飛一般朝北牧都城盛京而歸。
七天七夜,晝夜兼程而回。
第八日上,橫跨整個千里草原,迴歸北牧都城盛京。
“快,快,忠義王,快……”
雍和宮中,沿途不斷的有人爲狂衝而來的琉月引路,大喊。
無數的宮女奴僕無聲的往來行走,都是一臉的行色匆匆和擔憂,百官彙集在蕭太后所住的宸宮門衛,團團轉轉的。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片焦急。
整個北牧皇宮上空,籠罩着一層看不見的愁雲。
“忠義王,快,太后在等你,快……”琉月幾乎是一路縱馬衝到蕭太后的宸宮門口,遠遠就聽見驟急的馬蹄聲的圍在宸宮門外的北牧大臣們,立刻亮了眼,朝着琉月大聲的狂喊道。
飛身下馬,急衝而進。
顧不上連日趕路的疲勞,顧不上發見臉上的汗水,琉月幾乎如一陣風,刮進了蕭太后的宸宮。
衆臣如此表情,看來蕭太后……
狂衝而進,宸宮中北牧幾大重臣已經早已經羅列在裡間,早聽見琉月到來的呼喊,立刻朝琉月讓開了一條道路。
白玉大牀前,五歲的耶律洪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就那麼爬在牀前,緊緊的握着臥在牀上的蕭太后的手。
蕭太后一臉蒼白的什麼血色都沒有,眼睛微微眯着,看樣子是提着一口氣,在強撐。
“不哭。”琉月早聽庫雜木說過,蕭太后遇刺被刺中了要害,心中早有了底,此時一聲低喝,幾步就狂衝而上。
不及照顧耶律洪,琉月手指一伸,一擡蕭太后下顎,強迫蕭太后張開嘴,飛速的送入一粒小手指尖大小的黑色藥丸:“水。”
攝政女王8
身邊的耶律極也不等奴僕上前,連忙就遞上。
手腕一擡一送,藥丸順着蕭太后喉嚨就滑落了下去。
周圍的親王耶律極,宰相蕭臣,黎闊,等見此不由齊齊屏住了氣,蕭太后早已經咽不下醫藥,這琉月居然能夠……
“姐姐,姐姐。”手中的藥丸才送入蕭太后嘴裡,旁邊哭成淚人兒的耶律洪,一下就投了過來,緊緊的抱住了琉月的腿,本來還是壓抑着小小的飲泣,此時好像看見親人來了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寢宮中,本來就肅穆的氣氛,被耶律洪這麼一聲嚎啕大哭,頓時引的耶律極等人也紅了雙眼,握緊了拳頭。
“不哭,不哭。”俯身抱起緊緊抱着自己腿痛哭的耶律洪,琉月快速道:“我已經吩咐人去叫歐陽于飛快速趕回,他有一手好醫術,定能夠救太后,不怕,乖,不怕。”
“真的?真的?”耶律洪一聽,一張淚臉一下就擡了起來,眼淚鼻涕縱橫,卻哭腫了的雙眼中,流露出濃濃的驚喜和希望。
“真的,乖,不哭。”撫摸着耶律洪的頭,琉月緊緊的抱住他。
大殿中一片靜默,相對於耶律洪的信任和驚喜,耶律極等人卻是明白的,救好的希望太渺茫了,這不過是敷衍小孩子的話而已。
“琉……月……”短暫的靜默中,一道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突然緩緩的響起。
琉月立刻身體一曲,彎腰在蕭太后的牀前,大聲道:“我在。”
耶律極,蕭臣,等人立刻讓出了位置,噤聲聽去,他們的蕭太后一直強撐着在等琉月回來,此時應該是要吩咐大事了。
微閉的雙眼,輕微的顫動,半響緩緩的睜開來,那裡面的流光溢彩已經消失,只剩下強撐的一縷光明。
攝政女王9
“靜心調養,只要你不想死,我就有辦法救你,你的傷是很危險,但是絕對治的好,你相信我。”
不等蕭太后先開口,琉月一手抱住耶律洪,一手握住了蕭太后的手,快速的道。
蕭太后雙眸移動看着琉月滿臉的認真,半響,眨了下眼表示聽見,同時強撐開雙脣,嘶啞着嗓子道:“忠義王……琉月……聽旨。”
“在。”琉月當即大聲應道。
同一刻,一直在蕭太后牀邊的內府總管,快速的從蕭太后枕頭旁取出一金黃聖旨,嘩的一聲展開,大聲道:“奉天神之喻,得諸神庇佑,今忠義王耶律琉月有大功於北牧社稷,對北牧忠心耿耿,天日可鑑。
其才,能定國安邦;其能,能開疆闢土;又已我北牧王姐之尊,衆望所歸。
今北牧王年幼,又恰逢北牧多事之秋,特下令封賜忠義王耶律琉月爲攝政王,在北牧王成年之前,待北牧王令行天下。”
沉甸甸的聖旨一頒佈,大殿中的人瞬間鴉雀無聲。
親王耶律極,宰相蕭臣,齊齊對視了一眼,掩不去面上的震驚。
在北牧,輪資歷,論親疏,輪勢力,這攝政王怎麼也輪不到琉月的身上,這琉月在怎麼好,她也只是一個外人,一個外人啊。
耶律極等人知道蕭太后一直強撐着等琉月,定然有重大的吩咐,但是絕對沒有想到,蕭太后居然是這樣的吩咐。
這等於是把北牧君權,完全的交給了琉月,從此後到他們北牧王成年之前,這北牧就等於是琉月的了。
這蕭太后是不是糊塗了,怎麼能下這樣的命令?
耶律極眉頭深皺,上前一步就欲開口。
強撐着睜開眼的蕭太后,沒有看耶律極,只定定的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琉月,極緩卻極清晰的道:“若有人敢違令,琉月,哀家準你格殺勿論。”
攝政女王10
格殺勿論。
清晰的四個字,如一道驚雷炸在靜寂的大殿中,帶着絕對的肅殺,帶着絕對的毋庸置疑。
所有人不敢妄動了。
琉月微一沉吟,明白了蕭太后的意思,也懂了蕭太后爲什麼會把君權交給她。
當下立刻點了點頭道:“臣領旨謝恩,絕不辜負太后期望,北牧有琉月一天,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去,太后和琉月共同的心願,琉月也一定會完成。”說罷緊緊的抱了抱懷中的耶律洪。
就算蕭太后能夠救好,也不是短時間的事情,這朝政也操控不了,與其落在其他人的手中,影響她,不如她就接了這個旨意。
琉月承諾的話聽在蕭太后的耳裡,蕭太后嘴角緩緩的流露出一絲笑容,微微的點了點頭。
身旁那內府總管,見此,立刻轉身走入了內室,不一刻,捧出一金紅的檀木盒子,走至琉月身邊打開。
一座小小的只有手掌大小的虎符,血玉雕刻而成,這就是北牧王的信印,這就是北牧的無上權威,擁有它就等於擁有了一切。
伸手接過那小小的虎符,琉月緩緩的轉過了身。
身後武將黎闊和庫雜木,在愣怔了瞬間後,齊齊朝着琉月單膝一跪,大聲道:“臣庫雜木參見攝政王。”
“臣黎闊參見攝政王。”
身爲武將,武力爲尊,琉月強過他們,又如此能耐,服,就一個字,何況兩人都是直率之人,沒那麼多權力傾軋。
看了眼跪下的庫雜木和黎闊兩人,琉月冷眼一掃,一眼看着站立遲疑的北牧丞相蕭臣和耶律極。
冰冷眼,帶着絕對的威懾。
蕭臣沉吟了一瞬間,微微伸手拽了耶律極一下,朝着琉月就跪了下來:“臣蕭臣,叩見攝政王。”
“臣……耶律極,叩見……攝政王。”
攝政女王11
低着頭,看不見耶律極的面容,但是那種濃重的不甘,卻浮現在耶律極的周身。
琉月掃了一眼耶律極,沒有做其他神色,只握着虎符的手一揮手道:“衆臣免禮,以後還請衆位多幫扶琉月纔是。”
琉月的話音才一落,殿門外歐陽于飛的聲音就響了起:“讓開。”話音還飄蕩在空中,人已經如飛一般的衝了進來。
“快。”琉月一轉身,立刻爲歐陽于飛讓出了位置。
歐陽于飛二話沒說,立刻擠到了蕭太后的病牀前,快速的動起手來,身後緊跟着衝進來的小喜鵲和小花,拿藥的拿藥,取針的取針,配合熟練之極。
當日歐陽于飛只比她早走一步,看來派出去的人很盡力,只比她晚了一步到盛京。
“這裡就交給你。”朝背對着她的歐陽于飛扔下一句,琉月一手抱着耶律洪,一手握着虎符就朝殿外走去。
殿外,北牧整個朝臣都聚集在這裡。
這時候,一見琉月抱着耶律洪出來,立刻就圍了上來。
腳下步伐連動,卻僅僅移動幾步後,朝前衝來的朝臣突然間幾乎是齊齊止步,琉月手中那血紅的王印虎符,在陽光下可以耀花所有人的眼。
面面相覷,虎符在琉月的手上,這……
“奉天神之喻,得諸神庇佑……封賜忠義王耶律琉月爲攝政王……令行天下。”
聖旨宣讀,餘音寥寥,在這肅穆的北牧皇宮中,伴隨着冬日的寒風,直卷而入蒼雲。
“臣等叩見攝政王……”
羣臣叩拜,火紅獨尊。
那一襲火紅的身影,正式躍上了北牧的舞臺。
寒風凜冽,這個冬日太冷也太熱。
飛雪飄舞,年關將至。
北牧政權交替。蕭太后傷重不掌朝政,北牧大權旁落。
然所有北牧的平民百姓,管的不是王權到底是屬於誰,他們只在乎的是今年冬天有沒有糧食吃,他們可不可以撐的過這個年關。
攝政女王12
因此,北牧朝廷上憑空落下一個攝政王,打亂了一池渾水,攪起浪花,殺氣四伏。
但是,在平民百姓間,琉月的聲威伴隨着她的幾百萬糧草,布匹,黃金,牛羊將要的到來,幾乎如日中天。
誰給糧吃,誰就是娘,作爲北牧的王,就是該讓北牧的所有百姓都過上好日子,琉月讓大家吃飽了,所以,這個攝政王,在民間擁戴的很,沒有任何人和勢力反對,那怕琉月是外人。
“太后的情況怎麼樣?”坐在北牧正宮飛塵宮裡,琉月沉聲道。
“我盡力。”歐陽于飛沒說沒問題,也沒說不行,只是一句我盡力,言明他的把握着實不大。
琉月聽言沉吟了一瞬間,沒有在開口,她對蕭太后的傷,心中也有數。
“刺客死了?”轉換過一個話題。
“是。”黎闊立刻接了話,滿臉悲憤,咬牙切齒的道:“第一時間就被殺死,是匈奴人。”
琉月凝了凝眉,好魯莽的人,活口都不留一個,平白失去了太多的線索和先機,讓她此時沒有任何的頭緒。
“這仇我們一定要報。”
“對,一定要……”庫雜木和黎闊臉色鐵青,異口同聲。
琉月聽言揮了揮手,沉聲道:“這仇肯定要報,但是不是這個時候,他們既然敢動,那麼就一定有準備,冒然去,不妥,你們放心,這事情,我自會拿個主意。”
庫雜木和黎闊對琉月謀略是相當佩服的,聽言咬緊了牙,卻真沒有在吭聲。
大殿內,頓時陷入微微的靜寂。
“明日就是年尾,按照慣例,飛塵宮要擺大宴,宴請所有宗親氏族,文武百官。”一直跟着蕭太后的內府總管陳凜此時插了一句道:“這事情本應該是王上出面辦理,以前是太后執掌,今年事情倉促,親王耶律極接了過去承辦,攝政王,你看?”
攝政女王13
琉月聽言嗯了一聲後道:“既然他辦好了,就由他主持,明日本王自去就……”
“攝政王,可能不妥。”琉月的話還沒有說完,黎闊突然冒了一句。
琉月聽言轉過頭來看着微微皺眉的黎闊道:“怎麼說?”
黎闊看了一眼琉月,在看看大殿中就琉月,陳凜,歐陽于飛和庫雜木,沉吟了一瞬間後道:“我發現南院樞紐處兵馬在調動,已經封鎖盛京四處。”
北牧執掌兵權的,一爲庫雜木,二爲黎闊,三就是南院樞紐處,而這南院樞紐處則是屬於親王耶律極調動的,維護盛京安危的京兵。
聽着這話,琉月緩緩的朝後靠在了身後的龍椅上。
兩日前,她接過攝政王的時候,就感覺到耶律極的不服,只是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麼快,快的給她一點準備的功夫都沒有。
“他要造反?”庫雜木頓時凝了眉。
南院樞紐處兵馬調動封鎖盛京四處,沒有王令擅自調動兵馬,這根本就是造反啊。
而他和黎闊所執掌的兵馬,雖然絕對比耶律極多,但是他們都駐紮在邊關和盛京外,倉促之間……
“那明日不去?”內府總管陳凜眉頭一下皺了起來。
“不,不能不去,一旦露了愜意,凶多吉少。”歐陽于飛搖搖頭,並不贊同。
琉月聽言點點頭,這也是她想的,耶律極執掌盛京安全,所有禁衛軍兵馬全在他的手上,要逼宮是輕而易舉。
現在她威聲遠播,他還提兵佈陣而來,而若她露出怯意,本來心中還有三分忌憚之意的耶律極,恐怕馬上就會利刃加身而來。
“明日照常赴宴,本王自有對策。”琉月面色冷沉,唰的站起身來,袖袍一揮,轉身就走了出去。
歐陽于飛見此眉眼微動,眉間微皺,也跟着琉月走了出去。
庫雜木和黎闊對視一眼,臉色沉了。
而此時,殿外陽光正好。
兵動,馬繁,國宴殺機四伏。
國宴殺機1
時間如梭,轉眼既失。
幕黑天幕過去,轉瞬黎明重來。
金色的陽光從天際灑下,萬物被耀上一層金光之色,那抹暖暖的陽光,在晨起之時,已經肆意的散發出炙熱的熱度,光芒萬丈,實在是這麼多日中,最好的一個暖日。
而在這光芒萬丈的金光中,盛京北牧皇城那裝點上的絲絲淡紅,映襯着這金光耀眼,與肅穆中散發着喜慶。
由於蕭太后遇刺,國宴不可太隆重和喜慶,以樸實爲基調。
不過,在被設爲主宴地的呈覽殿,奴僕宮女往來如織,人人臉上都帶着微笑。
從來沒有那一年北牧有這麼發財,這吏部和吏部還有戶部的官員,早已經全部去接手。
那麼多人去,傳來的消息居然說還遠的很,糧草,牛羊,太多,一時間根本走不快,無法回來過年。
但是,這實在是無法影響他們的好心情,等糧草牛羊黃金入了宮,到了北牧,就算是他們這些奴僕宮女,也肯定會有大份的禮錢。
真盼望他們是走的越慢越好,那麼說明東西越多,他們的年錢就會越多。
因此下,雖然今年太后遇刺,一切都該肅穆和從簡,但是根本不影響皇宮中所有人的心情。
一種壓抑着的歡快。
而在這壓抑着的歡快中,一種暗潮洶涌也在快速的涌動。
宮門換取侍衛,呈覽殿的護衛由南院樞紐處全面接手,三大宮門全部換成南院樞紐處的人。
整個皇宮中的侍衛,禁衛,全部換成了南院樞紐處的兵馬。
皇城內入夜就封禁,所有百姓不得出門,以今年太后遇刺爲由,所有平民不得點放煙花。
一項一項的變革,飛速的變動着,暗流洶涌而來。
明面上一切都熱熱鬧鬧的,不過瞞不過許多明眼人,自然看見了那下面的殺機暗伏。
國宴殺機2
不過,滿朝文武衆臣,沒有人提點,沒有人多話,所有的人都在看着。
兩日前雖然叩拜了琉月這個攝政王,但是那只是表面,坐不坐的穩這個位置,不是一紙聖旨就能說明什麼的。
現下,兩虎相爭,他們靜觀其變,勝者爲王,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到時候他們只需要對勝利者參拜就好了。
草原直率,但是並不表示他們就是笨人。
而且,在這崇尚武力的地方,實力纔是一切,否則,什麼都不是。
晨光耀金,一切都在穩步的進行中。
而琉月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事好像也沒做,一身的從容,一身的沉穩。
那是一種絕對的倨傲,一種十足的胸有成竹之態。
沒有人知道琉月的胸有成竹從那裡來,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了這個幾月時間內,從一默默無聞的中原人,一登而入北牧王庭第一權臣的女人。
這讓本來極看好耶律極的所有人,小心的辨認了一下方向。
盛京所有兵馬都是耶律極的,庫雜木和黎闊的兵馬遠在盛京之外,琉月空有虎符,這本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爭奪。
不過看起來,一切還是小心爲上,站錯了隊伍,那可是一項滅頂的大禍。
因此下,所有人都保持着霧裡看花,花裡看霧的狀態。
時間飛速的過去。
琉月拉着北牧王耶律洪,按着北牧祖宗的規矩,拜天神,祭祖宗,飛塵宮中接受百官恭賀。
微笑自信,讓人越發的看不透了。
夜色,很快的就降了下來。
耶律極準備的國宴,終於隆重登場。
琉月一身絳紅的長袍,裹住纖細的身軀,看上去大方而又爽朗,拉着一身王袍的耶律洪,在耶律極來相請的護衛軍中,一身傲然尊貴的朝呈覽殿而去。
國宴殺機3
天幕中羣星閃爍,一輪明月高掛,銀輝灑滿大地,一片銀光飛舞。
難得的好月色。
呈覽殿,燈火通明,細小的聲音緩緩的在夜色中飛揚。
站定在呈覽殿前,琉月看着眼前燈火輝煌的大殿,黑漆漆的圍牆中透露出紅色的燈火。
但是如此多的燈火耀目,卻沒有絲毫的明快之感,只讓人感覺到陰森,就如一張黑色大口,蹲立在黑夜裡等着吞噬一切。
靜靜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色大口,琉月的面上在黑夜裡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嚴肅,從琉月的身上散發了出來。
“想不到才表白心跡,就要陪着我的未婚妻上刀山,唉,頭疼,頭疼。”尾隨着琉月的歐陽于飛,看了望着漆黑宮牆的琉月,突然輕笑一聲,壓低了聲音在琉月的耳邊道。
滿身無意識中流露出嚴肅的琉月,頓時眉眼微沉,冷冷的道:“我沒讓你來。”
歐陽于飛聞言伸手撫了一下眉毛,搖頭佯裝嘆息道:“是啊,這腳賤的很,它自己要跟着來,我也沒辦法啊,都怪我未婚妻魅力太大了。”一邊說一邊作勢敲打了兩腿兩掌,滿臉的無可奈何之意。
琉月見之,不由朝歐陽于飛翻了個白眼,這個人,神經病。
“姐姐,你有未婚夫啊?”歐陽于飛聲音雖然小,但是一直緊貼着琉月身邊的耶律洪,卻是聽了個清楚,當下揚起小腦袋,滿臉驚訝的看着琉月,插了一句嘴。
琉月聞言嘴角抽動,立刻道:“沒有。”一邊扭過頭狠狠瞪了輕笑的歐陽于飛一眼,眉色中蘊藏着一股殺氣:“再敢在我面前提一次未婚妻這三個字,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歐陽于飛聽言笑眯眯的臉,頓時垮了下來,耷拉着兩條眉毛,嘆息道:“真是不友好。”
國宴殺機4
迴應他的則是琉月越發兇的狠眼。
而緊緊拉着琉月的耶律洪見此,點點頭,看着琉月,相當正色的道:“不是就好,姐姐你等我長大,我要娶姐姐。”
脆脆的話聲,換來短暫的兩秒靜寂。
緊接着歐陽于飛噗的一聲笑出聲來,指着耶律洪笑的說不出話來。
琉月則無語的擰了擰眉頭:“小孩子話。”一邊說一邊拉着耶律洪就朝那殺機四伏的呈覽殿走去。
“真的,姐姐……”
“閉嘴……”
微小的聲音交替而來,歐陽于飛站在琉月的身後,看着滿臉無可奈何中夾雜着薄怒的琉月。
身上早已經沒有了剛纔的嚴肅,那種讓人一見就知道她在戒備的氣勢,取而代之的則是平穩和自若。
今日這殺場,全部都是敵人,周圍隱藏在暗夜中的殺氣和呼吸,幾乎是密密麻麻,重重疊疊,不知道隱藏了多少人。
琉月只要一步走錯就是全盤皆輸,他們輸不起,那怕只是氣勢的問題。
收斂了臉上虛假的大笑,歐陽于飛嘴角緩緩勾勒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這般的琉月就對了,當下擡步緊跟着琉月朝呈覽殿內而去。
燈火輝煌,滿殿賓客。
呈覽殿極大,外殿,內殿,不同於中原內外殿會分開,完全是一種開放式的,連敞在一起的硬朗格局。
殿內,階梯高低起伏,一層高過一層,蜿蜒而上,一共三層,就如那寺廟梯步格局一般無二。
而就在這階梯兩旁,三層高臺上,各自落座滿了人。
地位稍低一點的落座在外殿,位望越高,就越是往內殿的方向而坐,那第三層最高位上,一把白虎皮大椅端正與其中,俯視一切,鳥瞰羣臣。
那是北牧王座。
國宴殺機5
而就在這王座旁邊,此時並立着一把豹皮大椅,這是攝政王座。
“王上到,攝政王到。”
高聲的大喝立刻打斷了呈覽殿裡的細細的交談之聲。
所有在座的官員,就如那浪花一般,從外殿到內殿層層迅速站起身,朝着耶律洪和琉月躬下身來:“臣等叩見王上,叩見攝政王。”
聲音有先有後,連綿開去,蜿蜒在整個呈覽殿上空。
琉月握着耶律洪的手,面帶微笑,一身從容,緩步從那階梯正中朝着那最高一層上的虎皮大椅走去。
沿途,所有百官躬身相立,執意甚恭。
火堆噼裡啪啦的燃燒着,暖暖如夏。
袖袍輕揮,輕輕從階梯邊上的火堆上掠過,不帶一絲風聲,琉月袖袍中一物,滑落至火堆之中,快速的消融,快的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煙火繚繞,絲絲飛揚與大殿之上。
緩步上得最高一層高臺,琉月拉着耶律洪落座在那虎皮大椅上,自己則側身坐在那豹皮大椅上,歐陽于飛斜斜的站在琉月身後。
妙目掃過下方的羣臣。
國宴,乃滿朝文武攜帶自己夫人同往,而今日只見一身彪悍的文武大臣,不見一個婦孺之輩。
尤其是這第三層高臺之上,全部是北牧耶律皇族宗室之人。
哼。
“衆臣免禮,今日年關,普天同慶,衆臣不必拘禮。”耶律洪小手一揮,脆生生的按往年說的,道下一句。
“謝王上。”齊聲高呼,衆臣緩緩落座。
伸手端起身前案几上的酒杯,琉月舉杯朝着衆臣緩緩道:“舊的一年已經過去,適逢年關,本王多餘的話也不多說,只以此酒恭祝我北牧越來越好。”
話音落下,琉月再度舉了舉杯。
國宴殺機6
下方,一些大臣立刻舉起了杯子,琉月此祝乃是祝北牧,站在王權的角度說話,要全臣共飲纔是。
稀稀疏疏有少數莽臣舉起了杯子,另外一大半朝臣卻看着高坐第三層高臺左邊第一順位的耶律極。
那少數的舉起杯子的莽臣見此立刻就縮回手來,眉眼四轉。
整個呈覽殿,瞬間一片詭異的寂靜。
琉月掃了一眼面色各異的羣臣,嘴角緩緩的勾勒起一絲冷笑,真是不給她面子,一上來就是下馬威呢。
心中的念頭才一轉而過,果不其然,那第一順位的耶律極在衆人的注視下,倨傲的擡起頭看着琉月,開了口。
“恭祝我北牧,不是任何人都有這個資格說這個話。”
“喔。”拖長了聲音,琉月舉杯就口,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朝後靠在椅背上,看着耶律極笑笑道:“本王沒有這個資格,那極親王認爲什麼人才有這個資格?”
耶律極見琉月眉色平淡而自若,絲毫的恐懼之色都沒有,不由冷哼一聲,反正已經撕破臉,他不怕在破臉。
當下袖袍一揮,一身站起,不朝琉月,朝着下方的諸臣道:“我北牧王年幼,攝政王自然有這個權力和資格。
不過,我北牧不是任何人說當攝政王,就能當攝政王的,那必須是衆望所歸,爲我北牧出生入死過,有大功與我北牧,有資歷,有能力的北牧人,纔有資格當。
否則,就是上了這個臺,也坐不穩這個位。”
洪亮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這呈覽殿上空,遠遠的傳揚了遠去。
下方,立刻有不少北牧朝臣暗暗點頭,有幾個與耶律極一夥的,更是大聲鼓譟:“說的對……”
“極親王這話說的極是……”
“對,我北牧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攝政……”
國宴殺機7
鼓譟聲四起,整整三個高臺上的朝臣,有應和的,有不動聲色暗自觀望的,有莫測高深的。
一時間,各人的臉到精彩紛呈的很。
五歲的耶律洪見羣臣鼓譟,他那裡見過這樣的場景,不過自從被劫持過一回後,這膽氣倒是壯了不少。
當下,只微微縮了縮身子,就轉過頭看着琉月。
琉月見此朝耶律洪笑笑,伸過一隻手輕輕拍着耶律洪的小手,一邊另一隻手把玩着手指尖的酒杯,轉眼看着站起來的耶律極,慢條斯理的道:“極親王的意思,那就是不認蕭太后的懿旨?不尊王令了?
慢悠悠,好似什麼份量也沒有的話飄蕩在空中,卻讓鼓譟的一些人立刻靜了下來。
這,可就是直指耶律極想造反,想奪位稱王的意思了。
蕭太后雖然重傷,卻還未死,若此時耶律極不聽她的命令,那就不是要對付琉月這個攝政王,就是謀反,就是逆臣賊子。
這一項罪名,可就不是等閒事情了。
大殿上,瞬間鴉雀無聲,所有眼睛都看着耶律極。
輔政和造反,概念相差太遠,一則是功臣,一則可就是千古的罵名,就算以後政績驚人,國泰民安,那也永遠揹負着亂臣賊子的惡名。
古有明成祖朱棣爲例,那怕他爲大明功在千秋,他也永遠是一個奪了他侄兒朱允文江山的逆臣。
對於中國的古代歷史,琉月雖然不是很精通,不過這些出名的人,還是記得一些的。
琉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微笑着看着耶律極。
鴉雀無聲的大殿上,耶律極轉過身看着微笑着看着他,一絲懼意都沒有的琉月,漆黑的眉頭一揚,冷冷一笑。
轉身,對上他正對面坐着的一鬚髮皆白,一身蟒袍的老人。
國宴殺機8
恭恭敬敬對其一躬身,高聲道:“三爺爺,我北牧耶律皇族中,以你爲掌尊,今日,請你來說個公道話。
我耶律極一心只爲我北牧,此心天地可鑑。
今,蕭太后垂危時候,神智不清,誤下聖旨,雖一片心爲北牧,但外人豈可輕信,我耶律江山豈可託付外人,這可是我們耶律一族和着北牧幾大氏族,以鮮血和無數生命,打下來的江山。
我絕對不能讓它流落在外人的手上。
本着一片丹心,我耶律極不惜自薦,這攝政一職,我耶律極可爲北牧赴湯蹈火,可爲我北牧王披荊斬棘,代管幾年。
只要北牧王成年,我耶律極絕對二話不說,立刻還政與北牧王。
自然,三爺爺和衆位大臣,如果有更好的人選,我絕對不說二話,只要是爲我北牧好,只要是我北牧人,耶律極就絕不反對。
若是外人,那就算下地獄,拼着得了個逆臣的名,我也絕對不允許。”話說道這,耶律極簡直慷慨激昂之極。
一番激烈的陳詞下,四方衆臣依舊支持的支持,沉思的沉思,不動聲色的不動聲色。
話說的在漂亮,還是實力最有依據。
伴隨着耶律極的話音落下,那耶律皇族中最大的三皇爺,沉吟了一瞬間後,極緩的道:“這話,也說的過去。
原蕭太后執掌朝政,她是我北牧先王的王后,是我現任北牧王的母后,自然是毋庸置疑。
但是,今日,若是由一個外人,這個……”
話還沒有說完,琉月突然一揮手,打斷三皇爺的話,微笑着道:“不用多說,這意思本王明白。
說來說去,不外乎就是我是個外人,北牧是個不論賢明,不論能力,只論是姓什麼,什麼出身,就能入主權位,本王明白了。”
國宴殺機9
話音一落,大殿中人瞬間臉色有點難看起來,這話說的……
琉月卻笑的更優雅了,撐起身放下手中的酒杯,琉月笑看着那三皇爺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話可說。
既然我是外人,好,我也真不稀罕做這個內人,那我看就這麼吧,就把我這個外人爲北牧帶來的東西,都還給我這個外人,我帶走就是,這攝政王誰願意當,誰拿去。”
話音還沒落,下方的諸臣面色又是一變,面面相覷起來。
那一直站在琉月身後的歐陽于飛,此時緩緩的一步上前,眼中藏着笑意,臉卻正色之極,看着下方的衆人道:“北牧王,是我們救的,我們帶走就是,一個人我們還養的起。
那幾百萬擔的糧草,那幾十萬的牛羊,那幾百萬兩的黃金,布匹,那以後將會繁榮之極的枯紗十城和枯紗草原,都是我們爲北牧帶來的。
既然是外人的,你們北牧不稀罕外人,我們也不爲難大家,好聚好散,我們帶着我們的東西走就是了。”
說道這裡,歐陽于飛相當做作的轉身,朝琉月微微躬身,滿臉正色的道:“那我先下去準備,帶走這些東西很簡單,一個飛鴿傳書知會枯紗十城的五十萬兵馬就好……”
“那,先等等。”歐陽于飛的話還沒有說完,那三皇爺臉色相當遲疑的朝琉月開口道。
琉月聽言,那臉上的笑容不收,眼卻冷了起來。
一眼掃到那三皇爺,琉月配合的相當默契的開口,有點尖銳的道:“等?不要告訴我,準備讓他這個外人下臺,卻不準備讓我這個外人帶走我自己的東西吧?
早先聞草原漢子直爽真誠,敢作敢當,說一不二,千萬不要告訴我,那是我理解錯誤。
國宴殺機10
不要我這個外人,卻想要留下我這個外人的東西?”
尖銳的話音飄散在空中,下方的北牧衆臣和北牧耶律皇族中人,一個個面色都難看起來。
那麼多的好東西,他們怎麼不想留下,何況,北牧很多地方還等着這麼多救命的東西去,若是被琉月帶走,這……
若是不準琉月帶走,那個,跟他們鄙視的中原人又有什麼區別,見利忘義,過河拆橋。
這向來是他們草原所不恥的行爲的。
當下,有不少保持中立的北牧朝臣,都有點遲疑和羞愧起來。
夜風微涼,篝火噼裡啪啦的燃燒的更旺盛,那縷縷青煙飛揚而上,盤旋過整個這呈覽殿各個角落。
高臺上的耶律極也沒想琉月居然如此對答,所有關於權力的爭奪,全變成空準備,現在反而被琉月這麼給引着鼻子走。
當下,那眼掃過開始遲疑的衆臣,人逢急處,腦筋轉的到快。
眉間一蹙,耶律極突然眉眼一亮,大聲道:“你能有這麼多糧草,全是因爲有我北牧五十萬大軍開路,要是沒有,你從什麼地方得到這麼多東西?
既然是我北牧出了力,自然就是我北牧的東西,你就算有功,得其一份已經是我北牧仁慈,其他,休息。”
強詞奪理的話,說的理直氣壯。
這話一出,有不少北牧羣臣,同時微微皺眉,若沒有琉月救北牧王在先,那裡有枯紗十城在後,那就更加不用說枯紗十城的兵力,去奪取這麼多的糧草,牛羊和黃金了。
這話怎麼說的出口的。
冰冷的光芒掃到耶律極的臉上,琉月突然冷冷的一笑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要權,又想要錢,耶律極,這世界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國宴殺機11
耶律極聽琉月如此樣直言不諱的說話,頓時老羞成怒了,臉色整個的一黑,手一揮,大喝道:“你這中原人能言善辯,本王說不過你,不過本王認定了,耶律氏族的江山,絕對不能給一個外人。
你今日自己罷手,本王好車好馬,黃金白銀,你能帶多少給你拿多少,若是你不識趣,那就別怪本王爲了北牧的江山穩固,揹負這惡名了。”
話音落下,那隱藏在黑夜裡,那端酒倒水的宮女侍衛,齊齊從黑影中閃了出來。
手中弓箭在弦,利劍出鞘。
整個呈覽殿在一瞬間,就被圍了個密不透風,一片猙獰殺氣。
耶律極立刻快速的朝後退去,準備退入重重保護圈裡,琉月的厲害他可是見識過的。
大殿上的有些大臣,見此不由面色禁皺,滿臉不予。
他北牧是錚錚男兒,是胸襟磊落的漢子,不是貪利謀財的陰險小人,這一出,簡直太辱沒北牧熊熊威風。
“姐姐。”高高在上的北牧王耶律洪看見如此情況,不由瞪大了眼,反手緊緊的握住了琉月的手。
琉月回頭對耶律洪微微一笑道:“不怕。”
兩字話音還沒有落下,那立在琉月之前,與耶律極相當近的歐陽于飛,身形突然一晃。
耶律極只覺得眼前白色帶着淡紅的身影一閃而過,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一隻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耳邊響起歐陽于飛懶洋洋的話語:“有些話,還是坐下來說最好。”
說罷,一把提起比他還高的耶律極,就像提着一隻破布袋,輕巧之極的朝耶律極本來所坐的地方走去。
手腕一翻一按,耶律極已經和歐陽于飛並肩坐在他原來的位置上,歐陽于飛微笑着傾倒一杯水酒,優哉遊哉的飲了起來。
而耶律極卻發現自己動都動不了了,完全被歐陽于飛掌握在了手裡,一張臉頓時就青了。
國宴殺機12
他只知道琉月武功高,從沒見過溫文爾雅的歐陽于飛動手,還以爲就是個大夫一樣的弱書生,那知道這歐陽于飛居然真人不露像。
形勢,瞬間發生變化。
大殿中的衆臣,就這麼看一眼弓箭出鞘在箭頭中央的琉月,在看一眼被歐陽于飛控制在手中的耶律極。
寂靜,完完全全的寂靜。
鐵青着臉,耶律極鐵牙一咬,朝着琉月一聲冷哼:“你以爲你抓住本王就可以繼續做你的攝政王,做你的春秋大夢。
本王早已經發下話去,今日這呈覽殿早已經被包圍的水泄不通,你們插翅也別想飛出。
哼,還有,若開宴半個時辰後,本王沒有消息發出去,本王十萬南院兵馬,定然破城而來。
琉月,你不要在想你擒拿匈奴王那一套來對付本王,本王沒了還有本王的兒子,不怕你琉月有多厲害。
來啊,不用管本王,給本王殺了她。”厲聲大喝,耶律極臉色猙獰之極,他豁出去了,這臉不要了。
弓箭在弦,瞄準琉月,緊緊拉出。
“王上在那裡……”
“王上還在……”
北牧王耶律洪就坐在琉月身邊,此時被這麼多箭頭一對,正處在那中心之處,大殿上不少大臣見此臉色大變,一下就跳了起來。
耶律極完全沒有理會。
大殿上瞬間瀰漫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沒有動靜。
“射,聽見沒有,給本王射……”
還是沒有動靜。
“你們給本王……”鐵怒的大吼還夾雜在嘴邊,耶律極雙眼突然一扭曲。
眼前,那森嚴壁壘的重重包圍圈,突然間所有人猶如喝醉了酒一般,軟軟的就倒了下去。
就如那骨牌,一個接一個的下去。
頃刻之間,醉了一地的人,迷了所有的箭。
弓落地,箭丟棄,一地乒乓之聲。
“這是怎麼回……啊……”震驚的纔開口,耶律極臉色一變,臉色瞬間血紅一片,一個咕咚就朝後倒去。
..........
謝謝大家
空城唱計1
軟軟的靠在了大椅之上,耶律極只覺得,突然之間全身上下好似沒有一根骨頭,手指頭都動不了。
容不了他有時間多驚駭。
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間,大殿內所有站立着的,穩坐着的羣臣,都在瞬息之間的功夫裡,完全癱倒在了椅子之上。
臉紅如血,在噼裡啪啦燃燒的通紅的火焰逼視下,紅豔豔的,剎是好看。
一地軟腳蝦。
一地突然的寂靜。
“怎麼回事?”
“啊,我的身體不能動了……”
“天,有人下毒……”
“我中了毒了,快來人,快來人……”
手不能動,腳不能移,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整個身體完全不屬於他們的了。
突發的情況,讓所有人的眼中瞬間浮現透骨的驚恐,一片混亂緊張的氣息,剎那之間飄揚在呈覽殿的上空。
短暫的寂靜過後,所有人都驚恐的叫了起來。
不能動彈的混亂和緊張,比能夠逃命的混亂和緊張還要更甚。
就在這透骨的緊張中。
琉月慢條斯理的傾身上前,緩緩的傾倒出一杯酒水,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悠閒自若,眼光掃過大殿中所有趴下的人,慢慢的品了起來。
“姐姐,他們這是怎麼了?”北牧王耶律洪看着下方軟趴趴倒在椅子上,一個個驚恐大叫的羣臣,小小的眉頭揚的高高的,轉過身看着琉月,滿臉莫名其妙的道。
琉月聽言笑了笑道:“他們演戲呢?”
耶律洪聞言撅撅嘴:“騙人。”他雖然小,可不是傻瓜,這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在演戲呢。
兩人在高臺之上肆意的對着話,下方一瞬間不知道危險何來,無比驚恐的羣臣們,看着琉月的行動自若,談笑風生,那一瞬間驚恐的幾乎要跳出來的心,一下就落了下去。
空城唱計2
這般動作,一定是琉月搞了鬼。
不過,若是琉月動的手,那意思也就是跟耶律極爭,那麼他們不過是池魚之殃,到也無妨。
雖然不知道琉月怎麼無聲無息間就動了手,不過大殿中很多保持中立的羣臣,都微微放了點心下來。
“琉月,是你搞的鬼,你要害我們北牧所有的人。”最先反應過來的耶律極,雙眼幾乎要豎了起來,斜着眼,那般的兇惡,幾乎要吃了琉月。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就是個豺狼,這還沒當上攝政王,就要對我們所有北牧的羣臣動手,若你當上了,我們北牧就完了。你絕對是中原的奸細,要來滅我們北牧的,是來害我們北牧的。”
此話一落,大殿中剛剛放下了點心的羣臣們,心整個又提了上來,中原的奸細?
“話多。”聽到這裡,與耶律極坐在一處的歐陽于飛,掏了掏耳朵,一巴掌揮過去不知道碰到了耶律極的那裡,耶律極頓時嘴巴乾乾的張開。,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周圍委頓在椅子上的羣臣們,面面相覷,神色難看。
“你想做什麼?”那三皇爺顫巍巍的開了口。
悠閒的喝完杯中酒,把一切情形都收在眼底的琉月,聽言握着手中的酒杯,靠在椅子上,緩緩的道:“我想要做什麼?不,這句話應該我來問吧,你們想要做什麼?”
下方諸臣,沒有人說話。
冷眼掃過所有不吭聲的人,琉月眉間閃過一絲厲色,冷冷的一哼道:“我對北牧到底是什麼樣的心,你們心知肚明,若我有二心,我是中原的奸細,我一早就不會救你們北牧王。
匈奴殺了你們北牧王和蕭太后,兩國爭端一起,中原自然可以坐收漁人之利,這個帳是個傻子都會算。”
空城唱計3
說到這,琉月突然狠狠把手中酒杯朝案几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大響。
冷眉橫掃,眼光銳利如刀:“可是你們,不但不感恩情,反而要殺我,要滅我,好啊。
我琉月這個人向來有恩必還,有怨必報,蕭太后信任我,讓我爲北牧開創明天,我少不得爲了這一句承諾,刀山火海也去闖了。
但是,誰要敢害我,要污衊我,那好,我琉月也不是好欺負的,大不了今天我們玉石俱焚,大家誰也別想從這個地方出去。”
尖銳之極的話響徹在大殿中,在夜色中遠遠的傳揚了出去。
冰冷徹骨又決絕無論。
一片死寂,大殿中所有癱在椅子上的羣臣,被琉月這一席話堵的什麼都說不出來,面色相當的難看。
“攝政王,這個……這個好商量,我們也不是有這個想法……”宰相蕭臣此時,方微微皺眉着開了口。
琉月聽言一聲冷哼:“好商量,有什麼好商量的,我一片丹心爲北牧,到頭來換來這個田地,今日若不是我有準備,人都早死了,還商量個什麼。
你們不是說我要奪位,要滅了北牧,那我今天就真滅了你們所有人,我倒想看看,有誰能夠拿我怎麼樣。”
一改開宴時候的自若溫和,此時的琉月就好像一頭匍匐在地熟睡的獅子,現在醒了。
“極親王一家所言,豈能代表我們所有人。”
“對,他舉事管我們什麼事,我們又沒有參與其中……”
“是啊,攝政王,你可不能一盆水全部打翻啊……”
眼看琉月如此決絕,沒有一絲後路餘地留下,所有保持中立,或者看戲的羣臣,瞬間慌了,一個個朝着琉月大聲爭辯道。
冷眼掃過表決心的羣臣,琉月朝後一倒靠在椅子上,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喔。”
空城唱計4
“就是,他只能代表他,我們……”
“你們怕什麼,極親王的兵馬在有一柱香時間,就會衝來,到時候整個盛京都是我們極親王的,這小小的化氣丹有什麼好怕的,你們可要想清楚,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若是站錯了位置,這後果……”
表忠心的話還沒有說完,極親王一夥中有人突然大聲喝道。
表忠心的羣臣,瞬間鴉雀無聲,再度面面相覷。
被點了啞穴又不能動彈的耶律極,此時癱在椅子上,斜眼看着琉月,面上沒有剛纔的驚恐,只有無盡的囂張和得意。
朝着琉月無聲的口型道:“動手啊,殺啊,我不怕你,今日,我贏定了。”說罷,哈哈狂笑起來。
那種無聲的狂笑,很是滲人。
一刀劃過面前的烤全羊,歐陽于飛笑眯眯的吃了一口羊肉後緩緩的道:“這世界沒有絕對的事情,沒到最後一刻,不要言之過早。”
說罷,拋下手中銀刀,站起身朝高坐與上的琉月大聲道:“大將軍韓飛,闊巴力,託比木,率領四十萬兵馬,於十日前已經輕裝朝盛京狂奔而來,今日入夜時分,定能到達盛京,入我攝政王麾下,平定所有叛亂。”
歐陽于飛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清清楚楚的傳入在座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很淡,裡面的消息確是爆炸型的。
在一次的面面相覷,呈覽殿上所有的羣臣,幾乎這一輩子與同僚的對視和溝通,全部展現在這一日。
太震驚了,四十萬兵馬前來,若琉月真有這四十萬兵馬,耶律極的十萬兵馬還算什麼?
今日這輸贏,還有什麼可以改變的。
這個琉月,這個琉月,怎麼倉促間如此的厲害?怎麼看似什麼都沒有準備,暗地裡卻準備了這樣的殺招?
好一個不動聲色的厲害。
空城唱計5
傾向性的天平,已經開始向琉月傾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四十萬兵馬,此時韓飛他們還遠在千里之外,你糊弄得了別人,糊弄不了我。”
與耶律極一夥的南院兵部使,一聲冷笑接過話。
韓飛等還押運着大批的糧草緩行,又不能飛,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到了盛京,簡直就是笑話。
琉月聽言掃了一眼這南院兵部使,也是一聲冷笑:“糊弄你,你有什麼資格讓我糊弄?我對一個死人,向來覺得沒什麼開玩笑的必要。”
冷冷的話音還飄蕩在空中,那炙熱的火光中,一道銀光一閃,那案几上切肉的小刀,破空而去,正端端正正的劃過南院兵部使的脖子,印出一道紅痕,插入他身後的牆壁之上。
白眼一翻,那南院兵部使,連多餘的掙扎都沒有,直接昏了過去。
“孬種。”琉月見此冷冷的扔下兩個字。
不過一條紅痕而已,居然怕的昏了過去,簡直丟人。
寂靜,無法言喻的靜寂。
沒人在敢多吭一聲。
開玩笑,就算耶律極有十萬百萬兵馬,等他們到了,他們自己早就被琉月殺了。
他耶律極倒是有後手,有兒子,他們可沒留後手。
以自己的死來換取耶律極的勝利,他們不是瘋子,沒人嫌命長。
所有人都不吭氣了,包括耶律極一夥的人。
冷眉掃過不敢多言的羣臣,琉月收了點身上的殺氣,緩緩的道:“我這個人一心爲北牧,聽蕭太后遇刺,責令十萬兵馬押運糧草,四十萬兵士跟我身後迴歸,一定要剷除所有對北牧不利的勢力和人。
不過,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是給我自己預備下,大家說這是不是人算不如天算?”
空城唱計6
冰冰冷冷的話,讓一臉囂張完全不信琉月此言的耶律極,面色微微凝頓了起來。
難道是真的?那……
神色自若,輕挑桌上烤好的羊肉,遞給身邊的耶律洪,琉月看也不看下方臉色變換的衆人,冷冷的朝耶律極道:“你不仁,我不義,別怪我慫兵北牧自己內訌,今日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我們就來看看這四十萬對十萬,到底是誰贏?”
冰冷決絕之極的到底是誰贏,五字一落,大殿上一片寒風飛卷,所有的人齊齊打了個冷戰。
這一開戰,那盛京肯定是血流成河……
殿外,隱藏在黑夜中的人,立刻有人如飛一般的衝了遠去。
寒風飛舞,呈覽殿殺氣森森。
入夜寂靜,所有百姓不得出門,不得燃放煙花,空寂的都城盛京,一片黑漆漆的寂靜。
而就在這寂靜中,鐵蹄聲聲,塵煙滾滾朝着北城門而來。
鐵蹄飛濺,那滔滔的馬蹄聲,猶如夏日的悶雷,彷彿從天際轟鳴而來,很沉,很悶。
在夜色中極遠處有火光隱隱約約猶如一條白線而來,在這漆黑的天幕下,那一絲白色,耀眼的讓人完全忽視不了。
“當真?”負責鎮守北城門的耶律極手下大將,聽着飛馬從皇宮中衝出來送來的口型,臉色一下就變了。
“當真,我親耳聽見的。”來人臉色好生難看。
耶律極手下大將烏沙立刻皺緊了眉頭,四十萬,這……
“將軍,將軍,有兵馬前來,將軍……”正說話間,負責鎮守城門的士兵,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
烏沙聽之話都顧不得說,朝着城門高臺就衝了上去。
夜色優美,天幕上羣星璀璨。
極目遠眺,白線鋪陳開來,幾乎橫貫整個前方一片天際。
隱隱約約的悶雷聲劃破天際而來。
空城唱計7
烏沙擡頭看了眼天空,很晴朗,不是要下雨的天氣,那麼只有一個說明,那就是馬蹄聲,幾可與天際悶雷媲美的馬蹄聲。
遠處,鋪天蓋地的塵煙連綿而起,那沙石伴隨着寒風幾乎吹到了他的臉上,一片黑茫茫,什麼都看不見,那是狂沙,那是無數士兵馬蹄菜能帶起的大規模狂沙。
天,這需要多少兵馬,纔能有這樣的氣勢。
烏沙瞬間慌了。
“快回報極親王,大軍來襲,快……”
“大軍來襲……”
“大軍來襲……”
瞬間,這一消息如長了翅膀,立刻從北城門朝着北牧皇宮,如飛而去。
而就在此時,極親王命令的時間也到了,他手下的兵馬開始拔營,朝着皇宮逼宮而去。
黑夜如墨,殺氣四起。
皇宮呈覽殿。
燈火輝煌,卻掩蓋不了那火光下的陰影森森。
在一地緊張下的寂靜無聲中,一身甲冑的花玉龍突然穿破漆黑夜空,大步進入呈覽殿。
“稟報攝政王,韓飛大將軍飛鴿傳書。”一步躬身跪下。
“讀。”
“以至盛京都城城外三裡,請城主示下。”花玉龍一展手中信息,大聲道。
此音一落,大殿中的所有人心瞬間緊了,真的來了?
而就在這一緊中,花玉龍身後黑黝黝的大殿門口,一滿頭大汗的兵將緊跟着衝了進來。
還在堅持不相信琉月有四十萬兵馬的耶律極,一見來人臉色頓時一變,這是他的人,這個時候怎麼跑到這裡來?
來人環視了一眼大殿上的情況,看着耶律極,遲疑着不敢開口。
那三皇爺見此大聲道:“有什麼事,說。”
來人見耶律極沒有反對,立刻一連聲的道:“北城烏沙將軍急報,城外三裡左右,有大軍而來,規模……規模……”
空城唱計8
“你快說。”宰相蕭臣在琉月與耶律極的交鋒中,一直不怎麼動顏色,此時聽到這,方有點急了,大聲喝道。
“規模怕有四五十萬之衆,將軍請親王大人快速示下。”
此話一落,大殿上靜的只剩下下火焰噼啪作響的聲音,風微微的吹過,幾能聽聲。
能在此大殿中坐着的羣臣,都不是傻子,琉月的四十萬兵馬說的厲害,不過計算路程和時間,以爲琉月虛張聲勢的爲多。
因此,雖然懼怕現在的琉月,因爲他們的命都在琉月的手中,卻也不太懼怕琉月說的四十萬兵馬。
只是,沒有想到,真的有,琉月居然真的有。
琉月的人可能說謊,耶律極的人絕對不會說謊。
天,她的四十萬兵馬真的來了。
大殿上所有的人真正的震驚了,懼怕了。
對上耶律極那陡然睜大的幾乎要落出來的雙眼,琉月抱過耶律洪坐在她懷裡,冷冷的道:“違背太后懿旨,不願以我爲尊。
好,那今日我也就不在顧及你們所有,北牧權臣爲大,蔑視北牧君王,這北牧是該洗牌的時候到了。”
抱着耶律洪,琉月一聲大喝,臉上是驚人的肅殺。
“傳令下去,攻城。”寒慄的聲音隨着那北方,直飛九天蒼穹。
火紅的衣袍一揮,一股淡淡的香風,刷過那下方第一位的三皇爺,帶起一片冰冷的決絕。
“是。”花玉龍一聲大吼,唰的站起身,轉身就朝外大步走去。
“不,不,等一下,等一下。”
“不要,別……”
“有話好說,攝政王,有話好說……”
真正的驚恐了,所有中立的,不中立的,牆頭倒的,都變了臉色,朝着琉月焦急的大喊出聲。
不能攻城,若琉月的四十萬兵馬對上耶律極的十萬兵馬,那在盛京交鋒,其結果那就等於是血洗盛京的一切。
空城唱計9
不說有多少百姓會死,不說他們的家人會離亂,不說他們的家產會變成廢墟。
這鐵血攻城下的政權重洗,那是絕對不會有他們在崛起的一天,那將會是有一個新的政權,一個新的朝廷誕生,再也不會是他們的天下。
不能,絕對不能。
所有的朝臣都急了。
冰冷肅容,傾國傾城的容貌卻帶着嗜血的冷酷和冰冷,皎如明月,清冷卻絕情。
琉月理也不理衆人的大喊,抱起莫名其妙卻乖乖聽她話的耶律洪,作勢就要朝下走去。
吃飽喝足的歐陽于飛也站了起來,作勢跟在琉月身後。
“攝政王,別走,我們不能自家人打自家人,不能,不能。”眼看着琉月站起身要朝殿外走去,這一走那他們所有人絕對再無翻身之時,耶律一族可能真正成爲過去,三皇爺慌了。
“是你們逼我的,我相信以後我會給我弟弟打下一個偌大江山,而這個江山,絕對沒有你們的份。”冷情而傲視一切。
眼看着琉月就要走下高臺,所有的北牧羣臣幾乎要急瘋了。
“攝政王,我們都是爲了王上好,只要忠心我們王上,我們有你這麼個能臣,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逼你……”
“攝政王,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對你絕對沒有二心……”
“他媽的,就是你個耶律極,心存不軌,要死你自己死,你拖我們下水乾什麼……”
“對,就是這個該死的耶律極,王八蛋……”
大殿中羣臣眼見琉月越走越下,一腔恐懼演變成憤怒,幾乎要吃了那不能動不能說的耶律極的肉。
“報,大軍已至城外一里之地,內城南院三司整軍原地待命,候親王示下。”又一個耶律極的兵將衝了進來。
空城唱計10
星光燦爛,盛京南院的十萬兵馬,發現了不對,掉軍拔頭開赴城門。
兩軍對撞,箭在弦上。
無動於衷,琉月抱着耶律洪繼續往外走。
“你還不叫停你的兵馬,快,你真想拼個玉石俱焚是不是?”臉整個急的通紅,三皇爺揮舞着手,指着一臉死硬的耶律極。
一指指出,三皇爺陡然發現自己可以動了,當下也顧不得自己是怎麼能動了,已個年輕人都不及的餓狼撲兔,撲至耶律極的身上,就是一通亂扯,亂找。
耶律極見此幾乎氣的咬牙切齒,卻苦與無法動也無法說話,只能任三皇爺全身亂找。
燈火輝煌,琉月和歐陽于飛緩緩向外行去。
大殿中羣臣急的眼紅欲赤,一部分人朝着琉月不斷的說好話,一部分人明白了三皇爺的意思,急瘋了的催促。
呈覽殿,整個亂了。
一把撕開耶律極的內衣,那腰間藏的極好的一巴掌大的鐵牌砰的一聲落了下來,在燈火中,那上面端端正正的刻着南院兩個字。
三皇爺一把撿起,就朝琉月奔了下來。
“攝政王,此乃南院樞紐處的兵符,你速速命令他們退去。
攝政王和北牧本就是一家人,不能自家人打自家人,他耶律極有野心,只能代表他,且能說明我們的心意,攝政王一心爲我們北牧好,我們不是狼子野心,也知道好歹。
以後的北牧天下,還要靠攝政王,你也是真心疼耶律洪這孩子,你就爲他着想着想,若是我們自己亂了,匈奴這些對我們北牧虎視眈眈的人趁機而來,那耶律洪的天下,就岌岌可危啊。”
狂衝而下,三皇爺喘着粗氣拽住琉月快速道。
“正是這個道理……”
“是啊,是啊……”
旁邊,立刻響起無數的應和人,把個臉色鐵青的耶律極完全的拋在了腦後。
空城唱計11
一步站定,琉月看了看抱着的耶律洪,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那宰相蕭臣是個人精,一眼掃見琉月的猶豫,立刻道:“我們都是爲北牧好,都是想爲北牧王好,你心疼心疼他,理解理解我們的心意。”
一語雙關,比那胡叫亂嚎,高明不知道多少。
眉間蘊上更深的猶豫,周圍的北牧朝臣都看在了眼裡,不由越發的喊了起來,琉月的猶豫就是他們的希望。
歐陽于飛見此搖搖頭嘆息一聲後,緩緩的道:“這雖然可對北牧重新換血,但是也要元氣重傷,既然衆臣無對你不誠之心,我看是不是考慮……”話沒有說完,不過那意思卻明白的很。
三皇爺一聽也精明,立刻高聲道:“我耶律宏成在此起誓,以後只要攝政王耶律琉月出發點是對我北牧王好,對北牧好,臣必竭盡全力輔助,絕無二心。”
“臣蕭臣在此起誓……”
“臣棱程在此起誓……”
此起彼伏的宣誓聲響起,很焦急,卻也很嚴肅和濃重。
關外人最重義氣和誓言,此一起誓,那以後必定是全心全意,再不敢有二話。
臉上一片冷淡,卻沒有人看見琉月眼中的笑意。
沉默了半響,琉月緩緩轉過身看着衆人,沉聲道:“既然大家如此態度,我琉月也不是得勢不饒人的人,這一次,念在大家都是爲了北牧,就這麼算了,以後在有,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
說罷,一揮手扔出手中南院兵符,花玉龍一把接過,躬身道:“領命。”立刻就衝了出去。
夜色濃郁,呈覽殿裡的衆人,見此齊齊鬆了口長氣,才發覺寒冬臘月天氣,早已經汗溼重衣。
“來人,壓下叛臣,稍後發落。”袖袍輕揚,淡淡香味四溢,琉月大聲道。
“是。”殿外立刻有人進來。
空城唱計12
抱着耶律洪,琉月一身威嚇,擡步朝呈覽殿外走出。
“攝政王,我們的毒……咦,可以動了。”
“動了,沒事了……”
“……”
在不知不覺中不能動彈,在不知不覺中行動自如。
殿外夜色須臾,殿內衆臣看着琉月隱入黑暗的背影,在那汗溼重衣中,沒生出憎恨和敵視,卻更多的生出尊若天神的敬佩來。
好神出鬼沒的手段。
夜色瀰漫,沒有那一年的國宴如今日這般驚心動魄。
信息飛速傳遞,離城外一里遠的四十萬大軍,接令後退三十里,駐紮。
南院按兵不動,羣龍無首。
一場火拼,一場血洗,在箭在弦上的情況下偃旗息鼓下來。
所有人的心都落了下來,還好,還好,沒有動亂,沒有對上,盛京還是原來的盛京。
這天還是原來的天,這位置還是原來的位置,只不過多了個攝政王,無妨,無妨,這位置誰坐都一樣,真的無妨。
北牧所有朝臣,全部覺悟了。
清風飛揚,新年來臨。
有四十萬大軍駐紮城外,琉月收編耶律極的勢力,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三日,飛速的接掌和安排,南院樞紐處易主,兵權落入琉月手中。
所有不服琉月的人,全部拿下。
一場國宴,一場兵臨城下,爲琉月鑄就了她以後在北牧的鐵血政權和威望。
三日一過。
“攝政王,不好了,不好了,有大軍前來。”飛塵宮中,庫雜木急衝而進,大殿中正在議事的羣臣,立刻靜寂了下來。
怎麼又是大軍,這從那裡來的?
“無妨,是託比木他們來了。”琉月揮揮手,一派雲淡風輕。
託比木?他們不是早就來了,一直駐紮在城外三十里,把守的那方誰都不敢去,怎麼又來了?
滿眼疑問,直視琉月。
琉月笑笑,卻並不解釋。
空城唱計13
庫雜木見此眉眼快速的轉了幾圈,突然一拍屁股轉身如來時一般狂衝了出去。
出宮,駕馬,直奔城外三十里四十萬大軍駐紮的地方。
昨日還是旌旗招展,什麼人都不準進,今日就已經一片殘垣,那裡還有什麼大軍的痕跡。
四十萬大軍一夜之間,飛了?
庫雜木與隨後衝來的黎闊和宰相蕭臣面面相覷,縱馬而進。
沿途,無數的巨大樹木倒塌在地面上,早已經沒有了枝葉,被磨的光禿禿的。
隔那麼很遠由無數的樹木,隔很遠又有無數,那被捆綁的痕跡,看起來好像是一匹馬帶了三四顆樹。
眉色深深,三人越發朝着裡面深入。
火堆遍地,隔着不遠就是一堆,隔着不遠就是一堆,放眼望去連綿幾片山。
這,在這十幾日中,他們站在城頭都可以隱隱約約的看見,那幾乎照亮了半邊天際的火光。
四十萬大軍,是應該連綿幾座山的。
然而,走進細看,毫無人氣,只是一個空落落的火堆,旁邊腳印都沒有幾個。
蕭臣見此嘴角開始抽筋。
縱馬越行越深,有人存在的跡象就越少,只有那無數的樹木和火堆。
走了半日,痕跡越發的少了。
“不用在走了。”庫雜木拉馬站定,臉上露出一抹笑不像笑,哭不像哭,惱不像惱的複雜表情。
“看痕跡,最多兩萬人馬。”黎闊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們是武將,爭權奪利他們不行,帶兵打仗絕對是一流的好手,這兵馬的多少,他們看其痕跡就估算的出來。
這隻有兩萬,只有兩萬騎兵。
耳裡聽着庫雜木和黎闊的話,蕭臣勒定馬匹,沉默良久後仰天一聲長嘆:“空城計,空城計啊。”
區區兩萬兵馬,營造出四十萬的假象,讓他們爲山九仞,功虧一簣,最後不得不投了琉月的城。
十萬對兩萬,要是當日硬碰,那裡有琉月的天下。
而今日,她的大軍才真的到了,他們就算知道在想異動也無力迴天了。
好一個空城計,好一個耶律琉月。
鮮卑十七1
寒風飛揚,這世道是聰明人的天下。
大軍磅礴而來,駐紮在盛京城外,踏碎正月的寧靜。
有不少人知道了琉月國宴唱的不過是一曲空城,可是時不我與,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再無翻身之日。
只能獨嘆奈何。
正月,別樣的春光無限,而這春光的中心,獨尊琉月。
兵馬收編,改權換人。
在小動作的大變動中,姍姍來遲的幾百萬擔糧草,終於在正月十五元宵佳節的來臨日子到了.
牛羊車馬,幾乎遮住了盛京外連綿起伏的羣山,那一隊隊,一列列,讓盼望了好久的北牧人,整個的沸騰了。
眼看着無數的糧草,黃金,布匹,從盛京城外進入,蜿蜒而過繁長的大街,無數的百姓走出家門歡呼雀躍,喜不自勝。
稍微還有點不平的北牧有些羣臣,這唯一的不平也在這一眼望不到頭的糧草黃金中,消失的乾乾淨淨。
能給他們帶來榮華富貴,能給他們帶來權力勢力,就是一個好攝政王,管她是用什麼手段得到的。
正月裡來好風光,整個北牧都沉浸在巨大的歡樂之中。
草原春來早。
不比天辰的陰綿遲春,草原冷就冷的可以凍結住一切,一開春那就迅速的大地回暖。
解凍的河水開始奔騰,光禿禿的柳樹開始冒芽,一切都在朝着欣欣向榮的方向發展。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宸宮後殿,一輪彎月剛剛冒過樹梢,清冷的光輝灑在大地上,爲大地裝點上薄薄的銀輝。
琉月一身紫色長袍,負手站定在涼亭外,看着涼亭裡一身白衣,優哉優哉品着酒的歐陽于飛,淡淡的道:“找我來什麼事?”
涼亭中,歐陽于飛聞言轉身朝琉月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笑着道:“恭祝你大權在握,飲上一杯。”
鮮卑十七2
琉月聽言眉色動了動,這麼些日子忙的馬不停蹄,今日纔算把一切明的暗的不服她的人全部拿下,或者是調動,真正做到大權在握,這歐陽于飛到是第一個恭賀她的人。
緩步走上前,琉月端起歐陽于飛早就斟好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不說還不覺得,一說她還真有那麼點高興。
她的第一步已經起了,以後抗衡冥島的基礎已經打出來了,由不得她不高興。
心中喜悅,嘴角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笑容。
歐陽于飛見此嘴角的笑越發的深了,傾過身爲琉月在傾倒一杯,笑着舉杯示意:“難得看你開心。”
琉月端起酒杯聽言揚眉一笑:“是嗎?”
一口飲盡杯中酒,琉月放下手中的杯子,朝歐陽于飛天馬行空的來了一句:“謝了。”
沒頭沒腦的道謝,歐陽于飛卻是聽懂了,這是琉月謝他這麼多日的幫忙呢,當下笑的溫潤道:“樂意爲你效勞,不過若是你不道謝,我會更高興。”
琉月聞言好心情的笑了笑,並沒接歐陽于飛這句話。
是自己人,如此幫忙纔不相謝,是外人,幫了忙自然要謝,這一點她分的很清楚。
更何況是歐陽于飛這個人,這個冥島的人。
見琉月笑笑並不接他的話,歐陽于飛也不接着追問,傾過身在爲琉月倒上一杯酒,輕笑道:“如此高興,是因爲有了對付冥島的基本勢力了吧。”
輕聲細語的一句話,打破了美好的月色,那是一種兵不出刃的尖利。
琉月雙眼陡然一眯,握着酒杯的手猛的緊了緊,卻在瞬息之間又放鬆了下來。
歐陽于飛這個人,她從來沒有看低過。
這個人表面看起來嘻嘻哈哈,好像什麼都不在意,實則精明的緊。
鮮卑十七3
一句話知道她明瞭了他的身份,要從這麼大的舉動中,看出她的想法,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握着手中的酒杯,琉月緩緩朝後靠在涼亭的樑柱上,擡眼看着滿臉微笑的歐陽于飛,一勾嘴角,綻放出一抹猖狂的笑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歐陽于飛見琉月一點也不驚慌,反而大大方方比他還直接,當下一下就笑開了。
舉杯品了一口杯中酒,歐陽于飛笑看着琉月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要對付冥島,我可管不着。”
“喔?”琉月聽言高高的挑起了眉頭,臉上一閃而過狐疑之色。
歐陽于飛笑的老奸巨猾,晃晃手中的酒杯,看着琉月道:“我姓的是歐陽,不是納蘭,冥島的生死存亡,外敵入侵,我可管不了。
當然,若是你現在就答應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那麼,我就沾你的光,做做那冥島的王,那時候,估計就關我的事了,現在嗎,我還是外人。
對於沒有報酬的事情,我這個人一向不熱衷。”
說罷,歐陽于飛朝琉月眨了眨眼,那神情像極了那種披着白色皮毛,成了精的狐狸。
琉月聽到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深深的看了歐陽于飛一眼。
既然不想過問,那麼這麼特意提出來是什麼意思?
她就不相信歐陽于飛沒事幹,今天邀約她過來,就是特意告訴她,我知道你的目的了,但是我並不想過問,就是來跟她表這個態度的。
似笑非笑,似冷非冷,那黝黑的眼彷如深潭,令人猜測不透。
歐陽于飛見琉月如斯摸樣的看着他,那狐狸似的雙眸緩緩盪漾起一抹瑰麗,越發笑了。
伸手撫了撫額頭,歐陽于飛笑着搖搖頭道:“你啊,怎麼總是這麼聰明。
鮮卑十七4
讓我實在要懷疑你到底今年是幾十歲,纔有這樣深的心思,纔有如此洞察一切的精明,纔有如此的閱歷?
這,不是你這個年齡應該擁有的。”
說罷,擡眼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
狀似嘆息又好似探索的話音聽在琉月耳裡,琉月面上波瀾不驚,但是心中卻深深的一凜。
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她這一點,從來沒有人在她的面前提出這樣的問題,但是,今日卻被這歐陽于飛提了出來。
這個歐陽于飛好厲的眼,好深的心思,好敏銳的觸覺。
心中波瀾翻滾,琉月面上卻什麼異樣神色都沒有,靠在樑柱上翹起腿,不做任何的反應。
看着琉月沒有反應,歐陽于飛眼中的深色一閃而過,依舊輕笑着搖頭看着琉月道:“好好,我也不瞞你,我這個人呢,還想留着命多遊覽遊覽這天下,不想在有人根基穩了過後,就成爲有人的矛頭。
所以,高舉雙手來了,來真誠的表示,我絕對不插手,只有有人有那個本事。
同時,我也慎重的告訴某個人一句,不要把冥島想的太簡單。
他們能屹立千年,自然有他們的能力,毒,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種,不要太急躁,也不要太急功近利。
否則,功敗垂成,遺恨千古。”
仿若清風一般的話語在夜色中飛揚而過,溫淡中夾雜着一絲關切之意。
琉月聽着歐陽于飛的話,看着那雙在夜色中閃動着璀璨光芒的雙眼,微微凝了凝眉。
兩世爲人,琉月自然聽的懂是真心還是假意。
這歐陽于飛不是在擔心他自己的命會毀在她的手裡,雖然她確實有那個心,在她穩定住一切之後,殺了這個身邊的冥島眼線。
而是在借這個話告訴她,不要太急於求成,冥島真的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鮮卑十七5
指尖在酒杯上輕輕的轉了一圈,她早知道冥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只是歐陽于飛如此慎重的提醒,看其情不是恐嚇她,那反過來就只能說冥島的勢力一定還在她想象之上。
微微凝頓了一瞬間,琉月突然嘴角一勾,斜眼看着歐陽于飛道:“這就是你真正要跟我說的?”
話音落下,歐陽于飛緊緊盯着琉月,琉月也不避不讓的看着歐陽于飛。
視線在空中交匯,說不清楚是對持,還是有其他什麼意思。
半響,歐陽于飛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露出一臉的無奈像看着琉月很正色的道:“人不能太聰明,太聰明瞭不好。”
“你在說你?”琉月突然心情極好的朝歐陽于飛舉了舉杯,也不知道她從那裡突然得來的好心情。
無奈中藏着深深的笑意,歐陽于飛舉杯與琉月對了一下,笑道:“好了,好了,這輩子也就遇上你這麼個比我自己還沉的住氣,偏偏又讓我狠不下心奈何的人。
罷了,條件一個,一次你我兩人獨處約會,一條冥島的消息,絕對比告訴你一切的那個人知道的更加詳細和有用。”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琉月眼珠微動,這一點她剛纔就有點猜測出來了,歐陽于飛想告訴她冥島的東西,不過,她沒想到他是這個條件。
對了眼面前笑的一臉燦爛的歐陽于飛,琉月突然也緩緩的笑了:“你這麼有把握?”
僅僅跟她獨處,就以爲她能對他生出什麼異樣的情感?
歐陽于飛笑道:“就是因爲沒有把握,所以纔會要求。”要是有把握,他還這麼要求做什麼。
舉杯,飲盡杯中酒,琉月看了眼歐陽于飛,高高勾勒起嘴角:“我考慮。”
鮮卑十七6
“我的榮幸。”歐陽于飛聞言笑着站起身來,朝琉月微頷首,轉身隱入了暗夜中。
“今日可不能算。”夜色中,遠遠輕笑的聲音傳來。
琉月頓時嗤笑一聲,這個歐陽于飛。
人去杯空,涼亭中只剩下琉月一個人。
取過歐陽于飛留下的酒壺,琉月自顧自傾倒了一杯,仰頭望着天際的星辰,收斂起臉上虛僞的笑容和戒備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絲落寞。
“澈,你怎麼還不給我消息?你就真不怕我被別人搶走?”低低的彷彿喃喃自語的聲音響起,琉月緊緊的皺着眉。
歐陽于飛不提兩人獨處,她這麼些日子忙的昏頭轉向,還沒怎麼想起軒轅澈。
這被歐陽于飛一提獨處,一提那感情的事,她心中那被深深的壓抑着的軒轅澈,就如雨後的春草,瘋狂的長了起來。
那種速度,幾乎讓她窒息。
遙望中原方向,琉月握緊了手中的酒杯。
杜一已經去了這麼久,她的十萬押運糧草走的極慢的軍隊,都已經到了盛京,杜一應該早就去到傲雲,找到軒轅澈遞交了她的心意了。
怎麼,卻到現在都還沒有軒轅澈的消息迴轉過來?杜一也沒有人影。
這就是橫跨整個草原兩次的時間,也有了啊。
夜色深重,星辰明媚。
卻把星辰下那形單影隻的人,襯托的越發的孤單。
心,緊緊的糾緊了。
難道軒轅澈不原諒她,所以沒有給任何的消息?扣了杜一?
難道就因爲她那麼幾句話,就推翻了所有的情意?
不,不可能。
唰的一下立起,琉月狠狠摔下手中的酒杯,一地銀白的碎片。
她的軒轅澈絕對不會不理解她,她的軒轅澈絕對不會變心,她要相信他,分割兩地的感情,若是有了絲毫的懷疑,那必定會像裹雪球一般,越來越大,到最後沒有辦法收拾。
鮮卑十七7
這懷疑不能露了頭,她就是不相信這天下任何人,她也要相信他。
袖袍一揮,琉月轉身快步而去。
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在給她兩天時間,把這裡的一切都處理好,她要親自暗中去一趟天辰。
若沒有了軒轅澈,她的一切努力都沒有必要,她不會本末倒置。
夜,靜悄悄的黑着。
心,依舊是滾燙滾燙的。
發放糧草,鞏固勢力,醫治蕭太后。
一切都在忙碌而有序的進行着。
日子飛快的過去,所有的大事情都在接近尾聲。
這日,天光放晴,清涼的春風吹過天際,帶來春的氣息。
北牧皇宮。
琉月與着北牧王耶律洪高坐金殿之上,歐陽于飛站立在琉月身旁,臣不像臣,主不像主,下方兩邊羣臣羅列,一派森嚴。
“現流經枯紗草原的通天河,已經開挖大半,馬上就要貫通那堵塞的河路,河水流入枯紗草原。
如此大事,本王欲親自前往,衆卿有沒有什麼提議?”
高坐金殿之上,琉月看着下方的羣臣緩緩的道。
“臣等無異議。”下方羣臣立刻躬身應下。
通天河河水流入枯紗草原,這是大事,攝政王親自去坐鎮乃是份所應當,他們有什麼異議。
琉月聞言點點頭,此去枯紗是假,轉道枯紗藉機去中原纔是真,那河水沒她去一樣會流入枯紗草原,這一點她絕對沒有任何的懷疑。
當下沉聲道:“那好,本王此去,政事由……”
“稟告王上,攝政王,鮮卑十七族聯名求見。”琉月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殿外突然快步上來傳令官,朝琉月大聲回稟道。
“鮮卑十七族?”琉月聞言不由微微一愣。
大殿上的羣臣也面面相覷,往復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絕對的驚奇。
鮮卑十七8
琉月眉目微動,據她所知,鮮卑一共分十七族。但是這十七族之間並不長相來往,有幾族還是仇敵,老死不相往來那種。
怎麼今日一起到她北牧?難道是她的消息聽岔了?有了疏漏不成?
“十七族聯名求見,攝政王,這有蹊蹺。”朝堂上衆臣都還在驚訝中,左邊第一位的宰相蕭臣卻皺了皺眉頭,看着琉月沉聲道。
蕭臣雖然是耶律極的人,但是對朝政絕對是一把好手,琉月看不出來,歐陽于飛卻不是個不識貨的人,早保了他。
因此,這蕭臣還是穩坐宰相之位,只不知道暗地歐陽于飛使了些什麼手段,讓他如此聽話。
琉月聽言沉吟了一瞬間,她也知道蹊蹺,老死不相往來的人,突然之間一起來了,誰都知道有問題。
更何況,鮮卑十七族分佈在漠河草原,乃是匈奴和他們北牧交界以北的地方,離她北牧盛京千里迢迢。
“宣。”沉吟了片刻後,琉月沉聲道。
“宣鮮卑十七族覲見。”傳令官立刻飛速的退了下去,殿外一聲接一聲的傳令聲,立刻遠遠的傳了出去。
春光明媚,照耀的飛塵宮金光閃閃,一派肅穆威嚴。
殿外人影晃動,鮮卑十七族依次而來。
一頭小辮子,一身寬大的袍子,十七個五大三粗,看起來分外粗獷的男人,大步走上殿來。
未出聲,勢已奪人。
那份粗獷和霸氣,果不多見。
區區十七個人,到給人一種百人千人難以匹敵的感覺。
琉月雙眼微微的一深。
早先就聽聞,鮮卑十七族,乃是草原上最不好說的一股勢力。
鮮卑人驍勇善戰,其彪悍可能還在匈奴和北牧之上,但是地盤卻遠遠不如北牧和匈奴。
鮮卑十七9
就是因爲鮮卑十七族並不團結,各自爲政,地盤都是一塊一塊的,單論一族,並不爲懼。
但是若他們十七族一聯合,那就是一股相當駭人的勢力。
只不過他們從來沒有聯合過,而今天,他們卻一起來了。
“鮮卑十七族,拜會北牧王,北牧攝政王。”以手擋胸,爲首的三個男人朝着耶律洪和琉月微微的頷首,其他剩下的十四個男人,則是半躬身。
“無需多禮。”琉月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威嚴而高貴。
話音還飄蕩在空氣中,耳邊一道隱隱約約的聲音突然響起,是歐陽于飛的傳音入密。
“爲首最左邊的是鮮卑力合族族長,中間是鮮卑猛承族族長,右邊是鮮卑三合族族長,三大族長。
而他們身後十四個人,則是其他十四族的十四個副族長,來的都是重量級的人物。”
只琉月一個人聽見的聲音,讓琉月面上的笑越發的和藹可親,而眼卻更加的深了起來。
三大族長親來,十四副族長前來,這麼大排場,是要做什麼?
“貴客遠至,本王不甚榮幸。”心中警惕,面上卻豪爽而客氣。
鮮卑三族族長,說起來與她北牧王是一樣的地位,都是一族之王,雖然小了點,但是不能小視。
那爲首的力合族族長,聞言上前一步,高聲道:“北牧挫敗匈奴王,我鮮卑十七族本就欲來恭賀北牧王,只時間太短,我們來不及前來恭賀,還請北牧王見諒。”
說罷,朝着北牧王豪爽一笑,眼卻看着琉月。
“無妨,無妨,鮮卑十七族有這樣的心,北牧以感心意,本王待北牧王相謝了。”琉月當即哈哈一笑,大聲道。
力合族族長見此也是一聲大笑,朝着琉月道:“那怎麼成,我草原難得出如此人物,我鮮卑十七族可不能只嘴上說說就是。
鮮卑十七10
七日後,我鮮卑三年一度的祈盼大會就要召開,我三族族長夥同其他十四族副族長親來邀請北牧王和北牧攝政王,賞臉前往。”
話說到這,三族族長齊齊定定看着琉月。
祈盼大會,七日後,琉月面色沒動,眼卻深了深。
她正想趁着這個時候去一趟中原找軒轅澈,他們來湊什麼熱鬧,什麼亂七八糟的祈盼大會。
心中的念頭還沒轉過,耳邊歐陽于飛的聲音再度響起。
“祈盼大會,鮮卑三年一度,十七族之間的大會,明面上是十七族勇士比試爭奪草原第一勇士的盛會,實則是鮮卑十七族一場暗中的交鋒。
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宴請外人蔘與。”
琉月耳裡聽着歐陽于飛的話,那今日來請他們是什麼意思?
眉眼微動,臉上卻笑容依舊。
琉月看着下方看着她的三大族長,笑道:“我北牧王年幼,加之蕭太后還在養傷,恐怕北牧王……”
“無妨,無妨。”話還沒說完,一頭小辮子的三合族族長搶先一步道:“北牧蕭太后遇刺,我等早已知道,北牧王一片孝心爲母不能遠離,這是人之常情,我等豈能強邀。
不過我鮮卑十七族從來沒有聯名一起邀請過誰,只因攝政王天人之姿,一身勇猛乃我草原崛起的雄鷹,我鮮卑十七族仰慕久已。
北牧王,我鮮卑不會強求,由攝政王相代也是一樣。”
明瞭,邀請北牧王耶律洪是假,而真正要邀請的對象是她,琉月明白了。
眼中波光微動,緩緩掃過下方的鮮卑十七族龍頭老大。
眼角間,突然掃見蕭臣不斷的朝着她一張一合嘴,面上有微微的焦急,琉月當即不動聲色的看過去。
鮮卑十七11
“不能拒絕。”蕭臣快速朝琉月遞着口型。
還恐怕琉月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鮮卑十七族的厲害,攏在袖子中的手指,不斷的以兩個指尖對上,無聲的朝琉月遞着信號。
三大族長親來,十四副族長一同,這般的陣容,已然是相邀的最高規格,就好比北牧王親去匈奴,邀請匈奴王一樣。
這般的相邀,要是當衆拒絕,那後果不說不好,但是絕對不可能有多好,那等於是折了帝王的面子,得罪了整個那十七族的人啊。
從來沒有聯合過的鮮卑十七族,沒人知道他們聯合後的勢力有多大,但是沒事,何必要去實驗一下他們的勢力有多大。
“最好還是去,我陪你,若你真的不想去,回絕也無妨。”站在身後高臺上的歐陽于飛,此時接過去一句。
按今日北牧的強盛,不去,自然也可以,大不了就是對上,打他一仗。
但是,能不打最好還是不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絕對不是最好處理的途徑。
何況這鮮卑十七族,目前來看是敵是友,還不能判斷,若別人真的就是盛情邀請你去,這也難說。
琉月眼裡看着蕭臣不斷遞來的眼色,耳裡聽着歐陽于飛的話,眉眼深處一閃而過冷色。
在中原遇上個強搶,今日居然又遇上個強邀,哼,真正都把她當軟柿子捏呢。
“既然如此,鮮卑十七族盛情,那本王豈有不去之理。”面上笑容淺淺,高貴而雍容,眼底的冷光,卻沒有任何人覺察道。
打亂她去中原找軒轅澈的計劃,若是因此而引起一絲半點的壞處,她絕對讓他鮮卑吃不了兜着走。
最好就是隻邀請她聯絡感情,否則她琉月豈是好欺負的,這天下還沒有什麼地方,有能力制約她。
鮮卑十七12
“哈哈,攝政王就是爽快。”一聽琉月答允,鮮卑十七族三大族長,十四副族長都齊齊笑了起來,看起來很是高興。
朝堂上一直悶不吭聲的衆臣,見此也只好笑起來,一時間,整個大殿上到處都洋溢着呵呵的大笑。
殿外,春日晨光,燦爛萬分。
那金色的光芒照耀在飛塵宮琉璃瓦屋頂上,一片金碧輝煌。
才坐穩北牧攝政王的位置,就來一個鮮卑十七族,這草原的事兒一個接一個,太多。
七日之後,鮮卑十七族祈盼大會。
漠河草原,離盛京千里之遠。
這時間不能說不緊,因此下第二日上,琉月吩咐好盛京的一切,就帶着歐陽于飛,託比木,與鮮卑十七族人朝着漠河草原而去。
去見軒轅澈的事,只能再度擱淺。
策馬揚鞭,輕裝簡騎,直入漠河。
漫天的衰草中,冒出點點嫩綠,雖然看起來實在小的可憐,但是卻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天藍如碧,鷹飛長空。
衰草連天,蒼涼無盡。
那是一種粗獷的,比北牧還要絢麗的豪壯之美,一種荒涼之美。
縱馬如飛,琉月一行朝着漠河草原鮮卑族而去。
“前面就是鮮卑三合族,宴會就在那裡召開,等到了,我們在跟攝政王痛飲幾杯,時間計算的實在是有誤,讓攝政王一路舟車勞累,實在是鮮卑十七族辦事不周到。”三合族族長大笑着邊縱馬飛馳,邊大聲道。
琉月聽言也豪氣,手一揮道:“無妨,都是草原兒女,沒那麼嬌氣。”
“哈哈,好,果然是女中豪傑。”其他相伴的鮮卑族人,齊齊縱聲大笑起來。
策馬如飛,前面帳篷迭起,無數大帳矗立在視線所及的前方。
鮮卑十七族,到了。
“小心點。”耳邊傳來歐陽于飛提醒的話。
琉月一絲聲色都不動,小心有什麼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要看看鮮卑十七族到底要玩什麼花樣。
陰溝翻船1
草原盡頭,無數帳篷林立。
那連綿遠去的帳篷身後,是此起彼伏的高山峻嶺,很突兀的拔地而起,陡峭而漆黑,在這方天地間,更顯蒼勁冷酷之美。
馬蹄踏踏,如飛前來。
“哈哈,攝政王賞臉前來,我們鮮卑十七族很高興,很高興。”一滿臉絡腮鬍子,粗獷的不止點吧點的男子,縱馬迎接而來大笑道。
“鮮卑雄闊族族長,鮮卑勢力最大的首領。”歐陽于飛壓低了聲音朝琉月道。
琉月也不及計較這歐陽于飛怎麼如此的清楚,當下笑着縱馬上前:“能得貴十七族相邀,本王也很高興。”
“哈哈……”前來迎接的鮮卑衆人,聞言同時大笑出聲,分外愉快。
“請,就等攝政王來了。”雄闊族族長一揮手,身後衆人立刻爲琉月讓出一條道路。
“請。”琉月也不客氣,縱馬就行。
陽光爍金,一行人浩浩蕩蕩朝駐地而去。
鑼鼓喧天,紅旗招展。
無數鮮卑勇士羅列,無數鮮卑族人匯合與此處,男女老幼,言笑殷殷,高談闊論,滿身節日盛裝。
放眼望去,整個這一片駐地全部都是人,密密麻麻,裡三層,外三層,怕沒有幾萬人,具都是一臉極致的興奮。
而就在這密密麻麻的鮮卑族人中,十七個分外顯眼的巨大帳篷,羅列在最尊貴的北方位置上,形成了一個圓圈,那是鮮卑十七族族長的帳篷。
就在這十七帳篷外,就是那巨大的比試現場,此時所有人早已經準備就緒,只等十七族長同至了。
棄馬大步而入巨大的祈盼大會現場,琉月尾隨着雄闊族族長等人,朝着比試現場最高的高臺走去。
身後歐陽于飛緊緊跟隨,而託比木則與那一起前來的百騎護衛,停留在了會場之外。
陰溝翻船2
往年只有十七把交椅的高臺上,今年擺設了十八把交椅。
鮮卑十七族人,早就在議論紛紛,以爲鮮卑又出一勢力,或者有什麼巨大變動的鮮卑族人們。
此時看着與他們的族長,一起上得高臺的是一絕色女子,不由一個個呆愣住了眼,這座位是給這個女子擺設的?
這天下,有什麼女人,能夠跟他們十七族長並肩而坐?這……
巨大的詫異,讓喧鬧的現場陡然安靜了下來,無數的目光都注視在了一身自若的琉月身上。
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眼光,琉月一點也不爲所動,一身威嚴的與雄闊族族長等人,走上了那高位,衣袍一揮,在衆目睽睽之下,緩緩落座。
一聲咳嗽,雄闊族族長則上前一步,俯視下方無數驚異的眼光,大聲道:“我鮮卑十七族每三年一次的祈盼大會,從不邀請外人,今年,我們破例一回,誠邀北牧攝政王大駕光臨。”說罷朝着琉月一作勢。
話音飄蕩在整個這一方天空,遠遠的傳遞了開去。
下方聽着此言的鮮卑族人,盯着琉月的眼一下就熱切了。
草原消息來的快,北牧攝政女王的厲害,早就隨着那狂飆的北風吹遍了整個草原。
原本以爲是個母夜叉的人物,沒想居然是這般天仙一樣的人物。
迴應着無數熱切的眼,琉月緩緩站起身,朝着下方的諸人淡笑頷首,一派雍容華貴。
雄闊族族長見此大笑道:“衆兒郎們,今年抖擻起全部的精神,不要讓北牧攝政王看扁了大家。”
“是。”雄闊族族長話音一落,早就等候在比試現場中央的無數勇士,立刻狂吼出聲。
伴隨着這個是字,鮮卑十七個族長全部站了起來,人手一握那巨大的擂鼓,同時落在了那高臺之後,猶如一個成人高度那麼大的巨鼓上。
陰溝翻船3
“轟隆隆。”巨大的擂鼓聲響徹在空曠的草原上,直逼天際,鮮卑三年一度的祈盼大會開始了。
弓箭出鞘,人叫馬嘶。
瞬息之間,荒涼的草原上,掀起如織的狂潮。
第一輪,賽馬。
十七族挑選出來的勇士,集結在一處,駕馭着自己的寶馬,以比試現場爲起點,穿越三十里外的絝赤山,誰最先回來,誰就是第一輪的第一。
但聽,一聲鑼鼓震天響,上百匹寶馬如箭離弦,朝着絝赤山如飛一般狂衝而去。
周圍圍觀的幾萬人,立刻報以興奮之極的狂吼聲。
狂飆的馬蹄,興奮的狂吼,帶起鮮卑十七族三年一次祈盼大會的序幕。
“來,來,來,攝政王,喝。”高臺上,三合族族長舉起手中海碗,朝着琉月敬酒道。
琉月一舉手中海碗,滿飲。
“攝政王,來,乾一碗,沿途辛苦了。”合力族族長哈哈大笑也走了過來。
“這話見外了。”琉月笑的豪氣。
“對對,見外,自罰一杯,自罰一杯。”
哈哈大笑聲中,十七族族長輪番上來與琉月滿飲,琉月也來者不拒,一一接下,在草原這幾月,什麼沒有練好,這酒量到是與日俱增。
“哈哈,早聽聞攝政王海量,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爽快。”雄闊族族長一擦嘴邊酒水,滿臉笑容看着琉月道。
琉月笑笑:“與爽快人飲酒,自然爽快。”
此話一落,鮮卑十七族族長同時仰頭大笑,這話說的他們舒服。
而就在他們一輪飲酒中,第一輪的賽馬已經落下了帷幕。
“塵粒族勇士庫巴獲勝。”
一聲浩然的大喊,立刻引來周圍幾萬人的瘋狂大叫,那喧鬧的嘈雜聲,幾乎要掀了這邊的天去。
陰溝翻船4
琉月看着眼前的場景,着實被這氣氛也帶動了點點情緒。
當日,她在後金奪那天下第一高手的時候,那場面就已經很大了,不過與今日這場面一比較,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小巫見大巫,實在是不能相提並論。
這樣狂烈的氣氛,可以帶動任何人。
掃了一眼那下方比試現場中正滿場繞圈的庫巴,三十多裡山壁險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回來。
這樣的速度和駕馭馬匹的力量,簡直驚人。
以小見大,鮮卑的實力,已經不言而喻。
“攝政王,也有興趣下去給我們露一手。”正看着下方的勇士,心中做他念時候,身邊的雄闊族族長突然笑詢道。
琉月頓時回神,知道雄闊族族長是誤會她看着下方比試場的意思了,當下笑着搖頭道:“本王可……”
“真的?早就聽聞北牧攝政王身手過人,那今日就給我們露一手,讓我們也飽飽眼福。”琉月一話還沒有說完,雄闊族族長身旁的三合族族長頓時叫囂了起來。
“好啊,好啊。”這一叫囂,隔着比較遠的其他族長聽見,也齊齊叫好起來。
喧鬧的聲音,立刻把高臺上下週圍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琉月見此笑笑道:“今日乃鮮卑十七族勇士大展身手的時候,本王身爲客人,湊什麼熱鬧。”
說到這頓了頓後,笑着朝一直坐在身後沒有說話的歐陽于飛一指道:“不過,本王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本王這個隨身長隨,別的沒什麼本事,就準頭比較好。
下方這一論看上去也是輪箭,就讓他展展所長,博大家一笑好了。”說罷,轉過身朝歐陽于飛淡淡點了點頭。
雄闊族族長等人見此,微頓了一瞬間,也齊齊叫好起來。
陰溝翻船5
北牧攝政王,可不是能夠耍把戲給他們看的人,讓手下出馬,既沒沒了他們的面子,也說的過去。
歐陽于飛一直悠哉悠哉的邊飲酒,邊興致勃勃的看着下方的賽馬,比箭,精神極好。
此時聽琉月如此樣說,眼中露出一絲笑容,聲音逼成一線傳入琉月耳裡道:“你就當我耍猴戲的。”
嘴裡對琉月傳音入密,面上卻任何質疑的神色都沒有,很快速的站起身來道:“是。”
說罷,只見歐陽于飛端起面前案几上擺放的花生米,手一揚,整盤還剩下三四十顆的花生米,唰的全部灑向了半空。
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碟子,歐陽于飛手腕一揮,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握在手中的花生米,後發先至,朝着前面四下散落的花生就射了過去。
“砰,砰,砰。”細小的,在幾萬人的喧鬧聲中,根本聽不見的細微碰撞聲響起。
半空中一陣碎末斜飛。
那起先被歐陽于飛一盤子全部亂扔出去的花生,和後發先至的花生,整個的在空中對撞了上。
兩股力道一撞,頃刻間碎裂開來,化成碎粒落下地面。
高臺下,立刻有人低下頭去,尋找殘粒,卻發現一顆完好的花生都沒有,只有一地的花生碎粒。
兩廂對撞上,一顆都沒有落下。
比試場中喧鬧聲聲震天響,高臺上一瞬間卻靜寂的鴉雀無聲。
歐陽于飛這看似隨意的一扔,一對撞,裡面的厲害,高臺上的十七個族長可都是識貨之人。
撞上一顆兩顆沒有什麼,難就難在全部撞上,一顆不少,一顆不多,這樣是要多精準的準頭,要多犀利的力量,才能得此。
臉露微笑,不驕不躁,歐陽于飛朝着四下很有禮貌的以琉月的長隨身份一躬身,徑直就坐了下去。
陰溝翻船6
琉月則笑看着一瞬間啞了下來的鮮卑十七族族長等人道:“雕蟲小技,不等大雅之堂,見笑了。”
一句自謙,陡然啞了的鮮卑十七族族長,一下回過神來,對視一眼,眼中齊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臉上卻露出笑。
“哈哈,攝政王這般自謙,那我們可就更加不值得一提了。”首先回過神來的雄闊族族長打了個哈哈,朝琉月道。
“是啊,攝政王一個長隨就是如此功夫,可想攝政王本身有多厲害,今日讓我們開了眼界,開了眼界。”
“正是……”
雄闊族族長一話提頭,其他十幾族族長立刻緊跟着回過神來,滿臉燦爛笑容的恭維起琉月來。
那份熱切委實熱的過頭。
“來,來,來,攝政王難得到我鮮卑一次,今日就飲飲我們鮮卑特製的酒釀,這可是每三年纔開一次花,我們三年一開的祈盼大會上,纔會開封獎勵勇士們的美酒。”
恭維聲中,兩排鮮卑少女,從高臺下方端上十幾碗美酒走上臺來,雄闊族族長見此朝着琉月招呼道。
醇香的味道伴隨着酒水的近來,越發的芬芳和鮮美。
琉月輕輕嗅了一口,好勁道的酒味,好香的氣息,濃而不膩,香而不俗,不用飲之,就知道此乃好酒。
兩排少女盈盈走至琉月身前,舉起手中的美酒,任由琉月在那麼多碗酒中挑選。
尊貴的客人遠道而來,以客人爲先,這是草原的規矩。
琉月見此笑笑伸手從中間取了一碗,端至鼻尖深深的一嗅,指尖不經意的沒入酒水中,沒有任何的異樣,這就是一碗美酒而已。
“好酒。”琉月當即讚了一聲道。
“那是自然。”三合族,雄闊族,合力族,三大族長同時出聲。
陰溝翻船7
聲音未落,幾人頓時齊齊大笑開來。
人手一碗,就連歐陽于飛也有一碗。
“來,來,先乾爲敬。”雄闊族族長笑着朝琉月一示意,舉碗就飲了下去,以示並無任何不妥。
琉月笑了笑道:“那今日本王算是沾了衆勇士的光了。”說罷也至脣邊,滿飲了下去。
同一刻耳邊傳來歐陽于飛的話:“可飲。”
看來,他們兩人都對這酒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對於毒素這一道,琉月還是很有點把握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下方比試場中比試更加的激烈起來,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叫好聲,幾乎衝上天去,震的人耳朵都是一片嗡嗡作響。
飲下手中酒,雄闊族族長看着注視着場中的琉月,突然嘆了一口氣道:“如此英雄兒郎,如此盛會,也不知道還能辦多久?”
琉月聽言腦海中瞬間一動,來了,強邀她來的目的,要露出來了。
當下轉過頭看着雄闊族族長挑眉道:“這話怎麼說?”
雄闊族族長看了一眼琉月,搖搖頭緩緩的道:“漠河草原貧瘠,這些年鮮卑十七族人口不斷的增加,這片草原已經負擔不起這麼多人的生存,糧草每況愈下。
爭奪地盤的事情也不時發生,死傷無數,去年又逢大凍,更是餓死不少,這……唉……”
說道這雄闊族族長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
琉月聽着臉上露出憐憫之色,卻並不開口。
一旁的三合族族長見此,朝合力族族長遞了一個眼色。
合力族族長咳嗽一聲,看着琉月道:“攝政王也是個爽快人,我們鮮卑十七族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既然已經開了口,雄闊族族長乾脆就一起說完吧。”
“老雄,你說吧。”
陰溝翻船8
身後其他十幾族的族長們,也都齊齊開了口。
雄闊族族長聽言再度咳嗽了一聲,看着琉月。
琉月緩緩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眼深了起來,這才宴會開始,就公開露出他們的目的,不是有完全的把握,他們怎麼敢如此直接,難道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着了他們的道兒?
面上卻帶着微笑,看着雄闊族族長道:“鮮卑十七族有什麼話要跟本王說?”
雄闊族族長聞言放下手中的酒碗,看着琉月也無別捏,張開大嘴大聲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情,不過就是聽聞攝政王爲北牧弄去如斯多的糧草,黃金,布匹,
北牧一時半會也用不完,攝政王你看能不能送我們點多餘的糧草,解解我們鮮卑十七族目前的燃眉之急。
或者幫我們鮮卑也弄點來,我們鮮卑自然會永遠緊記攝政王的大恩的。”
此話落下,高臺上瞬間陷入一片沉寂,鮮卑十七族的族長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琉月的身上。
琉月面上神色不動,心中卻冷笑起來。
原來眼紅她北牧有糧有錢,想到她身上來打秋風的。
難怪從來都沒有聯合起來的鮮卑十七族,今日聯合來請她,看來不是鮮卑十七族之間自己想好了要團結。
而是在巨大的利潤面前,暫時妥協,都想在她身上撈一筆,知道一家之力抗不了北牧,就團結起來一起來。
真是打的好主意。
送?幫他鮮卑弄?哼,憑什麼?
如此不客氣的口吻,這就是威脅。
心中冷笑,面上卻神色不動,如此直接的開口,他們定有了倚仗,是什麼倚仗讓他們這麼快撕破了臉?
“有問題。”同一時間,身後的歐陽于飛的傳話也在耳邊響起。
斜靠在身後的大椅上,琉月不但不怒反而臉上揚起一抹微笑。
陰溝翻船9
看着雄闊族族長笑道:“我北牧是有不少糧草,不過族長們也應該知道,這草原上靠天吃飯,今天好收成,不代表明年就有吃的,我北牧目前還自顧不暇呢。
不過,族長們開了口,我們北牧鮮卑一衣帶水的,怎麼也不能見死不救,本王從口中勒點糧食下來,送鮮卑點,還是沒有問題的。”
“哈哈,攝政王就是爽快,不過不知道能給多少?”雄闊族族長大笑道,問的越發有恃無恐來。
琉月聞言笑笑:“能省多少就是多少。”
三合族族長聞言沉下臉看着琉月道:“北牧攝政王,我們鮮卑可是給了你偌大的面子,你別真以爲我們鮮卑怕你?”
“三合族族長這話怎麼說,鮮卑,北牧,都是兄弟之邦,那存在什麼誰怕誰的問題。”琉月笑的悠然自若,心裡卻警惕了起來,這是撕破臉了。
言下之意,鮮卑不怕北牧,難道北牧就怕你鮮卑。
氣氛瞬間就有點僵了下來。
“這麼說,攝政王是不給了?”雄闊族族長一收臉上的爽朗大笑,一雙鷹目緊緊的盯着琉月。
這已經是一點遮掩都沒有了。
琉月雙手抱胸,也乾脆了,既然撕破臉了,她還裝什麼,回看着雄闊族族長,淡淡的道:“若是本王不給,鮮卑十七族又準備怎麼樣?”
此話一落,鮮卑十七族族長對視一眼,突然同聲大笑了起來,那神態猖狂的很。
“北牧攝政王,我們知道你的厲害,十萬大軍中擒拿匈奴王,易如反掌。
你既然敢跟我們前來,肯定自持我們奈何不了你,所以你才大搖大擺的跟來。
不過,我鮮卑既然敢請你來,自然就不會像那匈奴那麼沒用。”合力族族長笑罷,邪笑的看着琉月。
琉月聞言眉眼一挑,冷冷的一笑。
陰溝翻船10
若鮮卑不自持有什麼能力奈何得了她,絕對不會一開場就擺明他們的態度,這一點不用他們提醒。
不過她倒要看看,他們自持的到底是什麼?
“是嗎,那我們何妨看看。”一揮袖袍,琉月緩緩的站起身來。
身旁,雄闊族族長等人齊齊看着琉月,卻並不起身阻攔,不說琉月,就說她身後的歐陽于飛,那樣的身手,他們也沒一個人是對手。
“宴無好宴,攝政王,我們……”身後歐陽于飛也站了起來,跨前一步朝着琉月笑笑,豈料一話還沒有說完,歐陽于飛突然身子一晃,一個支持不住的朝後退了一步,臉色瞬間一變。
一貫從容的天塌下來當被蓋的歐陽于飛,臉色第一次變了。
一把抓住身旁的椅背,朝琉月急聲道:“有毒,快……”走字還沒從嘴裡吐出,歐陽于飛身體再度一晃,臉色瞬間蒼白過後轉換成殷紅如血,身體緩緩的軟倒,就朝地面滑落了下去。
琉月見此臉色未變,眼卻陡然緊了起來。
歐陽于飛是什麼人?那就是個弄毒的祖宗,冥島出來的,那麼厲害的毒素,都等閒視之,今日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就這麼……
眼神一緊,還不待她做出任何的反應,頭腦中瞬間一團迷糊,身體提不上力道,就好像被剝奪了全身的力量,一頭就朝下栽去。
最後的意識中,琉月只意識到,一定是那碗酒有問題。
一碗,她和歐陽于飛這兩個不同時代的毒祖宗,都沒有發覺的毒酒。
稱雄一世,今日陰溝裡翻船。
陰溝翻船11
天依舊藍的很,白雲在天幕中飛啊飛。
草原上,祈盼大會正進行的如火如荼,熱鬧的不得了。
那高高的鮮卑十七族高臺上,猖狂的笑容伴隨着初春的寒風,飄揚而上九霄。 在一陣難以言喻的炙熱中醒來。
琉月睜開眼,下意識的動了動身體,動不了,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神智在這微微的動彈中,快速的恢復了起來,對於毒素,她早就有意識的在培養這個身體的耐毒性,所以雖然中毒,卻比一般人醒的早很多。
眨了眨眼,褪去腦海中的昏沉,琉月第一時間掃了一眼她所在之地周圍的情況。
一間刑室,一間燃滿了大火的刑室。
刑室很小,幾乎只有十平方米左右,牆壁上掛滿了鐐銬,鞭子,毒刺,等等惡毒的工具。
周圍的地面上,則凜亂的擺放着老虎凳,釘板,上面還有乾枯的血跡。
而在刑室的角落處,則燃燒着一個大鐵爐,上面擺放着已經燒的紅彤彤的烙鐵。
那鐵水融化的滴答滴答聲音,在這靜寂的刑室中,讓人毛骨悚然。
琉月快速的掃了一眼周圍的情況,歐陽于飛沒在這裡,只有她一個。
皺了皺眉後,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
不錯,相當不錯。
她被捆綁在一跟鐵製的柱頭上,周身以沾水的鞭子,緊緊的把她捆綁住,手腳都用鐵鏈在捆綁了一次,讓她別說是動,就是呼吸一下都覺得困難。
那捆綁的手法,是最地道的捆綁,以沾了水的鞭子綁住,越動它就越縮小,就會越緊,到最後完全可以勒近肌膚裡。
這手段,當年的琉月可是也相當熟悉的。
掃了一眼身上幾乎捆入她肉裡的皮鞭,看來威名太顯赫了也不好,真正是沒有對她留下一絲轉換的餘地。
身上所有東西都搜走了,琉月第一次什麼倚仗都沒有,落在了別人的手裡。
揚了揚眉頭,琉月此時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陰溝翻船12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自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結果一山還比一山高,今日陰溝了栽了個大跟頭。 心中苦笑,腦卻飛快的動了起來,絕對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只是,這個時候的她,就算身經百戰,也實在是想不到,手指頭都動不了的情況下,她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我說還是留下她,有用。”正此當口,鐵門外一道破鑼一般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一連串的腳步聲跟着而來。
琉月頓時雙眼一閉,佯裝還沒有清醒。
刑室門被打開,幾個人走了進來。
“不,這個女人不能留,若是留下,她總有一天跑的掉,到時候我們就糟了。”這是雄闊族族長的聲音。
“恩,我也是這個意思,糧草雖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北牧已經坐大,現在又有了這樣一個女人,恐怕以後她北牧安寧了,這矛頭不是對準匈奴就是對準我鮮卑,這個耶律琉月不能留下。”三合族族長的聲音。
佯裝昏迷未醒的琉月把這些話聽在耳裡,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這些人已經從問她要糧,變的要她的命了。
“這麼個標準的妞,死了真可惜。”不知道是誰。
“擴拔,你少貪色忘命,這個女人你給她一點機會,可能就能逃脫,這個險你要冒,若出了問題,我滅了你擴拔族。”雄闊族族長。
“嘿嘿,要上她,也不一定就要解開她身上的一切,才上的了。”猥褻的笑聲,讓人嘔吐。
“少說,我看就明日,以她祭火神算了。”合力族族長沉聲道。
“恩,這提議不錯,反正我們每三年也要祭一次火神,並不突兀,那就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雄闊族族長恩了一聲後道。
“她帶來的人辦的如何了?”意見達到一致,另外琉月沒聽過聲音的鮮卑十七族族長中有人言道。
“放心,我已經專門找了與這個女人相像的人,去了北面,引他們的人去了,若是死在絝赤山,那可就不管我們的事了。”三合族族長嘿嘿的冷笑起來。 北牧攝政王若是死在他鮮卑十七族,那後果不用說是北牧對上他鮮卑,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
不過,若是死在絝赤山這三不管地帶,又是她北牧的人親眼看見她自己去的,那可就不管他鮮卑的事情了。
“那就這麼定了,明日就火燒了她。”一音落下,雄闊族族長當先起步就朝刑室外走去。
看見琉月還昏迷不醒,檢查了一下捆綁情況,其餘幾人也齊齊走了出去。
陰溝翻船13
鐵門關上,留下一地的寂靜。
緩緩睜開眼,琉月眼中涌現出一絲絕對的冰冷,他們要燒了她。
手腳使勁的一掙,侵水的鞭子越發緊的勒緊了她,連一點轉換的餘地都沒有。
卸下了所有裝備上的利器,她也就是個女人,不是怪物,這樣的情況下,要掙脫,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越是危險,琉月越是冷靜。
細細一估算現在的情況和剛纔他們的話,明日帶她出去那一刻,就是最後也是唯一的逃生機會。
停止了掙扎,琉月沒有理會手腕上被鞭子勒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滴,緩緩的閉上眼睛,養精蓄銳,明日之能成功,不能失敗。
空寂的刑室,一種令人窒息的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根本就沒有過多久。
地道中清晰的響起一人的腳步聲,快速而來,閉着眼的琉月聽的很清楚,那是那個擴拔族的族長,那個猥褻的人的腳步聲。
眉間一皺,鐵門呼的打開。
“美人兒不享用享用,就這麼火燒了,那不是太可惜了。”下流無恥的話,在琉月耳邊響起,銀牙瞬間咬緊。
擴拔族長掩上門,嘿嘿淫笑着走了上來:“美人兒不用裝睡,我不會解開你身上任何一處繩索,我知道你厲害,我這個人好美色,但是絕對不準備把命陪在這上面。
北牧的攝政王,想着就夠味,今日看不玩個夠本。”淫亂的話在琉月的耳邊響起,擴拔族長已經欺身而上。
敢欺吾妻
寒冰冷眸,殺氣逼人。
冰冷的眼唰的一下睜開,琉月冷冷的對上欺身而來的擴拔族族長。
一眼對上琉月的雙眼,擴拔族長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好銳利的眼,好陰寒的氣。
讓他一瞬間幾乎寒毛直豎。
頭一扭,立刻不在看琉月的眼,擴拔族長一個閃身閃至琉月的身後,長出一口氣道:“好厲害的眼神,好在我有準備。”
邊說邊從琉月身後伸過手來,一條厚厚的布條頓時緊緊的蒙在了琉月的眼睛上。
只剩下頭部微微能動的琉月,那裡是擴拔族族長的對手,幾個掙扎下被綁的嚴嚴實實。
眼前陡然黑了起來,身不能動,眼不能看,只剩下可聽可聞,被緊緊綁住的手,整個的握緊了。
“敢動我,你會死無葬身之地。”不驚不恐,被蒙着眼的琉月冷靜的好似要被強暴的人不是她,只是那份由內散發出來的冰冷,那一字一句吐出的話,透露出決絕之極的殺氣。
“嘿嘿,那我倒要看看怎麼個死無葬身之地法。”猥褻的笑在耳邊響起,那粗糙的大手,已經撫摸上了琉月的肩頭。
“這麼美麗的女人,老子這輩子還是碰上頭一個。”嘿嘿的笑迴盪在狹小的刑室裡,那臭烘烘的嘴慢慢的伸至琉月的頭頸邊。
“嘶。”一聲衣襟破裂的聲音響起,琉月只覺得身上一涼,衣襟被撕開了半邊去,那沾水的鞭子緊緊的勒上了肌膚。
沒有驚叫,沒有喊救命。
冷靜,一種好似局外人的冷靜。
只是那被緊緊綁住的拳頭狠狠的握緊,那勒在肌膚上的鞭子,越來越緊的勒進了琉月的肉裡。
血,一點一點的順着拳頭滴落在地上,鮮紅而幽碧。
“嘶。”又是一聲衣襟破裂的聲音,琉月只覺得腿上一涼。
“嘖嘖,細皮嫩肉的真漂亮。”猥褻的話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那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在這狹小的刑室中,聽起來那麼的刺耳和噁心。
指甲深深的刺入了肉裡,全身的力量都憋在了雙拳上,狠狠的,使勁全力的朝外強繃。
皮鞭越發緊的勒進了琉月的肉裡,幾乎深入骨頭。
她本不想理會身邊猥褻的話,猥褻的動作,不想理會身上越來越少的衣襟,貞操,在她的眼裡絕對大不過命去。
只要有命在,什麼都好說,沒有了命,一切都不用在說,對於行走在生死邊緣的人,沒有什麼比命更值得她珍惜。
等身上這個男人慾仙欲死的時候,是她最好的機會,按她原來的性子,可以等到那個時候在來求存。
只是,現在的她不想讓別人碰,不想,她就是軒轅澈的,那怕她現在的身體帶着劇毒,帶着一有人與她交合,就會毒死的劇毒,她也不想跟別人,不想跟軒轅澈以外的人。
牙齒深深的咬住,一口鐵鏽味道在口間蔓延。
手不動聲色中拼盡全力掙扎,皮鞭越來越緊的勒了下去,手腕上的肉已經全部磨爛,褐色的皮鞭被染成了血紅。
不能動彈的身體,在鼓足力量的狠命中,被那緊緊綁住的皮鞭勒出一道一道的紅印,勒出一道一道的血痕。
皮膚破裂,血色緩緩滲透而出。
但是,這牛皮一般的皮鞭,卻在琉月狠命的繃開中,一點一點的被繃開了去。
“滲血的肌膚,真是奪人心魄的美麗。”狀似讚歎的話在耳邊響起,那擴拔族的族長貪婪的嚥了一口口水。
“砰。”話音落下,一聲輕微的鐵鏈拉拽聲響起,琉月只覺得本來被綁在一處的雙腿,一下被一股大力拉開。
雙腿以皮鞭捆綁住的方式,被拉扯在了鐵柱的兩邊,大大的張了開。
心一瞬間沉了下來,難道真要被這個人得了去?
不,不能,她是軒轅澈的,絕對不要其他人碰,絕對不要。
無法在保持不動聲色,身體劇烈的掙扎了起來,皮鞭在琉月的掙扎中,越發緊的勒進了琉月的全身。
血水順着勒破的肌膚滲透出來,那是一種鮮豔的美麗。
“咕嚕,咕嚕。”口水聲就近在咫尺,那麼噁心。
一散發着臭烘烘味道的身體快速的嵌了過來,骯髒的手在破血的肌膚上貪婪的遊走,那氣息幾乎就在鼻息之間。
“擴拔一族,我定要你雞犬不留。”咬牙切齒,琉月銀牙幾乎咬碎。
雙手狠命的朝外強繃,卻怎麼也繃不斷,全身上下都被綁的緊緊的,這個擴拔族長真的一點也沒解開她身上捆綁的東西。
“那也等我嘗過你的味道在說。”身體一下逼近過來,那如熊一般的身體,緊緊的貼近了琉月。
琉月幾乎可以感覺到擴拔的身體狀態。
心,第一次慌了。
第一次落入了她無法控制的地步。
不要,不要,她不要別人碰,不要。
“澈,澈,救我,救我。”銀牙咬碎,心疼如絞,她的軒轅澈在那裡?爲什麼不來救她?
目赤欲裂,頭髮直豎,軒轅澈……
眼看着要無力迴天。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那遮掩住並沒關閉的房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踢開,一人如一陣風一般狂衝而進。
“砰。”一聲大響,琉月只覺得面上陡然一熱,緊壓着自己的身體,一下僵硬了起來,沒有在動作。
這……
還不等她回過神來,那熊一般的身體快速被扯開了去,自己落入一道溫暖的懷抱裡。
有人緊緊的抱住了她。
嗅着鼻尖上那麼熟悉的氣息,感受到依靠上的胸膛是那麼的溫和而強壯,感覺着那緊緊抱着她的雙臂不斷的顫抖,卻更加緊的抱緊了她。
很疼,抱的她很疼。
但是卻可以讓人放下所有的心。
這胸膛?這個人……
心,定了。
琉月緩緩的閉上眼,靠在了這堅實的胸膛之上。
“不怕,不怕,我來了,我來了。”耳邊傳來顫抖的聲音,那麼的低沉有力,那麼的可以爲她遮擋起一片天,一片地。
軒轅澈,她的軒轅澈,是她的軒轅澈來了。
“我不怕,我不怕。”喃喃的重複着這一句,琉月靠在軒轅澈的懷裡,突然就溼了眼。
她真的不怕,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面對那麼羞辱危險的時候,她都能冷靜如斯。
但是一落入軒轅澈的懷裡,就忍不住的紅了眼,忍不住滿腔的委屈,忍不住。
眼淚簌簌而下,快速溼潤了軒轅澈的衣襟。
牙齒緊緊的咬着軒轅澈的肩膀,狠狠的咬着。
“不哭。”軒轅澈緊緊的抱着哭泣的琉月,心都顫了,他的琉月從來不哭的,從來就是最堅強的,今天卻……
都怪他,都怪他。
爲什麼當時收到琉月的血書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衝過來,而是回了一趟趙國,佈下最關鍵的戰局,又才晝夜兼程的衝了過來。
若是他晚了一步,若不是他在盛京沒找到琉月,跟着來了鮮卑發現有異,他的琉月……他簡直不敢想。
低頭不斷的吻着琉月的面頰,頭頸,軒轅澈又是憤怒又是心疼的咬牙切齒道:“不哭,我在這裡,從今以後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在沒有。”
斬釘截鐵的話響徹在刑室裡,那麼鏗鏘有力,那麼落地有聲。
這是決絕的承諾。 埋在軒轅澈懷裡的頭狠狠的點了點,卻緊緊的靠着不願擡起。
“王上,快點。”正此時,刑室外秋痕的聲音低低的響起。
軒轅澈聽之嗯了一聲,一手摟着懷裡的琉月,另一手手中軟劍朝着捆綁住琉月的鐵鏈狠命的一揮。
如切豆腐,瞬間斬成兩斷。
劍鋒飛速的在琉月的身上一劃而過,那已經緊緊勒入琉月肉裡的皮鞭,碎成片片落下地來。
那上面,染紅了琉月的血。
看着皮鞭落下,琉月身上的條條血痕,軒轅澈一雙眼幾乎紅的要殺人。
不過這時候不是爲琉月包紮和尋仇的最好時候,他們還在敵人窩裡。
反手一把扯過自己身上的外衣,軒轅澈快速把琉月整個的包了起來,遮擋住琉月的衣冠不整,遮擋住琉月一身的血跡斑斑。
緊緊的把琉月摟在懷裡,軒轅澈解開琉月眼上的布條,看着那染滿了血的臉,定定看着他的眼,心一瞬間疼的幾乎要窒息。
他的月,他怎麼把她放在如此危險的地方,他怎麼能讓她如此的危險。
紅了眼,低下頭,輕輕的親了親那紅腫的雙眼,軒轅澈臉上揚起一絲微笑,輕聲道:“沒事了,閉上眼休息,下面的事情交給我。”
定定的看着軒轅澈,琉月嘴角也緩緩勾勒起一抹微笑,輕輕的點了點頭,把她自己交給他,她放心。
緩緩的閉上眼,把自己整個的交給軒轅澈。
伸手一抱抱起琉月,軒轅澈轉身就朝刑室外走,路經那已經被他一劍穿了胸的擴拔族長。
軒轅澈怒從胸中氣,惡向膽邊生,一劍殺了他,簡直太便宜他了。
當他從外面衝進來,看見那樣一副情形的時候,他幾乎恨不得吃了他的肉,撕了他的皮,整個撕裂了他。 他豈能讓他的月遭受這樣的污辱,哪怕是沒有得逞的也不行。
手中軟劍一挑挑起那擴拔族長,朝着那火爐就扔了過去。
敢欺負他的妻子,他要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熊熊的火焰快速的燃燒起來,軒轅澈抱緊懷中的琉月,大步就朝刑室外走去。
刑室外,秋痕早等候在此,見軒轅澈抱着琉月出來,眼中一沉,泛過一絲殺氣,他們的王妃居然被折騰成這樣。
不過也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當即一個轉身快步就朝外衝去。
沿途,不少的看守早已經倒了下去,一行三人出去的很快。
燈火隱隱,一地陰暗,在黑夜中,把長長的通道照耀的陰陰森森。
抱着琉月如風一般刮出,軒轅澈一步跨出那長長的囚牢,前方燈火輝煌,三合族族長正帶着幾人走來查看,兩方堪堪撞了個正着。
三合族族長細眯的雙眼,唰的瞪如銅鈴:“有刺客,有刺……”乍驚的驚吼才冒出一句,眼前銀光一閃,三合族族長喉嚨一聲咕嚕,血泡直冒,朝後就倒了下去。
鮮紅的血順着軒轅澈手中的軟劍滴落入地上。
銀色四起,快若閃電。
軒轅澈,秋痕,同一時間狂撲而出,劍光所過之處,跟着三合族族長的幾個人,一聲都沒吭,就全部的倒了下去。
然他們快,那三合族族長的一聲有刺客,卻已經在這靜寂的黑夜裡,驚起了一地異動。
剎那之間,周圍的帳篷狹室人影紛紛,朝着這方就亂了過來。
“有刺客,有刺客……”驚聲的大吼一聲接一聲快速的在這靜夜裡連綿起伏而起,炸響在四面八方。
整個鮮卑十七族所駐紮地,轟然醒了。
“走。”軒轅澈見此一絲慌亂的樣子都沒有,不朝人少的地方溜,反而朝着蜂擁而來的人最多的地方衝去。 燈火快速的亮了起來,舞刀弄槍的鮮卑十七族人,迅猛撲上。
“捉拿刺客,不能讓他們跑了,捉拿,不,就地格殺,就地格殺。”住的最近的雄闊族族長,撲出的最快,一看黑夜中刺客的人是從關押琉月的方向而出,臉色瞬間大變,高聲的大吼道。
琉月,絕對不能讓她離開,否則後患無窮。
刀劍陰森,在燈火下泛着一地冷氣。
人影晃動,鮮卑十七族駐地,這一亂簡直就到處都是人,密密麻麻,幾乎瞬間功夫就把這幾尺見方之地,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劍過人走,血色四濺。
琉月被軒轅澈摟在懷裡,埋着頭吸收着軒轅澈的氣息,外面的一切動靜,她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只要有軒轅澈在,她一切就心定了,只要她身邊是軒轅澈,就是天塌下來,她也不會一個人。
包圍圈眼看着已成,鮮卑十七族就指望着甕中之鱉的時候,不遠處,他們的馬場,突然間一片噼裡啪啦的大響聲炸起。
緊接着通紅的大火,在馬場中鋪天蓋地而來,以乾燥糧草鋪墊的馬場,星星小火,瞬間就成燎原大火。
火焰中,那噼裡啪啦,好像鞭炮的聲音,越發炸響的厲害。
馬匹混亂,馬嘶驟響。
鮮卑十七族所有人同一時呆愣了住,那方馬場可圍了上萬匹馬,全部都是他們從各自的地盤上帶來的。
這火一起,這爆炸聲一出,天啊。
“快,快,馬……”一瞬間回過神來的鮮卑十七族人,立刻有不少人轉身就朝馬場的方向衝去。
他們一輩子幾乎都在馬上,對馬的習性瞭解的太清楚了,這般的炸響和大火,這簡直就是……
掉頭撲過去的身形還沒行幾步,瘋亂的馬嘶已經直衝天際,鐵蹄踏踏的奔騰聲鋪天蓋地而來。
萬馬狂奔,聲勢驚人。
被大火和狂烈的炸響聲受了驚的萬馬,瘋狂了,扯斷馬繩,衝出馬場,朝着四面八方狂衝而出。
萬馬傾巢而出,那聲勢幾乎驚天動地。
“不好,快逃,快逃。”
“天啊,快逃啊……”
慌亂,瞬間,所有圍剿軒轅澈的鮮卑十七族人慌亂了,不在管面前的刺客,朝着四面八方就奔逃而去。
萬馬朝着他們的方向狂衝而來,發狂的萬馬踐踏過來,就算他們是鋼筋鐵骨打造的,也抵抗不了如此的瘋狂踐踏,更不說他們只是血肉之軀。
剎那之間,所有這一處的鮮卑十七族人,猶如沒頭的蒼蠅,整個的亂了。
“不要亂,給我殺了他們,不要亂,殺了刺客……”
“都給我停下,聽見沒有……”
“他媽的,先殺了刺客在跑……”
在如此大的動亂中衝出來的鮮卑十七族族長們,臉色頓時都青了,他們的族人不知道這刺客是什麼人,不知道有多重要。
他們可是知道,今日若是要琉月跑了去,來日,恐怕不是他們一個兩個,而是整個鮮卑十七族,恐怕都沒有葬身之地。
狂亂的命令聲,在震耳欲聾,馬蹄聲越來越近中,根本就沒有多少效果,鮮卑十七族衆人充耳不聞,逃的越發的快了。
而軒轅澈卻不但不避開,反而朝着那萬馬奔騰而來的方向狂衝而去。
馬蹄大響,如飛一般而來。
黑漆漆的萬馬,在漆黑的夜色中猶如一道烏黑的雲,從遠處沿着地面狂飆而來,快若閃電。
而在這萬馬瘋奔的最前面,幾道身影領頭而來。
“上馬。”當先狂衝上來的彥虎,朝着下方迎過來的軒轅澈一聲大吼,把手中抓住的馬鞭朝着軒轅澈就是一扔。
頓步飛躍,臨空一個轉身,一把抓住飄飛過來的馬鞭,軒轅澈抱着琉月穩穩的坐在了馬上。
配合的纖毫不差。
身後,秋痕同一刻一把抓住杜一扔過來的馬鞭,一個翻身就上了馬背。
一揚馬鞭,軒轅澈突然唰的一回頭,朝着雄闊族族長等人的方向,厲聲大吼道:“今日之仇,來日必踏破你鮮卑十七族,方休。”
“駕。”說罷一揚馬鞭,軒轅澈縱馬就朝着前方急衝而去。
身後萬馬呼嘯,狂飆而走,所過之處踐踏一切,摧毀一切。
鮮卑十七族營地,剎那之間被毀個乾乾淨淨,一片狼藉。
倉惶逃命中的雄闊族族長等人,眼睜睜看着軒轅澈等人翻身上了馬,遠遠而去,卻連靠近都不行。
不由急的幾乎要吐血的同時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不死不休。
馬蹄狂亂,迅速之極,頃刻間已經狂飆遠去,只留下黑漆漆的一片背影和一地狼籍。
穿山過林,一輪疾奔。
萬馬在最初的躁動後,緩緩的平靜了下來,由於都是鮮卑十七族中人訓練好的馬,短暫的狂躁之後,就開始一批一批的散去,掉頭回去。
漸漸的什麼也沒有剩下。
縱馬如飛,在轉過幾道山坳,拋開了後面的一切,軒轅澈方一把勒定胯下戰馬,停了下來。
飛身下地,軒轅澈快速的抱着琉月放下道:“怎麼樣?還支持的住吧?”一邊就開始解外間包裹住琉月的他的外衣。
身旁,杜一,秋痕,彥虎,和着託比木等人,見此立刻快速的轉過身去,同時齊齊點燃了手中的火折,爲軒轅澈照亮。
“死不了。”靠在軒轅澈懷裡,琉月睜着一雙比星星還亮的雙眼,定定的看着軒轅澈,微微笑道。
軒轅澈知道只要不是生死大事,琉月都不會在意,當下也不聽琉月的,直接快速的查看琉月的傷口。
皮外傷,確實只是皮外傷。
雖然全身上下都佈滿了紅痕,都磨破了肌膚,不過真的只是皮外傷而已。
不待一口氣松下,軒轅澈一眼掃見了琉月的雙手手腕,手一下就顫抖了開來。
那緊緊盯着琉月手腕的雙眼中,暴風雨快速的凝聚,心疼不斷的堆積,那種糾結,看的一直盯着他的琉月心都慌了起來。
“沒事,不是什麼大事,你別……”
“還不是大事。”沒有瘋狂的大吼,沒有暴戾的大喊,只有壓低了聲音的一聲低語。
但就是這一聲充滿了愧疚,充滿了心疼,充滿了酸楚和悲憤的低語,卻讓琉月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輕輕伸手擡起琉月的雙手手腕,只見一片血肉模糊,幾乎深入骨頭,磨損筋脈。
極輕,極輕的撫摸上去,軒轅澈的手在不斷的顫抖。
這要多劇烈的掙扎,這要多不要命的瘋狂,纔會造就這樣的傷痕。
琉月一身功夫全部在手上,若是手沒了,那她不就等於廢了。
這般深的傷口,已經深入骨頭,傷了筋脈,若是他在晚了一步,筋脈受損,那琉月以後……
感覺到軒轅澈的手不斷的顫動,琉月側頭緊緊的靠在軒轅澈的懷裡,輕聲道:“沒事的,何況就算有事,以後有你,有你。”
輕輕的幾個字,比山高,比海重,那是全心的信賴,那是一輩子的託付。
“好。”轉過頭看着懷裡對他微笑的琉月,軒轅澈整個的紅了眼,重重的一點頭。
伸手快速的掏出懷裡的藥膏,軒轅澈輕手輕腳的爲琉月擦拭上。
月色明媚,燈火閃耀。
一地寂靜。
就在這靜寂中,軒轅澈突然沉聲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不能不要命,聽見沒有,在任何情況下,命都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忽略,我只在意你活着,你好好的,其他我都不在意,聽見沒有?”
仰頭看着面色分外嚴肅的軒轅澈,琉月緩緩的笑了,沒有做聲只是點了點頭。
這般的軒轅澈,她夫復何求。
全身上下快速的上好藥,軒轅澈以自己的衣服爲琉月穿戴好後,臉色突然就是一沉。
琉月一直盯着軒轅澈在看,分開沒多久,可是怎麼覺得分開的那麼久,久的她怎麼也看不夠,久的她捨不得睜眼,也因此把軒轅澈沉下的臉色,第一時間收在了眼底。
雙眸瞬間一轉,琉月立刻更緊的偎依在軒轅澈的懷裡,雙手摟住軒轅澈的頭頸,滿臉可憐兮兮的道:“我知道,你不要兇我,疼。”
軒轅澈見此不由低頭深深的看着琉月。
這個平日裡殺伐果斷,鐵血無情的琉月,這麼點傷那裡會放在眼裡,什麼疼,這就是在跟他打馬虎眼。
不過,他卻拒絕不了朝他撒嬌的琉月。
輕輕的嘆息一聲,搖搖頭,軒轅澈伸手抱緊了懷裡的琉月,親親琉月的臉,緩緩道:“你知道我心疼,你還這般。”
知道他會心疼,還萬里迢迢的跑來關外,還獨身一人龍潭虎穴也來闖,還來打這關外的天下。
他說過,他們兩的事情,他們兩個一起面對,他不要把全部的壓力都承擔在琉月的身上,他能夠跟她一起拼出這天下的。
可是這個傢伙,這個傢伙……
唉,這樣的琉月,怎麼能讓他放的下,怎麼能夠讓他不愛,不疼惜。
夜色瀰漫,卻掩蓋不住此地的濃濃深情。
雙眸眨也不眨的看着軒轅澈,琉月緊緊的看着,這個男人,她那麼傷了他,她那麼什麼解釋都沒有,只有傳遞過去的相信我三個字,他就這麼萬里迢迢的來了,就這麼一點芥蒂也沒有的來了。
這樣深情的眼,這樣從來沒有懷疑的眼,無需任何的言語,就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她的軒轅澈啊,她怎麼能夠把這樣一心愛着她的軒轅澈放在危險的地方,她怎麼能夠。
伸手輕輕的壓下軒轅澈的頭,琉月仰頭深深的吮吸住那薄薄的紅脣,她的愛。
輕挑慢碾,不是瘋狂的吸吻,不是貪婪的狠咬。
那是一種細細的,把所有情意全部蘊藏在其間的深吻,所有的情,所有的愛,所有一切沒有說出的話,都在這一吻中傳遞給對方。
一片無聲的靜寂。
背對着軒轅澈和琉月的秋痕等人,默默的對視一眼,眼中光芒閃動,收起了手中的燈火,悄無聲息的退了開去。
把這一方天地,讓給了兩個久別重逢的戀人。
一吻罷了,琉月深深的看了軒轅澈一眼,緩緩伸手推開軒轅澈,準備站起身來。
軒轅澈見此則眉眼一豎,一把抱回琉月,那銳利的目光緊緊的對上琉月的眼,像是要把一切都看透。
“你以爲我還會在放手?”帶着點咬牙切齒的話,讓軒轅澈看起來分外嚴肅。
傲雲關外氣的他吐血,萬里迢迢追來鮮卑,不是爲了讓她重新推開他,不管是出於任何的原因。
“澈,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你在給我一年多時間,我們就裝作不認識,或者,你裝作恨我就好。”回視着軒轅澈銳利的眼,琉月咬了咬牙。
“恨你?除非你我真的絕情絕義,否則,休想。”暗紅的雙眸蘊藏着深深的幽深。
“澈,你……”琉月聽言心又暖又無奈,這怎麼是好?傷害軒轅澈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可是若軒轅澈如此,那冥島……
“如此避開我,是不是因爲這個?”看着琉月的無奈何焦急,軒轅澈突然輕嘆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物,放在了琉月的手裡。
琉月一看不由一愣,這東西……
巨大發現
一本薄薄的看上去有點殘破,擁有歷史年輪的古書,靜靜的攤開在她手上,琉月不用翻開看,也知道這裡面寫的是什麼。
她看過這樣的書,在天辰軒轅易的手中,是那本記載着冥島史記的古書。
“你怎麼……”琉月震驚了,軒轅澈怎麼會有這樣的書,軒轅易那本她已經拿走了,他這本?
輕輕取過放在琉月受傷的手上的古書,軒轅澈定定的看着琉月,緩緩的道:“在剿滅陳國的時候,我在他們的密庫中找到的。”
琉月聽言無意識的咬緊了牙,眼神暗了暗。
是啊,她怎麼忘記了,天辰國有,傲雲國有,那陳國趙國等國的王室也應該有,軒轅澈滅了陳國,自然……
她居然忘了。
輕輕咬着脣,琉月仰頭看着一直緊緊盯着她的軒轅澈,萬般複雜都蘊藏在那漆黑的雙眸裡。
眼中劃過一絲深深的愛憐,軒轅澈伸手輕輕的撫摸過琉月的臉頰,低低的道:“就因爲這樣,所以你不敢回來與我在一起。
就因爲這樣,所以你傲雲關外如此的氣我。
就因爲這樣,你萬里迢迢跑來關外,費盡心思一力承當。”
三個就因爲這樣,伴隨着那低沉的帶着哽咽的沙啞聲飄蕩在夜色中,酸了整棵的心。
“澈……”琉月感覺到軒轅澈心中的酸楚和深深的愧疚,心中也是一酸,她不想軒轅澈這樣。
一字才喊出,那輕輕撫摸着她臉頰的手,壓在了她的雙脣上,阻止了她要說的話。
“你個笨蛋,你個笨蛋。”咬牙切齒卻紅了雙眼的罵,那訴的出那心中厚比高山的情。
定定的看着軒轅澈紅了雙眼,那眼中有多少的愛,那眼中有多少的情,那眼中又有多少的疼惜和自責。 到嘴邊勸慰和反駁的話,全部化爲無形。
琉月無聲的嘆息了一聲,頭緊緊的靠在軒轅澈的身上,點點頭輕聲道:“是,我是笨蛋。”
笨到爲了自己所愛的人,不惜一切所有事情自己一個人扛。
笨到不想讓自己所愛的人在爲難,把所有的危險和非議,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
是的,她笨,她從來沒有這麼笨過。
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她有一天會這麼笨。
但是,她卻甘之如飴,心甘情願這麼笨下去,有什麼辦法。
聽見琉月承認的話,軒轅澈一瞬間百味雜陳,顫抖着手掀開琉月後頸的衣襟,那一點殷紅的硃砂,那麼惹眼,那麼鮮明的提醒着一切,擁抱着琉月的手,越發的緊了。
身體被軒轅澈緊緊的抱着,力道越來越緊,身上很疼,看來那皮肉傷又裂開了一點,不過琉月沒有動,就這麼任由軒轅澈抱着。
“以後不許在這麼笨了。”咬緊了牙,軒轅澈摟緊了懷中的琉月道。
伸指壓住琉月要說話的脣,軒轅澈紅着眼深深的看着懷裡的琉月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也知道你獨自跑這麼遠是爲了什麼,是的,這樣是一個機會,是一個扳倒冥島的機會。
但是,你永遠也不要忘了,我們是一起的,是一體的,你在的地方必須有我,我在的地方必須有你,我們要一起攜手面對所有未知的,已知的危險,而不是一個人獨自去拼,去玩命。
我寧願在不敵中一起死去,也不想一個人孤獨的遠遠的活着,你給我聽明白了沒有?”
輕柔的話到最後一句,已經變的疾言厲色,軒轅澈血紅的眼幾乎要把琉月瞪個窟窿出來。
他知道,他會很危險。 d 他也知道,琉月獨自走這麼遠,是不想他爲難,畢竟他有家人有國,他要站在一個君王的角度去想,去體恤所有的人。
但是,這不表示他就會爲了這一切拋棄琉月,讓她一個人獨自的去拼搏,他做不到,做不到。
牙尖緊咬,目光如炬。
“你聽着,以後這些事情必須跟我說,不許你一個人擅作主張,要面對就一起面對,否則,你我就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斬釘截鐵,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你……”琉月頓時瞪大了眼。
她聽的出來,軒轅澈是說真的,這個軒轅澈怎麼能這樣說,這個軒轅澈簡直該死,該死。
明知道她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兩就這麼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居然這麼給她說,該死的,該死的。
“你敢。”銀牙緊咬,琉月又是怒又是嘆。
軒轅澈對上琉月的怒眼,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緩緩道:“那麼就得聽我的。”
笑,在軒轅澈的脣邊淺淺的醞釀了出來,襯着他本就妖豔的臉容,越發妖魅的驚人。
滿腔怒和無奈的琉月,看着軒轅澈如斯的歡喜笑顏,那不爽的心緩緩的沉澱了下來。
對上那燦爛的笑顏和放心的臉,琉月心中酸甜苦辣一瞬間什麼都有,擠滿了心間。
看了這本古書,他應該早就知道他有多危險,讓她愛着,與她在一起隨時都可能沒命。
但是,軒轅澈卻依然如斯,依然如故不說,反而越發的情深,這樣的愛人,這樣的丈夫,她怎麼捨得拋棄,怎麼捨得放下,又怎麼捨得讓他受傷害。
“聽沒聽過這句話?”看着琉月又苦又甜的表情,軒轅澈突然微笑着看着琉月問道:“白首爲新,揭蓋如舊。”
古文,她沒什麼造詣,不懂。 軒轅澈也沒指望琉月懂,繼續道:“其意很簡單,不過說有的人生活了一輩子,到老來夫妻之間還是陌生的猶如初見面的新人。
而有的人成親的那天,揭開新娘的錦帕,卻感覺好像早就見過,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親近的不能在親近。
月,人生難得遇見一個能夠相愛,能夠相知,能夠互相生死與共的人,太難了,特別是我們皇族中人,看過太多的虛情假意,太多的爾虞我詐,這份真情對我來說太珍貴了。
月,我寧願放手一搏,絕不願今生有機會後悔。”
微笑的容顏含滿了堅定,含滿了決絕。
溫淡卻堅決如斯的話聽在琉月的耳裡,暖了心,旺了情,滋長了一切。
沒有開口,琉月知道在說任何話都是多餘,忍着手腕的痛,握住軒轅澈的手,琉月的臉上緩緩的浮現出一抹皎如日月的燦爛笑顏。
軒轅澈一反手緊緊的握住了琉月的手。
攜手與共,風雨同路。
夜色幽靜,一片山風吹來,樹梢沙沙作響,顯得越發的幽深了。
銀白的月光從天際灑下來,把星夜下的山林照耀的朦朦朧朧,那種月色的美,清冷而孤傲。
而就在這清冷的銀白世界中,兩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不言不語,卻已經勝卻世間一切。
夜很快就過去,轉眼天際大亮。
絲絲絢麗的晨光衝破那地平線,跳躍出來,金色朝霞,光芒萬丈,取代皎潔月色,接管這萬里山河。
“今天的太陽真好看。”以手遮額,琉月望着從樹梢中絲絲縷縷灑下來的金光讚道。
“我看你是今天心情好,所以看什麼都好。”琉月的話音剛落,一道戲謔的聲音就在兩人身後響起。
秋痕,彥虎,杜一和着那託比木從後面的樹林中走了出來,彥虎雙手抱胸笑看着琉月。
琉月轉身高高的揚眉看着彥虎道:“我心情好,你有意見?”
“沒有,卑職不敢。”彥虎聽言立刻面色一正大聲道,但是那帶笑的眼卻泄露出一切。
站在琉月身邊的軒轅澈見此,不由也笑了起來,伸手爲琉月整了整頭髮,拉過琉月抱在懷裡。
琉月見此靠在軒轅澈的懷裡,朝着彥虎哼了一聲。
今天她心情的確好的不得了,就不計較彥虎的不尊了。
冷冷的一哼聲中,不動聲色走過來的秋痕,突然上前一步朝着琉月單膝跪下道:“屬下往日言語多有冒犯,請你降罪。”
沒有提琉月的王妃名,秋痕說的含糊,但是琉月和軒轅澈等都聽清楚了秋痕是爲了什麼請罪。
話音落下,彥虎也一收臉上的燦爛,走至秋痕身邊,也單膝朝琉月跪了下去:“請你將罪。”
端端正正,兩人神態萬分正色。
琉月見此微微不愉的臉色緩緩收了起來,露出一絲微笑,靠在軒轅澈的懷裡看着秋痕和彥虎道:“算了,念你們一心爲他,其心甚是忠誠,雖微有冒犯,不過卻是極好。
以後,就這般,對他好就是對我好。”
想那傲雲國都城門外,秋痕彥虎連名帶姓的怒罵與她,按她往日的脾氣,早不知道宰了多少次了。
不過,他們是爲了軒轅澈好,這份忠心難能可貴,那就罷了,只要是一門心思爲了軒轅澈好,那她還計較些什麼,有這樣的手下是好事。
秋痕彥虎聞言對視一眼,齊齊道:“謝攝政王不罪之恩。”有北牧的人在,不好喊王妃,那乾脆換兩個稱呼喊攝政王好了。
軒轅澈聽到這裡,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深,擁着琉月的手越發的緊了。
眼波流轉,琉月轉頭正欲與軒轅澈說話,眼角突然掃到怔怔的託比木,不由凝了凝神,她怎麼把他給忘了。
轉過頭看着託比木,只見託比木皺着深深的眉頭,上上下下不斷的打量軒轅澈,一臉的狐疑,一臉的莫名其妙。
“託比木,你在看什麼?”琉月見此開口道。
託比木也直接,立刻一指指着軒轅澈道:“昨晚不是這個人,這個人那裡跑來的?”
怪事,昨晚他們四個人把這一方都看守着,絕對沒有任何人來,這黑漆漆黃不拉幾,看起來萬分不起眼的男人是誰?
此話一落,彥虎和秋痕頓時低頭笑了起來,真是個沒見識的人。
琉月也笑了起來,轉頭看了眼一臉平庸的軒轅澈,歐陽于飛在她身邊,不知道冥島有多少人在這裡,軒轅澈的容貌最好不要暴露出來,想搏命一把歸搏命,能穩妥最好還是穩妥。
因此下,她利用軒轅澈身上帶着的東西,連夜爲軒轅澈化了妝,想她易容的手段可是一流的,幾下搗鼓,立刻就把軒轅澈改變成一個北牧人摸樣,平凡至極的男人了。
秋痕等與軒轅澈太熟悉,而此地就這麼兩個人,因此看見後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不過這託比木卻驚奇了。
“託比木,我一直很信任你們,也希望能夠一直信任下去,今天,既然你看見了,我給你兩條路。”
看着託比木,琉月突然緩緩的開了口。
這託比木能在枯紗十城混個出頭,也不是個笨的到家的人物,聽琉月這麼看似平淡,實則內裡藏着深色的話,立刻就知道自己看見了不該他看見的人,看了屬於秘密的東西。
當下,託比木神色一正,也不等琉月給出兩條什麼樣的路。
快速道:“託比木對城主的忠心蒼天可鑑,託比木今日什麼也沒有看見,以後也絕對看不見什麼。城主放心,若有一絲一毫從託比木口中泄露出,草原諸神,託比木全家老小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後面,託比木高舉右手,發下了草原上最重的誓言。
草原信任諸神,最重誓言,發此毒誓,可見其心。
琉月聽言立刻哈哈一笑,看着託比木道:“好,託比木,以後本王絕對不會虧待你半分。”
託比木聽琉月這是許下承諾了,頓時高興了起來,朝着琉月重重的鞠了半躬。
晨起的陽光越發的從樹梢間灑了下來,金色飛揚。
快速與秋痕和彥虎也易了容,耳邊馬蹄聲聲,那一百個跟着託比木的精兵,也從四面八方聚集了過來。
昨日,他們馬場一通搗亂後,趁着天黑逃去,此番才順着約定,繞路過了來。
軒轅澈等人早已經易容完畢,在無線索給其他任何人留下。
看着眼前找上來的精兵,琉月方想起軒轅澈怎麼與託比木等人走到一起找的?
不由扭頭道:“你怎麼……”一話還沒問出,琉月卻又住口不在詢問,只是對着軒轅澈深深的一笑。
軒轅澈既然追了上來,雄闊族族長等人的替身,能夠騙過託比木等人,豈能騙過他,定然軒轅澈識破其中虛假,聯合託比木反噬,纔有那馬場萬馬奔騰的一幕,這不難猜。
軒轅澈見琉月明瞭的一笑,也笑了。
就知道他的琉月聰明,只需要一點就能知道全盤清楚,根本無需多餘的言語。
人員到齊,除去歐陽于飛不知道在那。
不過,歐陽于飛這個人厲害着,昨日晚間那麼亂,他要是跑不了,那就簡直是無用了,因此琉月到一點都不擔心他。
理了理頭髮,琉月佯裝受傷很重的任由軒轅澈揹着她走,一邊道:“這是什麼地方?”
周圍一片窮山惡水的,晚間看不見還不覺得,這白日裡一看,出了他們剛纔所待的樹林,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山石嶙峋,黑色映襯着時不時的一片綠色,看起來說不出來的險峻陰森。
“絝赤山,鮮卑十七族的神山,不過卻不屬於鮮卑的勢力,是個三不管地帶。”託比木一邊朝前走,一邊接過話來道。
琉月聽言四下掃了一眼,絝赤山,聽說過,據說上面有很多妖魔鬼怪,所有人只能在山腳幾十裡地走過,絕對不能深入。
反正傳的亂七八糟,兇惡萬分的。
“我們現在在那裡?”左看是山,右看是山,前看是山,後看還是山,這是在絝赤山什麼地方?
“不知道。“託比木繞了繞腦袋,冒出一句。
琉月聽言低頭看着軒轅澈,軒轅澈搖搖頭,他又不是草原的人,對草原的瞭解雖然這段時間惡補了一下,但是絕對沒有詳細到知道他現在在絝赤山幾寸幾丈的地方。
昨晚只爲擺脫身後萬馬的追擊,那是一通只知道跑進這絝赤山,具體什麼位置,還真說不上來,不過顯然在深山之中了。
“無妨,走這邊穿過去,從後方繞出,進入鮮卑十七族身後。”擡頭看了眼太陽的方向,軒轅澈突然冷冷一笑道。
鮮卑十七族,敢朝他的妻子動手,豈能就這麼算了。
看他不扒了他們的皮。
眼中止不住的盪漾起笑意,琉月爬在軒轅澈的背上,有軒轅澈在,那就不用她去操心,把這事情都扔給軒轅澈做就好。
什麼神山,鬼山,都是騙人的東西,怕它何來。
微笑着把頭埋在軒轅澈的後頸上,琉月笑的匪匪的,輕咬軒轅澈的脖子。
軒轅澈偏頭蹭了蹭琉月的頭,無聲的笑。
其他人看見,還以爲琉月傷重支撐不住,都是一臉的擔心,默默的朝前行走,生怕驚了琉月去。
琉月越發落得個悠閒,肆意的折騰着軒轅澈,把這麼久沒見的思念,全部散發了出來。
踏林遠去,一地沙沙聲響。
揹着琉月行走在山間,軒轅澈從來不知道琉月有這麼調皮的一面,跟上只小潑猴似的,盡在他頸項間啃咬,這會脖子上恐怕早就慘不忍睹了,這個傢伙,這是引誘人啊。
無聲的出了口長氣,在這麼撕咬下去,他可就撐不住了。
當下咳嗽一聲,開了個話題道:“你是怎麼被擒的?”
雖然是臨時提出,但是他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琉月那麼一身本事,怎麼可能無聲無息就被擒拿住?
聽軒轅澈提起這個事,琉月頓時鬆了咬軒轅澈的口,皺了皺眉。
“一碗酒。”琉月沉吟了一瞬間,低聲道。
“一碗酒?”軒轅澈驚訝的重複了一遍,琉月對毒這個東西的洞悉力,比他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日天辰鎮國庫的毒藥,她都是一聞就知道,怎麼今日還會栽到這上面?
聽出軒轅澈聲音中的驚訝,琉月也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她居然會栽在這上面,她自己都覺得沒面子的緊。
不過沒面子歸沒面子,能把她都藥倒的東西,不是個簡單貨色。
“有點香,有點微微的澀。”琉月皺眉回憶道。
那酒入喉的感覺就這麼點,現在想來應該不是酒的味道,而是那裡面夾的毒藥的味道,以酒氣壓抑了那種特異的香。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後不可太自持。”軒轅澈聽言沉聲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很多人栽跟頭,不是載在不懂的東西上,而是載在自己十拿九穩的東西上
點了點頭,琉月嗯了一聲,經此一役,她以後自然不會太大意。
點頭後,琉月想了想正欲說話,順山的風突然吹了過來,帶起一片山草花朵的清香味道,沁人心脾。
琉月鼻尖微微蹙動,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這味道……
這味道怎麼跟她喝的那碗酒的香味有一點點相似。
琉月頓時擡起頭朝香味飄過來的方向看去。
被軒轅澈背在背上,琉月本是高出所有人一截,此時扭頭一看,越過周圍人的頭頂,視線落在那不遠處的山凹中,一片燦爛奪目的金黃。
“去那邊。”琉月立刻朝軒轅澈示意。
軒轅澈聽琉月聲音中繃着嚴肅,當即也不停留,轉身就朝那方山凹走去。
秋痕,彥虎,杜一,託比木等人見此,立刻拉着馬帶着百多人,就跟了上去。
滿目繽紛的金黃色,在陽光下散發着瑰麗的色澤,幾乎要晃花所有人的眼睛。
越是走進,那香味越是濃郁。
一片花的海洋。
蹲下身,琉月掐起一枝,細細的看着。
遠遠看起來是金黃色,走進細看,卻是三色花,只其中一片金黃色的花瓣大的離譜,遮擋了其他兩片紅紫色的小花瓣,因此下,遠遠看去,還以爲是一片金黃的花朵。
“有什麼問題?“軒轅澈也蹲在琉月的身邊,看了一眼後扭頭看着琉月問道,對於毒,他實在沒有多高的天賦。
“是這個東西。”琉月聞着花朵散發出來的香味,沉聲道。
就是這個香味,藥倒她那碗酒中的香味。
看來一定是這東西做的藥引子。
琉月舉着花朵細細的觀看着,這花朵本身看起來並不帶毒,周圍的地面螞蟻蝴蝶的往來穿梭,看樣子也不是毒花,但是爲什麼有那樣的威力?居然連她都藥倒了,這花……
軒轅澈聽言擡頭掃了一眼這一大片花叢,幾乎有上萬朵,沉吟起來。
“就這東西,我一把火燒了它。”沿途琉月和軒轅澈的交談,自然的落進託比木彥虎等人的耳朵裡,此時託比木聽琉月如此樣說,頓時豎了眼,作勢就要點火燒了這一片禍害。
“你想引來追捕的人?”一直冷冰冰不說話的杜一,冷冷的冒了一句。
鮮卑十七族肯定不會放過他的主人,必定要派人來追,火勢一起,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別人,我在這裡,你快來抓我。
託比木聽言立刻垂了眼,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他那想到這個事情。
“連根挖幾株回去。”軒轅澈扭頭看着琉月道。
既然能夠藥倒琉月,這東西的厲害不言而喻,挖回去幾株好好專研一下,若成,必定有大用。
“等一下,我覺得有點熟悉。”琉月把玩着手中的三色花朵,緊緊皺着眉頭道。
眼前的花,她越看越覺得有點熟悉,但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花。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不是在這個國度看見的,是在她曾經的僱傭兵生涯中看見的。
但是,是那裡看見的?
緊緊皺着眉,琉月死盯着手中的三色花。
軒轅澈見此也不打攪琉月的沉思,揮手示意大家別說話,轉頭摘了一枝三色花擺弄去。
蝴蝶在花草中翩翩起舞,蜜蜂嗡嗡的飛着,一片兒勃勃生機。
軒轅澈摘着只花梗,看着那幾乎接近透明色的液體,從斷裂的花莖處緩緩的滲透出來,滴落在地上,剛好覆蓋住一隻爬行的螞蟻。
揹着一塊食物爬行的慢悠悠的螞蟻,得此液體一激,動作突然就快了起來,蹭蹭就爬了遠去。
琉月無意識間看見這般的情況,突然眼光大亮,一個控制不住砰的跳了起來,那臉一瞬間幾乎興奮的扭曲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軒轅澈被琉月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來穩定住琉月,一身的傷,雖然是皮外傷,也別這麼冷不丁的折騰。
“是它,是它……”琉月一瞬間興奮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手舞足蹈,興奮的像個小孩子。
從來沒有看見琉月如此高興的軒轅澈等人,不由齊齊瞪大了眼,這是什麼寶貝?
“你別激動,有傷。”軒轅澈困住琉月一連聲的道。
反手一把抓住軒轅澈胸口的衣服,琉月整個人興奮的幾乎要飛起來:“是它,哈哈,我有對付他們的東西了,我有對付他們的東西了……”
她想起來了,這花她在什麼地方見過。
M國的毒素研究中心。
當日,她接一單子去殺其中一個生物學博士,就是研究這個花的主要人物之一。
她爲了靠近他,順眼掃過他對這花的研究和結論。
第十七號神經毒素的主要原料。
不是一種傷害性毒素,而是一種防禦性毒素。
正所謂有毒藥就要有解藥,它正是一種可以大規模使用的防禦性解藥。
當年,她對這樣無關痛癢的解藥不感興趣,因此並不怎麼在意,而今天,她相當慶幸她曾經看過,而現在還記得它的配置方式。
拳頭緊緊的握緊,琉月恨不得狂親手中的這金色黃花。
冥島那一滴水可以毀滅一個山頭生命的終極毒藥,她今日居然找到了可以與之相抗衡的東西。
哈哈。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喜笑顏開,琉月抓住軒轅澈的衣服,笑的暢快之極。
“我十分感謝鮮卑十七族邀請我來,我簡直太感謝他們了,哈哈,讓我有了這東西,冥島,冥島……”
我在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捱打的對手了。
你有毒藥,我有解藥,這一局,誰怕誰。
猖狂的笑聲伴隨着簾卷的山風,飛揚而去。
金光閃爍,晴空萬里。
聯手反擊
細細聽琉月道出緣由,軒轅澈也是兩眼放光,好東西,好東西啊。
“連根挖了,一起帶回去。”握了握拳頭,軒轅澈眯着眼看着這一處開的繽紛之極的金黃花朵,那臉上的笑,陰邪。
琉月也笑眯了眼,顧不上手疼,一揮手,扔下一字:“上。”
連根帶土給她挖了這一片花草去,帶回她北牧好好配置解藥。
春風簾卷,秋痕,託比木等立刻甩開手臂就準備上。
這充滿了兇險,充滿了什麼鬼怪牛神不準人進入的禁地,看來不是因爲有什麼鬼怪兇猛,真的原因就是因爲這上面生長着鮮卑十七族秘藥的根基,爲防其他人進入,編造的東西吧。
不過,這編造的好,嚇退了所有鮮卑和其他族的人,今日便宜了她琉月,哈哈,琉月想清楚這點,心情好的一雙眼睛彎的豆莢一般。
沒有鏟子鋤頭,長劍大刀那是隨身攜帶,秋痕,彥虎,杜一等人也不珍惜寶劍了,一個個奮勇開始當鋤頭用來。
一劍挖開金黃花朵下面的溼潤的沙土,還不等秋痕等人俯下身提起那被連土帶根一起挖起的花朵,那溼潤的沙土裡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土壤翻動,土壤下有東西爬了出來。
“什麼東西?”彥虎一眼掃見土壤下爬出來的東西,辨認不了的快速道。
同一時間,託比木一聲大喊:“別亂動。”
聲音緊張而驚駭。
琉月由於手腕暫時不能受力,因此站在杜一等人的身後,此時聽兩人一對話,不由上前一步,伸頭看過去。
只見這一片金黃色的花叢下,無數黑的透亮的蠍子從沙土中鑽了出來,匍匐在那金黃色的花朵下面,蠍尾高高的挑起,那尾部紅的發黑,動也不動,就那麼虎視眈眈的矗立在那方。
在一片耀目的陽光下,金色的顏色中,那黑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沼澤,讓人心生寒慄。
“赤紅蠍子。”琉月一下皺了眉頭。
這蠍子她曾經在美洲大沙漠上看見過,毒死一頭駱駝,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而這赤紅蠍子,尾部越是紅,毒性就越剛猛,這些密密麻麻匍匐在金黃色花朵下的蠍子,尾部已經紅的發黑,可見它的毒性已經登峰造極了。
緊張的退後一步的託比木聽琉月開了口,頭也不回的點頭快速道:“對,就是蠍子,鮮卑族的鎮族之神,每年都要參拜的,它們厲害的很,不能碰,一碰就會死。”
鮮卑十七族供奉蠍子爲神明,琉月不知道,託比木卻是知道的。
這也是琉月爲什麼會帶他來的原因,對於鮮卑她只知道大概,還是要土生土長的草原人,才知底細。
一聽託比木這麼說,他帶來的一百多北牧人,立刻連連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那怎麼辦?”秋痕蹙着眉頭轉頭看着琉月。
琉月盯着金黃色的花朵沒有吭聲。
就這麼得入寶山而空手而歸,不,她不甘心,就在眼前的東西她要不拿走,不說對不對得起自己,就是老天她都對不起。
但是,怎麼才能把這些蠍子殺死,帶走這些金色花朵?
琉月的眉頭整個的扭曲了起來。
要她身上還有東西的話,她自然有對付它們的辦法,但是她身上的東西,在她昏迷的時候,早就全部被收繳了下來,現在連片多餘的布都沒有,她能做何想法。
而這蠍子也不能一個一個的殺,一動它們,那就是羣起而攻之,這麼多怕沒有成千上萬只,他們怎麼贏的了。
不能用火攻,不能損壞花朵,不能用毒藥,毒死蠍子,花也就沒用了,簡直就是兩難,兩難。
愁眉深鎖,琉月幾乎要氣急敗壞了。
今日,怎麼也要把這些花朵帶回去,這花若是開敗了,那也就沒有任何的效果了。
難怪,鮮卑十七族每三年這個時候開一次祈盼大會,原來就是算準了這花三年一開的時候。
難怪,這裡沒人看守,原來自有守護的東西。
眼,深深的黑了下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一百多個人圍繞着偌大的一叢金色花叢,臉色漆黑,完全可以與那金色花叢中的黑色蠍子相媲美。
“攝政王,我看我們……”沉默了半響,託比木支支吾吾的扭頭看着琉月,這麼多蠍子惹不起,恐怕只有……
話還沒有說完,託比木身邊的彥虎,突然一個蹌踉,一把矇住口鼻道:“什麼東西?這麼臭。”
就在彥虎開口的一瞬間,一股濃郁的臭氣伴隨着催人淚下的沖鼻氣味,順着風鋪天蓋地而來,充斥於這一方所有人的鼻尖。
“什麼味道?”剎那整個這一羣人都被薰了個頭昏眼花,連連後退。
就連堅強如琉月,也不禁矇住口鼻退後了兩步,滿眼通紅,止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唰唰的就往外流。
這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厲害?
一時間,所有人都朝氣味散發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臭味散發之處,居然是軒轅澈,琉月不僅微微一愣後,側頭仔細看去。
只見軒轅澈一臉無動於衷的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蹲在花叢邊,而他的手裡,此時正抓着一個小瓷瓶,朝着那花朵下的黑紅色蠍子。
那濃郁的臭味和辛味,就是從他手中的那個瓶子傳出來的。
薰的人眼淚鼻涕長流,但琉月卻眼尖的發現,就在這濃重的臭味和辛味下,那黑紅色的蠍子,好像遇見剋星似的,朝着後面撲撲就後退了去。
琉月頓時眼睛一亮,這東西……
眼中光芒陡亮,適逢軒轅澈也此時轉過頭來,兩人一眼對視,軒轅澈一邊站起身躬着腰朝前走,一邊朝琉月使了個眼色。
琉月豈會不明白,當下一下就笑了,朝着軒轅澈高高的豎起了大拇指。
軒轅澈見此勾脣一笑,要來這草原,他豈會什麼東西都不帶就來了,草原兇險,他自要有備無患。
勾脣微笑,映襯着滿眼通紅淚珠瑩潤,居然盪漾起一抹另類的風情,妖豔驚人。
手一揮,琉月無聲的朝秋痕託比木等人示意,上。
彥虎,杜一等人也不是白癡,一見軒轅澈的成效,立刻不要琉月吩咐,就緊跟在軒轅澈的身後,朝着那黑紅色的蠍子退開的地方挖去。
長劍飛舞,金色黃花連根帶土被琉月的人挖了去。
一時間,軒轅澈在前薰走紅色蠍子;秋痕,杜一,在後挖掘;託比木,彥虎,整裝好往馬背上放。
各司其職,配合的快速絕倫。
而琉月則捂着鼻子,一邊抹淚一邊原地觀看,什麼事情也不做,清閒的很。
一片金光飛舞中,鐵打的漢子,彪悍的男人們,揮舞着利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幹活。
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原來要流淚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鮮卑十七族絝赤神山,被鮮卑十七族保護的很好的秘藥,就這麼在誤打誤撞中,被琉月給一鍋端了去。
整整百匹駿馬,全部馱着整理好連着土的金色花草,整裝待發。
“託比木,這東西我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給我保管好,絕對不能出一點閃失。”琉月看着託比木,滿臉凝重。 託比木見琉月說的慎重,當下重重的一點頭,沉聲道:“託比木在,它們就絕對在。”
點點頭,琉月拍拍託比木的肩:“記着你的行徑路線和到了北牧後,該怎麼處理它們。”
“屬下知道。”託比木神色相當的正。
琉月見此嗯了一聲後揮揮手道:“那就快走。”
縱馬揚鞭,託比木沒有在說任何多餘的話,翻身上了馬背,帶着他的一百多名屬下,揚鞭就朝絝赤山的另一個方向離了開去。
從那個方向,繞開鮮卑十七族的前方和後方,是一個距離北牧最近的方向,不過,那處鮮卑防守的人卻是最多。
看着託比木帶着所有的屬下離開,這方天地只剩下他們五個人和留下的幾個北牧好手,琉月回頭看着軒轅澈。
軒轅澈伸手摟住琉月的腰,眉間醞釀出一絲冷色和慍怒,緩緩的道:“我說過,不踏破他鮮卑十七族,絕難消我心頭之恨。
現下,我們就去給託比木清路去。”說罷,軒轅澈臉上緩緩盪漾出一股笑意,一股鐵血的笑意。
琉月見此沒有詢問也沒有多話,只是笑着靠在軒轅澈的懷裡,軒轅澈既然這麼說,自然有他的辦法,那就一切都聽他的。
難得有個人可以爲她撐起一片天,她樂得在裡面什麼都不想去。
拍馬揚鞭,不朝方方向走,一行五人反而朝着鮮卑十七族的駐地跑去。
天色妖美,一輪紅日斜斜的掛在天邊,那璀璨的橘紅光芒從天際灑下來,萬物都鍍上一層橘紅之色。
夕陽之美,無與倫比。
夕陽西下,月宮高掛。
銀白取代橘紅,揮灑與山河大地。
鮮卑十七族駐地人來馬往,一片繁複,出出進進,寶劍出鞘,一種嚴肅之極的氣氛,籠罩在整個這方上空。 重新搭建起的十七族最大一方牛皮大帳中,雄闊族,合力族,等還剩下的十五位族長,具都是一臉凝重的坐在其間。
“還沒有找到?”雄闊族族長臉色相當的難看。
“沒有,他們進了絝赤山。”站在帳篷中的一年輕大將,有感與大帳中的氣氛,話都說的不是很利索起來。
“飯桶,進了絝赤山,你們不知道追上去。”鳩合族族長眼睛都要挺出來了。
“已經派人追上去了,但是絝赤山太大,萬馬奔跑的痕跡又太多,完全摸索不出來他們的去向線索。”年輕大將頭低的不能在低了。
萬馬亂跑,整個那一方山間全部都是馬蹄印記,就算他們對於辨認馬蹄痕跡找人很有一套,在這樣的林亂馬蹄印記中要想找出刺客的去向,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追,拼盡全力一定要把人給我搜出來。”雄闊族族長牙齒幾乎都要咬碎,絕對不能讓琉月跑了,否則他們鮮卑一族以後的日子與北牧對上,那就不是個好事了。
“是。”年輕大將立刻高聲應了一聲,轉身就快速朝後退去。
一步還沒跨出帳篷,雄闊族族長突然冷冷的出聲道:“實在迫不得已的時候,給我一把火燒了絝赤山。”
冰冷的命令聲一下,年輕將領身形陡然一顫,滿臉驚訝。
絝赤山,可是他們鮮卑十七族的神山,怎麼能燒?這……
扭轉頭,看着一臉鐵青色的雄闊族族長,年輕將領以爲自己聽錯了。
帳篷中有一瞬間的寂靜,還剩下的十四位族長,對視了一眼後,齊齊沉聲道:“快去。”
這無疑是準了雄闊族族長的話。
神山上那金花重要,但是耶律琉月這個人的命更重要,不說這個耶律琉月若是回了北牧,北牧和鮮卑對上是什麼樣子。 就說這個女人本身,如此高強的武功,他們沒有一個人及的上,若是找上門來,恐怕……
金花在好,也沒有自己的人頭好。
鮮卑十五族族長,可都是分的清楚輕重的人。
“是。”年輕大將見衆族長都如此吩咐,縱然心中驚訝之極,也不好多說,立刻應了聲,退了下去。
帳篷門掩下,大帳內一片死靜。
燭火忽明忽暗,照耀在衆人的臉上,一片扭曲。
“三合族和擴拔族那裡怎麼辦?”沉靜了良久,非言族族長沉聲道。
三合族族長和擴拔族族長都死了,三合族和擴拔族羣龍無首,這個時候正亂,若是他們想吞併,這實在是個好機會。
話音落下,沒有人應聲,十幾個族長面面相覷,眼中有貪婪,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警戒和微恐。
一劍斃命,三合族族長一身武功,就算在他們十七個族長裡算不上是最好的,但是絕對算中上。
居然手都沒還,一劍就死了,來救北牧攝政王的人已經強悍如斯,那琉月……
此時,想着怎麼滅了琉月纔是目前最重要的,至於地盤的問題,還真不在衆人的腦海之中。
“先讓他們亂去,等這邊穩妥了在說,地盤在重要,也沒有自己的命重要。”雄闊族族長揉了揉眉心沉聲道。
沒有應聲,但是餘下的各位族長都點了點頭,算是贊同雄闊族族長的這句話。
雄闊族族長看了一眼沉默的衆族長,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今日就到這,大家小心點。”說罷就朝帳篷外走去。
餘下的十四族族長聞言也都站了起來,沉默着走了出去,小心跑了的琉月報復,這纔是目前最重要的。
夜色幽靜,星光閃爍,荒涼的草原上寒風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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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進了春,不過草原的初春夜晚還是冷的很的。
火把在風中閃閃爍爍,忽明忽暗,燈影搖晃,暗影森森。
夜,靜了。
“砰。”巨大的火堆爆出砰的一聲裂響,火堆中一塊木柴燒裂開了,火光陡然的明亮了一下。
就在這陡然的明亮和裂響聲中,那從大帳內走出,還沒有回到自己帳篷裡的合力族族長,突然無聲無息就倒了下去,撞入了火堆中。
緊跟在合力族族長身邊的護衛,連忙手一翻一把抓住一頭栽倒下去的合力族族長,還來不及開口詢問怎麼了。
那跟在合力族族長身後的護衛轟的一下就跳了起來,臉色整個變了。
只見那合力族族長的背心,端端正正的插着一隻鐵色的袖箭,袖箭已經直沒入柄,只剩下一小小的尖錐在外面。
鮮豔的血順着合力族族長的後背就流了下來,合力族族長已經聲息居無。
無聲無息的擊殺,在他們一行十幾個人的圍繞中,悄無聲息就殺了他們保護在中央的合力族族長。
天啊,這是什麼神出鬼沒的手段。
“有刺客,有刺客……”剎那,緊跟着合力族族長的護衛和周圍站崗的鮮卑族勇士,整個的狂亂了。
還沒走近自己大帳的雄闊族族長等人,聽着就近在咫尺的吼叫,心一瞬間整個緊了。
一擊必殺,無聲無息。
看着就近在咫尺,剛剛還在一起說話的合力族族長,此時已經倒下,剩下的十四個族長,只覺得後背一陣一陣的發寒。
一股陰森之極的感覺整個的入侵了過來,寒毛直豎。
來了,來了,耶律琉月來了,肯定是她來了,她來報仇來了。
滿地紅火,罩不住心頭驚恐。
“快,快,捉刺客……”
“快,保護族長……”
“不要亂,鎮定,鎮定……”
一時間,整個這一方鮮卑族人們都開始亂了起來,無數的叫囂聲響起,無數的人快速的奔走,無數的人開始痛哭。
燈火搖曳中,雄闊族族長等人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無法言語的扭曲。
“啊……”就在這慌亂中,突然又是兩聲尖叫聲響起。
“族長,族長……”
“族長,你怎麼樣?”
雄闊族族長一個激靈,看着就在眼前突然倒下去的兩個鮮卑十七族的族長,攏在袖子中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居然敢,居然敢……
兩大族長的背心,插着兩隻利箭,黑漆漆的,是雲和族和陳列族兩位族長,而那利箭則是亞擴族和另水族愛用的箭頭。
氣氛,一下就從緊張轉換成了嚴肅的僵持。
這是另外兩個族的箭頭,難道是他們借這個時候,暗下殺手,誣賴到刺客的身上?
而且,刺客就算在厲害,這是在他們的包圍圈,在他們的大本營,難道真的有如此的通天手段?
氣氛,詭異起來了。
從射向兩個族長的利箭方向,找到兩張弓,沒有人,什麼人都沒有。
“不要亂,也不要自己懷疑自己,否則我們還沒打,就已經輸了。”雄闊族族長眼看着氣氛迥異了起來,強壓心中的忐忑,厲聲大吼道。
“對,這個時候抓住刺客纔是最重要的,只要抓住一切就會水落石出,我們要是自己人懷疑自己人,就中了刺客的奸計了。”非言族族長立刻也臉色鐵青的接了過去。
“對,捉拿刺客纔是最重要的,我們自己不能亂。”剩下的幾大族長也齊齊開了口。
對視一眼,雄闊族族長一連串的命令聲傳遞了下去。
在他們的地盤上,居然讓人囂張到這個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們鮮卑十七族還沒窩囊到就這麼就敗了,就怕了。
命令聲在夜空中遠遠的飛揚開來,整個鮮卑十七族營地,一片刀光劍影,戒備森嚴。
鮮卑也算草原上的梟雄,有衆族長坐鎮,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平靜了下來,弓箭出鞘,寒光赫赫,在無亂像。
自己不亂,外界怎能渾水摸魚。
兩三個時辰過去,再無任何的異常發生。
刺客,好像已經走了。
擡頭望了眼天際,漆黑的天幕遠處已經有點點的深藍透出來,天,快要亮了。
揮手退去其他幾位族長,雄闊族族長緩緩朝自己的帳篷裡走去,被折騰了一夜,已經無睡眠,聊作休息一會,明日在說。
進得帳內,掃視帳篷內無異常,護衛們方齊齊退下。
雄闊族族長見衆人都出去了,方緩緩的伸出手來,那掌心中一片汗水,皺起眉深深的出了一口長氣。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如此的懼怕過,他們所有人都在,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居然被對方如此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擊殺,簡直磨滅了他們鮮卑所有的尊嚴,也攪亂了他們所有人的心。
如斯之強,他們,他們……
心中的念頭還在波動,雄闊族眼角突然一跳,帳篷的黑影裡,一道身影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處,那隱藏在黑暗中的容顏,正微微的對他笑着。
耶律琉月,耶律琉月。
“你……”雄闊族族長整個的驚恐了,一指指着坐在他的椅子上的琉月,話都說不出來,臉色扭曲的幾乎如見到了鬼。
“不要說話,否則,我的手可能會不穩。”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道人影已經欺身而上,那冰冷的手緊緊的扣住了他的脖子。
驚恐太甚的雄闊族族長,居然連抵抗都沒有想到抵抗,就被拿下。
琉月笑看着雄闊族族長那猙獰的臉,伸食指豎在嘴脣上,輕聲笑道:“鮮卑如此熱情,本王豈能就這麼走了,那不就太不給族長面子了。”
被扣住脖子,雄闊族族長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身後的人拖着他坐到琉月的身邊。
那雙盯着琉月的眼,幾乎要噴出來。
琉月見此笑的更歡了,看着額頭青筋亂冒,臉一瞬間蒼白的驚人的雄闊族族長,搖搖頭道:“瞧瞧,這麼冷的天還流這麼多的汗,雄闊族族長你的身體還真好。”
說罷,琉月支着下顎看着臉色慘白如雪的雄闊族族長,輕笑道:“前些日子那酒還沒喝過癮,今日本王幫你在邀請幾個族長,我們一切在喝兩杯。”
話音落下,那額頭青筋直冒的雄闊族族長,突然整個的僵硬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琉月,那眼中射出的光透着一股絕望的驚駭。
“你……你……”被扣住脖子,說不出話,只能發出最簡單的音節,雄闊族族長猙獰的臉,幾乎要吃人。
琉月見此不由笑的越發的歡了。
而此時,帳篷外。
“不是剛說過話,又有什麼事情?”非言族族長還沒回到自己的帳篷,一身穿雄闊族族人衣服的男子,就快步低頭走了上來,言雄闊族族長有事相邀。
“不知。”來人低着頭,什麼話也沒多說。
非言族族長今日也被驚了心,見此揮揮手,帶着人又朝雄闊族族長的帳篷走去。
“你們也來了?”帳篷外,非言族族長看着另外兩個族長也走過來,不由招呼了一聲。
另兩個族長點了點頭,面色都是一臉的沉重。
帶路的人掀起雄闊族族長的帳篷門簾,躬身邀請三位族長進入。
非言族族長等見此,揮手讓隨身的護衛在外面等,三人魚貫進入了雄闊族族長的帳篷。
門簾放下,遮擋住裡面的一切。
帶路的三人快速的退了開去。
“雄闊,找我們來什麼……”一言還沒有問出,非言族族長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裡,在也說不出來。
瞪大的眼看着眼前坐着的滿臉驚恐,臉色慘白的雄闊族族長和他身邊的那人。
耶律琉月,北牧攝政王,那個他們要殺之而後快的人。
居然在這裡,在這裡。
喉頭咕嘟幾聲,身體緩緩的朝後軟了下去。
正對面那耶律琉月緩緩的笑了,絕色傾城的笑容,那麼美,卻那麼嗜血,她,來自地獄。
最後的眼光掃到身邊與他同來的兩個族長,也一齊倒了下去,脖子上鮮血晃動,幾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所有的話在喉嚨裡盤旋,卻再也說不出來。
雄闊族族長眼睜睜看着三個族長就在他的帳篷裡,被琉月的人殺了,臉已經慘白的完全沒有了血色。
琉月笑的妖嬈,朝站在雄闊族族長身後的杜一示意了一下。
杜一一指點了雄闊族族長身上的穴道,提着雄闊族族長就走至門口那幾個死去的族長面前。
伸手接過彥虎遞過來的帶血的劍,塞入了一動都動不了的雄闊族族長手裡,爲雄闊族族長擺了個相當犀利的姿勢。
臉,整個慘白的失去了所有的顏色,雄闊族族長想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想動,卻動不了,那雙眼急的血紅,那臉上的血管都快要爆裂開來。
這是要栽贓他,要栽贓他。
“真聰明。”輕笑的聲音低低的傳來,琉月走上前來,微笑着看着猶如困獸,想掙扎卻根本掙扎不了的雄闊族族長。
笑,越發的妖豔了。
定定的看着雄闊族族長,琉月笑的嗜血,一個字一個字,緩緩的道:“從來沒有一個算計了我的人,能有好下場,你,你鮮卑,都不該來惹我。”
微眯的雙眼一閃而過絕頂的殺氣後,琉月再度笑了,朝着杜一和彥虎揮揮手,三人隱入了帳篷的陰影中。
“老八,你也來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口一道聲音響起。
“是啊,老雄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一族長接過話去。
“走吧,或許是發現了什麼也說不定。”另一人開了腔,一行幾個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老雄,你……”五個族長才一步走入,帳篷裡的場景頓時落入幾大族長的眼中,五個族長瞬間震驚了。
“你殺了……”雄闊族族長手握利劍,劍上還在滴血,頭正揚起,看似正準備收劍。
這情況,這是被他們撞見……
“你居然殺了非言族族長等人,我要替他們報仇。”震驚中,帳篷外突然衝進幾個遼闊族,演武族,這五個族長一族的人,揮舞着利劍,朝着好似驚呆了動都動不了的雄闊族族長撲去。
一劍穿過,血色四濺。
五個族長陡然一驚,面色齊齊大變。
而就在這大變的瞬間,外間護衛的雄闊族護衛,耳聽有異,立刻揮劍衝了進來,一眼剛剛好掃到目前的情況。
剎那,雄闊族護衛瘋狂了。
劍光四起,殺氣騰騰。
無數的鮮卑族人聽見異響,齊齊的圍了上來,戰團在陡然之間無限制的擴大。
亂了,整個這一方完全的亂了。
三大族長死於雄闊族族長手裡,雄闊族族長死於後來的五個族長手裡,整個鮮卑亂了。
火焰翻滾,喊殺聲震天的響。
兵器交加,一地殺伐。
沒有人看見最先動手的五個人,隱入了黑暗中。
所有人之看見了血債血償,所有人只看見了眼見爲實。
鮮卑十七族瘋狂了。
聯手反擊
立馬鮮卑駐地身後山坡,琉月看着眼前的一片喧鬧火起,嘴角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要對付從來都不會團結一心的鮮卑十七族人,不需要大動干戈,不需要北牧兵馬千里迢迢殺上門來,鬥個兩敗俱傷。
只需要栽贓嫁禍,借刀殺人就好。
一個很強悍但是卻有很多龍頭的勢力,失去了龍頭,擁有了世仇,沒有什麼比他們自相殘殺要來的好解決不是。
馬蹄聲響,不遠處五人飛速而來,正是軒轅澈等人。
對視一眼,言笑晏晏,相攜轉身拍馬而走。
夜色下,一行幾人快速的消失於這方天地,只剩下愈演愈烈的混亂和仇殺上場。
失去了族長,鮮卑各勢力少不了要明爭暗鬥搶奪族長之位。
被其他族長殺了自己一族的首領,各勢力更加少不得要提槍上馬,拼個你死我活。
鮮卑,在無懼也。
夜色婉約,銀光揮灑,好一個初春天氣。
縱馬揚鞭而走,琉月心中好生暢快,扭着頭笑看着軒轅澈道:“我說我狠,你比我還狠。”
這主意出的,簡直就是她的大愛,大愛。
軒轅澈伴在琉月身邊,聞言勾了勾嘴脣道:“漏洞百出,還妄想稱雄,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玩轉它鮮卑,簡直就是小意思。
琉月見軒轅澈如斯自傲,那心中的驕傲更是越發的蔓延了出去,這般的男人是她的,微勒坐下寶馬,就欲朝軒轅澈伸出手去。
要坐在軒轅澈的身邊,就要靠着他,就是想讓他抱着。
馬匹微勒還沒停下,前方一聲馬嘶突然劃破夜空而來,琉月頓時身形一滯,擡頭朝前方看去。
只見,前方那一排高大的灌木邊上,一人一馬踏月站立,一身白衣在夜色下翩翩出塵,一臉的輕淡微笑,不是那歐陽于飛是誰。
“我就在想你什麼時候回來報仇,沒想動作這麼快,乾的真漂亮。”催馬微微迎了上來,歐陽于飛看着琉月笑彎了眼。
他站的不遠,把鮮卑十七族的混亂全部看在拉眼裡。
“你還沒死。”琉月的好心情被打攪了,向歐陽于飛齜了齜牙。
歐陽于飛見此一下就笑了:“我當你這是關心。”邊說邊縱馬走了上來,站在了琉月的身邊。
那日,那藥酒確實厲害,不過那些皮鞭鐵鏈的卻對他沒什麼威脅性,一身深厚的內功,若是連皮鞭都掙不開,那就太笑話了。
當他掙開皮鞭,正欲去找琉月的時候,鮮卑駐地整個大亂,他雖然強悍,不過也真沒本事與萬馬抗衡,知道琉月被救,當下就閃了。
餘下,就在此地等着琉月來複仇。
本以爲會多等兩日,不過顯然琉月比他還沒耐心,今日就動上了手。
言笑晏晏,歐陽于飛沒有說自己當時想去救她,事過境遷的事情不用去講,站立在琉月身邊,歐陽于飛微微斜眼看了一眼琉月身邊面無表情,一臉普通的軒轅澈。
當日,好像就是這個人救的琉月。
在看看琉月身後一直沒出現的杜一,很明顯這幾個人是與杜一一路的,琉月居然還備的有他都不知道的後手?這傢伙簡直精明的不像話,不過,他也越來越喜歡了。
“手怎麼了?”一眼掃到琉月纏繞着傷藥的手,歐陽于飛雙眉微微一皺,伸手就朝琉月的手拉去。
很是關切和自然,就好像他和琉月本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琉月身邊的軒轅澈見此頓時深深的黑了臉,不過他臉上有東西,實在是看不出來他黑了臉。
握住馬鞭的手握成了拳頭,他的琉月什麼時候輪到他來過問。
感覺到身邊軒轅澈一下就沉下去的氣息,琉月嘴角微動,手腕一偏偏過歐陽于飛的手,淡淡的道:“沒事。”
歐陽于飛見此也不生氣,笑笑道:“沒事就好。”
邊說,邊微微側頭朝琉月身邊的軒轅澈在度看了一眼,那瞬間的氣息波動,他也感覺到了,這個人……
“走了,走了,停留在這裡幹什麼。”琉月見此頓時一揮手,打斷歐陽于飛的側目,縱馬就朝前走去。
沒有與軒轅澈多說,也沒做什麼手勢,琉月知道軒轅澈明白,什麼時候該裝,什麼時候該忍,他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壞事的。
氣息一直陰寒陰寒的,歐陽于飛見軒轅澈也沒什麼情緒變化,看來這個人多半跟杜一一樣,是個冰塊臉,就這氣息。
當下,也不就鑽研,轉過頭去縱馬跟上琉月,輕笑着道:“讓他們亂去。”
身邊軒轅澈見此也一提馬繮,跟在了琉月的另一邊,但見軒轅澈左,歐陽于飛右,中間走着琉月。
三人幾乎並肩朝着前方行去。
身後,杜一,秋痕,彥虎,對視一眼,齊齊凝眉。
其他人看不見,他們可是看的很清楚,一團看似融洽,實則叵測的氣息,整個的籠罩在前方三個人身上,火花四濺,兵器對持。
互相一使眼色,三人立刻快馬加鞭的跟了上去,摻和的摻和,夾進來的夾進來,一團亂糟糟的朝着北牧的方向,而去。
夜空幽靜,星空萬里。
千里路程在極品寶馬下,沒兩日就回了北牧。
同一刻託比木等人也回了北牧。
陽光爍金,春來的天氣一日好過一日。
“這什麼東西?挖這麼多花帶回來幹什麼?”北牧皇宮中,歐陽于飛看見託比木帶回來的一地金色花朵,微微詫異道。
琉月聽言,立時就知歐陽于飛並不知道這花的用處,那麼換句話來說,就是冥島也不知道有這解藥能夠跟他們抗衡,這幾日不能跟軒轅澈親親熱熱的回程怨氣,一下就消失了去。
“自然是有用。”琉月扔下一句,轉頭吩咐人好好栽種。
歐陽于飛知道琉月從來不做無用功,細細聞了聞花香,看了看花朵,當下笑了:“原來是想專研那藥酒。”
琉月聞言也不反駁,任由歐陽于飛去猜去。
花朵盡收,選了最可靠的韓飛等人,分開吩咐下去,誰做什麼,誰收集什麼,琉月開始緊鑼密鼓的鼓搗起來。
不過,除了軒轅澈等人,沒人知道琉月是在搗鼓對抗冥島的解藥,包括歐陽于飛,也以爲琉月不過是爲了專研鮮卑那藥酒。
一派正大光明的在冥島人的眼睛底下,開始調配製服冥島的東西。
春日晨光,燦爛繽紛。
北牧羣臣見他們的攝政王這麼快就從鮮卑十七族的祈盼大會回來,雖然微有驚訝,不過也沒人計較。
只要安全回來就好,至於時間爲什麼這麼短,無需過問。
攝政王身邊多了幾個貼身侍衛,那更是不用管,誰都知道枯紗十城是攝政王的,那裡好手可不少。
不過就在這以爲無需過問中,鮮卑十七族的混亂藉着春風,刮過了整個茫茫草原。
“攝政王,鮮卑十七族大亂。”這日上,琉月正在詢問歐陽于飛蕭太后的傷勢情況,宰相蕭臣快步闖了進來。
琉月聞言淡淡的一笑道:“亂就讓他亂吧。”
蕭臣滿臉興奮的神情,在看見琉月的不動聲色和一旁歐陽于飛的笑臉時,立刻明白了過來。
這一定是他們的攝政王搗的鬼。
難怪回來的那麼快,難怪回來的時候雖然遮掩的好,但是卻沒讓他看漏那受傷的手腕。
眼中的敬畏越發的深來,這個女人簡直超過了他想象的厲害。
臉上敬畏之色一閃,蕭臣再度快速道:“匈奴正在調集兵馬,攝政王,我們……”
話沒有說完,不過這意思卻很清楚。
鮮卑十七族這個時候大亂,互相殘殺,委實是個吞併他們的好機會。
匈奴就是看準了這一點,調兵遣將準備動手,那他們主導這一場好戲的北牧,沒有道理不撿這好處。
琉月聽言伸手摸了摸下巴,這一點……
“是個好時候。”一旁的歐陽于飛眉色展開,嘴角揚起絲絲微笑。
“的確是個好時候。”琉月摸着下顎緩緩的道。
當日,純粹是爲了出一口氣,亂了鮮卑,讓它在成不了北牧的威脅,到沒有轉一個方向來看,亂了它的同時,吞併,那不是更好。
“鮮卑十七族加起來的地盤很大,我們要動手就要快,否則讓匈奴全部吃下去,就晚了。”蕭臣臉上洋溢起一股興奮,這實在是一個擴張北牧領土的大好時機。
琉月摸着下顎,臉上也緩緩的浮現出一絲興奮的笑。
“不,這個時候不是動手的好時候。”就在琉月準備下令的當口,一直站在琉月身後充當她的貼身護衛的軒轅澈,突然傳音入密朝琉月道。
琉月一聽頓時微微聳了聳肩膀,沒有回頭,卻是無聲的詢問,爲什麼?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別說內在實力並沒有摧毀,不過是有點內亂的鮮卑,你這個時候去,吃是吃得下來,不過付出的代價也會很大。”軒轅澈沉吟着道。
琉月沒有說話,只指尖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打。 軒轅澈生在天辰,從小薰陶的就是打仗和謀略,輪這個,他絕對比她有遠見。
“靜觀其變,任由匈奴去,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你在出擊,那個時候纔是最好的時候。”沉聲緩語,軒轅澈這方面心計之深,遠非琉月可比。
輕揚了揚眉,琉月緩緩點了點頭。
佯裝思考了半響,琉月慢條斯理的出聲,道出了軒轅澈剛纔說與她聽的計劃。
蕭臣,歐陽于飛一聽,兩人都是一把好手,短暫的沉吟中,兩人齊齊露出了莫測高深的笑。
“攝政王,高明。”蕭臣朝着琉月突然一躬身,此時方知他差琉月遠以。
琉月見此笑笑,並不反駁,就這麼受了。
“既然如此,何不在做場好戲,調兵遣將,準備派兵前往。”歐陽于飛笑看着琉月指尖點在桌面上。
北牧若是不爭,匈奴怎麼着也會有顧忌,他北牧若是調兵遣將準備去吞併,匈奴那還會猶豫,怕是恨不得現在就跑去。
他們讓匈奴和鮮卑打得在熱鬧點不好。
對視一眼,三人齊齊的縱聲大笑。
早就說過,這天下不是莽夫的天下,他是聰明人的天下。
春風飛揚,迎春花開。
調兵遣將,庫雜木和黎闊佯裝要出兵鮮卑,北牧磨刀赫赫做起戲來。
夜色婉約。
軒轅澈美其名曰貼身保護琉月,兩人花前月下看似主人和護衛,實則你情我濃,好不開心。
“王,有消息。”夜色中,秋痕突然大步而來。
軒轅澈靠在涼亭柱頭上,伸手接過秋痕遞上來的飛鴿傳書。
“趙國已滅。”軒轅澈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琉月坐在軒轅澈身前,聽言眼也眯了起來,彎成了月牙兒,陳國已經被軒轅澈吞併,此時趙國已滅,中原七雄,今只剩下五國並列,天辰在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勢力,而是雄霸一方的主了。 “恭喜我們。”揚起手中的酒杯,琉月笑的妖嬈。
軒轅澈聽言也笑了,恭喜我們,說的真好。
笑着低頭飲盡琉月手中的酒杯,軒轅澈一轉頭快速堵上琉月的脣,淺嘗輒止,兩兩分享。
秋痕見此立刻轉過頭,真是的,怎麼王上和他們的王妃,越來越一點嫌疑也不避了。
“你這人。”笑顏如花,琉月笑罵了軒轅澈一句。
軒轅澈朝琉月眨眨眼,笑的萬分邪氣,一邊低頭看還沒看完的消息。
“半月後,南宋國百花大會……”一音讀到這裡,軒轅澈突然住了聲,笑顏鞏固在臉上,眉頭微微的皺了皺。
“百花大會?”琉月擡頭看着軒轅澈,和南宋國這個時候還這麼好興致,開什麼賞花大會?
一目十行,快速掃過上面的消息,軒轅澈直接把信遞給了琉月,琉月低頭看來。
百花大會,南宋國,傲雲國,雪聖國,三國太子其至。
這那裡是什麼賞花大會,這就是一個合謀大會,琉月瞬間明白了。
“三國若是合力,這局面就不好了。”琉月擡眼看着軒轅澈。
傲雲國,雪聖國,南宋國,三個都是大國,若是攜手一起合力,那麼現在天辰爲強的局面,立刻就會打破。
軒轅澈點了點頭,雙手抱胸快速的尋思着。
此一仗,他扣留獨孤夜和赫連雲召在先,與後金國聯手滅陳國和趙國在後,是他佔了絕對的上風。
也讓傲雲,雪聖,南宋,認爲天辰和後金已經完全聯合了起來,所以,開始召開這什麼美其名曰的百花大會,實則定然是想聯合三國,以抗天辰和後金兩國。
這三國,腦子轉的還真不慢。
“後金與天辰絕對不是長久之計。”琉月把玩着指尖的酒杯,沉聲道。 後金和天辰有世仇,那就是個定時炸彈,隨時都可以爆炸,不妥。
“正是,天辰和後金聯合不起來,那麼傲雲雪聖南宋想要聯合起來……”話沒有說完,軒轅澈的臉上緩緩升騰起一抹陰險的冷笑。
“我們不行,其他人就更加不行。”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琉月看着軒轅澈也緩緩的笑了。
想聯合,可以,看他們聯合的上,還是他們破壞的了。
“天辰現在才吞併了陳國,瓜分趙國,必須休養生息。”軒轅澈看着琉月,伸手把玩着琉月的黑髮緩緩的道。
斜眼看着軒轅澈,琉月舉起雙手手腕:“匈奴對鮮卑,北牧此時靜觀其變,更加沒有事情做。”
兩兩對視,黝黑對上黑紅。
那雙眸中沒有印出任何東西,只有對方的影子。
笑顏燦爛,兩人相視而笑。
“好,一起去。”軒轅澈低笑。
“南宋那麼富,我北牧正缺錢呢。”琉月反手握住軒轅澈的手。
“我天辰也缺錢。”雙手相握,軒轅澈和琉月對視一眼,笑的好似兩隻成精的狐狸。
夜空浩瀚,大小狐狸成雙。
北牧,南宋,一在天之這廂,一在天之那邊,縱橫而過,沒幾個月實在是難以相逢。
區區十五日後的百花大會,按這般的距離來看,琉月和軒轅澈怕只有從天上飛過去。
安排好北牧的一切,卻發現時間完全來不及,琉月和軒轅澈都有點急了,就算晝夜兼程,八百里加急一半日行八百里,也趕不這時間到啊。
正焦躁間,歐陽于飛這個人才也不知道從那裡聽到琉月要去南宋,摺扇一揮,來了。
從北牧橫走到後金的交界點,晝夜兼程只需要三天時間,從交界點上下海,環繞後金和已滅的趙國,跨過天辰,圍繞這半個大陸轉一圈,最後可以在南宋鯉城上岸。
這般的航海經驗,這樣放眼中原和關外,沒有一個人知道和敢想的路線,除了歐陽于飛這個從海上來的,又是一個周遊天下的傢伙,其他人委實是一點也不知道。
海上一日千里,要趕在十五日上參加那百花大會,完全不是個問題。
春暖花開,海風微揚。
腥淡的海風在海面上飛舞,有點冷,有點腥,有點天地之間捨我其誰的感覺。
蔚藍海面上,一艘白色的樓船順着海風漂流而下,橫跨大海而來。
海風飛揚,吹拂起那一襲白衣,幾乎有仙人之姿。
手中摺扇輕揮,歐陽于飛站在船頭,看着站立在身邊的琉月笑問道:“我的坐船如何?”
“不錯。”雕刻精美,裝飾不俗,確實不錯。
不過這個時候就算它俗的不能在俗,琉月也不會說一點不好的話,開玩笑,就靠着他呢,在不好,也是好。
想她琉月什麼都會,直升機還能開兩下,汽艇她也會開。
但是絕對不包括開這般的船,她不會掌舵,沒有全球定位系統,要讓她來掌舵,估計她能夠開到太平洋去,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太平洋。
而軒轅澈也不要指望,他會陸上的東西,海上的,他不暈船已經不錯了,沒得指望。
一切只能指望這駕船的好手,航海的高手,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聽言頓時哈哈大笑,伸手撩起琉月被風吹亂的長髮,笑道:“應付我,不過難得你我二人把臂同遊,就算你應付,我也高興。”
琉月聽言看了一眼歐陽于飛,突然也是一笑,若是撇開他們兩對立面來看,這個歐陽于飛是個人物,她會欣賞。
歐陽于飛見琉月笑了,不由眼中光彩一閃,低下頭靠近琉月輕笑道:“是不是覺得我也不錯?”
這個歐陽于飛,眼太厲了,不過琉月也直接,乾脆的點點頭道:“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從不遮遮掩掩。
歐陽于飛聽言頓時大笑起來,看起來很是高興。
“開飯了。”大笑聲中,不遠處一淡淡的聲音響起,正是秋痕在遠處喊了一聲。
琉月聽言徑直轉身就朝船尾走去,歐陽于飛卻一把拉住琉月的手,笑道:“端過來。”
琉月站定身看了一眼歐陽于飛,歐陽于飛微笑着:“難得海上游玩,你聽我的,沒錯。”
琉月聞言眼角勾了勾,突然一笑道:“好啊,依你,不過我希望得到的消息,不是敷衍我的。”
“放心,童叟無欺。”歐陽于飛聽言朝琉月眨眨眼,一身的風流氣息。
兩人單獨相處,把臂同遊約會,歐陽于飛一次換一冥島消息的條件,既然他要來,要算做約會,那就任由他去。
琉月一點也不在意歐陽于飛不讓她帶庫雜木,黎闊,韓飛,託比木等人,她真的無所謂,只要她的貼身護衛軒轅澈在就好,其他人,外人,外人。
若是歐陽于飛要是知道,他們所謂的兩人獨處,實則帶了這麼大個情敵的話,估計會吐血的。
桌子擺上船頭,碧海晴空,此情此景,委實是難得享受。
船頭沒有軒轅澈的影子,琉月看了一眼上菜來的彥虎,相當穩重的坐的端端正正。
軒轅澈會放任歐陽于飛與她約會?與她在船上親親我我?打死她都不信,雖然軒轅澈不會壞大事,不會露出他的身份,不過暗底下的,哼,哼,她從來不覺得軒轅澈是個好人。
所以,穩妥點好,穩妥點好。
“這魚乃海中才有,陸地上吃不到的,你嚐嚐。”
歐陽于飛指着彥虎才端上來的一道清蒸魚,朝琉月溫言道,這可是他讓小花親自打撈上來的。
琉月看了一眼那魚,在看看旁邊一白飯青菜,很沉穩的道:“我不喜歡吃魚,你吃。”一邊手中筷子朝着那碟青菜就進攻了過去。
歐陽于飛見此也不勉強,筷子在魚腹上一劃,掀起那薄薄的一層皮肉,一看就是個吃魚高手。
“味道有點腥臭。”歐陽于飛品評了一下,不過無所謂,這琉月的手下能做到這份上,算好手藝。
琉月聽歐陽于飛這麼說,細細打量了一下那魚,嘴角不經意的抽了抽,臉上揚起一抹似笑非笑。
歐陽于飛見此笑看着琉月道:“要不要嘗……”詢問的話還沒說完,那筷子尖端已經劃破那魚腹,露出裡面的東西,歐陽于飛一口話頓時嚥了下去。
只見那魚腹中滿滿當當一腹東西,腸腸肚肚苦膽魚子是樣樣具備,就連那一截黑漆漆的魚屎都相當的完好無損。
這條魚根本就沒破開。
歐陽于飛臉色頓時微變,他剛纔吃了一口。
琉月微微側轉了頭,軒轅澈在裡面下廚,能有好東西上來。
“來了,來了,剛好的。”彥虎端着個大盤子,快步的走上前來。
一尾紅燦燦的龍蝦,看顏色簡直喜人。
“這魚怎麼弄的,沒破。”歐陽于飛筷子點了清蒸魚,看着彥虎。
彥虎低頭道:“怎麼了?啊,沒破開,這個,我們沒吃過魚,不知道要破開,那我馬上讓他們重做。”彥虎一臉尷尬和抱歉,端起那盤屎尿一肚子的清蒸魚,快速的轉身回頭走人。
沒吃過魚,琉月面上神色不動,眼中笑意幾乎要蔓延出來,天辰沒那麼窮,皇宮大內首席將軍沒吃過魚,虧這彥虎敢說。
“算了,草原也確實沒多少河魚。”歐陽于飛揉揉眉心,也算寬宏大量。
放下筷子,歐陽于飛一邊伸手去搬那大龍蝦的鉗子,一邊朝琉月道:“吃這道菜吧,這個算是個特色,我曾經在海上……”
“鏗。”歐陽于飛一話還沒說完,那靜靜停在盤子裡的大龍蝦,突然一下張開它的大鉗子朝着歐陽于飛搬它鉗子的手,就是一聲咔嚓。
火星四濺。
好在歐陽于飛速度快,手閃電般的一縮,避開那把大鐮刀,否則,看不咔嚓他一手拇指下來。
瞪着盤子裡高高舉起兩個巨大鉗子的大龍蝦,歐陽于飛沉吟,沉吟。
旁邊的琉月見此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眼中的笑意整個的盈瞞了,還是她的素菜白飯安全,安全啊。
“該死的,怎麼還是活的。”正端着另一道菜上來的彥虎,眼睜睜看見這幕,立刻黑了臉從衝上來。
揚手就是一劍,只聽一聲咔嚓,那大龍蝦被一劍斬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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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還活不活,好了,好了,這下可以吃了。”彥虎擦去手中劍上的油,朝歐陽于飛笑的很討好。
一邊快速放下手中端來的菜,一溜煙,退了。
歐陽于飛看着桌上就這麼一刀兩斷解決掉的大龍蝦,半響都沒回過神來,這樣就可以吃了?原來他還不知道這樣蝦子就算熟了。
果然,大廚不一樣,這創造的東西就不一樣。
腿上擰了兩把,避免自己笑出聲來,琉月看向第三盤菜。
白白嫩嫩的,洗乾淨了,切的也很好,絕對不是活的,那肉卷兒裡面裹着一層綠色的東西,聞起來一股清鮮的香味。
不過那味道琉月擡熟悉了,當年日本人很愛吃這東西,不知道軒轅澈打哪裡找來這東西。
“這道吧,估計能吃,唉,你實在不能對我的屬下做飯報以太大的指望。”琉月說的很隨意。
歐陽于飛聽言深深的出了一口長氣:“看來,是我自己期望太高,高估了他們。”
沒吃過蝦,怎麼能夠指望他們能夠做的好,這不是他們的錯,是他的錯,是他的錯。
“我來試試。”琉月自告奮勇夾起一魚肉卷,在歐陽于飛還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放入了嘴裡。
“還不錯。”琉月點點頭。
歐陽于飛見此伸手夾過一塊道:“這道還行?”一邊問一邊放入了嘴裡。
牙齒一咬,汁水一流。
剎那,歐陽于飛淚流滿面,整個臉色瞬間扭曲,完全抽象了。
“哭什麼,不好吃就不好吃,你幹什麼哭啊。”琉月驚訝了,連忙伸手扯過歐陽于飛自己的衣服,遞上。
但那眼中的笑幾乎要崩盤,那包裹在魚肉裡面的東西歐陽于飛不認識,她怎麼可能不認識,那就是粗加工的芥末。
那麼厚的一卷,她都只是敢放進嘴裡含着,不敢吃,這軒轅澈是要殺人啊。
“大男人一個,哭啥鼻子啊,覺得好吃以後屬下在給你們做,犯不着如此感動,犯不着。”端着盤子的彥虎,說的那叫一個耿直。
“好吃……”歐陽于飛一口真氣提在喉嚨,第一次有想殺人的衝動。
他媽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又辣又衝。
他的萬年不動如山形象,被一襲崩塌。
“不是吧,公子。”從船另一邊過來的小花,看着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淚的歐陽于飛震驚了,他們的公子哭了,這是不是他眼睛花了,還是天上下紅雨了
一船的護衛震驚了,鄙視了。
遠處,從船艙中出來,站在船尾的軒轅澈,冷冷的勾起了嘴角,想跟他搶他妻子,哼。
天空碧藍,海水溫雅。
海鷗在天邊往來飛舞。
歐陽于飛被一頓飯感染的痛哭流涕,從此成爲佳話。
三國連橫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有了這前車之鑑,歐陽于飛不敢在信賴琉月的手下做任何的東西,事必躬親起來。
不過,東邊不亮西邊亮。
這歐陽于飛委實有一手好手藝,簡直堪比那皇宮大廚,就連並不重口腹之慾的琉月也點頭微贊。
這不由讓軒轅澈暗恨了一把,強敵,真正的強敵。
十項全能啊。
春風飛舞,樓船一日千里而去。
短短七日時間,跨越萬里疆域,到達南宋國鯉城。
春上好時節,不比北牧此時溫冷的初春,也不比天辰此時方有柳葉冒頭的二月天氣。
地處最南方的南宋國,已經天氣回暖,熱風微揚,一片四五月份的溫熱了。
碼頭人來人往,貨船漁船不停的進進出出,一片熱火朝天的氣息。
“鯉城。”軒轅澈站在船頭,看着眼前的場景,低聲自語了一聲。
七天時間,從遠在萬里之外的北牧,到達天之另一方,此等事情今生他是遇見第一次。
想着要在這七日之內到達南宋國是一回事,真的到達又是另外一回事,由不得他不震驚,也雖然看歐陽于飛很不順眼,但也不得不說一聲,歐陽于飛,厲害。
相對與軒轅澈等人的震驚,琉月到沒什麼多餘的情緒,想當初一日一夜,可以繞地球轉上半個圈,這樣的旅程委實並不太不可思議,雖然放在今時今日,確實很嚇人。
“時間在充裕點就好了。”站在琉月身邊,看着樓船朝着碼頭開去,歐陽于飛淺笑着道。
琉月聞言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了歐陽于飛一眼。
歐陽于飛見此笑容深了去,朝琉月道:“希望我的陪伴,讓你沒覺得這一旅途枯燥無味,就是我的榮幸了。”
“那倒不至於。”琉月沒有回頭,不過身後軒轅澈那只有她能感覺到的酸氣,讓琉月想說枯燥也不可能,有軒轅澈在她身邊,怎麼會感覺到枯燥。
聽琉月如此樣說,歐陽于飛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媚了去。
一邊笑,一邊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歐陽于飛笑看着琉月道:“希望你喜歡。”
琉月見此知道歐陽于飛是在給她履行一次單獨相處,一次泄密的約定了,當下伸手接過,展開一看。
一薄薄的布匹上,橫七豎八的畫着好些東西,看起來,是一張……地圖?
琉月的眼,亮了。
這是冥島的地圖?
看着亮了眼的琉月,歐陽于飛笑着搖搖頭道:“你這一門心思真是一點也不掩藏。”
琉月快速的掃了一眼手中的地圖收起來後,擡頭看着微笑的歐陽于飛,突然笑容中帶着一絲正色感嘆道:“歐陽于飛,有沒有人對你說過,如果被你愛上,那個人會很幸福。”
太精明,太觀察若微,太體貼,太會哄着人。
若有誰能得歐陽于飛全心相待,那會是一種怎樣的幸福。
歐陽于飛聽言嘴角一勾,看着琉月輕笑起來:“我當然希望是你擁有這樣的幸福。”
琉月聞言笑笑,還沒開口,耳邊一滿含酸意卻擲地有聲的承諾聲響起:“我會讓你更幸福。”
脣高高的勾勒起來,琉月沒有回頭看身後的軒轅澈。
她知道,在遇見軒轅澈的那一天就已經知道,她的幸福就是他。
微風吹拂,船已靠岸。
知道琉月不會回答,歐陽于飛也不追着問,手腕一揮展開手中的摺扇,笑着踏步朝前道:“我很期待第二次的相處,那時候,我想這地圖上會多一些東西,多一些很多人不知道的東西。”
溫笑聲中,歐陽于飛轉頭朝琉月看了一眼,眼眉斜飛,萬分風情盡在回眸之間。
那是冥島上的明樁,暗樁,琉月懂歐陽于飛的意思了。
當下,雙眉一揚,大笑道:“我也很期待。”
笑聲隨風而上,鯉城,到了。
春風簾卷,萬里無雲。
南宋氣候溫熱,花期相對早天辰雪聖等國,此時方農曆二月,百花卻已經開始競相盛開,裝點這南宋國千里國境了。
朝城,百花大會設定城池,也乃南宋國都。
同時,朝城也是原中原七大國牡丹花聖地,品種之繁多,之稀世,乃當世首選。
花無千日好,一季花開驚豔四方,此時別國花朵都還不知道在那裡,那四五月份才得盛開的牡丹,已經在朝城開的奼紫嫣紅。
朝城城外軒轅谷,此次百花大會所在地。
滿谷的芬芳華彩,滿谷的交相吐蕊,綠了一谷綿軟,畫了山川河色。
男俊女俏,一身盛裝。
滿谷奼紫嫣紅中,形形色色的男女,更是把這一方天地裝點的春意盎然,五光十色。
手中摺扇輕揮,歐陽于飛,琉月,軒轅澈,姍姍而來。
但見歐陽于飛一身白衣,樸實無華,但就這樣的一身白衣,卻在這奼紫嫣紅中綻放出別樣的色彩。
摺扇微搖,嘴角輕笑,從上往下看,一身風流,從下往上看,風流倒着走,隨意揮灑而來,卻幾乎奪了滿園的春色。
身後,裝扮的一身普通,一臉普通,什麼都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琉月和軒轅澈,在歐陽于飛的光芒下,真正就淪落成兩小廝人物。
笑語言言,隨意而走。
山谷中程走廊。
“請回。”走廊兩端本無一人,歐陽于飛一行三人走至前來,還未踏入走廊,一隊官兵突然閃出。
爲首的禁衛軍頭領看了一眼歐陽于飛手中的請帖色澤,很客氣,卻相當有力的扔下這兩個字。
“這是爲何?”歐陽于飛不解的道。
“裡間乃是內院,請這方賞玩就好。”爲首的頭領依舊客氣而冰冷。
歐陽于飛聽言點了點頭,臉上浮現一絲不好意思,朝將領微微施禮:“不知規矩,恕罪,恕罪。”
說罷,當即帶了琉月和軒轅澈離開。
行行走走,等繞過那一方禁衛軍後,歐陽于飛揮舞着手中的請帖,看着琉月笑道:“權力不夠,進不去。”
一身男裝打扮,臉上塗抹了黃褐色的顏色,沒有了那一身的絕色傾城,只有普普通通,扔在人羣中找也找不到的普通。
聞言,琉月點點頭,皺了皺眉。
請帖是軒轅澈的人弄的。
南宋百花會,顧名思義是花會,但是各國這麼多年以來,早已經知道這不過是一場變相的招親大會。
上至王孫公主,下至郡候世家,只要幾國間排的上名號,都能收到南宋國的百花大會請帖。
這一屆雖然有其他更重要的寓意在內,但面子功夫上,自然也不例外。
雪聖國邱家,乃是雪聖國數一數二的大商人之一,邱家大公子邱晗,正是這張請帖的主人,也是軒轅澈的人。
軒轅澈,琉月,不可能裝這邱晗,那獨孤夜,赫連雲召的眼,可不是擺設,只好讓歐陽于飛裝去。
好在這邱晗並不是個愛拋頭露面的人,只知道其人風流瀟灑,至於瀟灑到什麼地方,也沒多少人知道。
因此,雖然獨孤夜見過歐陽于飛,不過歐陽于飛稍微裝扮了一下,也完全能夠混的過去。
看着歐陽于飛手中的請帖,軒轅澈沉了沉眼。
往屆只要有請帖就可以隨意行走,這一屆居然戒備的這麼森嚴。
沿途過來他看過了,這最外圍基本就是南宋國三品以下官員的千金或者是公子,以及各國來的大商人。
而這被堵了去路的裡間,看來才應該是南宋三品以上官員匯聚的地方,和各國皇親國戚,甚至獨孤夜等人所在的地方。
與琉月對視一眼,各在對方的眼裡看見了沉色。
他們來到朝城就已經聽說傲雲國太子獨孤夜和雪聖國太子赫連雲召已經到了,但是憑藉軒轅澈的勢力,居然完全查不出他們兩個人在什麼地方?住在那裡?
若連對手在那裡都摸不清楚,那三國合謀他們還有什麼可挑撥。
因此,今日來,就是爲摸清獨孤夜等人到底住在什麼地方,纔好設計後話,沒想居然連靠近都靠近不了。
“進不去也得進去。”琉月低沉着聲音緩緩道。
“進不去就把他們引出來。”同一刻,軒轅澈沙啞着聲音,完全聽不出來原聲道。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相同的主張和靈犀一通。
歐陽于飛聽言把玩着手中的請帖,看着面前的琉月和她的屬下,不舒服,這個屬下他怎麼看怎麼覺得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人一直冷冰冰的氣質,還是與琉月能夠完全合拍的同謀。
反正,看他就是不大順眼,他要說這樣行,那好,他說這樣也行。
嘴角笑容緩緩一蕩,歐陽于飛揮舞著摺扇,緩緩笑道:“何必打草驚蛇,要進去,有的是手段。”說罷,朝琉月眨眨眼,擡步就朝一旁正在賞花的幾人走去。
琉月,軒轅澈,見此,再度對視一眼,。
既然歐陽于飛這麼說,那他們就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轉身跟上,琉月和軒轅澈就像兩個小廝。
沒有人提隨便搶一張三品以上高官的請帖就好,這南宋三品以上,若是這些禁衛軍都不認識,那他們就可以回家了。
更不說那些什麼皇親國戚了,這不是自己把自己暴露出來,往虎口裡送。
陽光明媚,一地花香。
“不是,這是“魏紫”不是“趙粉”。”一花欄旁幾位一身盛裝,猶如開屏的孔雀,爭相鬥豔的女子,正指着幾株開的正豔的牡丹爭論道。
“我到覺得這是“二喬”。”一全身金黃,看起來像琉月從那絝赤山挖出來的花一般耀眼的女子,翹着長長的手指道。
幾女身旁,三位男子站立在一起,全身雖然沒有裝扮的如草雞般妖豔,卻也盛裝之極,反而掩了幾分三人的俊俏氣。
此時,在一旁堆滿了笑臉,不停的參與其中,又是讚美,又是贊同道,把那幾個女子引的越發的認爲自己正確了起來。
而就在這嘰嘰喳喳嘈雜的爭辯中,幾人身旁不遠處一身穿粉紅色長裙的女子,卻默不作聲,只對着幾株牡丹揮毫而話,面色平淡,卻姿色不俗。
“我說是魏紫……”
“不是,給你說了是二喬……”
““魏紫”花乃紫紅色,花開如荷花形狀或者皇冠形狀,花朵極大。“趙粉”則是花朵盛開之時爲粉紅色而得名,或稱“童子面”。花型千姿百態,不一而足,尤那清香宜人,香飄數裡。”正爭論間,一道懶洋洋的聲音突然響起,壓過了幾女的爭執。
幾女聽聲頓時轉過身來,怒目朝插話之人看去。
卻一眼掃到飄飄如仙,一身絕頂風華的歐陽于飛淺笑而來,幾人瞬間呆立當場,看愣了這濁世佳公子。
輕搖摺扇上前,歐陽于飛一折扇指着那綠色花瓣,花瓣上呈黑色的牡丹,笑看着幾女道:““二喬”,一株上同一根枝條,可以開出紫紅、粉白兩色花朵,或同一朵花上紫紅和粉白兩色同在,是爲二喬。”
說罷,看着幾女微微淺笑,卻並不在接下話去,那一身的風度翩翩,幾乎晃花了所有人去。
“那,那這是什麼?”沉默了半響,才從歐陽于飛的微笑中回過神來的金孔雀,紅了臉,羞羞答答的朝歐陽于飛輕聲問道。
那聲音,又軟又嗲,讓跟在歐陽于飛身後的軒轅澈和琉月同時打了個寒戰,退後一步。
歐陽于飛滿臉溫和,絲毫不已爲許,微笑着道:“你瞧他們雌蕊呈綠色於花心,周圍是墨紫色的多層花瓣,似一條青龍盤臥於墨池中央,故得名“青龍臥墨池”,乃牡丹八珍之一。”
說罷,斜走兩步,手中摺扇輕搖,指着那原本正在作畫,此時也擡起頭來傾聽的女子畫上道:“龍臥墨池,筆力春秋,已得其中三味。”
那女子聽歐陽于飛贊之,不由微微笑了笑,看着歐陽于飛,指着那株青龍臥墨池邊上,兩株色澤金黃,一株粉紫色的牡丹道:“那這兩株如何?”
歐陽于飛手點乾坤,微微一笑道:“此兩株中乃金黃之色曰……”
聲音不大,但是遠遠傳開的聲音,頃刻間把周圍三三兩兩遊玩觀賞品風月的俊俏男女,都給吸引了過來。
不大工夫,歐陽于飛和那女子身邊已經圍滿了人。
周圍的人還在越來越多的聚集中。
琉月站在人羣中聽着,歐陽于飛滿口什麼姚黃,什麼酒醉貴妃,又是什麼御衣黃,面上傾倒,實則委實沒有聽進去。
對於牡丹花有多少品種,有多麼的稀少,她完全不瞭解,她的世界中沒有這麼風花雪月過,也沒有那什麼閒情逸致賞花賞月,這不過是有閒情的人做的事情。
耳裡聽着歐陽于飛的高談闊論,眼中看着越來越多的人聚集,琉月開始緩緩的不動聲色的朝後退去。
人啊,就是愛圖個熱鬧,也許本沒有什麼可圍觀的,不過看見他人圍觀了,自己不去圍觀一陣就委實說不通了。
因此啊,這百花會外圍是一傳十,十傳百,不大功夫,整個這一片都是人,或聽歐陽于飛海闊天空,或自己抒發自己的見解,熱鬧之極。
就在這人滿爲患,並且還有不少人從各方聚集過來的時候,琉月無聲無息的退後了去。
同一時間,軒轅澈也開始退後,遠處,怕是看見這麼多人圍觀,可能會出什麼事情,那些隱藏起來的禁衛軍,一個個顯出身靠近了過來,那,這個時候正是好時候。
一步正想遠遠的退開,歐陽于飛突然退後兩步,手一伸一把抓住軒轅澈的手臂,回頭朝着軒轅澈笑道:“小花,研磨,小姐厚愛,自不敢辭,當來撰上兩筆。”
一句小花研磨,軒轅澈頓時黑了臉,這傢伙居然真把他當小廝用,還小花,他家的小花沒進來。
而不等他把氣散發出來,周圍不少人的眼已經鎖定住了他,無聲的催促他快點,沒一個人不認爲他就該是歐陽于飛的小廝。
眼角掃了一眼早已經消失在人羣中不知去向的琉月,軒轅澈沉着臉,現下所有人的眼光都注意在他身上,想偷溜是不可能了,別給已經去了的琉月惹麻煩纔是。
冷冷的摔開歐陽于飛的手,軒轅澈一邊免袖子一邊朝那女子的畫卷處走去,讓他磨墨,好啊。
一臉黑漆漆面無表情,軒轅澈執起那墨臺,身子在側轉間,一小小的東西從袖子裡流下,落入漆黑的硯臺裡。
墨柄快速跟上碾碎,沒有任何人看見,就連歐陽于飛也因爲剛好在軒轅澈的背後,沒有看見軒轅澈動了什麼手腳。
敢讓他天辰王來給他研磨,那麼他自然成全他出風頭的想法。
春風飛揚,繁花似錦。
在花鳥魚蟲,山谷亭臺間隱藏蹤跡,這是琉月的拿手好戲,就算軒轅澈等人也是不如。
穿莖走林,潛伏高低。
進了內層,要看出獨孤夜他們可能在什麼地方,已然一目瞭然。
在這山谷的最中央位置,有一個高高的兩層樓閣,崛起于山谷之上,讓人一眼就能看見。
四面淡藍色的紗帳從閣樓上籠罩下來,遮擋住裡面的一切,什麼也看不清楚。
下方,鶯鶯燕燕的聲音順着風遠遠的傳來,聽起來好不熱鬧。
龍有龍的門,蛇有蛇的洞,獨孤夜赫連雲召那一身的清高,絕對不會允許他們躲在一個茅廁門邊商討事情。
要麼就是在那裡面,要麼,今日他們就沒有出席。
身影伏低,一身內宮太監裝的琉月打定主意,雙眼微動,戴上那銀色手套,指尖在火折上一撮,一股火苗瞬間升騰起,一簇火苗在山谷中盪漾開來。
周圍樹叢間立刻有人撲了過來。
疊身團起,順着草斜飛而走,琉月猶如一隻狸貓閃電而逝。
高樓煙紗籠罩,外界看不見裡面的一切,裡面卻可以看清楚外界的所有事情。
“出了什麼事?”四五十歲年紀,看起來好似一彌勒佛的南宋國主,見此沉聲道。
短暫功夫間,紗簾後立刻有人稟報:“是野火自燃而已,沒有異常。”
南宋國主聽言緩緩點了點頭,側過頭來看着眼前一身冰冷和着一身爽朗的獨孤夜和赫連雲召,笑眯眯的道:“山中枯草容易着火,沒事。”
獨孤夜泯着手中的酒,沒有做聲。
赫連雲召則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應答。
“兩位太子,我們三國的事情……”
“明日在議。”
“賞花就賞花。”獨孤夜和赫連雲召同時出聲,南宋國主聽言立刻揚起彌勒佛般的笑容,連聲道:“好好,那今日……”
“砰。”南宋國主話還沒有說完,他們下方的閣樓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大響,南宋國主不由臉色微頓。
下方,無數隱藏的侍衛立刻迅如豹子,不顧自身安危,朝聲響發處撲了過去。
短暫的崗位失守。
一條與着綠色一樣的身影,輕如狸貓瞬間轉換貼附在閣樓之下,擠進了夾縫之中。
“柱子裂開了點,應是天乾物燥的結果。”精準的分析,轉瞬傳遞了上來,南宋國的侍衛速度很快。
“撤換。”南宋國主聽言淡淡的扔下一句,也不知道是撤換這裡的人,還是撤換這樓臺。
“是。”帳幔外的人立刻退了下去。
“喝酒,喝酒。”南宋國主滿臉堆笑,舉杯敬向獨孤夜和赫連雲召兩人。
獨孤夜冷冰冰的舉了舉杯,雲召則是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口飲盡。
天乾物燥的迸裂,開什麼玩笑,這不過才二月份天氣,就算南宋國天熱,也遠遠沒到這個程度。
不經意的對視了一眼,獨孤夜和雲召眼中一閃而過尖銳,卻都沒有說話。
倒掛金鉤與閣樓之上,琉月屏氣凝神,動也不動,獨孤夜和雲召都不是好對付的,稍有不慎可是自投羅網。
酒過三巡。
“到底出了什麼事?”一直望着外間的獨孤夜突然冷冷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冷眼掃了一眼南宋國主道。
南宋國主順着獨孤夜的視線也看見了外界的變化。
本來坐的好好的皇親國戚,三品高官們不斷的朝着外圍走去。
從一開始的一兩個,到現在幾乎全部人都站了起來,人人臉上洋溢着驚訝,這情景委實有點讓人琢磨不透。
彌勒佛的臉也正色了起來,南宋國主沒有發令只揮了揮手。
“稟告國主,山谷外圍有人以畫引蝶。”幕簾外短暫的功夫後,立刻有人稟報出聲。
“以畫引蝶?”南宋國主聽言微微詫異。
“是,滿天蝴蝶爭相撲往那畫中牡丹,甚是奇觀。”來人語聲中儘管平靜,卻也夾雜着驚訝。
“喔,有這等事情,看看去。”赫連雲召聽言,臉上揚起一抹微訝,笑笑站起身來。
獨孤夜什麼話也沒有說,只也徑直站起身。
“好,去瞧瞧,看誰的畫如此之神。”南宋國主也站了起來。
三人並肩,沿着高高的樓梯緩步而下,前方禁衛軍立刻開道,陣勢列了起來。
一道淡金,一道橘紅,雙色輝映並肩而下,堪堪走過隱藏在閣樓夾縫中的琉月身前。
指尖輕挑,兩指飛彈,一輕如鴻毛透明如水之物,應上那淡金橘紅二色身影之上。
一指彈出,琉月快如閃電身形一縮,緊緊的貼上那閣樓的縫隙。
腳步一頓,獨孤夜和赫連雲召同時扭頭,朝着琉月剛纔所在的方向看去,那指尖微微的風聲,沒有瞞過兩人的耳朵。
沒有人,沒有呼吸之聲,沒有任何氣息的存在。
獨孤夜皺了皺眉,側頭看了眼赫連雲召的身後,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的異常。
赫連雲召也轉頭看了眼獨孤夜,輕微的水跡溼潤都沒有,無異常。
兩人對視了一眼,難道是他們兩人同時聽錯?
眉間幾動,前方南宋國主已經下去,獨孤夜和雲召沉吟一瞬間,再度看了看那閣樓,轉身行了下去,也許是他們過於敏感了。
禁衛軍圍繞着三人而去,在沒有讓人可下手的機會。
輕噓一口氣,好敏銳的兩個人,琉月低頭看了眼人去樓空,什麼人都沒剩下的閣樓。,一個翻身跳下,快步就朝外圍閃去。
沒有了任何的明裡暗裡埋伏,行動起來相當的快。
快速穿過山谷腹地,進入外圍,遠遠琉月就看見原本歐陽于飛和軒轅澈站立的地方,此時已經被圍繞的水泄不通,黑壓壓的一片人,那裡還看的見什麼歐陽于飛和軒轅澈。
眉間微閃了一下,這兩個人在搞什麼,是讓他們把人引開,但是絕對沒有讓他們把所有人都引到他們身邊。
飛快的融入到一大片人羣中,琉月站在此處的制高點上,透過前方站立的人的頸項看下去,此前景象頓時讓琉月瞪大了眼。
只見下方原本歐陽于飛站立的地方,此時漫天蝴蝶飛舞,紅的黃的藍的白的,起舞翩翩,流光溢彩,好似一個發光的光球,在金色的陽光中,散發着璀璨奪目的光彩。
而就在這流光溢彩中,歐陽于飛一人站立於蝴蝶羣中。
白衣上粘滿了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色澤的蝴蝶,頭髮上蝶影飛飛,衣袖間飛影浮動。
揮揮手,一片蝶飛鶯舞。
淺笑間,一世大地回春。
端的是天上神仙落凡塵,一身風華傾世間。
“好美的仙女。”
琉月正驚訝間,耳邊響起一聲如夢如幻的讚歎,憋的琉月差點一口口水噴出來。
女的,歐陽于飛那點像女的?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看。”
“我要娶她。”
“我也要……”
耳裡聽着周圍全部夢幻的傾情表白,眼裡全是不辨男女的愛慕,琉月嘴角抽筋,一張櫻桃小口幾乎裂到了耳邊。
沒想到歐陽于飛居然如此好行情,不錯,不錯。
忍住捧腹大笑的衝動,在人羣擠擠中對上歐陽于飛的眼,一臉慍怒卻不得不保持的風度翩翩,瀟灑招展,琉月越發的有點忍不住了。
“走。”忍無可忍中,身邊陡然伸過一隻手拽着她就朝外走去,卻是那一臉燦爛的軒轅澈。
不是好人
眉梢眼角全是得意的笑意,琉月一眼掃之便知,定是軒轅澈做了什麼手腳了。
“怎麼搞的?”琉月一邊任由軒轅澈拽着她走,一邊壓低了聲音滿含笑意的問道。
軒轅澈聞言斜眼掃了一眼那方的蜂飛蝶舞,轉頭朝琉月眨眨眼道:“我找杜一要了點你的東西,放他墨裡了。”
琉月一聽頓時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杜一手裡有她以往配置的東西,用作聯絡或者追蹤時候用,是一種有濃烈香味,人聞不到,動物卻很敏感的味道。
平常血影衛之間用,乃稀釋了在稀釋,而今日不知道軒轅澈給歐陽于飛用了多少,居然給他引來了這麼多蜂蝶。
這一下,歐陽于飛想不出名都難。
當下回視了一眼壓抑着慍怒的歐陽于飛,琉月巧笑嫣兮的朝歐陽于飛揮揮手,轉身隨同軒轅澈沒入了人羣裡。
丟下歐陽于飛,去也。
如此出名,她不奉陪了。
眼睜睜看着琉月一副笑的燦爛的溜之大吉,歐陽于飛幾乎沒氣吐血,爲了她辦事,到頭來把他一個人扔這裡丟人現眼,怒,怒啊。
蝶舞飛揚,五彩斑斕。
天藍如碧,萬里無雲。
今日,真正是一個好天氣。
神仙降世,百花仙子天降。
今年百花會徹底被一個男子征服了,那美名順着春日的暖風狂飆整個南宋國都朝城。
須臾之間,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蝶飛蜂繞的奇景,更是被一傳在傳。
從午間到晚間,短短半日時間內,已經改換了很多版本,最後定格成歐陽于飛從天而降,帶着一身的白雲飛舞,一地的蝴蝶飛飛,周身霞光萬道,腳踏七星流霞,真正神仙也。
而這隻限於今日南宋國都朝城。
不知明日在這麼傳下去,會不會變成歐陽于飛此乃玉皇大帝親臨視察,或者最終演變爲盤古開天闢地都是歐陽于飛所爲?不知也。
朝城,玉鳳樓,朝城的第一號客棧。
夜幕降下,星空璀璨。
“砰。”一腳踹開緊閉的房門,歐陽于飛一身殺氣的走進來,瞪着房間內的琉月,軒轅澈,杜一,三人。
琉月擡頭,見一貫風度翩翩,衣冠整潔的歐陽于飛,此時頭髮微有凌亂,一身白色衣襟已經變成紅一塊,白一塊,藍一塊,也不知道是蝴蝶的屎尿,還是其他什麼東西,顯有幾絲皺褶。
神情雖不狼狽,但是絕對無往日的翩翩風度,揮灑自若。
嘴角的笑一下就勾勒起,琉月看着滿身殺氣的歐陽于飛,笑眯眯的道:“回來了,比我想象的早。”
而邊上的軒轅澈面上已然恢復成面無表情,標準一副不動如山的護衛摸樣,那是一絲異樣神色也沒,好像跟他完全沒有一點關係。
滿臉慍怒的跨進門來,歐陽于飛看一眼笑眯眯的琉月,在掃一眼冰山般的軒轅澈一眼,雙眼眯起,雪白的牙齒在夜色下,白森森的,駭人。
被拉拽了一個下午,女人男人都衝上來,他打也不是,不打他們猶如千萬只蜜蜂,簡直讓他抓狂。
好不容易趁着天色暗淡,衆人視線不好逃出來,任憑他休養功夫到家,今日也被磨的氣炸起來。
琉月見歐陽于飛並不說話,氣的臉鼓鼓的,頓時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相當完美不是,我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很漂亮。”
歐陽于飛聽琉月如此樣說,等於是直接承認是她的意思,不由氣也不是,怒也不是。
無奈的瞪了大笑的琉月一眼,歐陽于飛搖搖頭走上前來,臉上浮現一絲苦笑。
“漂亮,我要這漂亮做什麼,你啊,下次要這般做,給我提個醒,我找人讓你弄,這般的美意我可消受不起。”
說罷,摸了摸胳膊,想着那一臉花癡的男男女女,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惡。
好在,他只需頂着這張臉幾天,等這裡的事情一結束,他就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到時候自可以逍遙自在。
否則,他肯定跟琉月拼了命去。
琉月聽言不由笑彎了眉,手伸至背後使勁捏了一把就坐在她身後的軒轅澈的腿,嘴裡卻道:“這沒……”
“回來了。”答應的話才說出兩字,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杜一,突然看着窗戶外沉聲道。
琉月頓時收斂了嬉笑,轉頭看着窗外。
兩隻通體漆黑的有點像蜜蜂的飛禽,在夜色中悄無聲息的飛了過來。
那是杜一他們培養的追蹤密器,乃是當年琉月教他們的手段,不過此物只能追蹤短距離,長了卻是沒用。
因爲那沾染在衣襟上,只有它們能夠聞出的香味,實在保留不了多久。
手中瓶色展招,杜一快速的收了它們去,站起身靠在了窗口,看着下方庭院。
不一刻,兩道身影從夜色中竄了前來,正是一身漆黑的秋痕和彥虎兩人。
“一住在南宋宰相府裡,一住在郊外的和尚廟裡。”翻身躍進屋內,秋痕彥虎快速的稟報追蹤的結果。
沒有看見人,他們和琉月是分兩路進的朝城,專門負責守在百花會外跟蹤,不想如此特意,還是沒有看見獨孤夜和赫連雲召的影子,若不是有秘器在手,今番還是要徒勞無功去。
“宰相府?和尚廟?”琉月聽言微微動了動眼。
難怪軒轅澈的人和血影衛怎麼也找不到獨孤夜和赫連雲召的住處,原來兩人居然住在這裡。
這南宋待客也怪,居然能夠讓他國太子住宰相府,就不怕密謀了他去?
而和尚廟?他們誰想出家了不成?
轉過頭,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
“既然知道了他們住的地方,那一切就好說了。”軒轅澈嘶啞着聲音看着琉月道。
琉月點點頭,面上揚起一絲邪邪的笑容:“我也是這個意思。”
缺個胳膊,斷個腿,傲雲太子或者雪聖國太子在南宋丟了小命,看他們這聯合怎麼連。
看着琉月宛若狐狸的笑容,歐陽于飛搖搖頭道:“誰做你的敵人,誰上輩子沒燒高香。”
琉月聽言勾起嘴脣低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
聲音壓低,幾顆腦袋湊了過去。
夜,靜了下去。
羣星在天空中閃耀,浩瀚蒼穹,無邊無際。
月宮西沉,金烏東昇,轉眼就是第二日。
琉月,軒轅澈,歐陽于飛,才裝備好,還沒動身,就有人找上了門來。
依着客棧二樓的欄杆,琉月和軒轅澈微側頭看着下方等候在客棧大廳的女人。
一身紫色長裙,典雅而高貴,正是昨日與歐陽于飛作畫之女。
掃了一眼下方等候的是誰,琉月,軒轅澈,對視一眼轉身就欲做正事去,這等仰慕歐陽于飛的閒雜事情,讓歐陽于飛去解決就好。
“客棧簡陋,爹爹仰慕公子才華絕世,誠心邀請公子與舍下盤旋兩日,共相探討,還望公子不要推辭。”
話聲溫軟而有禮,實乃大家風度。
不過拋頭露面親自相邀,也不知是否失了自持。
歐陽于飛摺扇一揮,淡淡輕笑道:“鄙人才疏學淺,恐有負高愛,得罪,況且百花會盡,鄙人家中還有事,要回轉我雪聖去了。” 歐陽于飛推辭的話才落下,那女子頓時微急,跨前一步道:“公子不要推辭,若擔心家中生意,我爹爹可派人前去邱府告罪一聲,想伯父知公子留與李府盤旋,也不會責怪。”
這才見上一面,這稱呼就親近了去,顯然這歐陽于飛的魅力太過無窮也。
“李府?”歐陽于飛聽這女子一言道破他的身份,不由眼神微動,這地方他可沒暴露那邱晗的身份,這女子的爹居然知道的這麼的快。
這南宋李府,可有一家很出名。
紫衣女子見歐陽于飛詢問,不由微紅着臉低頭道:“爹爹略有功名,位居南宋宰相。”
此話一落,樓梯上已經走出去幾步的琉月和軒轅澈一步停下,兩人快速的對視了一眼,南宋宰相府。
居然讓歐陽于飛碰上個絕品,在外圍遇宰相女。
卻不知道這李宰相之女,極愛牡丹,那山谷中雖然內圍的品級和貴客都是最尊貴之人,好牡丹卻沒幾株。
因此,留在了外間這幾株牡丹中的珍品前臨摹,那想叫個臨時隨便抓了一個人一展才華的歐陽于飛給碰上個正着。
運氣,運氣啊。
眉尾輕挑,琉月緩緩轉身走至剛纔的欄杆處,撐着欄杆朝着下方的歐陽于飛笑。
南宋宰相府,真正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既然這樣……”歐陽于飛眼尾掃到琉月的笑容,不由嘴角微勾也笑了。
有這宰相府自己送上門來,那又何必自己苦苦去專研經營。
春風送爽,百花飄香。
歐陽于飛帶着兩個小廝琉月和軒轅澈,住進了南宋宰相府。
長袖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一副風流才子貌,一身才華驚世人。
住進宰相府方半日,歐陽于飛就得了李宰相的好感,大嘆人才,人才。 更具昨日那一番起舞弄蝶,神乎其技,越發讓李宰相認爲歐陽于飛神童在世,舉世難得一見,待之越發的厚禮了起來。
就連歐陽于飛的兩個小廝,也被准予能夠在宰相府裡肆意遊走。
月上柳梢,懸掛半空。
銀白色的光芒從天際灑下,透過亭臺樓閣,洋洋灑灑揮發着陰冷卻高貴的氣息,照耀的大地一片朦朧幻美。
歐陽于飛被李宰相邀去吃茶品酒去了,給歐陽于飛安排的西亭院,只剩下琉月和軒轅澈兩個人。
月彎與梢,兩條人影在朦朦朧朧的月色中,輕如狸貓般射了出去。
白日琉月和軒轅澈佯裝迷路,把個宰相府給轉了個遍,由於宰相特准也沒人阻擋他們。
最後卻在東亭那廂被人給阻了住,不能進去,說是內眷所住之地,不過那格調和守衛的陣勢,怎麼看怎麼不可能是李府內眷的住地。
光明正大的探了個虛實,晚間,兩人就動上了手。
身如閃電,在亭臺樓閣間飛掠而走,宰相府雖然戒備森嚴,但是最強的戒備是在府周圍,卻不是在府邸內部,白白讓住了進來的琉月和軒轅澈撿了個防守鬆動的大便宜。
飛閃而走,幾個起落間,琉月和軒轅澈已經靠近了東亭。
隱身於八角勾樑上,探過燈火遠遠望入院內,一道身影憑窗而立,在燈火中讓琉月看了個清清楚楚,赫連雲召。
斜眼快速與身後的軒轅澈打了個眼色,雲召住在宰相府裡,那那和尚廟中住的一定就是獨孤夜。
兩人一個對視間,還不待做出下一步的舉動,那庭院中火光一滅,雲召屏退了左右,像是要睡了。
仰頭凝望一眼彎月,才過樹梢,這麼早? “等一下。”軒轅澈無聲的朝琉月比對了一個口型。
這麼早就睡覺,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太早了,些許防範。
琉月回了軒轅澈一個眼神,她理會得。
兩人匍匐在八角勾樑上,靜靜的屏息着。
月色清亮,隱隱約約。
正在屏息中,那已經熄了燈火的東亭,暗夜裡突然人影一晃,極準的躲避過巡邏的一隊隊士兵,快速的隱沒入黑夜裡,朝着宰相府正院而去。
躲避在八角勾樑上的琉月和軒轅澈,把這看的清清楚楚,兩人同時對視一眼,齊齊勾了勾眉梢。
這是什麼意思?
看那黑影背影有點像雲召,又不是很像,從這東亭出來直奔正院,有什麼需要雲召白日不能光明正大的進入,還需要晚上玩這一手段的?
眼珠急速的轉動,軒轅澈突然一拉琉月的手,拽住琉月反身就朝那黑影追了去。
他到想看看這赫連雲召要幹什麼?
過碧湖,掠假山,不大功夫,琉月和軒轅澈已經追着那道黑影進入宰相府正院後,一個看起來像是祠堂,又不像祠堂,但是極精美肅穆的地方。
隱隱約約的月光灑下來,在暗夜裡跳動,勾勒出絲絲魅影。
避過巡邏的人,潛伏於樓面之上。
軒轅澈輕手輕腳的揭起屋面上的琉璃瓦,與琉月各湊了一隻眼睛在露出來的縫隙裡,朝下看去。
一地陰柔的夜明珠光芒。
殿內鑲嵌着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把個殿內照耀的恍惚若見。
一間書房,擺滿了書籍畫作,很普通。
不過看上去沒什麼人氣,不像是經常做事的書房,沒有任何的人行走痕跡,反而像是個供奉的書房。
琉月見此眼珠微動,雲召找什麼要找到這南宋宰相的書房裡來?而且這書房不建在正院居中,居然建造的這麼偏僻,怪癖。 而她身旁的軒轅澈卻不同於琉月的沒眼水,幽亮的夜明珠光芒中,那四面牆邊上掛的壁畫,無一不是傳世之作,一眼看上去就知其不下百年曆史。
屋中一書一木,都不是此時之物,看那年輪和風格,最遲也應該在四五百年之前。
這四五百年前的東西保存的這麼好,這地方?
軒轅澈眉眼微深了起來。
黑影晃動,在幽亮的夜明珠光芒中,那黑影不斷的在周邊的牆壁上敲敲打打,摸來摸去,看起來是在尋找機關要道。
手法很是專業。
“絲。”伴隨着黑衣男子的不斷觸摸,突然間一聲輕微的軲轆聲響起,無縫的牆壁上,一副畫緩緩的升騰起來,露出牆壁後的一塊空隙。
琉月和軒轅澈越發湊緊了看去。
但見那黑衣人快速的打開那畫作後的牆壁空隙,露出裡面一紅玉珊瑚樹,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那紅玉珊瑚樹璀璨奪目,幾乎晃花人眼。
就算琉月不識貨,也知道此乃珍品中的珍品。
難料黑衣人只看了一眼,沒見其他之物,眼露失望,動也不動那珊瑚樹,快速按下機關,重新掩了這珊瑚樹,再度尋找起來。
“這傢伙找什麼?”斜眼,琉月以眼神詢問軒轅澈。
軒轅澈晃晃眼,他那知道。
兩人正無聲交流間,遠處侍衛巡邏的聲音再度行了來,那黑衣人立刻一個翻身,悄無聲息的出了大殿,隱入了黑暗之中。
遮瓦返身,追着那黑影而去。
眼見着那黑影進入了東亭在沒出來,看樣子,今晚是不會在有其他動作了,琉月頓時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齊齊抽身退開。
有古怪,今晚先不動手,看看在說。
“他要找什麼東西?這地方有什麼值得他找的?”回到西院,琉月皺眉不解的道。
南宋宰相府,有的不過就是些什麼朝廷要事,在機密也機密不到哪裡去,這雲召要是想挖點南宋的機密事情,到皇宮中住不是最好,最方便,跑這裡來幹什麼?
這傢伙到底想找什麼?
“不知道他要找什麼,不過,這宰相府你也不要小看。”軒轅澈摸着下巴,臉色微正的道。
“喔?”琉月擡頭看着軒轅澈。
摸着下顎,軒轅澈緩緩道:“南宋立國五百三十一年,第一代皇后就出於這現在的南宋宰相李氏一脈,同一期李家還有幾位開國功臣,算是伴隨着南宋國皇室一脈打下天下的氏族。
榮耀之盛,普天之下恐怕在無別家。
後期,經歷這四五百年,幾度浮沉,在出了幾位皇后,也有差點一脈斷絕之日,能撐到今日在爲南宋宰相,恐非常人。
而剛纔我們去的地方,恐怕就是李氏開國皇后曾經住過的地方和書房。”
琉月聽之輕揚了揚眉,延續了四五百年還沒滅亡,可見必有過人之處,四五百年……琉月突然心中一動。
那古樸的書房,看上去就算她不識貨,也知道年代久遠……
難道雲召……
琉月眼中突然一亮,定定的看着軒轅澈。
軒轅澈見琉月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極有可能,據說開國皇后爲李氏留下的有東西,不過具體有沒有,是什麼,無從考證,李氏這麼幾百年間差點死絕都沒有拿出來過,也沒人找到過什麼,不知真假。
不過,他既然在找,除了從這裡想,我想不出來到底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他來動手。”
眉眼輕動,琉月舌尖舔了舔下嘴脣,突然道:“看來雲召也不是個好東西。”明面上來聯合,暗地卻……
不過,她喜歡。
“走,去瞧瞧另一位。”一揚頭,琉月嘴角勾勒起一抹邪笑。
軒轅澈見琉月如斯樣笑,又不在提怎麼對付雲召,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琉月打的什麼主意。
不由也是一笑,伸手刮過琉月的鼻尖:“就你精明。”
說罷,兩人攜手而出,掠過暗夜,朝朝城郊外的和尚廟而去。
月色隱隱,絲絲黑雲從天幕中飄來,遮擋了那明媚的月色,天地間,一片隱隱約約。
朝城郊外和尚廟。
一座普普通通的寺廟,在夜色下看去,很是殘舊和破損。
一重疊院鋪展開去,孤孤零零的矗立在天地間,幾乎就比那路邊修葺的寺廟好上那麼一點半點。
琉月看着眼前的破廟,高高的揚起了眉頭。
獨孤夜這個人她瞭解的不多,但是絕對也不少。
那個人,可不是個隨便哪裡都能住都能睡的人,那一身的孤高自傲,與這破廟融合在一切,琉月突然有一種實在不相稱的感覺。
這獨孤夜是腦子秀逗了,跑來住這裡?
那南宋國主更是有問題,居然也準了?
心中腹誹,腦子卻轉的快,扭過頭看着眼前盯着破舊寺廟沒有說話的軒轅澈,琉月嘆了一口氣,朝軒轅澈無聲的比劃道:“這又是什麼地方?”
獨孤夜腦袋不會秀逗,南宋國主也不可能讓傲雲國的太子,住這樣路邊的野廟,這地方不是藏龍,那定是臥虎了。
“南宋開國國廟。”軒轅澈看着那破舊的寺廟,無聲的扔出六個字。
琉月聽言伸手按了按眉心,就知道有問題。
“最初南宋國祭拜天地,盛放南宋皇室列代皇族的宗廟,因百年前一場大火,燒了去,便選了新址,重建現在皇宮旁邊那座宗廟。”
聲音在琉月的耳邊響起,軒轅澈的傳音入密。
走上一步,軒轅澈指着那破舊的寺廟頂端的那一石頭匾額,琉月藉着隱隱約約的月光,模模糊糊的看見那石頭匾額上,親提的兩個大字,國廟。
“雖然破敗,但國廟就是國廟,南宋開國國主親提的匾額,非其它可以比擬,乃是聖地。”軒轅澈收回手。
難怪南宋國主能讓獨孤夜住這裡,這也算身份地位的象徵了。
“走,進去看看這個準備耍什麼把戲。”提步就朝前走。
國廟是國廟,獨孤夜住這也說的通,不過有了雲召的前車之鑑,琉月也不相信獨孤夜就是尊崇南宋開國國廟,所有捨棄了皇宮大內,跑來住這裡。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心中盤算着,琉月一步就跨入了國廟的界碑之內。
眼前瞬間景物一花,剛纔還是月光隱隱約約,烏雲遮擋,寺廟一片破舊荒涼。
陡然間轉換成荷塘月色,片片荷葉在眼前飛舞,一池荷葉在腳邊隨着夜風起伏跌宕,香味恍惚,池水就在腳邊盪漾,前方那裡還有什麼寺廟,那就是一片蓮花田。
琉月陡然一驚,連忙停步不敢亂動。
幻境,絕對是幻境,她吃過這樣的虧。
一步停下,琉月還沒開口喊身邊的軒轅澈,手臂上突然一緊,人整個的朝後就被扯了過去。
一步退後,眼前景色快速變換,不是那破廟殘垣是什麼。
一指指着界碑前的土地,琉月快速道:“有……”
“噓。”軒轅澈一指立刻按上了琉月的雙脣,阻止了琉月要說出口的話,這般寂靜的天地,在小的聲音也能傳的很遠的。
“獨孤夜在的地方,你不能魯莽。”耳邊聲音響起,軒轅澈緊緊握住了琉月的手。
獨孤夜善佈陣,此處並沒有什麼侍衛守護,定然是有萬全的東西,她怎麼忘了這點。
繞繞頭,琉月朝着軒轅澈一笑,乖乖的任由軒轅澈拉着她朝前走去。
對於這什麼五行八卦,她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腳下快速的移動,眼前景色飛速的變換。
琉月看的眼花,乾脆閉了眼任由軒轅澈拉着走,樂得把所有一切都交託到軒轅澈的手裡。
盞茶時分,一步站定,軒轅澈輕握了握琉月的手。
琉月感覺到立刻睜開了眼睛,眼前破廟聳立,隱隱約約的光線從裡間透了出來,雖殘破,但是那份肅穆和大氣卻越發的逼人了。
回頭看了眼寸尺之地,依舊一片荒涼,堆積了幾塊亂石,他們走了這盞茶時分,居然走的沒有十米之地遠。
癟癟嘴,無言,不知道厲害不厲害,回頭,緊跟着軒轅澈就朝寺廟內飛閃而去。
廟雖破,格局還在,外間殘破,裡間到是巍峨肅穆。
夜已經靜了,廟中所有的人都已經睡下。
風起飛舞,只剩下絲絲靜夜氣息。
琉月和着軒轅澈如飛一般在寺廟上掠過,也許是獨孤夜自持國廟外陣法厲害,廟內還真沒什麼護衛,爲琉月和軒轅澈減少了不少的難度。
一個飛身隱入正殿門前那高大的樹梢上,琉月和軒轅澈居高臨下的看着正殿中的那人。
一身金黃華服,一頭黑髮隨意束縛在腦後,揹負雙手站立於正殿第一尊金佛之前,一身的孤傲,一身的清冷。
那份冰潔幾乎與冷月爭輝,除了獨孤夜在無他人,只是越發比原來冷了。
背對着殿門,獨孤夜凝望着那高大的金佛,好似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周圍絲毫聲息也無,靜的聽的見清風的聲音。
琉月,軒轅澈屏住了呼吸,這獨孤夜看佛出了神,難道真要出家?
凝立良久,就在琉月以爲獨孤夜不會動的時候,獨孤夜突然伸手撫摸住了金佛的左腳,手中使力就欲往下壓去。
琉月,軒轅澈見此,不由微微探頭齊齊看去。
樹梢微動,一片綠葉擦着琉月的頭落了下去。
有人,獨孤夜雙眸瞬間一凜,手勢動作立時停頓,看也不看袖袍朝後一揮,一利器閃電般朝琉月和軒轅澈的方向射出,同時身形一轉,唰的轉過頭來。
螳螂捕蟬
一片落葉冉冉從樹梢落下,飄與地面之上。
什麼人也沒有,什麼異樣也沒有。
眼微微的眯了眯,獨孤夜看了眼穿過樹梢釘上遠處石牆的利器,緩緩走過那高大的樹下,伸手從石牆中取了下來。
很乾淨,沒有血跡,沒有劃痕,什麼都沒有。
伸手攏去那乾淨的利器,獨孤夜回身在掃了一眼茂密的大樹,看來是自己敏感,聽岔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燃着油火的大佛,獨孤夜凝立了一瞬間,轉身,沒有在上去開啓任何的機關,離開。
感覺不對,雖然身邊沒有人,但是他就是有一種有人監視他的感覺。
金白色的身影緩緩消失於夜色之中,遠遠而去。
樹梢上,繃緊了身體,屏氣凝神的琉月和軒轅澈見此,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伸手摸了摸臉頰,那上面還有一絲寒氣,一絲利器刮過的寒氣。
好快的速度,若不是她反應快,立刻微側了側頭,那利器恐怕就不是擦着她的臉頰過去,而是射中她的頭面了。
低頭掃了一眼大樹下的那片落葉,琉月擡頭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
好險。
壓抑下心中一瞬間的忐忑,琉月和軒轅澈看着獨孤夜走遠,不復重來,頓時一個翻身從高高的樹梢上跳下。
“去瞧瞧。”朝着軒轅澈比了個口型,琉月輕手輕腳就朝那大殿中的大佛走去,獨孤夜是想找什麼?
高達四丈,一踏在供臺上赤腳都幾乎有一個成人大小,身上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亮彩,灰白而殘破。
摸上獨孤夜剛纔撫摸的那大佛腳趾,琉月照着獨孤夜剛纔的樣子,雙手一使勁就朝下壓去。
一壓,沒動靜。
二壓,還是沒動靜。
琉月見此癟了癟嘴,擡頭看着站在身邊,正仰頭看着那巨大佛像的軒轅澈,拽了軒轅澈一把,示意軒轅澈來。
估計是她沒有內力,所以這佛像不理會她。
軒轅澈深深的看了一眼大佛,低頭走至那裸露出來的腳趾處,細細打量了半響後,朝琉月皺了皺眉,指着那佛像腳趾一細微的凹縫處,無聲的道:“不行,還需要東西。”
這不是簡單的機關,不是光按壓就行的,獨孤夜手中當時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只是他們沒有看見。
見軒轅澈如此樣說,琉月齜了齜牙,難怪獨孤夜就這麼走了,原來是他自信沒有人能夠動得了這機關。
“那就這麼算了?”仰頭,琉月看着軒轅澈比了比口型。
今夜,本欲找雲召和獨孤夜的黴氣,不想反而遇見兩個人神神秘秘的,一個人這麼做,不做他想,兩個人都這麼有問題,那不多想恐怕就不可能了,這絕對是有預謀的。
傲雲和雪聖聯手,偷偷摸摸入要與之聯合的南宋國,這光想就讓人興奮,琉月的好奇心完全被挑了起來。
擡頭看着一臉面色不動,隱有沉思的軒轅澈,琉月的眸子充分的表露出,絕對就不能這麼算了的意思。
軒轅澈看着琉月明顯不甘心的表情,沉吟的臉突然微微一笑,輕朝琉月眨了眨眼無聲的道:“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琉月見軒轅澈如此樣說,眼珠咕嚕嚕一轉,明白了軒轅澈的意思,頓時揚起一抹奸邪之極的笑意。
他們來,不就是爲了挑撥傲雲,雪聖,南宋,三國之間的關係,現在看來不需要他們挑撥,這暗中的勾當就已經存在了。
那麼,何必他們勞師動衆的動手,只需要穩立一旁,隔岸觀火,到時候在最關鍵的地方幫他們一把,給他們吹吹風,加加火,不就好了。
黑漆漆,黃巴巴的兩張臉,在幽亮的油火下,笑的比外間的冷月還陰。
遠遠走開的獨孤夜,突然打了一個寒戰,身上莫名其妙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獨孤夜擡頭望了眼星空,這個時節怎麼還會冷?
月上中空,夜色幽靜。
明日定然晴空萬里。
接下來的幾日,琉月和軒轅澈也不動手,也不急躁,悠閒的好似真的是來南宋參加百花會,觀光一般。
讓沒有與他們在一起,卻暗地接受消息的秋痕等人,完全有點莫名其妙起來,不知道琉月和軒轅澈打的什麼主意。
白日裡遊山玩水跟着歐陽于飛到處亂晃,招搖無限,夜裡翻牆爬窗,做那樑上君子。
琉月和軒轅澈倒是挺有做賊的天分,一次也沒被雲召和獨孤夜抓到。
不過,這幾日跟蹤下來,獨孤夜和雲召把那國廟和宰相府的禁地,都翻了個底朝天了,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讓暗中跟着的琉月都不耐煩起來。
這兩個人到底在想得到什麼東西?
這日上,碧空耀金,萬里無雲,碧藍的天空藍的比那海水都純淨,涼風輕輕的拂過,帶起春天的香氣,難得的一個溫度適合的好天氣。
國廟殿後一片桃花林。
萬株桃花競相開放,那桃紅一色在這一片天地間展開,美的奪了所有山色的呼吸。
微風吹過,花瓣隨風飛揚,點點灑灑,飄渺無塵。
林中,幾人圍石桌而坐,甚是愜意。
“落英繽紛,難得居然有如此花林,萬株而無一獨樹。”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歐陽于飛望着花林一臉的讚歎。
萬株桃花中一株其他雜樹,雜草都沒有,如斯美景,縱觀天下也沒有一處,把個並不出彩的桃花,襯成了天下一絕。
“多謝施主誇獎。”坐在歐陽于飛對面,一老僧合掌微笑。
“方丈,我國廟當得此贊。”坐在老僧旁邊彌勒佛一般的南宋國主笑的慈眉善目。
“確實好景。”依着南宋國主身邊的雲召,品了一口杯中酒,看着那頭頂桃樹在一陣微風中,灑下片片桃紅,聽言也讚了一句。
雲召身旁一臉冰冷的獨孤夜,沒有出聲,不過也微微的點了點頭。
南宋國主見此不由笑的越發的歡顏了。
國廟建成當年,種下這桃花幾株,沒想這麼幾百年累積下來,到今日居然發展到這上萬株桃花,儼然成了破舊的國廟一景。
而花期也遲於衆桃花,其他桃花早已經開謝,此處方妖嬈遲遲而來,顯示着它的非凡品。
這兩日見傲雲太子獨孤夜和雪聖國太子赫連雲召,都喜春色,今來一觀,兩人果然喜歡,南宋國主不由更加的彎了眼。
“邱晗,可有妙句?”笑顏中,一旁斜坐的李宰相笑容滿面的朝歐陽于飛扭頭道。
這邱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又不俗,委實是難得一見的人才,而家世又清白,不是無來歷之人。
這傲雲太子獨孤夜和雪聖國太子赫連雲召,都是一身錦繡文才,眼高過頂,這賞景上,與他們實在是搭不上什麼話。
因此下,今日特意把這邱晗帶上,圖個讓獨孤夜和赫連雲召喜歡。
坐上幾人聽言,不由齊齊都朝歐陽于飛看去。
歐陽于飛聞言輕笑道:“亂花迷了眼,腹中早無錦繡,實在是不敢在太子殿下和傲雲太子殿下面前賣弄,徒顯粗魯而已。”
話極婉轉有禮,言實不敢在赫連雲召面前賣弄,他可沒忘記他邱晗是雪聖國的人。
李宰相一聽笑道:“無妨,無妨,若得雪聖太子殿下指點,也乃你之福氣。”說罷,朝着邱晗微笑示意。
歐陽于飛聽言暗中癟嘴,赫連雲召指點他是他的福氣,也許,這話要換個方向說罷。
不過,腹誹歸腹誹,歐陽于飛臉上卻神色不變,微含着恭敬和謙卑的道:“既然如此,那草民就獻醜了……”
緊跟在歐陽于飛身後,站在不遠處恭恭敬敬立着的琉月聽言朝身邊的軒轅澈眨了眨眼。
這個歐陽于飛果然夠本事,這才兩日時間,就招搖到南宋國主,獨孤夜,赫連雲召面前去。
看來,這李宰相實在是看好他,估計這乘龍快婿是跑不掉了。
眼中露出一絲戲謔的笑,軒轅澈也朝琉月眨眨眼,乘龍快婿,那最好,趕緊入贅這李府,他最樂意。
琉月見此不由眼中的笑,越發的燦爛了。
金光閃爍,桃花紛紛揚揚。
“不錯,不錯,難得的好句。”放下手中酒杯,雲召看着歐陽于飛點點頭,讚了一句。
“多謝太子殿下誇獎。”歐陽于飛聞言頓時躬身站起,禮數那叫一個周到和謙卑。
雲召見此看了歐陽于飛一眼,伸手示意歐陽于飛坐下,指頭拂過從天而降落在他膝蓋上的花瓣,看着歐陽于飛緩緩的道:“邱家,聽說是做古董生意起家的?”
歐陽于飛立刻接上話道:“是,祖上是如此發家的。”
“那你對古舊之物也有鑑別力了?”雲召點點頭,笑看着歐陽于飛道。
歐陽于飛見此拱手道:“不敢稱專,不過略懂一二而已。”
“那好,本太子這裡最近得了一塊古物,你給本太子鑑別一下是真是假?”雲召笑的爽朗,一邊說,一邊揮手。
身後,不遠處立刻有護衛走上前,遞給雲召一巴掌大的檀木盒子。
這方的琉月見此不由高高挑起了眉,斜眼看了軒轅澈一眼。
軒轅澈聳聳肩膀,無言以對。
真實的邱家是做古董生意起來的,現在也經營着些微的古貨買賣。
他當日要這個身份,不過是因爲近便,而且是雪聖國的人不會引起提防,本想不過就是用上混進個百花會,就沒什麼用處了。
那想會有今日。
赫連雲召都認不準的東西,讓根本不是古董行家出身的歐陽于飛來認,這不是要當衆拆穿嘛。
琉月和軒轅澈都慎重了起來。
揭開雕刻的相當精美的檀木盒子,雲召動作緩慢的從檀木盒子中取出一玉石不像玉石,鐵器不像鐵器的東西來。
鐵黑色,有成人兩個手指寬,成弧形,看起來應該是破損的,不是一塊整物,在陽光下散發着鐵色的光芒。
此物一出,本來笑的如彌勒佛一般的南宋國主,臉色陡然一變,握着酒杯的手刷的收緊,肥胖的身體一僵微微向前一傾。
雖然,瞬息之間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但是那一瞬間的震動,別說就在眼前的歐陽于飛收在眼裡,就是隔的比較遠的琉月也都收在了眼裡。
而同一時間,坐在南宋國主斜對面的李宰相,也是臉色大變,五指啪的扣住了那石頭椅子的扶手,身體幾乎都要站起來。
若不是身前還有那石頭桌子,琉月幾乎毫不懷疑他會跳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這兩個人臉色怎麼突然間就變了?
心中正做此想,眼角突然掃到斜斜坐着的,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國廟方丈身上。
老僧入定一般波瀾不驚的臉上,此時微微變紅,那枯瘦的握着佛珠的手陡然停下,握緊了佛珠。
雖然神情沒有南宋國主和李宰相變化之大,但是這般的神色,讓琉月高高的挑起了眼。
一破舊之物出,三人臉色如此之變,這……
緊緊皺着眉頭,琉月微側眼朝軒轅澈示意一眼。
眼角掃到軒轅澈,見軒轅澈根本沒有看她,琉月不由停止觀看那三人,扭頭看向軒轅澈。
面色不動,但是那雙眼卻閃着絕對的震驚,緊緊的盯着雲召手中的那東西,軒轅澈眼中神色之驚訝,乃琉月從來沒有看過的。
眉頭越發的皺起,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來幫本太子看看它是真是假?什麼年代的?”無視於周圍三人的臉上變色,雲召依舊笑的相當爽朗的看着歐陽于飛,把手中那吸引了衆人矚目的古物遞向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早已經把幾人的變色收在了眼裡,心中計較,臉上卻神色不動,好似一點異樣也沒看出來。
站起身走上前接過雲召手中的古物,就那麼站在雲召的身前看起來。
“質地堅硬,上色斑斕有痕,應該是青銅質地。“歐陽于飛翻轉着手中那破物,一邊看一邊緩緩的道:“看這磨損的程度和上面的沉澱,這物應該是四五百年前的東西。”
此話一出,周圍那三個人的臉色越發的變了,連控制都有點控制不住。
琉月見此,眉心緊緊的蹙了起來。
舉起手中的破物朝着陽光看了一眼,歐陽于飛搖搖頭道:“青銅鐵環,雖然有四五百年曆史,不過質地普通,並不是什麼難得的珍品,而且,此物已經破壞,這不過是其中的一片。”
頓了頓,歐陽于飛擡起頭看着雲召,很有禮節的躬身道:“恕草民斗膽,這東西就是個破爛,沒有什麼價值。”
話音落下,赫連雲召不但不怒,反而面露嘉許,頻頻點頭道:“果然有眼力,不錯,不錯。”
歐陽于飛一臉謙虛,直言愧不敢當,伸手要把手中的破物還給雲召。 看似波瀾不興,不過暗中歐陽于飛已經把手中之物的花紋暗紐,記憶的清清楚楚。
他可不是白癡,眼前南宋兩大巨頭變色,這東西恐怕不是破爛物可以言喻的。
記回去,慢慢琢磨。
伸手遞迴,還不待雲召伸手就接過,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獨孤夜突然冷冷的開口道:“本太子也得了一個,你看看。”
說罷,緩緩從袖子中掏出一片殘片,朝歐陽于飛遞上來。
陽光下,與那雲召的破片,幾乎一模一樣。
南宋國主,李宰相,國廟方丈,臉色再也控制不住,身體整個的緊繃起來,定定的看着歐陽于飛。
好像歐陽于飛一確定,他們都要撲起來吃人一般。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琉月心整個被勾了起來。伸手狠狠的捏了一把身邊看着獨孤夜也拿出來的破物,微微變色的軒轅澈。
一驚回神,軒轅澈低頭看了一眼琉月。
對上琉月滿是詢問的眼,軒轅澈沉吟了一瞬間後,朝琉月傳音入密道:“南宋富甲一方,比中原任何一國都富有,這有得於它本身的富庶,也依賴於祖上流傳下來的財富。
據記載,當年南宋開國時候,疆域遠非現在如此之小,幾乎囊括現在的整個雪聖和天辰,偌大疆域,無窮財富,盡收歸與南宋國庫。”
琉月聽軒轅澈不但沒有講這破爛貨是什麼東西,反而給她講這開國曆史,不由微微皺了皺眉,不過更凝神聽去。
居然要追憶這麼久的歷史來講這個東西,看來定非等閒。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傳言,流傳於各國,都道南宋開國國主埋有一巨大寶藏,以南宋窮途末路之時開啓在謀天下。” 頓了頓,軒轅澈皺了皺眉接着道:“天辰史書記載,百年前曾有三國想謀南宋這巨寶,連年征戰,不過到最後都沒逼出一金一銀,讓所有人都懷疑這可能就真的只是個傳言。
只是,從那征戰後,一紙消息和圖畫默默傳於衆國之間。
三杖鐵色青銅破環,開啓霞鼓山寶藏之鑰。”
一話說到這,琉月頓時回頭緊緊的盯了一眼那歐陽于飛手中的破爛圓環,這麼說,這東西……
順着琉月的眼光看過去,軒轅澈沉聲道:“百年間從來沒有人看見過這圓環破片,我一直也以爲不過是假的,沒想到……”
話說到這軒轅澈沒有在繼續下去,意思已經明瞭了。
陽光閃爍間,破環就在歐陽于飛的手中,南宋國主,李宰相,國廟方丈,臉上齊齊變色,這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
石桌旁,歐陽于飛伸手接過獨孤夜遞上來的圓環,兩塊一拼,嚴絲合縫的貼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條三分之二圓的圓環。
金光中,衆人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那圓環只少了一塊,只少了那最後的一塊。
“同一時期的產物,看起來應該是同一物的破片。”歐陽于飛的聲音在桃花林中飄揚而來,讓人聽的有點漂浮遠近。
“砰。”國廟方丈手指一顫,那串佛珠斷裂開來,佛珠滾滿了一地。
南宋國主張大了嘴,不斷的吸氣吐氣,就好似有人卡住了他的脖子一般,快要窒息了。
而李宰相那緊緊握住石頭椅子的手,若不是乃一界書生,恐怕那石頭椅子早已經被捏成了粉碎。
桃花隨着風飛揚,飄飛而下。
一地柔美。
“記得我曾經給你說過,南宋開國皇后據傳有東西留給李府後人,不過到底是什麼都不得而知,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東西。”軒轅澈看着變色的三人,突然再度出聲道。 “三仗鐵色青銅環,一杖在南宋國主手上,一杖在李府,一杖看來在國廟。”雙手抱胸,軒轅澈咬了咬牙,原本不知道,不過現在看三人的臉色,想不知道都難了。
難怪雲召和獨孤夜一個住在李府,一個要住這國廟。
傲雲和雪聖的消息果然比他天辰靈通。
“若得這滔天財富,傲雲,雪聖……”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軒轅澈臉上一片沉色。
“有多少?”琉月回過神朝軒轅澈比了個口型。
“能讓一國東山再起,你說呢?”
琉月聽言嘴角微微抽了抽,能打造一個王國的財富,恐已經非常人的想象力可以想象的。
傲雲和雪聖要是得了這財富去,他們的前途勢必更加的荊棘叢生了。
眉頭緊緊的皺起來,擡頭看着前方一臉冷淡的獨孤夜和笑的爽朗的雲召,琉月腦海突然一動。
“不對,他們沒有得到。”手中一使勁,琉月狠狠的扭了軒轅澈一把。
軒轅澈頓時回過頭來。
“他們沒有得到,我們跟着他們的。”琉月快速的對着軒轅澈無聲的道,他們這幾日跟蹤在,親眼看見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
這破片絕對不是這兩日的手的,那要是以往他們就得到了,那還找分頭找什麼……
對了,對了。
軒轅澈和琉月同時雙眼一亮。
那是假的,那兩破片是用來打草驚蛇用的。
這麼重要的東西,獨孤夜和雲召若是得到了,怎麼可能拿出來在南宋國主等人的面前現,藏的密不透風纔是,那會公告天下一般說出來。
這般動作,只有一個目的,打草驚蛇。
不是任何打草驚蛇都是壞事,要捉那條蛇,你肯定要先把它打出來,才知道在那裡不是。
兩片破片出世,南宋國主,李府,國廟,知情人勢必要去查看自己所藏匿的還在不在,這兩片到底是真是假。
無從下手的人,不就正有了機會下手。
對視一眼,琉月和軒轅澈都微微眯起了眼。
好一招打草驚蛇,若不是他們兩親眼看見他們沒有得手,定然也會中了他們的招。
這獨孤夜和雲召,還真是個做戲的料。
想通過後,琉月和軒轅澈同時眉眼轉了轉,臉上浮現起一絲陰笑。
這麼通天的財富,怎麼能讓傲雲和雪聖國得到,這送上門來的財路,不取的話豈不是有負天意。
邪邪的笑在眼波流轉間已經達成意見一致。
一陣微風吹過,桃花林下起一片桃花雨。
沾染了所有人的身,皆是一片美好。
“國主,國主,你怎麼了?”美好中,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充滿了驚駭。
琉月和軒轅澈轉過頭去,只見那絢美天地間,南宋國主撫着胸口,正快速的喘氣,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恐是國主舊疾發作,服用下凝香丸就沒事了。”
“凝香丸在皇宮,並沒帶出。”
“那……”
一片慌亂中,獨孤夜見此站起身來清冷的道:“既然如此,快送國主回宮的好,賞花什麼時候都可以賞,不急在這一次。”
“對,快走,快走。”雲召也站了起來,臉上浮現焦急。
衆人聽傲雲太子河雪聖國太子都發了話了,當下也顧不上怠慢,以軟轎擡起南宋國主,李宰相扶在一旁,快速就朝回城的方向奔去。
剎那之間,該走的人全都走了,就連那國廟方丈也不見了人影。
獨孤夜和雲召見此不經意的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擦肩而過,朝着兩個方向而去。
途徑琉月和軒轅澈身旁,獨孤夜腳步微頓,回頭看了眼低着頭一身恭敬的琉月和軒轅澈,微微的皺了皺眉。
這兩人身形怎的如此熟悉?
“太子。”微頓的腳步立刻引來身後護衛的低喊。
獨孤夜再度看了一眼兩人,擡步前行,時間不等人,不能錯過這關鍵的時候,這相熟的身形先放一邊。
飛鳥偏飛,桃花雨下。
花林中人頃刻間鳥獸散。
星辰遍地,取代耀日晴空。
李宰相府西院。
“不簡單,不簡單,原來藏着這麼一招,我就說拿個破銅當寶貝有問題,還真是大問題。”西院裡間,歐陽于飛聽琉月與他說了這其中關鍵,不由摺扇輕拍掌心,面露於笑。
“那麼這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站起身,琉月笑眯眯的看着歐陽于飛,看上去心情極好。
她需要歐陽于飛的幫忙,所以這事情不能瞞他。
歐陽于飛聞言伸手揉揉眉心,這好像成了他這一段時間最愛做的動作,帶着點無奈和笑意的道:“你還真信任我,栽贓的事就交給我。”
“那代表我相信你。”琉月裂嘴一笑。
輕揮摺扇,歐陽于飛笑的風流的道:“去,去,攤上你,也由不得我了,放心,對於這事情我一貫拿手。”
琉月早就知道歐陽于飛會答應,當下也不多說什麼客氣話,帶着軒轅澈就離了開去。
霞鼓山,離南宋國都七百里遠,乃是當年南宋從那裡走出的第一步,發家之地也。
快馬加鞭,琉月,軒轅澈,杜一,晝夜兼程去往霞鼓山。
獨孤夜,雲召,想方設法要得那三杖鐵色青銅環,最終的目的地就是這裡,那他們何必在起點與他們爭奪那鐵環,來這終點守株待兔,不是最好。
黑幕如緞,星空閃爍。
駿馬飛馳,去勢如電。
人都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不知誰是螳螂,誰是蟬,誰纔是那黃雀。
生死一線
晨光風舞,都道好個春。
霞鼓山連綿起伏縱橫蜿蜒,雖然不敵南宋邊界最大的羣山千碭山,卻也別有風味。
此時春來時節,繁花盛開,青草碧綠,一片欣欣向榮。
青梅煮酒論英雄,霞鼓山下品茶飲酒觀風月,琉月和軒轅澈委實難得的閒情逸致,只可惜此時節還沒那青梅,論不成那英雄。
把臂同遊,閒看天水三色。
琉月和軒轅澈,不見一點焦躁的急切,反而更像個遊山玩水的閒客,清閒着呢。
日頭如飛一般過去,轉眼就是三四日。
雀鳴鳥叫,陽光飛舞。
指尖一轉,琉月眯着眼看了一眼手指上停靠的信鴿,笑了:“他們來了。”
軒轅澈掃了一眼秋痕傳遞來的消息,獨孤夜和雲召已經與南宋國國主談好,與今日離去。
表面大張旗鼓的離開,實際裡兩行人已經改裝朝向了霞鼓山。
不知道獨孤夜和雲召與南宋國主談論了什麼,現在這個已經無關緊要,只要在這裡等着,還怕他傲雲國和雪聖國能夠跟南宋國聯合不成。
本就勾心鬥角的聯盟,要擊潰,頃刻之間也。
相視而笑,琉月軒轅澈挽手而行,終於來了。
夕陽西下,橘紅籠遍天際,灑下落日光輝。
馬聲幽暗,來如風火。
夜幕降下,一片闇火閃爍。
“就是此處。”雲召俊朗的容顏上一片壓抑着的嚴肅和興奮,抓着手中的地圖,指着山腹正中已經被撥開厚重青草,露出偌大石門的地方。
月色從空中灑下,把那青痕斑斑的石門照耀的纖毫畢現。
巍峨而痕跡斑斑,幾百年的歲月沉澱,石門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風采,變的殘舊,但是那份工整,卻不遜色於任何近代的建築,完好的挺立着。
依舊張揚的一身金白色長袍,獨孤夜點了點頭走上前來,仰頭看着那石門上看上去相當不起眼的一小塊缺口。
一塊圓形缺口。
伸手緩緩抖出手中的兩塊圓環,獨孤夜冷清的眼中依舊冷清,並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好像這通天的財富,這任何一個國家得到既可擁有吞併天下勢力的財富,在他眼中也不是多了不起似的。
“一人一半。”雲召放下手中的地圖,也取出了袖中的圓環破片。
費盡心機,做了無數功課,今日方真正得到這真鑰,其間險惡和心機,實在是不爲外人道也。
“嗯。”嗯了一聲的獨孤夜,什麼多餘的話也沒有說,緩緩伸手把手中的兩片圓環殘片貼在了那石門缺口上。
早就已經訂立的合約,傲雲和雪聖一人一半,這沒有什麼好在說的,南宋可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雪聖卻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人。
三塊殘片緊緊的貼合在了那空寂了四五百年的石門上。
一片闇火閃爍,一片心驚肉跳。
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那偌大的石門,是真?是假?是真有滔天寶藏,還是一切不過是野史傳說。
拳頭緊緊的握緊了,心整個的提了起來。
沒有人不緊張,沒有人不興奮。
在把這一方照耀的燈火通明的火光中,那平靜無波的三塊拼湊成一圓弧的殘片,突然砰的輕響了一下。
緊接着就在這一方所有人的眼裡,緩緩的轉動了起來。
一圈,兩圈,三圈。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推動着它轉動一般,圓環有規律的轉動了起來。
近在石門前的獨孤夜和雲召見此,立刻朝後退了兩步,遠遠閃開。
星光璀璨,銀色月光灑下。
朦朦朧朧間,幾百年沒有開啓的石門,在一片銀色世界中,傳來軲轆的聲音,緩緩的開啓了。
陰柔而溫潤,絲絲光芒從開啓的石門後閃爍出來。
幽靜而明亮。
透過火把的光芒,獨孤夜和雲召很清楚的看見,那是鑲嵌在石門後蜿蜒而不知盡頭的石壁上的夜明珠。
以夜明珠來照亮,不用深入裡間,已然知其奢侈和富貴。
夜色婉約,塵封的寶藏開啓了大門。
峭立良久,等待被密封了四五百年的密道氣息散盡,獨孤夜和雲召才領頭進入了山洞之中。
開啓的門口,強兵悍將把守林立,一片森嚴。
臥立樹梢,已然睡了一覺的琉月,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看着抱着她的軒轅澈,笑道:“好了?”
軒轅澈嘴角一勾:“醒的真是時候。”
“那是當然。”琉月笑眯了眼,看上去好似一隻懶懶的貓,讓人忽略了那眼中一閃而過的尖銳。
“什麼人?”琉月和軒轅澈此番說話並沒有刻意壓抑,話聲隨着夜風飛揚,在這夜深人靜時候,遠遠的傳向了守衛在石洞門口的傲雲和雪聖國兩方人馬,兩方人馬瞬間兵器出鞘。
“要你命的人。”輕揚的五個字飄蕩在空中,三道人影已經快如鬼魅射入了兩方人馬中。
刀劍飛舞,血色四濺。
獨孤夜和雲召帶到此處的人,都是兩國好手中的好手,雖少卻精。
不過,碰上的對手是琉月,軒轅澈,杜一,這般的好手也只有望洋興嘆的份。
不消一刻,已然解決完畢。
深入山洞內裡的獨孤夜雲召等人,甚至連一點異樣的呼喊和示意聲都沒有聽到。
拍拍手,琉月朝軒轅澈一側頭,高高的勾勒起嘴角道:“走。”
“走。”軒轅澈伸手握住琉月的手,袖袍一揮就朝開啓的石頭大門內走去。
身後,杜一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手臂一擡,一信鴿飛揚而去,黑色的衣襟揮舞,已然一人把守在了石洞門口。
枉費獨孤夜和雲召做了偌大功夫,下了好大的本錢,卻沒想到緊跟着他們,不費吹灰之力的跟進了兩隻吃人的大老鼠。
夜色濃郁,霞鼓山一片樹聲婆娑。
山洞很深,蜿蜒而開,看不見盡頭。
琉月和着軒轅澈,沿着幽亮的山洞,悄無聲息的踏着地面上獨孤夜等人落下的腳印向前走着。
青石板鋪路,幾百年時間過去,居然纖塵不染,一絲青苔都沒有長,可見當日工藝和耗費了多大的心血。
揚了揚眉,琉月掃了一眼石頭牆壁上,每隔着一丈左右就有嬰兒拳頭大小的一顆夜明珠照亮,朝軒轅澈癟了癟嘴。
好有錢。
她這麼幾年到還是去過些地方,天辰皇宮,後金皇宮,傲雲皇宮,北牧皇宮,這天下的有錢的主兒,她還是算見過了吧。
卻沒見任何一處能有偌大的氣勢,不說其他,這連綿幾乎已經一兩裡,而且看上去完全沒有盡頭的夜明珠,就非常力可比。
不見其寶,已然先聲奪人。
軒轅澈見琉月給他癟嘴,不由緊了緊握着琉月的手,若這處真是南宋開國寶藏,那麼最好做好心裡準備,那將是個滔天的數字。
琉月伸手回握了握軒轅澈的手。
她不用準備,她就當此處是現代挖掘出了秦始皇陵,就算裡面有在通天的寶藏和財富,有靠她的想象,完全想象不出來的寶貝,她也不驚奇。
因爲,那是秦始皇陵,不管擁有什麼,那都是應該,都是合理的,有這麼個想法,那這處寶藏,她也驚訝不到那裡去了。
攜手前進,一路兜兜轉轉。
下臺階,走岔口,蜿蜒而行,不知道深入到了那方。
琉月和軒轅澈都沒有說話,前方聽不見獨孤夜和雲召等人的動靜,不知道他們在那裡,此時何必打擾爲他們領路的人呢。
踏着凜亂的腳步前行,琉月和軒轅澈走的相當輕鬆。
前方一個轉彎,依舊是一青石彎道,幽亮的夜明珠把通道照耀的陰柔而森然。
一步踏出,周圍石牆突然傳來隱隱約約的一聲轟鳴。
沉悶而泛着殺氣。
握着手的琉月和軒轅澈臉色頓時一正,不好,誰開啓了機關。
心中念頭才一轉動,周圍石牆一聲軲轆,一股陰寒的殺氣透體而來。
“快走。”琉月和軒轅澈同時一聲低喊,在保持不了悠閒,身如利劍閃電般的就朝前方走廊的盡頭射去。
而就在兩人射出的同一時間,兩人周圍的牆壁一聲輕響,石壁一顫,手指般粗細的長箭猶如暴雨,從石牆中驟射而出。
密密麻麻,朝着對面的石牆就射了去。
身在走廊中的琉月和軒轅澈,眼看就要被包裹在箭雨之中。
身形一滑,軒轅澈一把拽起琉月,腳尖在地面一點,迅如飛鷹一掠十丈,猛的撲出。
在空中勢如奔雷。
身後,利箭不斷的擦着他的背脊劃過,深深的射入對面的牆壁,如切豆腐一般。
那鐵黑色的箭頭插在石壁上,箭尾不斷的晃動,兩道牆壁幾乎瞬息之間,就成了刺蝟。
迅猛絕倫,飛射而過。
一個飛身射過那一片箭林,軒轅澈一步還沒從空中落下,前方的青石板路上,唰的一聲輕響。
密密麻麻一絲空隙也沒有的倒刺,從地面上一下突了出來。
寒光閃動,遍佈前方十幾丈的距離。
那寒慄的倒刺上,佈滿了銀黑色的色澤,一股濃郁的腥臭味道,從那倒刺上散發出來。
毒,那上面孕藏的有劇毒。
而身後,那啓動了的利箭,正順着石牆噗噗的射過來,逼近軒轅澈和琉月的背後。
軒轅澈雙眼頓時一寒,手在腰間一摸,軟劍立刻出鞘,一劍就朝下方的倒刺橫掃而去。
劍尖橫掃,所過之處倒刺頓時被攔腰砍斷,露出芝麻點大的空隙。
軒轅澈一手抓着琉月,腳尖點地,一點停留也不敢,再度借力就朝前方射出。
手中長劍連晃,一刻也沒停歇。
身形猶如蜻蜓點水在倒刺上飛射而走,身後利箭聲聲,不斷的射入對面的牆壁。
黑色的利箭橫陳在這一走道上,殺氣凜冽。
被軒轅澈提着驟射,琉月也沒停下,頃刻就套好了從鮮卑十七族那裡被收去,後被歐陽于飛找回來的銀色手套,暗釦住了手腕上的天蠶絲。
利箭橫飛,倒刺斑斕。
腳不點地,驟飛而進。
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錯漏。
身影偏飛,眼看要出得那一片倒刺羣,這一方走道的最前方,那一門巨大的石塊,突然砰的一聲悶響,兜頭就朝下落了下來。
琉月眼色瞬間一深。
若這石門落下,身後有利箭不斷的射來,腳下有毒刺,豈不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心中念頭還沒來得及轉,身體已經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手指在手腕上一扣,天蠶絲呼的一聲射出,朝着那迅疾落下的石門後,厚實的石牆抓去。
同一時間,琉月反手就是一把抓住軒轅澈。
手腕一抖,天蠶絲急縮,兩道身影如飛一般臨空朝前狂射而出。
石門迅疾絕倫的落下。
兩道身影無法回頭的猛撲而至。
越來越快,縫隙越來越小。
一米五,一米,五十釐米。
瞬息之間通道口已經小得不能在小。
琉月雙眼圓睜,見那縫隙幾乎快要泯滅,不由一聲輕喝:“走。“
抓住軒轅澈的手腕一緊,揚手使盡全力就把軒轅澈朝那快要關閉的石門扔了過去。
軒轅澈身形劃空,激射而出。
同一刻,琉月狠命一拽手中天蠶絲,身形一個臥倒,朝着那越來越小的縫隙衝去。
身體貼平,緊緊貼在地面上,橫滑而過。
琉月幾乎感覺到鼻尖上傳來的那厚重的強大壓力,幾乎感覺到石頭與鼻尖摩擦的堅硬。
身形如電,平射而出。
“砰。“一聲沉悶的大響,石門轟然落下,鎖住了那一方空間。
一陣隱隱約約的噼裡啪啦響,那是利箭射在石頭牆壁上的聲音。
身體滑行而過,軒轅澈手腕一按,一把頓住自己朝前方牆壁撞上去的勢頭,臨空一個翻身,滿臉焦急的迅速朝後看去:“月。”
“砰。”才轉過頭,一道身影就朝着他急衝而來,軒轅澈連忙手一伸,一把扣住了急衝過來的琉月。
那狂猛的力道,幾乎撞的他支持不住的朝後退了一步。
連琉月都控制不住的力道,可想而知琉月用了多大的力量。
一把扣住琉月,軒轅澈眼尖的看着琉月的半個袖子完全沒有了去,不由臉頰一抖,擡頭朝那落下的石門看去。
那厚重的石門下,清清楚楚的映着琉月的那一絲袖子邊緣,軒轅澈見此心下一緊。
若是琉月在慢的一絲,那……
“沒事。”琉月撐起身體,抖手收了那天蠶絲,朝軒轅澈露齒笑了笑。
軒轅澈聞言什麼話也沒有說,只伸手狠狠的抱了琉月一下,緊緊的,他的琉月如斯緊要關頭,先送出去的居然是他。
“你也會一樣的。”反手抱了抱緊抱着她的軒轅澈,琉月道。
若今天是軒轅澈,他一樣會先讓她出去的,這不用猜疑,甚至連想都不用想,他們兩個之間不說這些。
耳裡聽見琉月如斯肯定的話,軒轅澈緩緩笑了,是的,一樣的。
站起身,拉起琉月,軒轅澈沒有在做任何的多餘表情,轉頭看了眼前方幽亮閃爍的山洞,朝琉月道:“繼續。”
“繼續。”琉月轉頭看了一眼身後關閉的石門,阻擋了他們回去的道路,既然沒有辦法在回頭,那就朝前走。
相攜而走,沒有了剛纔的悠閒,取而代之的則是謹慎。
不知道是誰碰觸了機關,這幾百年前的機關,雖然不用太懼怕,但是絕對不能視若無睹,誰知道幾百年前有沒有能工巧匠,機關大師。
一前一後,軒轅澈自自然然的把琉月護在了身後。
山道越來越深,好像是在不斷的朝下走,盤旋着,蜿蜒着。
轉過一個彎,軒轅澈突然停下腳步,琉月從軒轅澈的肩膀上看到前方的情景。
一地亂箭,一地荊棘。
就在這亂箭荊棘中,橫七豎八的倒下了幾個人,猶如一隻刺蝟,被射的仿若蜂窩。
牆壁,頭頂,到處都是倒刺。
看上去好像是陡然之間,這一方走廊翻了個上下一般,奇怪的矗立着。
“沒有他們。”軒轅澈上前幾步掃了幾眼死去的人,壓低了聲音琉月道,沒有獨孤夜和雲召兩個人。
琉月點點頭,也慢慢的穿過,踏着縫隙看來。
獨孤夜和雲召一身武功,斷不會輕易就滅在這上面,看樣子也沒有退後,應該是更深入了去。
對視一眼,琉月和軒轅澈越發小心的順着走道朝前走去。
這一下,前方的道路不斷的出現機關利器,沿途血色蔓延過來,一個接一個人的倒了下來。 看着此種情況,琉月和軒轅澈倒是放了點心。
看樣子,前方的機關全部降在了獨孤夜和雲召的身上,被他們破了去,便宜了他們兩個。
走走停停,地勢越發相下,好像要走入地心中去。
“圖紙?”穿過一個彎道,軒轅澈看着那槍林中一張薄薄的紙卷,被釘在牆壁中,看上去好像是雲召看的那張。
當下,軒轅澈側着身體,從橫七豎八的槍林中朝着那圖紙走去。
琉月見此則沒有停步,緩緩的朝槍林前方的岔口走去。
出得槍林,前方道路突然一分爲二,出現了岔口,琉月低頭細細的查看了一眼地面,都有人進入的痕跡。
看來,獨孤夜和雲召是分頭進入了兩條路。
擡頭,掃了一眼看起來分外暗淡的兩條路,琉月突然皺了皺眉。
陰森,左邊這一條道路,陰風陣陣侵入而來,一種說不上來的森寒危險感覺,讓人毛骨悚然。
眉間一蹙,琉月在看了看右邊那一條。
很平靜,一種風平浪靜什麼危險也沒有的氣息。
擡頭嗅了嗅平靜的氣息,琉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右手方的洞穴,真正的安靜,但是卻有一種她怎麼說也說不出來的感覺,那是一種直覺,一種行走在生死邊緣,超越五感,對潛在危險極度敏銳的第六感。
這條路……
耳間微動,聽着軒轅澈緩慢走過來的腳步聲,琉月突然腳腕一伸,抹去了陰風陣陣的道路口幾行痕跡,只留下相當少的一行步伐。
“沒用的地圖。”軒轅澈揚了揚手中的破損地圖,上面記載的剛好是進入到這裡的道路,下面的就沒有了,讓他白去了一場。
“兩條路,走那邊?”琉月扭頭看着軒轅澈問道。 軒轅澈扔去破損的地圖,仔細看了一眼兩方的痕跡。
沉吟了一瞬間擡頭看着琉月笑道:“既然兩邊都有人走,那我們也分兩路,你走這條,我走這條。”
說罷手指一指,給琉月指着的正是那條痕跡很多,看上去很多人走,又風平浪靜的路。
琉月聞言皺了皺眉,看着軒轅澈。
“別爭,記住,如果危險就彆強闖,返回來在這裡等我。”緊緊握了一把琉月的手,軒轅澈慎重叮囑。
那條路看樣子很多人走,應該沒多大危險。
至於他走的這條,看上去人少詭異,殺機四伏,琉月雖然厲害,但能不讓她處於危險中就最好不要,危險的地方,他來就好。
深深的看了軒轅澈一眼,琉月臉上突然洋溢起一抹微笑,點點頭道:“那好,你也一樣。”
相視一笑,軒轅澈拍拍琉月的肩,擡步就進入了那條殺機四伏的通道。
琉月看着沒入陰暗中的軒轅澈,眉眼閃過一絲溫柔,他是這般心思,她何嘗不是。
口口聲聲說着要死一起死,真碰觸到危險的時候,卻不願對方受任何的損傷,他們,都是一樣的人,都是一樣的心情啊。
整了整身上的裝備,琉月擡步緩緩的進入了那條只有天生殺手的人,才能感覺到危險的山洞。
開啓了機關,封鎖了他們的退路,只能往前走,只能從另一端尋找出口了。
光芒幽亮,陰軟而黯淡。
緩步而行,沿途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的機關,沒有任何的危險。
琉月緩緩的走着,很沉穩,很冷靜。
岔口,又是岔口。
沿途,不斷的出現岔口,琉月看着岔口處的痕跡越來越少,顯然前方的人被分的差不多了。
做好記號,琉月也不選擇,隨意步入。 地形越來越向下,好像真正要深入地心。
一個轉身間,前方驟然開朗,一片兩三百平方的空地,就好像手錶上的那表身一般,橫陳在錶帶之上。
熱,一種從地縫裡鑽出來的熱度撲面而來。
瞬息之間,琉月就是一身大汗。
眉色不動,琉月一身冷靜的踏步上前。
空曠的空地,走至中央的時候,琉月才發現空地上篆刻的有圖案,一個五行八卦圖刻在腳下的空地上,在陰暗的光芒中,蘊藏出一絲紅色。
什麼東西?琉月心念微動,腳步隨意的落下,正好踩在那八卦黑點上。
“轟。”只聽一聲悶響,整個琉月腳下這一方青石板,突然間唰的分裂開來,一股火熱的光芒和熱度,蓬勃而出。
身形陡然下墜,朝着那分裂而出露出的紅色下方就落了下去。
琉月本就緊繃着的神經瞬間一凜,反手一匕首就朝剛纔站立的地方刺去,同一時間手腕一動,天蠶絲迅猛絕倫的就朝另一端的洞口射去。
一匕首插入青石板,還不待琉月用勁上躍,那青石板緊跟着就墜落而下,落入那下方的紅色中。
琉月見此眼神陡然一緊,這一方地面是虛的。
轉瞬之間,琉月身邊已經一片空蕩蕩,什麼都不剩下,速度之快,讓琉月簡直歎爲觀止。
掉在天蠶絲上,琉月整個的落在空中。
一股難以言喻的炙熱,從空洞的下方升騰起,幾乎烤的琉月只如斯瞬息間,就有快要乾了感覺。
不及向下方看,手腕一抖,琉月狠命一蹬腿,承着那天蠶絲就朝山洞出口處盪漾去。
一個猛撲撲上那石洞的邊緣,琉月一匕首橫插而上那方青石,腳一跨,一邊朝石壁上攀,一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這一看不要緊,就算是心性堅強如琉月這樣的人物,也被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身後,她剛纔站立懸空的地方,此時白森森的熱氣升騰而上,瀰漫於整個這一方空間。
而在這白森森的熱氣下,一片火紅飛舞,紅的似火,紅的幾乎奪了天地間所有的炎熱。
一片紅色,濃稠的好似是水,但是那溫度卻是火,一種厲火也比擬不了的溫度和高熱。
此時,正在下方咕嘟嘟的冒着氣泡,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好像隨時都可以反撲升騰上來一般。
說不出的炙熱感覺升騰而上,剎那之間,琉月只感覺到頭髮散發着一股焦味,身體都好像要燃燒起來了一般。
岩漿,琉月雙眼瞬間睜的陡大,這是火山岩漿。
天,這些人那裡弄來的這些東西?
不要告訴她這裡原本是一座火山?
心中震驚,手中速度卻不慢,一抖天蠶絲,琉月翻身就朝石壁上攀,這地方呆不得,會死人的。
一步跨上,琉月還沒登上石壁,一道金白色的身影跨步而來,冷冷的站在了琉月的前方,阻擋了琉月的動作。
琉月眉頭一皺沉下臉色,仰頭望去,居然是一臉冰冷的獨孤夜。
獨孤夜,真是冤家路窄,琉月嘴角微抽。
一身金白色的長袍,沒有絲毫的狼狽,依舊清冷如月,手中長劍在這火紅的岩漿映照下,散發則一股火熱的寒利。
“我一直感覺身後有人,原來真還有老鼠跟了上來。”冷冷的看着一臉黑漆漆,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男人,獨孤夜冷冷的道。
他一路行來總感覺身後有人在跟,卻又找不到,原來不是他感覺錯了,而是真的有大老鼠想借機撿這個便宜。
“邱晗,哼。”一聲冰冷的冷哼。
利劍一橫,獨孤夜眉梢眼角都是冷漠,手中利劍朝着琉月當頭一劍就砍了下去,毫不留情。
雪聖國邱家的人,好一個邱家,他還真小看了他們,想在他身後撿便宜,也不看看他是誰。
利劍劃空,快若閃電朝着琉月頭頂直逼而下。
身後岩漿滾滾,頭頂寒劍逼空,琉月雙眼瞬間圓睜,這獨孤夜連給她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留。
情之一字
疾飛而走,獨孤夜的速度比琉月不知道快了多少,而身後那岩漿好像發了性,也許是被壓抑的久了,此時有了可以肆意舒展的機會,一定要轟轟烈烈一番,越發的洶涌了。
就連獨孤夜如斯的速度,居然也甩不開身後的岩漿。
“前方無路。”琉月被獨孤夜提在手裡,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早的看見了前方的死巷,心裡頓時一沉。
“嗯。”低低的一聲嗯,很清涼,帶着天崩地裂也不動如山的冷靜。
一個飛身衝至那死巷之前,獨孤夜一巴掌就拍上了那厚厚的石壁一凹凸的石頭上。
沉悶的軲轆聲瞬間響起,死巷旁邊的牆壁緩緩出現一扇門的樣子。
石壁開啓緩慢,身後的岩漿卻洶涌着跳躍着四濺而來。
“該死。”拳頭緊緊的握緊,琉月銀牙緊咬瞪着眼前緩慢開啓的石門,恨不得就這麼以肉體撞開那幾乎有五十釐米厚的石門。
快點,快點。
石門緩緩開啓了一條縫,身後崩裂的岩漿已經衝了上來。
臉色雪白,牙齦緊咬,琉月指尖深深的掐入掌心。
完了,完了,身後的岩漿來了。
“砰。”一聲跳躍的輕響,那岩漿好似節日的花火崩裂開來,那火紅的液體,朝着四面八方飛射而出,包含了這一片所有的天地。
死命一咬牙,琉月撲在那緩緩開啓的石門上,閉上了眼。
烈焰飛射,朝着石門上的琉月和獨孤夜就來。
背脊緊繃,準備承受那可以燃燒一切的液體,卻不想下一瞬,一道清冷卻溫潤的身體緊緊的覆蓋在了緊繃的背上。
那麼冰冷,那麼緊緊的罩住了一切。
琉月瞬間唰的睜開了緊閉的眼,這……這……
身後,獨孤夜伸開雙臂緊緊的把她護衛在了懷裡,高大的身軀遮擋住了一切,掩去了所有的炙熱,遮去了所有的危險。
肌膚相貼,琉月瞬間感覺到那清冷的身軀陡然的一緊,整個的繃緊了,好似一張弓,張滿了。
有一股將要崩斷的感覺。
心,沒來由的狂跳一下,獨孤夜……
“轟。”石門開啓,琉月見此狠命朝前一擠,帶着緊緊護住她的獨孤夜衝了過去。
反手一掌,獨孤夜狠狠的擊打在那開啓的石門上,石門軲轆一聲,立刻朝後就關閉了上去。
火焰飛舞,火紅遍地。
瞬間被隔絕在了那厚厚的石門之後,隔絕在了那一方天地。
撐着石門後的石牆,空寂的走道間有一瞬間的靜寂,只有那呼哧呼哧的劇烈呼吸聲響起。
幽藍光芒,蘊蘊深深。
緩緩放開緊緊摟住琉月的手,獨孤夜一個踉蹌,支持不住的一跤坐到在地,斜斜的撐在了地面之上。
臉色煞白,一絲血色都沒有。
銀牙微咬,琉月動了一下身體,一絲傷害也沒有,那火紅的岩漿沒有侵襲她一寸之地。
聽着身後急促卻微弱的呼吸聲,琉月皺了皺眉,緩緩的轉過身。
一臉蒼白,一身凌亂。
黑髮已經被燒的七零八落,金白色的衣襟破爛不堪,血水順着那金白色快速的蜂擁了出來,從獨孤夜的身後蔓延而出。
一股肌膚被毀的煙臭味傳了出來,漸漸瀰漫於這一方空間。
斜倒在地上,一身凌亂,但是那臉依舊清高,依舊自傲,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
牙深深的咬入了下脣上,鮮血淋漓,卻一聲不吭,一言不發。
琉月不知道岩漿燒到身上有多疼,但是她可以意會,可以想象。
“想我呈你個人情嗎?”低低的聲音吐出,琉月看着倒在地上的獨孤夜,一邊彎腰撿起了獨孤夜的長劍,一邊低低的道。
一眼橫掃,疼的聲都不敢出的獨孤夜,一眼深深的掃向琉月,那眼中藏着憤怒,藏着心顫,藏着無法言喻的激烈。
沒有說話,但是這一眼已經說了太多。
琉月看着獨孤夜,知道,她這一句說的過了。
這個人是驕傲的,那般情況下的捨身相護,不是故意的設計,不是計算的恩情,是不由自主,是發付內心深處最深的情。
這,不可以褻瀆。
心,微微的動了一下,這個獨孤夜……
手卻揮舞着獨孤夜的長劍,對上了獨孤夜的脖子。
“我們是敵人。”對上獨孤夜蒼白的臉,琉月很緩很緩的出口。
他們是敵人,這個時候殺了獨孤夜,簡直就是太好不過的事情,既可以爲她和軒轅澈除去一心腹大患,又可以藉機挑撥傲雲,雪聖,南宋的三國同盟,一舉數得。
毫無血色的臉上一雙藍黑色的雙眼,緊緊的盯了面色無動於衷的琉月一眼,很深,似乎要看進心裡,刻入骨頭。
一眼過後,獨孤夜依舊什麼話也沒有說,沒有要恩情,沒有討饒,甚至沒有任何的反抗,輕輕的閉上了眼。
是他自己願意,他自己願意救,不關其他人的事。
那怕,他救的人要殺了他,也是他自己願意,何況他早就清楚不是,他和琉月是敵人,是敵人。
微閉的雙眼,臉上緩緩揚起一抹似自嘲,似放開的微笑,很淡,淡的幾乎讓人看不見,卻奇蹟般的渲染了獨孤夜冰冷的容顏。
算了,爭一生,奪一世,也許,死在自己愛的人的手中,也算是一種別人得不到的幸福吧,就算是軒轅澈也得不到的獨特。
慘白容顏,血跡遍體,卻仿若神詆,美的驚心動魄。
劍尖指向獨孤夜的頸項,琉月看着閉目任由她的獨孤夜,牙緊緊的咬了起來,第一次有點猶豫。
金白色的身軀已經被血色蔓延成微紅,那脆弱卻自傲如風的獨孤夜,讓人憐惜。
緩緩移動一步,琉月掃了一眼獨孤夜的後背,一片血色,百孔千瘡,幾乎看不見原本的摸樣。
這是爲了替她遮擋,纔會如此之重吧。
手緊緊的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琉月複雜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獨孤夜,這個人,怎麼說,怎麼說呢……
半響。
“砰。”一聲輕響,琉月冷冷的扔下手中的長劍,看着地上的獨孤夜冷冷的道:“這一次,我就饒了你,在有下一次,我必殺了你。”
說罷,一步蹲下,手一伸一把撕開獨孤夜身後已經破爛的衣襟,從懷中掏出藥物,給獨孤夜敷在那慘不忍睹的後背上。
她琉月不屑,她雖然有點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是還不至於如此沒有人性,獨孤夜,她是不怎麼喜歡,因爲他橫加干預她和軒轅澈的事,是他們以後路程上的敵人。
但是,今時今日,要她這個時候殺獨孤夜,她就算冷心冷清,也有點做不到。
下了大把的藥,幾乎把她帶着預防用的傷藥,全部用在了獨孤夜的後背上,才制止了那洶涌的血。
“走了。”站起身,琉月冷冷的扔下一句,擡步就朝前走。
前行幾步,身後一點動靜都沒有,琉月咬了咬牙,回頭。
獨孤夜緊閉着眼一動不動的爬在地上,好像已經昏迷了過去。
吸氣,呼氣,在吸氣……
“混賬。”死咬着牙,琉月滿臉不愉的走上前,扶起獨孤夜,用力背在了背上,踏步就朝前走去。
真是的,自己今天不對勁,居然會心軟,咬着牙,揹着獨孤夜,琉月心情有點煩躁的怒。
被琉月背在背上好似昏過去的獨孤夜,在微微的波動中,緩緩的睜開眼,看着揹着自己的琉月,看着那臉頰邊那溫暖的容顏。
眼,一閃而過一絲溫柔,緩緩的再度閉上。
再多的疼,或許也值得了。
幽靜的光亮中,纖細的琉月揹着獨孤夜,朝着走道前方而去。
四方小室,一牀一椅,乃石頭雕刻而成,恐是開鑿此處時候工匠歇息的地方。
無知風從何處來,微微清潤,微微冰冷。
在一次給爬在牀上獨孤夜上了一次藥,琉月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獨孤夜,站起身來,等他醒來過後在走吧,背一個大男人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行走,有點困難。
“爲什麼不喜歡我?”抽身走開,琉月才跨出一步,一低低的清淡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突然傳來。
琉月微微一愣,轉過身來,獨孤夜在問她?
雪白臉頰上浮着一股病態的嫣紅,獨孤夜緊緊的閉着眼睛,眉頭輕輕的蹙着。
“爲什麼……”
“我只是想好好的愛你而已,愛你而已……”
低低的聲音起伏着,沒有章程,好似詢問,卻更多像是傾訴。
琉月看着獨孤夜緊閉的眼,平緩的呼吸,眼前的人沒有醒,他不是在問自己。
“我沒想傷害你,我只是想要你愛我,跟我在一起……我只是想你跟我在一起……”
“我不會比他差,不會比他差,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爲什麼,不喜歡我……”
糾結的眉頭,泣然欲前的表情,彷彿陷入夢魘,獨孤夜那從來沒有露於人前的脆弱,深深的展露開來。
琉月看着發燒嫣紅雙頰的獨孤夜,微微皺了皺眉,這個人……
愛一個人沒有錯,只是……
了了小室,傾情低訴。
沒有了醒着時候的禁忌,沒有醒着時候的冰冷,昏迷中的獨孤夜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展露開那從未人見過的心底。
萬年冰雪下的冰心,也許堅硬如鐵,也許薄弱似水。
琉月站在牀頭沒有動,只是淡淡的聽着,聽着……
一室迴響,一室幽靜。
寥寥輕風,迴盪蜿蜒,帶着一片清涼之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
昏迷中的獨孤夜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眼簡陋小室,方寸之地。
那一襲無形中散發出冰冷的身影,靜靜的矗立在前方,背對着他不知道在看什麼,在想什麼。
肩若削成,頂天立地。
不是該用於女子身上的形容,但是入在獨孤夜的眼裡,只有這四個字能夠形容琉月。
輕嗅室內屬於琉月的味道,獨孤夜爬在牀上,定定的看着琉月的背影,心微微的暖了。
她沒有離開,她是在等他嗎?
眼中輕輕的浮現出一絲笑意,一掃那眼中的冰雪,很溫柔,很溫柔。
這個女人,就是自己喜歡的,就是自己願意以命相護的女人。
什麼時候,對她有這般情深了?
什麼時候,自己已經陷的這麼深了?
眼幽深了起來。
爲什麼會喜歡上她呢?
是那他初訪天辰,街道上驚鴻一見的初見?還是那天辰皇宮的一曲黑暗死神的琴聲?
是那狩獵場中,鐵血冷酷,爲了軒轅澈不惜一切的時候?還是那武林大會,天下第一的瞬間?
南宋荒嶺,殺機四伏,披荊斬棘,勇往直前?
傲雲國都,言笑晏晏,噓寒問暖,款款情意?
不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她。
只知道,等他自己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心心念念想着,思着,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再也移不開他的眼神。
眉微微的低垂了下來,眼中一閃而過落寞。
情深如許,卻不是給他,披荊斬棘,卻不是爲他,兩情相溶,生死攜手,卻沒有他。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想那能與她攜手的人是他,能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是他,能與她一起並肩俯看這天地浩大的人,是他。
只可惜……
“沒死。”心中思索還沒停息,淡淡的聲音劃破寂靜的空氣,在室內傳遞了開來,琉月緩緩的轉過了頭。
低垂的眼緩緩的揚起,眼中那抹落寞和神傷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那一貫的清冷和孤高。
“死不了。”口脣乾裂,清冷如故。
琉月看了一眼恢復常態的獨孤夜,昏迷時候的脆弱和傷感,被掩蓋在了那濃濃的冰雪外表之下,厚實的堅冰重新鞏固了他曾經失守的陣地,迴歸成了那傲雲太子獨孤夜。
心,突然一動。
這何其與往日的她相像,心事只能獨藏,沒有人能與之述說,更沒有人能夠與之託付。
心,沒來由的輕輕一嘆,往日怨恨突然有點淡了下來,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既然死不了就起來,該走了。”說罷,擡步就朝外走去。
獨孤夜一聲沒吭,見此雙手使勁撐起身體,卻沒想手臂一軟,砰的一聲再度爬在牀上,全身上下一點勁都沒有,背上已經止血的傷,再度滲透出血來。
一陣頭暈目眩,獨孤夜知道這乃失血過多的症狀,內息混亂,那毒火太烈。
不願在琉月面前示弱,獨孤夜搖搖晃晃再度欲使力撐起,一道力量突然勾住他手臂,把他撐了起來。
“我沒有那麼多藥在給你敷。”冷淡的扔出一句,琉月狠狠的瞪了獨孤夜一眼,轉過身扶起獨孤夜的肩膀,再度把獨孤夜背了起來。
鼓鼓囊囊,滿臉不愉。
這男人真是重死了,今次就當還他的情,在沒下次。
靠在琉月的肩膀上,獨孤夜深深的看了眼身下那纖細的女子,那明明已經說了絕話,卻對她狠不下心的琉月,眉微微的低沉,不顧背後的疼痛,緩緩伸手摟住了琉月的頸子,就這樣就很好,那怕有這麼一刻,也好。
琉月是在爲他着想。
腳步遠去,朝着走道盡頭。
幽亮光芒,兩兩重疊出一道身影。
蜿蜒而去。
走走停停,不知行了多久。
“噶。”緊備間,一聲輕響突然從周圍的牆壁中傳來,清脆而隱隱約約,好似揮發與整個空間之上。
這是關閉機關的聲音,琉月眉間一挑,機關關閉,難道說有人已經進入中心?這麼說……當下不由揹着獨孤夜迅速的朝前方走去。
“好個東西,居然敢跟在我們身後,想撿這便宜,沒那麼容易。”轉過幾道彎,琉月突然聽見前方隱隱傳來怒吼聲,卻是赫連雲召的聲音。
怒吼聲中,兵器交加聲緊跟着傳來,這是動上了手。
能在這個時候與雲召交手的,肯定是軒轅澈,琉月一念落定,腳下的速度越發的快了。
幾個轉動,眼前突然霍然開朗,一寬敞的石面平臺,而平臺間兩道人影正在不斷的羅騰對撞,劍光霍霍,那劍光中,不是軒轅澈和雲召是誰。
在兩人的身旁,幾個護衛一般的人物,正手持利劍,團團包圍。
一步踏出,所有人的眼光立刻被琉月吸引了過來,包括正在交手的軒轅澈和雲召,齊齊停下手來。
轉頭看見是琉月,軒轅澈心中瞬間一喜,然那喜還沒到眼中,眼光就掃到了被琉月背在背上的獨孤夜。
緊緊的環着琉月的頸子,兩張臉挨的極近,看上去親密之極。
琉月從來不會對敵人假以顏色的,琉月從來對獨孤夜都是恨之入骨的,而今日卻任由獨孤夜如此……
雙眼瞬間一沉,這……
妒火洶涌
一片刀劍槍聲後的突然靜默,很詭異。
寬敞的石臺平面,短暫中,你看着我,我望着你。
第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氣息,盤旋而出,籠罩在衆人之上。
琉月看了一眼無事的軒轅澈,沒有注意到軒轅澈陡然的沉眼,心整個的放了下來,就知道他不會有事的。
眉眼微揚,對着軒轅澈露出一絲微笑。
看着琉月對自己露出微笑,軒轅澈那沉下的眼微微動了動,微擡眼看了一眼低垂着頭靠在琉月頸項邊的獨孤夜後,突然擡腳撇開身邊的雲召,就朝琉月走了去。
琉月見軒轅澈朝她走來,當下手臂放開,把背在背上的獨孤夜放了下來。
獨孤夜擡眼掃了一眼周圍的場景,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身下的琉月,腳步落定在了地上,一身的清冷如故,一身的冰雪依舊,再不見任何的溫柔。
屬於他們兩人的時間已經過去,美夢終到要醒的時候了。
“可有事?”一步站定在琉月的身邊,軒轅澈上上下下打量琉月,一邊出口問道。
“沒事。”琉月一邊活動了一下手腳,一邊朝軒轅澈道,回答的很淡然,眼甚至都沒朝軒轅澈看上一眼。
軒轅澈見琉月身上任何傷都沒有,心也放下,聽琉月這麼說,當下點了點頭,上前一步,若有若無的插腳琉月與獨孤夜之間,低眉垂手站定。
兩人表現的都不怎麼熱絡,好像一個真正的主子和護衛之間的對話。
他們的身份怎麼能讓獨孤夜和雲召發現,那可就不是好事了。
不過,軒轅澈顯然還不知道,獨孤夜已經發現了琉月的身份,而琉月如此淡漠表示,則是不想讓獨孤夜和雲召發現軒轅澈的身份。
她的身份發現了不要緊,她是北牧的王,他們拿她沒有辦法,鞭長莫及,可若是知道軒轅澈,那恐怕後果就不好說了。
“怎麼回事?你遇見什麼了?”此時雲召才定了定神,怪異的掃了琉月和獨孤夜一眼後,上前朝獨孤夜道。
“鬼火。”獨孤夜沉吟了一瞬間回了一句。
那般厲害的火不像是火,水不像是水的東西,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只有以這兩字恐怕能形容一二。
站在一旁的琉月聽言,繼續活動累酸了手臂,沒有吭聲,她並不奢望這個時代的人都知道那是岩漿。
話音落下,走上前來的雲召突然看見獨孤夜的後背,整個倒吸了一口冷氣,臉露駭然的道:“這麼厲害?”
獨孤夜的後背上了藥,那本來就嚴重的傷,被藥這麼一塗,看起來更加的恐怖,加之他自己的衣服又破爛了去,琉月的衣服他可穿不得,就這般裸露在空氣裡,讓人看的膽戰心驚。
獨孤夜聞言沒有出聲,神色依舊清清冷冷,好像那極重的傷勢完全不存在一般。
一旁低垂着頭的軒轅澈,在聽見雲召那一下忍不住的吸氣聲中,不由也微微側頭朝獨孤夜後背看去。
雲召不是個少見多怪的人。
一片斑斕,慘不忍睹,縱他見過無數傷痕,也沒這一來的兇,軒轅澈也暗吃了一驚。
一驚後,軒轅澈唰的轉過頭死死的盯着琉月,這麼危險,她走的路怎麼這麼危險?他不是已經把不危險的路讓給她了,怎麼會?
對上軒轅澈驚駭擔心的眼,琉月朝着軒轅澈放鬆的一笑,無聲的示意,沒事,她沒事。
而周圍本圍繞在雲召身邊的兩個獨孤夜的護衛。
見此立刻走上前來,極小心的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獨孤夜的身上,驚恐的侍候着。
淡漠的披上衣襟,獨孤夜擡眼看了一眼雲召,突然道:“她救了我。”雲召眼中的質疑,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他看的很清楚。
話音一落,那剛隱去眼中擔憂,低垂下眼看着地面的軒轅澈眉間一蹙,唰的擡眼,快速的看向琉月。
琉月救他?這怎麼可能?
琉月與獨孤夜之間是什麼關係,不說他,全天下都很清楚,那絕對是敵人啊,爲何今日琉月會救他?
心,瞬間揚起一抹說不出道不清的感覺,悶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琉月正活動着手腕,見軒轅澈突然擡眼看她,滿臉質疑,不由手腕微動,對着軒轅澈做了一個手勢。
是獨孤夜救她。
軒轅澈一眼掃之,雙眼陡然高高的挑起。
琉月不會騙他,獨孤夜救了琉月,那這獨孤夜如此說是什麼意思?他是想爲琉月開脫?
爲琉月開脫?爲什麼,爲什麼會爲一個素不相識,而且擺明了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對手開脫?這……
眼中波光流動,絲絲疑惑全部擺放在了其上。
琉月看出軒轅澈的疑惑,輕輕的朝軒轅澈在做了一個手勢。
軒轅澈眉深了,獨孤夜認出了琉月,他認出了琉月。
難怪他要爲琉月開脫,原來他認出了琉月的身份,籠在袖子中的手微微的握緊了。
心中的念頭正轉動間,那方的雲召則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原來救了你,夜兄,你不要告訴我他是你的人。”
雪聖國邱家的侍從,若是獨孤夜的人,知道這事情,那麼就不足爲奇,也更不用奇怪邱家的人爲什麼會救他了。
雲召自以爲找到了可以說通的邏輯,沒想獨孤夜緩緩的搖頭道:“不是。”
“不是?”雲召眉頭頓時微沉,轉過頭來皺眉看着琉月和軒轅澈。
琉月瞬也不瞬的與雲召對視,一點也無所懼,軒轅澈則低下了頭,相當本分的做他的護衛身份,把微動的情緒掩藏在一身冷酷中。
目光尖銳的看着琉月,雲召沉聲道:“雪聖國邱家,好,好,潛伏我雪聖多年,本太子居然還不知道。”
話至這方,雲召沒有轉頭看身邊的獨孤夜,話卻對獨孤夜道:“夜兄,他救你一命,你要感他恩情,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外露了任何風聲,若是你無法保證這一點,那麼你動不了手,我來。”
話音落下,身後幾個侍衛立刻舞劍上前,團團圍住了琉月和軒轅澈。
獨孤夜聽言面色未動,好似早就料到雲召會這般決定一樣,若他不知道這個人是琉月,他一樣會下狠手,讓外人知道是他們兩家打了南宋國這筆驚天寶藏的主意,以後怕就永無寧日了。
嘴脣微動,獨孤夜到嘴邊的話還沒出口,一直冷冷盯着雲召的琉月,突然一聲冷笑,看着雲召道:“我既然敢來,自然就有後招,雪聖太子,這番話好像應該我來說吧。
你想從這裡走出去,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冷冰冰的話,夾雜着的確是無與倫比的傲氣和胸有成竹。
話音落下,雲召的臉頓時一變。
該死的,居然忘記了這一點,他既然跟着他們潛伏了進來,他們的一切佈置恐怕都已經被他摧毀,否則不可能一點示警消息都沒有。
一家之力絕不敢打這寶藏的主意,更加不可能知道有這樣的東西。
這邱家身後不知道潛伏的是那國,今時今日,肯定早已經佈置妥當,他和獨孤夜反而還成了甕中的傀儡了。
冷眼對上一臉冰冷的琉月,雲召的臉有一瞬間的沉後,突然又笑了起來,雙手抱胸看着琉月。
雲召臉上一絲駭然神情都沒有,慢條斯理的道:“好啊,那你大可一試,看看是你能得這寶藏,還是我們能夠從這裡出去。”
聲調悠揚,帶着雲召一貫的爽朗。
話音落下,琉月還沒有出聲,耳邊軒轅澈的傳音入密就響了起:“沒有路,找不到出去的路。”
他比琉月先到也比雲召先到這裡,早已經找過此處,周圍沒有一塊機關,找不到一絲縫隙,就好像所有的路到了這裡就再也沒有了,這裡就是終點。
聽着軒轅澈此話,琉月雙眼微微一凜,找不到出去的路?這麼說他們被困在這裡了?
眼中神光內藏,琉月冷冷的看着一臉悠然的雲召,誰能夠從這裡出去?他雲召既然這麼說,那他一定知道。
看着琉月冷冷的看着他,雲召雙眼突然微微動了動,好熟悉的眼神,等他在想細看的時候,那眼神又恢復成平靜無波,一雙普通之極的眼了,雲召不由微怔。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你來我往,眼神的對視已經宣告雙方都知曉一切,此成對持之局了。
琉月殺了雲召,琉月出不去,反過來雲召沒那個能力殺了琉月,不敢妄動,僵持,完全的僵持。
一片令人窒息的靜寂。
“既然如此,好,我要三分之一。”半響,琉月緩緩開了口,先出去在說,出去了可就不是他們的天下了。
“不,本太子頂多分你半成。”雲召臉揚着笑,雙眼卻冷。
“那就一拍兩散,誰也別想出去,我一個無名小卒換兩個太子,值。”琉月比雲召更冷,跟她耍狠。
“那就試試你值不值……”
“從我那份裡分。”雲召冷笑的話還沒說完,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獨孤夜突然出聲道。
雲召和琉月同時停下,轉過頭看着獨孤夜。
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獨孤夜看向雲召緩緩的道:“你的那份不動,她要的,從我那裡拿。”
淡淡而清冷的話,好像說的是分糧食般不重要的東西。
偌大的平臺上,清風微揚,有一瞬間的靜默。
“你給他?”雲召愣怔過後瞪視着獨孤夜。
從他那裡拿,這話說的完全沒有底線,傲雲太子獨孤夜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給出這樣無限制的承諾?
若是這個男人要他所得的全部,那是不是他也會給?
對一個救命恩人。值得給出這樣巨大的幾乎滔天的財富嗎?雲召第一次有點對獨孤夜的決定刮目相看了。
琉月也是一愣,這獨孤夜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們是敵人啊,她奪過去是一回事,他給,則絕對就是另一件事了。
她北牧如擁有了這樣的財富,最危險的莫過於他傲雲,這獨孤夜不會昏頭至這個樣子吧?
修長的身影轉身,沒有看雲召,也沒有在看琉月,一身的清冷,一身的孤高,一身的……孤寂。
琉月看着沒有言語,卻以姿態充分肯定了雲召問詢的獨孤夜,突然有點明白了。
獨孤夜不是不知道後果,不是昏了頭,他只是在以另一種方式述說他的深情,述說着他對她的心意。
心,輕輕的一嘆,她不是個愛憐惜別人的人,也不是個同情心過甚的人,只是真當明白了這獨孤夜的心,縱然有不了那情,卻也忍不住微微軟了那心。
一地空寂,沒有反對之聲。
低頭站在琉月身邊的軒轅澈,見琉月居然並不反對,不由擡起頭,入目,琉月正看着背對着所有人的獨孤夜,那眼,沒有往日的寒霜,沒有那刻骨的仇恨,很平淡,甚至有一點柔和。
拳頭瞬間握緊,軒轅澈眼一下沉了下來。
“開路吧。”清清冷冷的話在一瞬間靜寂的平臺上響起,獨孤夜背對着所有的人。
雲召皺了皺眉,看了眼背對着衆人的獨孤夜,在看了眼一臉冷酷無一絲表情波動的琉月,半響聳了聳肩,朝前走去:“既然如此,好。”
腳步踩動,沒有任何的章法,但是雲召就那麼朝前走去中,一絲縫隙都沒有,猶如一個完整的石洞前方,一道大門緩緩的從石牆中顯露出來,綻放在所有人的眼前。
獨孤夜,雲召,當先朝開啓的大門走去。
落在最後的軒轅澈見其他人都沒有回頭,不由一把抓住了琉月的手,緊緊的握住,那眼深的不知其想。
琉月感覺到軒轅澈的情緒波動,不由反手使勁握了一下軒轅澈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對軒轅澈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情,她要一份就夠。
人,她要一個就好。
她無法阻止別人對她的情意,她只能控制自己的心。
獨孤夜護了她,這份情她會還,至於其它,獨孤夜要給,她不一定會收,有些情收不得,她知道的。
既然無心,就不要給與別人希望,她更加知道。
感受到琉月的心意,軒轅澈擔憂的心踏踏實實落在了地上,越發緊了緊握住琉月的手。
他的琉月是他的,他知道,只是那一眼的柔和,讓他莫名的煩躁。
緊握軒轅澈的手,兩兩對視,話語盡在無聲之中。
通道幽靜,無聲勝有聲。
一行幾人快步在幽亮的走道上穿梭着。
雲召當仁不讓的走在最前面,有時候明明已經沒有道路,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一摸又有了路,有時候已經山窮水盡,他卻又柳暗花明,看起來對這裡熟悉之極。
沒有任何的機關,沒有任何的危險,看起來一切都平靜之極。
走道兩旁鑲嵌在牆壁上的夜明珠,越來越多,原本幽靜的光芒,變的光亮,變的白皙,把長長的通道照耀的纖毫畢現。
衆人見此,腳步越發的加快了,夜明珠的驟然增多,恐怕預示着前方他們離那真正的寶藏之處已經不遠了。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揚來的清風,輕輕的吹過,清涼而爽利。
蜿蜒而行,彷彿從地心又走了上來,就好似那陀螺,從這邊的邊緣下去走至最末尾,在從另一方慢慢的走上來。
整個行了個大圈。
轉過最後一個大彎,光芒已經亮的不行,雲召停在了一扇幾乎高達十丈之高的巨大石門前面。
石門古樸,上面雕刻滿了東西,有人,有花,有草,有動物,有房子……只要這個世界上有的,這石門上就找得到。
區區一個石門,簡直構造了一個世界。
對視一眼,好狂妄的想法,好自信的寓意,這意思不就是靠着它後面的東西,可以建造這樣一個世界,可以打造一個世界。
縱然此地衆人都不是沒有見過錢財的人物,卻也止不住有點心跳加快了,這般的大手筆,不知道後面藏着多滔天的財物。
伸手撫摸着石門,雲召臉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慎重:“這是最後一關,過了去就是寶藏,不過這一關的機關我不知道。”
興奮的眼立刻齊齊沉靜了下來,最後一關,必定是最緊要的一處,連雲召都不知道,那這……
“闖。”短暫的寂靜後,琉月沉聲扔出一字。
都到了這裡了,沒道理就因爲這樣就走回頭路,管它前方刀山火海,她還不信她和軒轅澈聯手闖不過去了。
轉頭看着獨孤夜,雲召微沉眉道:“你行不行?”
獨孤夜沒有說話,只是冷冷淡淡的點了點頭。
雲召見此,沉聲道:“既然如此,大家就準備好了。”聲響聲中,雲召雙手扣住那石門上突出的一王一後摸樣的雕刻,運力就是一按。
“轟隆隆。”頓時轟然的大響聲彷彿從天之盡頭傳來,好似那春雷陣陣,沉悶而蘊藏着無盡的力量。
一步退後,雲召抓緊了手中的利劍。
琉月,軒轅澈,獨孤夜,等同一刻也早就屏氣凝神,嚴陣以待。
沒有任何的外力,石門好像裡間有人拉一般,在衆人的眼前緩緩的朝後打了開來。
金光閃爍,一片金光閃閃,幾乎晃花衆人的眼睛。
微側了側眼,避過那陡然強烈起來的光芒,幾人定睛朝石門後看去。
只見一條長長的通道,在石門後蜿蜒而去,通道很寬,幾乎可以容納十幾個人並排行走。
通道兩旁的牆壁上鑲嵌着無數的夜明珠,把這條通道照耀的纖毫畢現,而就在這夜明珠之下,整齊的排列了兩排神威赫赫,一身金色盔甲的侍衛。
那全部由金子打造的盔甲,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散發着璀璨奪目的光芒,就是它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一條紅色的毯子陳列在地面上,配合着走道兩旁一身威武的侍衛,蜿蜒而向最深處。
而就在這大門開啓的瞬間,那不知道從那裡傳來的輕風,跟着進了去,那紅色的毯子,立刻在輕微的幾乎感覺不到的風中,化成了粉末,輕輕的飛揚。
四五百年前的東西,就算當時在好,此時遇風也就化了。
輕揚了揚眉頭,琉月看着蜿蜒而去,看不到盡頭的侍衛。
威風凜凜,手中握着長槍,短劍,大刀,利箭,那份嚴陣以待的殺氣,縱然經歷的幾百年,一點也不減,彷彿真人存在一般。
琉月見此不由微微皺了皺眉,越發認真的打量金色侍衛們來。
“守衛寶庫的侍衛。”最前面的雲召低聲道了一句,一揚手中長劍沉聲道:“地面,周圍,頭頂,銅人,都可能有各種各樣的機關,都給我小心,觸動了可不是一個人的事。”
說罷,當先握劍就朝通道里踏去。
獨孤夜見此也緊跟着踏了進去,沒有回頭看琉月一眼。
轉頭與軒轅澈對視一眼,琉月和軒轅澈緊緊貼靠着,手握利器,緩緩的踏了進去。
一步,兩步,五步,十步。
沒有動靜,什麼都沒有,雲淡風輕的好像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走道。
難道沒有機關?琉月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不,不可能,最後的關卡沒有機關太說不過去,現在沒動,那隻可能是比他們想象的還危險。
腦海中念頭一轉,琉月還沒開口提醒,突然一陣風傳來,走道瞬間揚起一股陰森氣息。
剎那,真的只是剎那,琉月一步才跨出還沒落下地面,那通道兩邊保持着列隊姿勢的金色護衛,突然間全部都動了。
勢若猛虎,快如閃電。
所有金色護衛,活了。
長劍泛起一片陰森劍光,舞出殺戮之態;利刀飛揚而起,帶起赫赫殺氣;長箭當空,快如流星追月,斧頭狂舞,升騰起一地殺伐。
金色侍衛們,朝着琉月瞪猛撲而來。
緊繃的臉色瞬間一變,琉月,軒轅澈,獨孤夜,雲召等人,面上齊齊一閃而過驚訝。
想過千百種機關,想過任何一個危險,甚至想過從這些金色侍衛的身後牆壁,或者是他們的身上,射出利器,發出毒煙。
但是,從來沒有人想過居然是他們動了,他們自己殺來了。
小小一個沒有生命的銅人,居然揮舞着利刀來了,這一出乎意料的動作,反而駭然幾人一跳。
短暫的駭然後。
“殺。”一聲冷喝,琉月手中利劍立刻對了上去。
驚訝也不過是一瞬間,銅人,機關控制的,就算舞動的有模有樣,能有多精準和力道,好說。
長劍橫空,軒轅澈等人立刻反手就對了上去,銅人,還能強過他們不成,這等機關,簡直就是笑話。
“砰。”一劍砍上撲過來的銅人手臂,琉月本以爲憑藉她手中的利器,不砍下它一條胳膊纔怪。
金子,可不是個質地堅硬的東西。
沒想一劍對上,只聽砰的一聲脆響,琉月被震的手臂發麻,幾乎要軟了下去。
那當頭而來的銅人手臂居然一道印子都沒有,依舊揮舞着手中的利刀,力如泰山而來。
琉月頓時大駭,連忙身形一側,那銅人的大刀堪堪從她鼻尖揮了過去,重重砸在了地上,青石地面立刻被砸裂了個大口子。
背上陡然升起一身冷汗,好強的力量,震驚間琉月身形還沒有站起,眼角已經掃見其他幾人的情況。
如出一轍,一個交手間齊齊敗北。
若說她沒有砍斷銅人的手,是她沒有內力,那軒轅澈,雲召,等人誰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手中誰不是當世的神兵利器,居然銅人還是一絲未損。
“什麼東西?”雲召臉一下就沉了。
手中長劍揮舞,在兩邊兩岸的銅人攻擊中,狼狽不堪的躲避着。
“好堅硬。”軒轅澈皺起了眉頭,退後一步,靠在了琉月的身邊,琉月沒有內力,恐怕吃虧。
好堅硬的東西,憑藉他們的利器和內力,居然只撼動了它們一絲寒毛,天,這些東西是什麼打造的?
“快點。”軒轅澈的話音剛落,獨孤夜冷冷冰冰的聲音陡然響起,簡短有力直達問題中心。
對視一眼,衆人二話沒說,揮舞着手中的利劍,朝着走道的前方就硬闖而去。
銅人皮厚,砍它不動,那這麼下來,定只有他們吃虧的份,慢一分就多一分危險,被它們纏住,想脫身就難了。
頃刻間明曉其中厲害的衆人,放棄了剛纔的輕敵和怠慢,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對付起來。
但見劍光舞動,快速的在衆銅人中拼殺而去。
金光閃閃,一地殺氣。
軲轆轉動的聲音漸漸從四面八方傳過來,一瞬間後就像隨時在耳邊響起的一般,分不清楚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發出,骨碌,骨碌,不停歇的響着,充斥着整個走道。
這是機關軲轆開啓的聲音。
銅人舞動,又狠又厲,極具章法,一點都不混亂。
但見它們身後與之牆壁相連的地方,有無數根軲轆在轉動,拉拽着銅人們做出任何的動作。
進退間,相當的快捷,而且絕對的堅韌,連軒轅澈搶上去一劍砍下,也沒有絲毫的破損,依舊連接着銅人們進攻。
不怕痛,不怕砍,衆人之間還配合的天衣無縫,前一個銅人出劍,後一個絕對出刀,前面的用手,後面的立刻就是用腳,完全的相輔相成,永不停歇。
一時間,琉月等衝的好不辛苦。
“砰。”一聲悶響,雲召被打的身體一顫,腿上破了大塊皮,卻停也不敢停,朝着前面狂衝而去。
一劍橫掃,接過砸向琉月的長刀,軒轅澈手中的軟劍幾乎被擊飛。
力有千斤,全身無任何穴道,是誰說力量達到了極致,何以無視所有的手段和技巧。
現在,他們遇見的就是。
“砰。”又是一聲悶響,琉月接下一劍,轉頭間正好看見前方的獨孤夜。
後背的傷早就已經裂開了,此時兩尊銅人正齊齊朝着他砸來,身邊的兩個護衛早已經自顧不暇,獨孤夜透支的體力早已支持不了,那舉着劍的手,琉月一瞬間幾乎可以看見他的顫抖。
這兩尊銅人攻擊砸下來,獨孤夜必死無疑。
眉頭微微一皺,眼睜睜看見他死?
心中微嘆,就當還了他相護之恩,以後依舊橋歸橋,路歸路。
心中如斯一動,琉月一個箭步搶前,一把就朝獨孤夜抓去。
而同一刻,軒轅澈一個轉身穿過,一劍接過琉月另一邊的長刀,把背後的攻擊交給了琉月。
交戰中,他們兩個相輔相成,心靈相通,一直是軒轅澈最自傲的地方。
一步錯開,琉月一把抓住了獨孤夜,生生的把獨孤夜從那兩尊銅人的刀劍中拽了下來。
而她這一走,那軒轅澈扔給她的攻擊,自然沒人可接,立刻朝着毫無防備的軒轅澈砸去。
呼呼風聲,快若閃電。
琉月眼角掃之頓時臉色大變,急吼出聲:“快退。”
疾風近體,軒轅澈眉頭微皺,琉月居然沒有接下這攻擊,當下身體一縮,千鈞一髮間一個斜飛,堪堪從那長刀邊射了過去,肩上的衣襟被直直劃下一道大口子,若是晚了半分……
揚劍轉身,軒轅澈扭頭就朝琉月看去,怎麼配合會出錯?
一眼看見琉月此時的情景,軒轅澈一下明白過來,臉色瞬間陰沉如水,她抓着獨孤夜,她在救獨孤夜,她居然捨棄他去救獨孤夜。
情字害人
心中又驚又怒,軒轅澈一瞬間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見的,那難以置信的眼緊緊的盯着琉月,幾乎忘記掩蓋他的身份。
“還不快躲。”看見軒轅澈一瞬間居然停在當地,琉月一顆心幾乎沒跳出來,來不及多想,一回身一劍接過一銅人朝軒轅澈的攻擊,一邊大喝出聲:“你幹什麼?這時候發什麼呆。”
一邊一個錯身,閃電般的一伸手緊緊的握了握軒轅澈的手,無聲的傳遞着她的心意。
她知道剛纔那一下是她疏忽了,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軒轅澈眼中一閃而過的傷怒,她看的很清楚,她沒有捨棄他而去救獨孤夜,只是碰巧,碰巧而已啊。
現在這個時候無法多說什麼,琉月只緊緊的握了一下軒轅澈的手,無聲的傳遞着,不要生氣,稍後與你解釋的心思。
感覺到手腕上的溫度和力道,感受到琉月傳遞來的心思,軒轅澈從憤怒中回過神來,眉頭深深的一皺後,冷冷的看了獨孤夜一眼,手中利劍一揚,快速對上當頭砍來的銅人。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等出去這裡再說。
沒有在做任何的別捏,憤怒的神色隱藏在了冷酷的容顏下,軒轅澈和着琉月再度兵和一處,相輔相成的朝前衝去。
而一旁被琉月從生死邊緣扯出來的獨孤夜,再度回到那兩個護衛的保護圈裡,安危有了保證。
擡眼看了眼從他身後,轉眼衝至他前面的琉月,獨孤夜眼中的冰冷依舊,只是那最深處卻盪漾起無邊的溫柔。
她救他,她居然會救他……
手撫摸上被琉月的手碰觸的地方,獨孤夜一邊與身旁的兩個侍衛一起朝前衝,一邊輕輕的握着。
那裡有琉月的溫度,這般把他的手合在上面,等於捏住了琉月的手。
嘴角含着一絲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微笑,獨孤夜拼盡力量朝前衝去。
短暫的甜蜜,甚至讓他沒有發現剛纔軒轅澈一瞬間露出的本來眼神,甚至沒有發現他最大的敵人就在他的身邊。
情之一字,誤人,誤人啊。
快如閃電,急如奔雷。
銅人陣厲害,軒轅澈,琉月,等人也不是弱手。
雖然處處受制於銅人,身上被那銅人劃出淺淺深深的傷口,一身的狼狽,但是發現銅人陣的破綻後,衆人闖出銅人陣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銅人受制於身後的機關和軲轆,不與活人一般靈活多變,有時候明明只要在往下砍一分,就可殺了闖道的衆人,銅人卻已經收手,開始第二輪的攻擊。
它們的攻擊是規律的,是死的,雖然厲害,但是隻要細心和武功高強,在那細微的誤差中游走,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一番急闖,一輪快攻。
幾個縱橫間,衆人齊齊闖出那金色銅人陣,氣喘吁吁的屹立在了那長長的走廊彼端。
一屁股坐在地上,雲召一邊喘氣,一邊扭頭看着身後的獨孤夜:“怎麼樣?”邊說邊點了自己周身傷口周圍的穴道。
不是很嚴重,不過破皮很多,有點流血。
“無妨。”獨孤夜撐着牆壁,喘氣的相當劇烈,身後的傷口早已經完全崩裂開來,臉色煞白,一身好似從水裡撈起來的一般,完全被汗水溼透了。
原本比雲召武功還高的獨孤夜,此時卻是幾人中最弱的一個。
那跟着獨孤夜一路闖過來的兩個護衛,當下顧不上自己的傷勢,連忙爲獨孤夜再度敷藥。
看獨孤夜死不了,雲召斜眼掃了一眼站立在獨孤夜身旁的琉月和軒轅澈一眼,眉眼中一閃而過深色。
除去軒轅澈肩頭有一道劃痕外,兩人幾乎什麼傷都沒有。
居然武功如此之高?雲召心下微微起疑起來,當世能夠與他們並肩的高手沒有幾個,如此強的兩個人,不可能一絲名氣都沒有,這兩個人是誰?
反觀琉月和軒轅澈卻沒有出聲,只那麼一前一後的站立着,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等有個單獨的時候在說。
心中腹誹,雲召面上卻沒多流露出深刻異樣的表情來,止住身上的血色,雲召撐起身,轉頭看着身後的高大簾幕。
走道的最末端,是一與開啓的石門一般高大的簾幕,厚重而華麗,沒有因爲風的原因,融化掉,不知道是什麼製材做成。
此時,從高處垂下來,遮擋在走廊的末端,一片金黃色流彩。
“就是這了……”雲召看着眼前的金黃色簾幕,面上升騰起無法壓抑的興奮。
這後面,應該就是那南宋國富可敵國的寶貝們所在地。
他雪聖國花了三代人的心血,才摸清楚這裡的一切,今日他終於可以看見傳說中的財富了。
簾幕輕卷,幾大護衛拽住厚重的簾幕腳邊,開始從中間朝兩邊扯開。
所有的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去,包括琉月和心中有事的軒轅澈,沒有人能在這關頭想着其他的事情。
耀目的金光伴隨着那金色的幕簾,就好比那旭日東昇時候的光華亂串,從幕簾後射了出來。
金色飛揚,不可逼視。
常年接受過鍛鍊的軒轅澈,雲召,獨孤夜,等人都接受不住如斯的強光,不由輕掩了眼,側過頭去。
只琉月曾經接受過更系統和殘酷的訓練,雖然此身非彼身,卻也不懼,無視這幾乎要致人眼瞎的金光,看去。
琉璃世界,亂世寶藏。
金山起伏跌宕,連綿而去,一眼難望盡頭。
銀山鋪地,猶如那大海匯聚,蜿蜒不知前方。
白玉如草,翡翠如沙,寶石如土,瑪瑙如泥……
看不完的珠光寶氣,說不盡的舉世奇珍。
花了所有人的眼,亂了所有人的心。
嘴角微微抽動,琉月並不是個愛錢如命的人,對於滔天的財富也不是太熱衷,但是一眼望見如斯浩瀚寶藏,也不由吸了一口冷氣,忍不住一陣心亂神移,移步走了進去。
“舉世奇珍,富可敵國。”目眩神迷間,雲召興奮的臉色發紅。
南宋珍藏了幾百年的寶藏,終於被他們找到了,終於被他們找到了。
臉上醞起一絲薄紅,軒轅澈和獨孤夜都緩緩踏步而入,一臉的震驚和難以言喻的興奮。
若說這世界誰看的財富最多,莫過於現下這三個人。
但是眼前如斯財富,縱然三人見過太多,也不得不爲它們折了腰,這是他們都從來沒有見過的財富。
無窮無盡,好像這整個一片山都是如斯的寶藏。
順着寶藏道路前去,到最後衆人幾乎眼中只剩下金色,還是沒有把這裡的寶藏十分之一走完。
“給。”伸手隨意的從身邊的寶石山中取出一血紅瑪瑙,軒轅澈打破了進入寶山後一直沉寂的氣氛,伸手遞給身邊的琉月。
不是太名貴,但是他一眼看見,就覺得這血紅很配琉月,束在發上一定好看的不得了。
琉月聞聲伸手接過,看着軒轅澈,嘴角抿起了微笑,那被巨大寶藏震駭住的心神,也在軒轅澈的一話中,平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看見如斯多的財富,能想着她,沒有被這寶藏迷了眼的,恐怕也就軒轅澈一個人了。
心中正做此念,手臂突然被人碰了一下,琉月還沒有轉身,一物已經遞到她手裡。
身影緩緩朝前,獨孤夜躍過琉月,沒有說一個字,甚至沒有看琉月一眼,輕輕的擦身而過,走向前方。
琉月眉間微挑,低頭看了一眼手中被獨孤夜塞來的東西。
一羊脂白玉環,入手微溫,乃是一塊暖玉,貼身而戴,是一件對寒冷很有抵禦的東西。
北牧天寒,此玉正可派上用場。
琉月伸手揉揉眉,擡頭看着一旁的軒轅澈,聳聳肩,這可不關她的事。
軒轅澈面上無怒也無惱,很平靜,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平靜,此時見琉月對着他聳肩,也不多話,伸手直接從琉月手中拿過那羊脂白玉環。
五指一使力,只聽一聲咔嚓,那寶物中的寶物,就被軒轅澈直接捏成了粉末。
隨手一撒,粉末四飄而散,飛落與寶石堆中。
琉月見此揚揚眉看着軒轅澈,這個軒轅澈,這裡的東西是他們的,拿自己的東西撒什麼氣啊。
軒轅澈見琉月看着他,不由高高的一擰眉,狠狠的瞪着琉月,以雙眼充分的表示出,你有意見?有意見也晚了。
揉揉眉心,琉月不由失笑,吃醋的軒轅澈啊。
無聲的以眼光交流着,琉月和着軒轅澈朝前走去,兩人已經落在最後,可不能被雲召給撇下了,否則咋出去。
“一人一半。”前方,滿眼黃金,已經看花眼的雲召,扭頭看了眼獨孤夜,在掃了一眼跟上來的琉月,對着金山銀山比了個手勢。
偌大的山腹中全是寶藏,分裂山腹兩邊,中間留着一條道路,兩方全都是寶物,沒多大的區別,乾脆就這般一人搬運一邊,就算吃虧也吃不到那裡去。
獨孤夜聞言點了點頭,並不反對。
雲召見此也不問琉月,看着獨孤夜道:“那好,我就開出庫的門了,我的人應該已經到位,你的兵馬在……”
落在雲召和獨孤夜身後,琉月和軒轅澈聽雲召和獨孤夜開始佈置怎麼出去,怎麼搬運,兩人對視一眼,什麼話都不說,那閒淡的好似他們兩就是來觀光的,那一個輕鬆。
忙忙碌碌,搬運挪騰。
在沒有什麼危險。
山門開啓,早就等候在這一處的獨孤夜和雲召的兵馬快速的進入,搬運,裝包,整隊,忙的不亦樂乎。
沒有琉月和軒轅澈的兵馬,一個多餘的人都沒有。
讓早準備開啓了山門可能一場硬戰的雲召,滿腹驚訝,什麼勢力都沒有,這邱晗的人是在耍花腔,還是另有準備?
心中腹誹,搬運的動作越發的快。
早早出了山腹的琉月和軒轅澈見此,居然也不攔阻也不過問,乾乾脆脆的閒淡一旁遊手好閒起來。
雲召見琉月閒淡在一旁,既不聯繫邱晗,也沒有其他動作,萬分思之不透,不過也無妨,等他全部搬運出,還怕他誰來。
日子如梭,雪聖,傲雲,兩國人馬往來遊走,速度非常之快,可見準備的有多充分。
不幾日,整個山腹都被他們搬空,無數的騾馬牛羊分散開來,準備整隊運出了。
陌上春色,綠葉偏飛。
陽光透過樹梢穿透下來,猶如金絲,好似綠光,明亮萬分。
這幾日來一直悠閒的好似遊客一般的琉月和軒轅澈,站在樹叢間,看着前方的準備以續,一抹奸詐的笑從眉梢眼角中暴露出來,在晨起的綠樹山間,美豔萬分。
手腕輕揚,一白色的鴿子從樹梢間落下,停留在軒轅澈的手上。
軒轅澈展開一看,眉眼涌上一絲笑意,把信息遞給了琉月。
一切就緒,只有四個字。
對視一眼,琉月和軒轅澈都是一臉春風。
“真難爲他們準備的這麼好,給我們省了好多的事情。”摧毀手中信息,雙手抱胸,琉月看着下方蜿蜒而去,準備的相當充分和簡潔的兩國隊伍,眉梢眼角都是笑容。
軒轅澈耳裡聽着琉月的話,眼看着已經朝前方行動的兩方隊伍,突然沉聲道:“他沒問題吧?”
“沒問題,歐陽于飛這個人辦事,能力絕對是一流。”琉月笑着道。
歐陽于飛,雖然是冥島的人,不過這個人做事,完全可以放心,這中間的時間差,他自然會好好把握。
軒轅澈聽琉月如此樣說,眉眼突然一動,緩緩轉過頭來看着琉月,這兩日時間和地點以及人物,都不准他開口詢問早就盤踞在心中的事情,今日話說到這,反倒是提醒了他。
“有事?”看着軒轅澈轉過頭看着她,琉月不由微微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看着軒轅澈道。
點點頭,軒轅澈也乾脆:“月,我問你,山腹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何你的態度截然不同?”
琉月聽言看着軒轅澈笑了笑,伸手挽過軒轅澈的手,微笑着道:“沒什麼事的,不過你要聽,我也與你說……”
山風飛揚,細軟話音撲散開來。
前方山腳,雲召看着最後一輛馬車已經出來,南宋國四百多年的財富,已經完全被他們搬運空,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微笑。
笑罷,轉過頭來看着身邊坐着的獨孤夜,一身冷淡,一身清貴,身邊卻沒這兩日都跟着他的邱晗家的那人。
當下,雲召上前一步看着獨孤夜,緩緩道:“當日不好說話,我也就沒多開口,今日我在問你一次,你真要把這財富給那小子?
你要知道這後果可能就不是你我得之那意思了,他們身後的不是後金就是天辰,那都是我們的敵人。”
獨孤夜聽言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面露正色的雲召,緩緩道:“不是他們。”
“不是他們?你知道他身後是誰?”雲召一把抓住獨孤夜語中露出的意思,眉間一蹙沉聲道。
微微的沉默,獨孤夜沒有回答雲召這個問題,只冷淡的道:“她對你沒有威脅,你放心。”
雲召見獨孤夜這麼說,那他是定然知道這邱晗身後是什麼勢力,不會威脅到他雪聖,那到底是誰?這中原除了後金和天辰,難道還有其他勢力?
眉眼深沉,不過雲召也知獨孤夜不想說,他問也問不出來,既然獨孤夜自己要給他那份,他管也管不了。
這麼大筆財富不管進了中原那處,想不動聲色的吞下,都難如登天,獨孤夜不說不要緊,他自派人去查就好。
心中打定主意,雲召也不問獨孤夜了,掃了一眼最後一批車隊已經走遠,雲召翻身上馬朝獨孤夜道:“走。”
“你先去。”獨孤夜扭頭看了眼遠處琉月站立的地方,站起身,卻不是與雲召離開,而是緩步朝琉月所站立的地方而去。
雲召見此,眉色中異樣更深。
還沒見過分錢的人不積極,被分錢的人這麼積極的,那邱晗家的都還沒來找他要,獨孤夜居然眼巴巴的湊上去,讓別人分,這獨孤夜簡直是中了瘋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高立與遠處樹梢前的琉月和軒轅澈兩人,雲召眼中一閃而過異色,這身形和氣質,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太子,一切妥當,可以走了。”心中正盤算間,安排妥一切的護衛湊過身來。
雲召聽言,把心中微露頭的念頭壓了下去,此時沒有任何事情,比運出這些財富爲大。
大手一揮,馬蹄聲起,雲召朝着前方的馬車隊就追了上去。
綠色飛揚,一片勃勃生機。
“就是這個樣子。”攤攤手,琉月看着軒轅澈:“我真的不是故意,一命還一命,他的恩情我還了,以後見面還是路人,不要生氣。”
說罷,伸出手揉揉軒轅澈的眉心,那一刻也把她嚇了一大跳,若是因爲救獨孤夜,而害她的軒轅澈受傷,她豈不是要後悔的吐血。
伸手握住琉月的手,軒轅澈微微皺了皺眉看着琉月:“月,你沒明白我問的意思,我不是問他怎麼救的你,你要不要還恩與他,我問的是……”
話還沒說完,軒轅澈突然停下,不遠處草聲婆娑,有人過來。
對視一眼,軒轅澈立在了琉月的身後,做忠心耿耿護衛摸樣,琉月則一臉清冷望着來人的方向,一身淡然。
草葉揚處,獨孤夜一人緩步走了上來。
容顏憔悴,卻無損絕色姿容。
“你要從那裡運,我給你送過去。”站定在琉月的面前,獨孤夜看着琉月緩緩出聲道。
琉月聽言看了獨孤夜一眼,這幾日獨孤夜都沒提,她還以爲他不過是當時的應付,不過她也不管是不是應付,所以也不關心,沒想這個時候獨孤夜居然還真來問她了。
把手攏在了袖中,琉月淡淡的看着一身冷清的獨孤夜,突然道:“你真給我?”
獨孤夜聽言眉色微揚,扭頭看着正北方。
靜默了半響後緩緩的道:“北牧困苦,你想穩定,那點糧草不夠,我的那份都給你,你把這些帶過去,他們在不敢動你。”
聲音漂浮,有點不着力的輕淡,有點初春時候的冷。
但是,那冰冷中壓抑的深意,卻重於泰山。
這獨孤夜不是迫於壓力勉強而給,而是在爲她着想,怕她一個人在北牧受人欺負,所以把他的那份讓給她。
站立在琉月身後的軒轅澈,五指一下握緊了,袖袍一揮,一步就要上前,誰稀罕他給,這東西根本就不會落到他手中。
完全沒有想到獨孤夜會這樣說,琉月不由愣怔了一秒鐘,感覺到身後軒轅澈蜂擁的情緒,琉月手一伸,一把攔住了上前與對上獨孤夜的軒轅澈。
這麼一刻了,不要在最後關頭露出他的身份,就讓獨孤夜以爲她北牧得了去,不要讓他把目光對準天辰。
緊緊握了軒轅澈手一下,琉月眉頭微皺,盯着一臉淡然,神色冰冷的獨孤夜沉聲道:“你不怕我第一個就來對付你?”
她北牧若有了這麼通天的財富,她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傲雲,這一點獨孤夜不可能不知道,他還……
緩緩扭過頭,獨孤夜看了一眼琉月,嘴邊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到時候,戰場上見。”
清淡如風,自苦如冰。
到時候,戰場上見。
明知無望,卻還若斯。
微風吹起,蕩起一片苦苦的澀。
“走吧,此處不能多待。”沒有在說任何多餘的話,獨孤夜扭過頭就朝下走去。
沒有在看琉月一眼。
山風吹起,片片衣角飛舞,孤然一身。
看着那孤寂的背影,琉月突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不該問那最後一句話的,問下後,反而起不了那個殺心了。
罷了,罷了,衝着他這一心思,今日就放過他,改日,戰場上,正大光明的一決雌雄。
“站住。”心中念頭落定,琉月朝着獨孤夜就是一聲冷喝。
獨孤夜聽聲也就站住,沒有回頭,只輕聲道:“怎麼?”
看着那孤寂的背影,琉月沉聲道:“獨孤夜,我不欠你的人情,今日,我就在放過你一次,他日戰場上,誰勝誰負,憑本事說話。”
輕喝聲響徹在這一片山林間,樹聲婆娑,抖落一春。
看着身邊望着獨孤夜的琉月,軒轅澈沒有反對,只是那眼深了下去。
站定在前方,獨孤夜聽琉月如斯說不由微微皺眉,今日,她放過他,這話怎麼說的?
心雖傷情,在琉月身上會出現糊塗,在其他事情上獨孤夜卻並不糊塗,一轉念,獨孤夜突然心中一驚,低眼朝着南宋國都來此的方向看去。
煙馬塵土,遠遠飛揚而來。
一股朝着此處,一股朝着雲召所去的方向。
隔的太遠,看不清楚那旗幟,但是那萬綠從中的一點紅色,卻讓獨孤夜看的清清楚楚,南宋皇家禁衛軍的旗幟就是火紅色的。
這是……這是南宋的兵馬。
心中大動,獨孤夜扭頭就朝雲召的方向看去。
前行的運貨隊伍按時間計算,已經快出了此山脈,與最後與雲召這一批貨物隔了有點距離,一時半會是追不上的。
而此時那南宋禁衛軍煙塵滾滾的前方,只有雲召押運的最後一隊寶藏。
眼深深的蹙起,南宋國出兵前來,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若是被抓個正着,這……
眼微微的閉了閉,這後果已經不用想了,南宋,雪聖,翻臉成仇,而那裡面本來應該有他的,有他傲雲的。
“那些寶藏……”話沒問完,獨孤夜突然自嘲的嘆息了一聲,他怎麼忘記了,那個邱晗,那個一身風流,學貫古今的邱晗。
那肯定是在她琉月跑來他傲雲擾亂他婚禮的時候,那個跟着她的人,那個在傲雲國都外,被琉月稱爲未婚夫,氣的軒轅澈吐血的人。
人的外形會變,氣質卻是變不了的,他忽視了那個人。
現在想來,那些早前運出去的寶藏,已經落到琉月的手裡了吧,這最後一隊則是琉月用來栽贓他們,不,也不叫栽贓,叫人贓並獲,所以才特意留給雲召的。
緩緩搖頭,枉費他們機關算盡,耗費無數心力,枉與琉月做了好事。
脣邊揚起一抹苦笑,獨孤夜回頭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罷了,罷了,反正他也沒想要這些寶藏,就都給了她吧,而且,今日琉月這般對他,他也知足了。
袖袍微揚,獨孤夜扭頭沒有在說任何話,緩步下山而去
山風飛揚,獨孤夜的衣袍在風中獵獵飛舞,漸漸遠去。
只做一個殘影。
“你對他動了心了?”一片寂靜中,一道冷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這片寂靜。
琉月不由一愣,轉過頭去看着一臉冷沉,神色相當不好看的軒轅澈。
“怎麼可能,澈,別說笑話,你知道我只喜歡你一個。”搖搖頭,琉月很莫名其妙的看着軒轅澈。
伸手拉過軒轅澈的手,琉月偏偏頭道:“你是怪我放過他是不是?我只是覺得你應該也是這樣想的才……”
“不,大丈夫明刀明槍,戰場上分輸贏,有何責怪。”軒轅澈打斷琉月的話,推開琉月握着他的手,一指指着琉月的心道:“是你,我在意的是你的心,對他柔軟了。”
琉月聽言皺皺眉:“這不代表什麼。”她是有點憐惜獨孤夜了,不過,這那到那,怎麼能扯上動心。
“你這一次對他軟了心,下一次就會發現他的好,在下一次就會情不自禁,月,你明不明白,感情這個事情都是從心的一角發起的。”軒轅澈盯着琉月,眉頭緊皺。
他以前就算與琉月分隔千里萬里,三年不見,他還是有萬分的信心,兩人的感情絕對不會動搖。
那是因爲他知道琉月的心只給了他,只爲他動搖。
而今天,琉月爲獨孤夜動搖了,就算現在不是因爲喜歡,但是,感情的事情是說不準的。
今日的心軟,他日就可以覆滅一切啊。
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搖搖頭,琉月看着軒轅澈:“不明白,什麼動心不動心,我只喜歡你一個,就算獨孤夜對我在用心,那也是他的事情,澈,你在憂慮什麼啊。”
看着軒轅澈皺着眉,臉上是從來沒有的焦慮,琉月心中有一瞬間的不知味,她沒喜歡獨孤夜啊,澈,這是怎麼了?
看着琉月的不懂,軒轅澈沒有得到放心,反而越發的冒火。
懂,還可自制,就是不懂,這兩日的舉動才越發讓他心驚膽戰,那是完全發自本性,要等琉月明白,那就晚了。
“好,既然如此,我殺了他。”袖袍一摔,軒轅澈唰的轉過身,他不會放任那一角的缺口越來越大,他要在那缺口還沒完全顯露的時候,堵塞它,那怕出爾反爾。
眼見軒轅澈要走,琉月眉眼一皺,上前一步一把扯過軒轅澈:“澈,你不相信我?”
冒火,她的澈是什麼意思?不相信她對他的感情?該死的,這麼多年,這麼對他用心,他居然不相信她,居然不相信她。
琉月本就是孤傲自傲之極的人,因爲心心念念掛着軒轅澈,所以對他自然體貼容忍,今日居然被心中最不能背叛自己,自己最信任的人懷疑,琉月一下就要炸了。
扭頭轉身,軒轅澈看着冒火的琉月:“這不是信任與不信任的問題,月,你是在維護他嗎?”
這個時候的獨孤夜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而琉月拽住了他。
火,一下就上來了,軒轅澈問的咬牙切齒。
“我維護他?我維護他?”琉月一連問了兩次,臉色鐵青牙齒氣的打顫,她的澈居然說她維護獨孤夜,該死的,好,維護是吧。
“是,我就維護他。”咬牙切齒,琉月雙眉一豎。
軒轅澈一聽臉色瞬間陰沉的滴水,眉眼一厲,半響怒極道:“好,好。”扔下兩個好字,軒轅澈狠狠甩開琉月的手,轉身幾個起落就沒入了山林中,扔下了琉月一個。
心情剖白
琉月唰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瞪着軒轅澈離開的背影,軒轅澈居然就這麼跑了,居然就這麼扔下她沖走了。
這還從來沒有過。
怒火瞬間中燒。
“你給我站住。”黑髮臨空,琉月一個猛撲就朝軒轅澈消失的地方追了去,豈有此理,把她一個人扔下,想這麼莫名其妙的沖走,沒那個份,給她把話說清楚。
身形騰空,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瞬間就去得遠了。
含怒而追,琉月速度奇快,轉眼就追出去好遠。
但是此時的軒轅澈又妒又怒,那身形一展開,絕頂輕功剎那之間就已經去的遠了。
琉月雖然速度快,但是怎麼追的上盛怒之下的軒轅澈,轉眼之間,琉月的眼前就只剩下一片樹林,那裡還有軒轅澈的影子。
好在琉月極善追蹤,雖然沒了軒轅澈的影子,卻路線不失。
疾飛而走,沒頭沒腦。
根本沒有什麼好路線,可見軒轅澈怒極之下,根本就是衝到那裡算哪裡,那還管什麼路線問題。
金光從樹梢間灑下,一地柔和的綠光,卻掩蓋不了那熊熊燃燒的怒火。
“轟,轟……”正尋蹤追蹤間,轟隆隆的羣馬奔騰聲突然由遠極近,來的奇快無比,前一刻還在一里之外,下一刻已經衝至近前。
琉月眉色一沉,一步站定在當下。
怎麼回事,那裡來的奔馬?
擡頭一望,遠處塵煙滾滾,殺氣騰騰而來的居然是南宋的兵馬,馬蹄赫赫,來者衆多。
這是他們引來追雲召的那一隊南宋國禁軍。
拳頭頓時緊緊一握,該死的,這軒轅澈那裡不好走,居然衝進了這裡,眉眼狠狠的皺起,琉月一步站定,讓過那呼嘯而來的南宋兵馬。
馬蹄縱橫,從琉月身前的方向急衝而走。
琉月被攔在了這邊。
綠色幽然,生機勃勃中蘊藏着殺氣赫赫。
“砰,砰,砰……”在這綠色幽然深處,突然之間砰砰之聲大響,碗口大的青松攔腰而裂,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
剎那之間,原本還傲然挺立的青松,猶如被狂風過境一般,斷的斷,折的折,一片狼藉。
而在這狼籍的中間,一臉鐵青的軒轅澈,正不斷的深呼吸。
該死,居然維護獨孤夜,居然維護獨孤夜,就算是順口說出,也不能說,這天下維護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維護他。
砰的一拳砸中身邊的斷鬆,只剩下一截的斷鬆,被勁風碎裂成片片,四濺而出。
而斷鬆的殘片伴隨着這一拳,深深的刺入軒轅澈的拳頭上,鮮紅的色澤立刻飛濺而出,一股刺痛蜿蜒而來。
眉頭頓時一皺,軒轅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拳頭。
鮮紅的血色順着傷口留下來,快速滴落身前的綠草。
看着那鮮血滴滴的落下,在那草葉上滾動着,融入土地,化入泥裡,渲染出一絲烏紅,軒轅澈眼中的狂怒緩緩的平靜了點。
清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帶着讓人心神寧靜的青草氣息
沉默半響。
軒轅澈冷冷的扯出嵌入手背上的殘片,轉身緩緩的靠在了樹幹之上,神智已經恢復過來。
四下掃了一眼,不知其在何處,看來是自己狂怒之時,完全沒有注意怎麼就跑到了這裡。
靠在樹幹上,軒轅澈緩緩的滑下坐在草地上,仰頭靠上了樹幹,望着頭頂的藍天。
天藍如水,白雲無相。
嘴角緩緩的勾勒出一絲苦笑。
今日,他是怎麼了,居然跟琉月如此大吵?
他那麼讓着,愛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琉月,那麼全心全意相信着的琉月,他今日居然傷了她。
居然會說出那樣的胡話,簡直就是有點不可理喻。
想着那一瞬間震驚之極,滿臉鐵青的琉月,那一句護着獨孤夜,怕也是傷了琉月的心了吧。
她怎麼會維護獨孤夜,她怎麼會在他和獨孤夜之間,選擇獨孤夜。
這不用腦子,用腳就能想到的,他今日居然還那樣問,還那樣說。
反手一個巴掌,軒轅澈狠狠的打在臉上,妖魅的容顏立刻紅了一大塊,上面刻下個五指印。
“對,我就是維護他。”想着那倔強的嘴硬,現下想來,當時那眼神中明明白白的流露出,這完全就不是那麼回事的含義的眼神。
他是個白癡,纔會聽進去了那句話,纔會怒的轉身就走,就怕一個忍不住會跟琉月大打出手,真的去殺那獨孤夜。
他是最懂琉月的,他應該是最能明白琉月眼神的。
今日居然忽略了,居然就錯認了,發脾氣了。
反手又是一掌,狠狠的打過,他是個混球,是個混球。
山風拂過,揚起片片青草氣息。
兜頭倒在草地上,軒轅澈心中又瑟又悔。
現在神思恢復了,琉月的拉他,琉月的承認,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爲獨孤夜好,那只是單純的要跟他說,要跟他叫個真。
還自語最明白琉月,最自傲兩人間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心意相通,這通個什麼。
他是個混球,被妒火矇蔽了眼睛。
五指扣住了身旁的青草,軒轅澈躺在草地上看着頭頂的藍天白雲,白雲飛動,無形中浮現出獨孤夜的身形。
軒轅澈頓時眉眼一沉,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他。
五指扣緊,青草葉兒在軒轅澈的五指間化爲粉末。
對於其他人,他並不怎麼放在心上,那怕那個是琉月正牌未婚夫的歐陽于飛,他都不怎麼上心,頂多吃點小醋。
但是對於獨孤夜這個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了心,提了勁。
或許是因爲他太瞭解獨孤夜這個人了,是誰說最瞭解自己的,一定是自己的敵人,這話絕對沒有說錯。
因爲同是七國中並肩而立的兩人,同是少年英才,那種瞭解菲比普通,所以他看的出來獨孤夜用了多少心,能夠了解獨孤夜下了多深的情。
也許,並不會比他少。
所以,他驕傲,同樣傑出的人,他擁有了月,而獨孤夜一輩子也別想得到,但同時也分外提防。
而今日,本對獨孤夜深惡痛覺的琉月,居然放了獨孤夜,居然救他的命,居然對着獨孤夜心軟。
這猶如一道點火線,剎那引爆了他心中潛伏的緊張。
所以,他纔會失控,纔會被妒火矇蔽了眼睛,扔下琉月一個人沖走。
伸手遮擋住雙眼,軒轅澈無聲的咬了咬牙。
沉靜半響,獨孤夜突然一個骨碌坐起,眼中神光四射。
月是愛他的,就算現在對獨孤夜心軟了,他和獨孤夜在琉月心中的份量,絕對不會是一個等分。
而且,月不是已經說了,她不喜歡獨孤夜,只是微有不忍,那他跑什麼跑,這個時候他更該攜手琉月,把琉月心中一絲絲,一點點,獨孤夜的影子都趕跑,讓琉月的心中只有他。
而不是發怒沖走,把這個空隙讓給別人。
他和琉月的感情得來不易,走的更不易,絕對要珍惜。
一個翻身站起,軒轅澈辨認了一下方向,轉頭就朝來路奔回。
琉月不懂那心軟一角所代表的是什麼,那他就要教,發脾氣,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鬧意見,負氣而走,讓敵人有機可乘,這絕對是蠢蛋做的事情。
春風飛揚,一片青草氣息舞動。
絲絲點點,沁人心脾。
軒轅澈到是速度快,尋了個清靜地方,琉月卻是剛好迎頭碰上南宋軍隊,這一避一讓,所有軒轅澈留下的痕跡和氣息,立刻被那狂飆而走的軍隊給碾碎,什麼都沒有剩下。
琉月什麼方位也辨認不了了。
一通亂找,周圍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林,什麼地方都一樣,失去了那些蹤跡,琉月怎麼也找不到軒轅澈的方向,頓時氣的臉整個都青了。
“該死的,到底跑什麼地方去了?”滿身殺氣,琉月雙眼氣的血紅,此時若叫她找到軒轅澈,肯定沒他好果子吃。
不相信她,居然不相信她。
心中憤怒,眼卻微酸,爲着個外人跟她吵,爲着個外人不相信她,軒轅澈,這麼多年的感情你怎麼能夠不信任她?她不明白,他就說到她明白啊,爲什麼跟她吵?爲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橫衝直撞,琉月就如一火車頭,冒着煙,散發着絕對的威力。
“殺……”
“殺啊……”
“雪聖國,是赫連雲召……”
正橫衝直撞間,不遠處山谷中傳來的喊殺聲,穿過層層春風,飛躍而來,透露出錚錚的鐵怒和殺伐。
琉月聞聲頓時一步頓住,什麼地方不好走,居然又朝雲召押運寶藏的地方去。
若其他時候她還有閒心去看一下熱鬧,這個時候,她沒那份看熱鬧的心。
當下,琉月轉身就走,朝着另外一個方向。
身後,激烈的兵器交加聲,喊殺聲層起飛揚,整個渲染開那一方山谷。
聽情況,定然是赫連雲召押運的寶藏,被南宋國禁衛軍給圍堵了上,正在激烈交鋒。
她的計劃被完美的實現。
不過此時琉月委實沒那個好心情,去欣賞她和軒轅澈導演的好戲。
轉身而走,路線恍惚,完全找不到軒轅澈,琉月不由越來越怒,一腔怒火幾乎要撩了原去。
“軒轅澈,你這個王八蛋。”轉了幾個圈,還沒找到軒轅澈,琉月氣的仰頭就是一聲怒罵。
怒罵聲遠遠的傳出去,旁邊的樹梢頓時咔嚓一聲響。
琉月耳朵一豎,立刻一個翻身,狠狠的一拳就朝那樹梢邊隱藏的氣息打去,還給她隱藏着,居然還不想見她。
琉月那胸中的氣頓時沒那麼多,這一拳去的越發的快,幾乎夾雜了她的所有力量。
“砰。”只聽一聲悶響,一拳一掌狠狠在半空對上。
琉月一個受力支撐不住,連着後退了好幾步,那隱藏在樹梢中的人,也在隱藏不住身形,露出身來。
怒火沖天,軒轅澈居然還不收力的打她,琉月袖子一挽,要打架是吧,好,那打了在來說清楚。
滿面鐵怒,袖子兩挽,腳下一步還沒衝出,眼角掃到從樹梢間露出身形的人,琉月突然停步,冷冷的瞪着從樹梢間出來的人。
一身微微的狼狽,衣襟上渲染着血色,俊朗的容顏,不是軒轅澈,居然是雲召。
從樹梢後露出身形,雲召看着眼前一臉鐵怒,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男人,眼深深的沉了下來:“琉月,居然是你。”
雪聖國邱家,他想了很多種人,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此時應該遠在萬里之外的北牧忠義王,琉月。
此時的琉月出現在這裡,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忽略了,卻沒想他衝出重圍在這裡遇上,聽到了真實的聲音。
看着是從重圍中殺出來的雲召,琉月冷冷的收起攻勢,袖袍一揮,轉身就走。
她沒想過雲召會死在這裡,或者是被南宋國捉住,那就不是雲召了,她要的不過就是兩國聯合不了,甚至翻臉成仇最好,因此,料理雲召的事情,她現下不管,也沒那麼多脣舌跟他廢話。
就讓他認爲那寶藏被她北牧得了好了。
看着琉月轉身就走,雲召五指剎那緊握成拳,原來是她,是她挑撥了南宋,把他所有的心血取之一空不說,還反過來賴到了他的頭上。
就是她,就是琉月,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牙齒咬緊,雲召有一瞬間幾乎想衝過去,大打出手。
但是,但是,她卻是琉月啊……
緊握的手,頃刻間卻又放鬆開。
長長的嘆息一聲,雲召看着琉月的背影緩緩道:“就這麼恨我,非要挑起雪聖國和南宋的爭端?”
腳步微頓,琉月頭也沒回的扔下一句:“不恨,但是你擋了我的路。”
是的,她不恨雲召,雖然當日最開始是雲召來的天辰,提的要爲軒轅澈娶親,但是最作惡的不是他,獨孤夜現在她都原諒的了,還不說並沒有對她多差的雲召。
只是他雪聖國攔了他們的路,他們要從這裡站起來,要有力量對付冥島,雪聖國南宋國攔了路。
所以,她一定要剷除他們。
聽着琉月乾乾脆脆的回答,雲召面上一閃而過複雜卻又明瞭的神色,是的,關外和關內,從來不是朋友,他們是敵人。
那麼敵人對手的交鋒,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他今日栽了,也就要認栽,但是……
看着琉月越走越遠,雲召突然出聲:“那傲雲沒攔你的路?”
一音落下,琉月瞬間站住了腳步,唰的轉頭看着雲召,眯了眯眼:“你這話什麼意思?”
雲召從樹後走出來,對視着琉月充滿危險的眸子,沉聲道:“我曾經壞了你的事,讓你沒有與軒轅澈結成親,逼你墜了崖,逼你遠去了北牧,這些我欠了你的,你今日栽贓到我雪聖國頭上,我雖然氣怒,卻也認了,是我技不如人,怨不得誰。
但是,獨孤夜,你居然放了,我相信我遠沒有他傷你的深,你能夠破壞他大婚,搶了他傲雲那麼多糧草,可見你心中對他的狠。
可今天,你卻放了他,你讓這黑鍋我雪聖國一個人背。
琉月,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難道你真的負了軒轅澈,喜歡上了獨孤夜?所以你才放了他?”
雲召也不是笨蛋,一見這個邱晗家的男人是琉月,在南宋國突然的出現,而現在獨孤夜的未至,心中早已經融會貫通,把一切都想了個透徹。
琉月聽言眉頭深深的皺起,又是獨孤夜,又是喜歡獨孤夜,軒轅澈這麼問,雲召也這麼問。
要放一個人,一定要喜歡才能放嗎?
“這是我的事,你沒資格過問。”這話軒轅澈問,她會回答,雲召憑什麼讓她回答,他是她的誰。
對上琉月剎那騰昇的怒火,雲召卻相當的平靜:“那個人是軒轅澈吧。”似問答,但是卻是肯定。
琉月一聽,本來擡腳要走的步伐瞬間一聽。
雲召還沒看見琉月怎麼動的,陰風飛揚,琉月的劍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我殺了你。”
雲召居然猜到了她身邊那個護衛就是軒轅澈,這可大大的不好。
聽着耳畔傳來的陰測測的聲音,雲召不但不恐懼,反而淡淡的笑了:“既然那麼關心他,琉月,你就捨得傷害他?”
琉月見雲召這麼說,臉色越發的陰沉,那股怒火越來越甚。
傷害她,傷害軒轅澈,憑什麼都說她傷害軒轅澈,是軒轅澈不信任她,是他欺負她,爲什麼都好像她對不起軒轅澈一般。
“放屁,我那點對不起他,那點傷害他。”怒火中燒,琉月幾乎要啃了這什麼都不知道亂說一通的雲召。
雲召聽言也不顧琉月抵着他脖子的短劍,扭頭看着琉月道:“那你爲何放了獨孤夜?你爲何會那麼親密的揹着他?爲何會救他?”
放眼這天下,誰不知道獨孤夜和琉月仇深似海,沒認出來這男人就是琉月還不覺得什麼,一認出來,雲召簡直覺得這天好像就要變了。
“難道我救他,就非要喜歡才能救。”這一聲,琉月幾乎是對着雲召吼出來的。
摸了摸震的發矇的耳朵,雲召深深的看着陰沉着臉滿臉怒火的琉月,緩緩道:“不是非要喜歡才能救,但是你跟他那麼大的仇,除了因爲喜歡而引致的心軟纔會救他,放他,除此外,我想不出來其他什麼原因。”
因爲喜歡而引致的心軟?
琉月陡然聽見這話,不由一愣,這話軒轅澈也說過,心軟,她對獨孤夜心軟。
眉頭一下緊緊的就皺了起來,她好像有點抓到軒轅澈說的話的中心點了,又好像沒有抓到。
軒轅澈是因爲雲召這句話的意思,跟她吵的嗎?
雲召看着陡然沉默的琉月,輕輕伸手推開琉月抵着他脖子的短劍,眼中一閃而過一絲說不出的遺憾。
“我以爲你和軒轅澈能夠永遠在一起,現在看來,也許我錯了,這纔多長的時間,就經不起考驗了。”緩緩搖了搖頭,雲召擡眼看了一眼天空。
那天辰國都外琉月擊落懸崖那一幕,他一直記的太牢了,那軒轅澈的瘋狂和不顧一切,他也看的太清楚。
他自討他對琉月的感情,絕對沒有深到可以不顧一切,所以,他退讓了,他放開了。
但是,那份執着,那份驚天動地的感情,他無緣得到,卻期望它能走到最後,期望那份完美和震撼,能夠最後攜手。
這樣的心,讓他也無法接受琉月和軒轅澈的破滅,琉月的移情獨孤夜,無法接受。
嘿嘿的冷笑了一聲,雲召扭頭看着沉默的琉月:“就是因爲獨孤夜,所以才把軒轅澈氣走了是不是,呵呵,居然只是氣走,我以爲憑軒轅澈的脾氣,沒殺了你和獨孤夜,簡直就是奇蹟。”
想當年,天辰翼王軒轅澈,鐵血冷酷之名,聞名天下,那不是一個多情的主兒。
眉頭深深的皺起,琉月擡頭瞪着一臉微冷的雲召:“誰說我和軒轅澈不能永遠在一起?誰說我們的感情經不起考驗?你們那隻眼睛看見我喜歡獨孤夜?”面沉如水,卻正色之極。
“我承認,我放他是心有點軟,但是,雲召,心軟不等於喜歡,或者說就算喜歡,但是那不等於愛。
愛,一生只給一個人,喜歡,卻可以給任何人。”
伸手把短劍攏在袖子中,琉月向後一靠,靠在樹幹上,看着青青的碧草臉色很正。
雲召聽言眉頭微微皺起,這是什麼話?
愛,一生只給一個人,喜歡,卻可以給任何人?簡直就是胡言亂語。
愛和喜歡就是一回事,有那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心裡還喜歡着其他人,這琉月那裡來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如此濫情嗎?那好,只要你跟獨孤夜,那就別怪我不退了。”雲召臉色也正了。
她要跟軒轅澈,他可以成全,若是移情獨孤夜,那麼他必定要來插一腳。
琉月聽着雲召這話,沒聽進去後半句,倒是把前半句聽進去了,不由微愣,這怎麼說的?聽多了別人說她冷情絕情,還沒聽說過有人說她濫情的,這雲召……
愣怔只在一瞬間,琉月突然醒悟過來。
這是觀念的不同,她的觀念來自二十一世紀,那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而他們則又是一種傳承百千年的觀念,這要怎麼解釋……
琉月微微皺起了眉。
清風吹過,一地寂靜。
而此時,衝出去快,迴歸的更快的軒轅澈,在山間縱橫而過,頃刻間功夫就回到了剛纔他和琉月分手的那地方。
一片安靜,一片寂靜。
一個人也沒有,沒有琉月的影子,沒有琉月的蹤跡。
眉頭頓時緊緊的皺起,這麼片刻時間琉月去那裡了?
眼光掃過四下,沒有多餘的腳印,沒有混亂的痕跡,看來並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是琉月自己走了的。
這麼短的時間,琉月居然就走了,她……
她是真的生自己的氣,所以不等自己,還是……
心,有點微微的繃緊了。
拳頭唰的握起,軒轅澈鐵牙咬緊了。
要去護送獨孤夜,這是不可能,看來多半是生他的氣,所以走了,狠狠的捶了捶身邊的大樹,軒轅澈身形一起掉頭就朝南宋國鯉城的方向而去。
這批寶藏最後歸的點是南宋國鯉城,從水路里走。
一批讓歐陽于飛和琉月帶着回北牧,以應對歐陽于飛的眼,另一批則由秋痕等人暗釦下來,同樣走水路去他天辰。
就算琉月在生氣,鯉城下水的時候,琉月一定會到,而且說不一定琉月現在就已經朝那個方向走了,追上她,他在跟她好好解說就是
身形如飛,轉眼沒入山林之中,軒轅澈朝着鯉城如飛而去。
藍天白雲,風動四方。
山林裡,靠在樹身上的琉月好半響後,突然擡起頭看着雲召:“雲召,你開朗爽利,這性格我很喜歡。”
話音一落,雲召頓時一怔,琉月喜歡他,這……
不等雲召開口,琉月自顧自的接下去道:“歐陽于飛體貼周到,這性情我也很喜歡;北牧王耶律洪天真討喜,我喜歡;蕭太后爲我臂膀,我喜歡;庫雜木,黎闊,驍勇善戰,我喜歡;秋痕杜一辦事利索,我喜歡,小花……”
“停停停。”琉月的我喜歡還沒有說完,雲召已經忍不住打住琉月,眉頭緊緊的皺起。
“你這那裡是喜歡,你這……”
“不,如果我不喜歡你們,我不會容忍你們近我的身。”琉月看了雲召一眼,緩緩的道:“喜歡,可以是很多種,也可以因爲一個側面,一個長相,一個性格,而喜歡。
但是,那不等於愛。
對於你,我因爲喜歡,可以放你一馬,可以青梅煮酒暢飲,若不是敵人,可以把你當兄弟,可以縱容你,甚至你危險的時候,我可以去救你。
對於獨孤夜,同樣如此,或許更多了一絲憐惜。
但是,對於軒轅澈,那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緊緊抓住,那怕逆了天,平了地,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也絕不放手,死也要死在一起執着,那是一種寧願負了天下,也決不負他的感覺,一種相濡以沫,骨血一體的感覺。”
指着心口,琉月說的很輕,那是一種感覺,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她或許說的不好,但是那就是她的想法。
“一生只要一個就夠了,多了,在無那份全心全意,傾心相待。人的真心不能糟蹋。”
聲音很輕,因爲知道真心的貴重,所以她珍惜,也所以她軟了心放了手。
也正因爲她知道它的貴重,所以,她不會分不清。
輕風飛過,樹葉緩緩落下。
一片震驚,從來沒有聽過琉月如此樣說,也從來沒有聽過如此深重的話,雲召幾乎半天反應不過來。
好半響,雲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面上緩緩浮現一絲笑容:“這話你應該對軒轅澈說,我相信他不管有再多的怒,聽了也會消。”
“不用,他知道。”琉月說得很肯定。
“不,你不說,就算他知道,他也會懷疑,男人也不是什麼時候都精明理智的。”雲召洋溢着笑。
琉月聽言挑挑眉,這樣啊。
看着琉月挑眉,雲召突然笑了起來:“兄弟,承蒙你的喜歡,那你把你喜歡的人害的這麼慘,是不是也該有所補償,送我出山?”
琉月一聽不由瞪了雲召一眼,這個順着杆子爬的人,不過她對雲召到也真沒多厭惡之情,這個人若是做兄弟,應該很好。
而且現在雖然與雲召一番話,清楚了軒轅澈的想法,那是理念的不同,不過她還是很生氣。
不信任她,那晚點去找他。
心中計算了一下鯉城下水的時間,夠送雲召出這裡。
“走吧。”
微風輕揚,聲音隨風而散。
陽光透過樹梢灑下,一地的好時光。
鯉城。
白雲飛揚,海濤聲聲。
無數的漁船停靠在岸邊,軒轅澈站在船頭不斷的張望着,一切都準備就緒,馬上就要開船了,琉月怎麼還沒來?
明知道是這個時候他就要開船,還不來,就這麼恨他嗎?
心中一陣疼楚,是因爲感覺獨孤夜好,就恨他了嗎?月以前絕對不會恨他,不會生他的氣的。
“王,該開船了,再不走,就會撞上了。”秋痕壓低了聲音。
他暗中扣下的寶藏,早歐陽于飛知道的那一批早到海岸,早走一步才能避開歐陽于飛,若還不走,歐陽于飛那一批海船和寶藏馬上就要來,到時候撞上,就前功盡棄了。
拳頭緊緊的握緊,指甲深入掌心。
這麼大筆的財富要悄無聲息的進入天辰,必須他親自回去,琉月,琉月,你就真不來了嗎?
“王,時辰到了,再不走就真要撞了,歐陽于飛押運的那一批寶物已經快到碼頭了。”彥虎抓着杜一傳遞過來的消息,快聲催促道。
杜一跟着歐陽于飛去北牧,馬上就要到來裝船了。
遠處,他們的漁船已經開始朝這個方向來了。
“王……”
鐵牙緊咬,軒轅澈深深望了一眼前方,沒有人,當下深吸了一口氣,大手一揮,面色難看道:“走。”
冥島出動
“起航。”秋痕,彥虎,頓時一聲高喝,聲傳四方。
揚帆起船,黑壓壓的漁船齊齊鼓風而走,朝着天辰的方向而去。
碧海藍天,陽光從雲層中穿出來,灑在蔚藍的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剎是好看。
順水而走,快如閃電。
站在船頭,軒轅澈一身冰冷的看着越來越遠的碼頭,沒有琉月的影子,琉月沒有來,沒有來。
心,深深的沉了下去。
半響,軒轅澈轉過頭去,看着前方的茫茫大海,緩緩閉了閉眼,來的時候是一起來的,去的時候,居然……
暖風飛揚,帶着點海水獨特的腥氣,卻吹不散那瀰漫在心間的煩悶。
順水而行,一瞬千里。
黑壓壓的船離岸越來越遠。
“踏踏踏……”這時候,碼頭上一匹駿馬快如奔雷而來,馬蹄縱橫,朝着海邊如飛而來。
“籲。”五指一扣緊緊勒住坐下駿馬,琉月咬牙切齒的看着空蕩蕩的海面,沒有船,沒有人。
遠處,碧藍的海面上只剩下一個黑點,只有一個黑黑的好似海平面線的東西,那一定是軒轅澈的船。
他沒有等她,他沒有等她。
海風吹起,拂亂了琉月的長髮,映襯着琉月一臉的憔悴。
送雲召出山的時候,遇上了點麻煩,南宋國也不都是庸兵俗物,時間上被耽擱了那麼一點半點。
她已經晝夜兼程的來了,她知道耽擱了點時間,所以拼命的縱馬前來了,可她的軒轅澈居然沒等她,沒等她就這麼走了,走了。
“軒轅澈,你個混蛋,你個混蛋。”怒髮衝冠,琉月銀牙緊咬,瞬間眼就紅了。
不知道是氣怒的,還是酸楚的。
“你個混蛋,多大的事情,你居然爲個外人不理我,不等我,軒轅澈,你個王八蛋。”
翻身下馬,琉月一個箭步衝進淺海里,聲震四方,幾乎是咆哮而出。
海水四濺,琉月又怒又酸。
正這廂,琉月身後碼頭上馬聲啼啼,赫赫而來,卻是按照時間到了的歐陽于飛一行了。
同一刻,漁船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漸漸的朝這方停靠攏來。
“琉月,你這是做什麼?嫌這天氣太熱?”歐陽于飛一身白衣縱馬而來,臉上洋溢着自得的笑,看上去萬分風情,此時見琉月背對着衆人站在水裡,不由出言調笑道。
琉月沒有理會歐陽于飛的話,咬牙強制壓抑憤怒酸楚的心情,不滿,不好,怒氣,哭泣,只能在軒轅澈的身邊表露,其他人,不能看見她的軟弱。
歐陽于飛見琉月並沒回頭,也不在意,一邊翻身下馬,一邊哈哈大笑道:“這一票乾的真漂亮,好久沒這麼爽快過了。
看着那南宋國主,南宋宰相和那國廟主持的臉色,我到現在還樂,三個人居然都不知道要開啓他們南宋傳承這麼幾百年的寶藏鑰匙就在三方的手裡,只要聚齊就可以得到。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想着那日三個人恍然大悟的臉色,他就想笑,近在咫尺卻不知道對方就是同路人,簡直有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
“公子,你不是山賊。”小花一邊跳下馬,一邊瞪了歐陽于飛一眼,什麼這一票乾的,說的好像他們是個山賊一般,什麼話啊。
歐陽于飛此時正高興,也縱容了小花去,不與理會,走上前行至琉月的身邊,笑着道:“我說琉……咦,你……”
一眼看見琉月的表情,歐陽于飛臉上的笑容頓時微收,細細看着琉月。
琉月恢復到面無表情,只是心中怒酸太甚,就算剋制了,還是有蛛絲馬跡留與面上,而歐陽于飛卻是最擅長觀察入微的人。
“你怎麼了?”側頭看着琉月,歐陽于飛輕聲道。
“沒什麼,好了沒有?”藉着溼透的手摸了一把臉上濺起的海水,一臉水珠,在看不出任何異色,琉月冷聲問道,一邊擡頭似無意,似有意的看了一眼天邊,黑漆漆的黑點早已經不見的蹤跡,軒轅澈已經走遠了。
歐陽于飛見此深深的看了一眼琉月,眉眼微動,一邊回道:“早就好了,只等你到了就可以開船。”
一邊順着琉月的眼神看了一眼遠處的海面,眼珠轉了轉,回過頭看了一眼碼頭岸邊。
海水輕輕的晃悠,碼頭岸邊有不少停靠的痕跡。
歐陽于飛一眼掃到,轉眼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又擡頭看了眼遠方的海面,微微蹙了蹙眉。
“那就走。”一音落下,琉月轉身就朝停靠過來的歐陽于飛的那艘樓船走去,一身的冰冷比初春的海水還甚。
歐陽于飛見此手中摺扇敲打着手心,朝着身後衆人做了一個手勢,沒有多說什麼,尾隨着琉月上了樓船。
“啊,真棒,回去肯定悔死小雨。”跳上船頭,小花看着身後密密麻麻的漁船,一張小臉興奮的幾乎扭曲。
他沒跟歐陽于飛和秋痕等上岸,一直就停在這海邊,這麼多漁船能快速的籠絡下來,全是他的本事。
看着那麼多的寶藏入了船,這麼多年他還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寶貝,這一回回去,看不好好給照顧蕭太后,沒有來的小雨得意得意,看不氣死她去。
揚帆起航,一切都準備好的船隻速度相當的快。
呼吸之間,黑壓壓的漁船朝着大海就駛了去。
碧帆遠影,漸漸消失去大海之上。
而此時,天色才大亮,平靜的碼頭上開始有了人流動起來,繁忙的碼頭開始了它一天的生活。
金光耀目,波光粼粼。
海鷗往來飛翔,魚兒時不時躍起於海面,一片盛世好景。
順風而走,吃足了風的漁船在海面上行的非常的快。
琉月站在船頭,面色冷硬的看着前方的茫茫大海,沒有得到這麼多寶藏應該有的歡喜,只有一身冰冷。
“在南宋力城停靠一下,我還有事情要辦,這批東西你帶回北牧。”看着碧藍的海水,海風中,琉月突然回頭看着一直站在她身邊,好似觀風景的歐陽于飛道。
歐陽于飛手中摺扇輕巧手心,聽着琉月的話,那臉上沒有平日的玩世不恭,微微沉吟了一瞬間,伸手揮退了身後的小花和其他幾人,看着琉月道:“要去天辰?”
似問句,卻是肯定句。
琉月聞言頓時眉頭微皺,瞪着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看着琉月,手中摺扇唰的一下揮開,輕輕的扇了扇,緩慢的道:“你的那幾個貼身侍衛呢?”
沒等琉月做任何回答,歐陽于飛繼續道:“我也白癡了,居然沒有看出來他就是軒轅澈,這麼好的化妝技巧,居然連我都騙過了。”
若不是琉月那一臉的痕跡,若不是他遠遠前來順着風聽見的軒轅澈三個字,他居然還被矇在鼓裡。
琉月聽歐陽于飛如此肯定,眼頓時微微的眯起,冷冷道:“你什麼意思?”
歐陽于飛聽言伸出手指了指琉月的眼,搖頭道:“還想隱瞞什麼,這裡寫的清清楚楚。”
說罷,也不等琉月接話,歐陽于飛轉過頭看着那早已遠去的碼頭,緩緩的道:“碼頭上有很多停靠的痕跡,我想這一批東西,南宋國當年收刮那麼大一片土地的財物,絕對不止這麼點。
應該,分了一半,或者是一多半給了天辰王軒轅澈,琉月,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回頭看着面色冷沉的琉月,歐陽于飛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海風飛揚,兩人間有一瞬間的寂靜。
“歐陽于飛,有時候,人不應該那麼聰明。”寂靜中,琉月看着歐陽于飛,眼深深的眯了起來。
歐陽于飛聽言看了琉月一眼,並沒被琉月眼中的銳利嚇到。
反而身形一側靠在樓船船沿上,望了眼天水:“讓我帶這麼多東西回北牧,你到也是相信我,你啊……”
話沒說完,歐陽于飛只再度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情還沒得到,這信任到是先得到了,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人不應該那麼聰明,琉月,你也知道,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啊。”伸出摺扇抵了抵眉心,歐陽于飛看着前方的天水,再度嘆息了一聲,好像他今生的嘆息,都歸納到這一天了。
琉月聽歐陽于飛這麼一說,眉頭頓時越發緊皺:“你這話什麼意思?”
歐陽于飛搖搖頭,沒有看琉月,手中摺扇指着茫茫大海。
緩緩的道:“這麼大筆的財物,要想無聲無息的運往天辰,從陸地走絕對做不道,從大海走,是一條不錯的點子,活學活用的很快。
但是,你們忘記了,冥島是什麼地方,它就是海島,它就是一直在海上生活的啊。”
輕輕淡淡的話從歐陽于飛的嘴裡道來,突然讓琉月身上寒毛一豎,歐陽于飛這話的意思……
“冥島並不與世隔絕,它也與南宋,趙國,等海口交易,碼頭上常年有冥島的人,對船,貨物,等等相當的熟悉。
這一次,短時間內要這麼多漁船,又不要南宋發現,我調了令,徵集冥島的漁船,看船吃水重量,他們自然知道我要運什麼走。
琉月,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對行船太瞭解了,船靠岸有什麼痕跡,吃水線的深淺,船行的速度,那都是可以用來判斷船上運載了什麼東西的依據。
軒轅澈早一步運走了那一半東西吧。
他們清楚你要運什麼走,而現在又有大批的船隻運載同樣的東西,卻不是去北牧,而是去天辰。
琉月,冥島的人都不是笨蛋。”
一句話說道這,歐陽于飛緩緩轉過頭來,看着琉月。
他沒有想到琉月是跟軒轅澈聯手,他沒想到兩個人都聰明,都懂得活學活用,把風險將到最低。
可是,海洋是冥島的天下啊,這麼大批的船隻貨物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離開,他們豈會不知道。
琉月,軒轅澈,聯手,他們並沒有恩斷義絕,並沒有從此老死不相往來,而是暗地還情深意重。
這,實在是讓人不難明白了。
拳頭唰的握緊,琉月的臉有一瞬間的蒼白了。
該死的,她忘了這一點,或者說根本就沒考慮過這一點,冥島在她眼中是神妙莫測,陰森高貴的地方,那裡會跟漁船什麼的摻上邊,這……
“加速。”雙眼圓睜,琉月咬緊了牙突然大吼一聲。
不行,她要趕上去,她不能在承受失去軒轅澈的痛苦,不能,那怕是讓他受傷都不能。
歐陽于飛見此摺扇一揮,朝小花等吩咐了幾句,小花等立刻下船去了其他船上。
樓船立刻提速了起來,拋下了身後密密麻麻的漁船,朝着前方的軒轅澈快如風的追去。
歐陽于飛的樓船委實不同於普通的漁船,那速度無可比擬。
半柱香時間,天邊遠遠的出現一條黑色,那一條和琉月在碼頭上看見的黑色一樣。
那是軒轅澈的船。
“快點。”琉月忍不住的催促道。
“這已經是最快了。”歐陽于飛看着緊緊盯着前方的琉月,揹負起雙手,突然有點後悔。
他今天吃錯藥了,居然告訴琉月,讓軒轅澈就這麼死了不是最好,他最大的敵人也就解決了,還不關他任何的事情。
伸手揉了揉眉心,歐陽于飛面上露出一絲苦笑,是因爲那信任嗎,所以……
碧海藍天,天上北雲飛卷,海面碧波盪漾。
海風吹起,白浪翻着邊兒,美不勝收。
“轟。”就在這碧海藍天,盛世好景中,那前方漸漸清晰的一條黑線中,突然竄出一條火花,綻放在碧海之上。
遠遠看上去火焰很小,很小,就好似一蹙火苗在水面上飛揚,實在當不了什麼事情。
但是,琉月臉色一下就白了。
“快,快……”十指一下緊緊的扣住船沿,琉月一瞬間幾乎恨不得身上長了翅膀飛過去。
着火了,這是前方軒轅澈的船隊中有船着火了。
隔的遠,火焰看上去小,但是能在這麼遠之外,綻放出如此的陣勢,這必然是一條船整個的燃燒,纔會產生這樣的明亮。
一條船,頃刻間燃燒起來,這絕對不可能是意外失火,而加之歐陽于飛剛纔的話,琉月的心完全的緊了。
歐陽于飛見此也是微訝,手勢連動,一邊催船如飛一般朝前衝去,一邊伸手按在琉月的肩膀上,沉聲道:“不要慌,他應該沒事,憑他的本事不至於。”
十指緊緊的扣住船沿,不慌,不慌,軒轅澈那麼厲害,不可能頃刻間就出了狀況,不慌。
心中知道要不慌,但是怎麼控制得了,怎麼控制得了。
深藍的海面上,一簇火花越來越大了起來,火與水的並存,看上去那麼的妖豔。
船行如飛,歐陽于飛的坐船幾乎快的要飛了起來。
前方的火焰越發的兇猛,看上去在偌大的海面上算不得個什麼,但是看在琉月的眼裡,幾乎燒了心,燒了肺。
火焰周圍的船隻快速的避讓了開去,遠遠的開出,停在了海面上。
碧藍的海面上,剎那間只剩下這一艘燃燒着的船。
船行甚快,琉月在後方跟的近了,越發看的清楚,那是領頭的那艘船,那是領頭的,應該是軒轅澈坐的那艘船。
心,整個的提了起來,琉月的眼幾乎比那燃燒中的火焰還要紅。
船快如飛。
而那火焰中的船燃燒的更快,琉月還沒來得及追上來,只見一蹙火苗砰的一下妖豔過後,緩緩的就朝着海水裡沉沒了下去。
碧水無邊,快速的吞沒那妖豔的火焰。
琉月見此再也等不及,一個翻身躍出船沿,猛的就朝海里跳了下去,朝着那火船沉沒的地方快如游魚而去。
歐陽于飛見此眉頭微皺,手中摺扇一合,搖搖頭,也一個飛身跟着琉月扎入了海里。
海面暖風陣陣,海水裡卻帶着絲絲冰冷。
琉月一腔心怦怦直跳,幾乎忘了呼吸。
快速接近沉下來的漁船,一片火焰入水後的炙熱,烘暖了這一方海水。
船已經整個的毀了去,那裝載在船上的寶物,在崩裂聲中,在沉沒途中,開始順着崩裂的裂口,滑出船外,沒入深不見底的海里。
眼看着寶貝從身邊落下,琉月此時那還有心去管這些身外之物,一個勁的朝沉船上慌亂的找。
一具屍體沉過身邊,又是一具……
不是,不是軒轅澈,不是……
不斷的扳着破爛的沉船,琉月看着一具一具的屍體,或從她身邊沉下茫茫大海,或從船艙中被她拔出來。
心亂的幾乎有點控制不住。
狂亂的找,如飛的衝,漁船本小,頃刻間就被琉月轉了個圈。
船,朝着水下面越發沉的快了。
最後一個主船艙,琉月不顧自己被下沉的船隻快速的帶進海里,咬牙切齒的抓住被水封堵,此時根本拽不開的艙門,眼急的幾乎滴下血來,狠命的朝外拉扯着。
不動,就是不動,船越沉越深,水的壓力越來越大,根本打不開。
琉月正急的幾乎要吐血時候,一旁遊了一圈的歐陽于飛遊了過來,一把拽住了琉月的手,同時一掌揮出狠狠的擊打在那船艙之上。
聽不見什麼聲音,只看見水流砰的一亂,那緊閉的艙門被擊碎成幾塊,打了開來。
顧不上相謝歐陽于飛,琉月一個飛身就朝裡鑽了進去,旁邊的歐陽于飛見此,把手中摺扇往後頸上一插,就準備跟進。
一身前遊,還沒進入船艙,歐陽于飛突然身形一頓,扭頭看着艙門,臉色微微一變,那船艙門上刻的有東西。
幾個浮沉,快速的找了一圈船艙,沒有人,沒有軒轅澈的蹤跡,琉月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沒人就好,沒軒轅澈就好。
這一放下心來,琉月頃刻間只覺得呼吸急促,胸口幾乎憋的要炸裂來開,潛水時間和深度,已經快超過她的極限了。
一個抽身射出,琉月幾個翻騰就朝水面上浮去,只要軒轅澈沒在這裡就好,其他的東西,她自不留戀。
一口氣射上海面,琉月一邊大口大口的呼吸清新的空氣,一邊扭頭就朝遠處的繼續前進的船隊看去。
本來停歇在海面上的船隊,此時又開始起航,向着前方行徑,這般看來軒轅澈定然是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看着船航行而去,琉月的一顆心終於落在了肚子裡,踩着水就朝那航行而去的船隻追去。
“別去。”才踩了幾腳,身後歐陽于飛突然從水中冒了出來,一把扯住了琉月的手臂。
琉月頓時回頭瞪着歐陽于飛。
沒等琉月說話,歐陽于飛皺着眉拽着琉月就反身朝他的樓船游去,一邊道:“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見歐陽于飛一臉正色,琉月知歐陽于飛並不是個無事瞎忙的人,這般慎重必是有發現,當下也不在掙扎,跟着歐陽于飛朝樓船的方向游去。
一步上的樓船,歐陽于飛也不等兩人整理整理,看着滿頭滿臉水花的琉月,皺眉伸出緊握的手。
琉月低頭一眼,歐陽于飛手中抓着一塊木板。
“什麼東西?”琉月取過細細的看了一眼,木板很普通,上面刻着一個火字,不像刀刻,反而像是手指書寫而成,琉月不由皺了皺眉。
伸手擰了一下溼發,歐陽于飛扭頭看了眼東方,沉吟了一瞬間道:“琉月,聽好了,我不會說第二遍。
冥島傳承千年,自成一統,政權勢力劃分的相當清楚,等級森嚴,冥王座下除去兵馬戰將,以三王,六尊,九聖,爲首。”
說到這,歐陽于飛轉頭看着琉月緩緩道:“以前遞出那金牌令箭的人,只不過是冥島最低端的勢力,上不得什麼檯面,只是中原各國皇室,震懾於冥島的威嚴,還不待冥島有什麼動作,自己被嚇破了膽。
而這一次,琉月,冥島看來上了心,三王來了。”
低沉的話語誰着海風飄蕩而出,飄渺。
三王來了,輕輕淡淡的話讓琉月瞬間握緊了手中的木片,冥島三王。
“火,藥,力,三王,這一次不過只是警告或者說是試探。”歐陽于飛看着琉月捏緊了的木片,伸手揉了揉眉心。
三王,六尊,九聖,他知道憑藉琉月的脾氣,總有一天要來,卻沒想到這麼快,冥島高手來了。
銀牙緊咬,溼發滴着水,琉月的臉沉的不能在沉。
“仔細商量一下吧,別在冒失的追上去,那沒有用。”擰着身上的溼衣,歐陽于飛看着琉月。
扭頭遠望,船行漸遠,天空一輪火紅的亮雲。
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徵兆。
而這廂軒轅澈的船上,軒轅澈一身溼透,臉色很不好看。
“王,沒事吧?”秋痕緊緊皺着眉頭,怎麼突然間就失火了,這是怎麼搞的?
“無事。”軒轅澈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眉色有點沉:“其他人呢?”
“火勢太快,來不及……”與軒轅澈同船的彥虎也一身溼漉漉的走過來,手中緊緊賺着一件東西,臉色相當難看:“王,你看這……”
金牌令箭,與曾經在天辰他父皇的密庫中看見的那杖一模一樣,軒轅澈看着彥虎手中的東西,臉瞬間鐵青。
冥島,居然是冥島。
“王,這……你……”秋痕也是一愣,這東西代表的……
話還沒說完,軒轅澈突然手一伸,一把奪過彥虎手中的金牌令箭,啪的一折兩段,反手就扔入了大海。
“冥島,你別當本王怕你。”袖袍一揮,軒轅澈一身殺氣頭也不回的朝船艙走去。
秋痕彥虎見此對視一眼,微微皺了皺眉。
“先回去在說。”秋痕朝彥虎遞了一句,正欲轉身,突然眼角掃見那沉船之地,好像有一艘船正停靠在那裡。
隔的有點遠,看不太真切,不過真有點像歐陽于飛的那艘船。
深深的扭了扭眉頭,在定眼看去,又覺得不大像,也許是水面反射出白光,看錯了吧。
動了動眉,秋痕沒有開口,扭身尾隨着軒轅澈而去。
海風飛揚,點點腥氣傳揚四方。
迴天辰,收密庫,整四方。
天辰上至軒轅易,下至幾大重臣,見軒轅澈滅了陳國和趙國後,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弄了這麼多寶物回來,不由樂的從睡夢中都會笑醒過來。
天辰與陳國趙國開戰,雖然最後以勝爲終,但國庫的損耗不能說不小,今次一補充這麼多財物進去,天辰的國力立刻就可以恢復。
養兵買馬,幾乎立刻就可以做到,國力的恢復,就算是現下立刻在開戰,也怕他誰來。
因此下,整個天辰上下除了軒轅澈心情不好外,其他人都樂的不能在樂。
天陳宮,三月桃花開的正豔。
“王兒,在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今年可要大慶。”陳太后笑彎了眉毛,今年既是軒轅澈登基爲王,又是滅陳國趙國,加之又弄回來這麼多財物,不大慶簡直就說不過去。
“隨便。”軒轅澈淡淡的應了一聲,抽身而走,他現在對這些事情沒興趣,琉月都不在身邊,他沒那心情。
琉月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派出去的人只看見那船隊毫不停歇的過了天辰,去往了北牧的方向,她還在生他的氣嗎?
得軒轅澈一句隨便,陳太后爲首,右相爲中,從冥島回來的慕容無敵爲尾,開始爲軒轅澈張羅起來。
軒轅澈登基爲王的第一次壽辰,絕對不能馬虎了。
況且,軒轅澈心情不好,那更要辦的熱鬧,讓他心情開心點。
三月好風光。
日頭漸暖,春風吹過,帶着三分暖意,三分春意,三分舒爽之意。
楊柳飛飛,山花燦爛,一片盛世浮春。
就在這盛世浮春下,天辰王軒轅澈的生辰一日比一日近了。
然卻沒有人看見那盛世下,波濤洶涌層層逼近的殺機,也近了。
三王賀壽
挾滅陳國平趙國之威,以後金同盟之力。
天辰一瞬間從西南小國瞬間躍至西南一霸,國力比之西南霸主後金幾乎有過之而無不及。
空前強盛的國力和威望,至使軒轅澈大壽,天辰舉國同歡不說。
中原其他四國,除去同盟國後金派兵部尚書親來相賀,就連雪聖,傲雲,南宋,也派來了來使前來道賀,做做這表面工作。
天光晴朗,陽光飛舞。
天辰國都一片繁華,甚是熱鬧。
這日上,金光萬丈,山河同春,正是軒轅澈大壽之日,上至皇宮,下至諸臣府邸,無一不精神奕奕,正裝華服。
皇宮內,太監宮女更是忙的腳不沾地,喜笑顏顏。
往來奔走,轉的好似風火輪。
“砰。”一聲輕響,皇宮一御廚房外角落裡,一執盤的太監被人擊昏拖進了角落,轉瞬之後,一個纖細的太監低着頭,端着執盤就朝天辰正宮走去。
鐘鼓明樂,朝臣參拜。
此時天陳宮中,軒轅澈一身黑底鑲金的龍袍,一身冷酷的坐在龍椅之上,俯視着下方羅列有序的兩方重臣。
他根本就沒心過什麼生辰,沒想前些日子的一句順便,他母后居然擺了這麼大一排場。
坐在高座上,軒轅澈面色冷酷,好似今日過生辰的不是他,冷淡的緊。
而他的身邊兩側,則坐着一臉燦爛笑容的軒轅易和陳太后。
大殿上一片喜氣洋洋,高聲禮拜。
“後金國兵部尚書到。”高聲的贊禮聲響起,一滿面威武的中年男人滿面堆笑的快步行入殿來,正是當日琉月和軒轅澈見過的,後金現任國主辰飛的外公。神色飛揚,極是精神。
“後金國陸成拜見天辰國主,我王事物繁忙,不能親來,特囑咐陸成代我王恭祝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罷,單手一揮,身後跟隨的兩名年輕男子,立刻快步走上前,承上一紅木大盒子。
拉下上面罩着的紅布,露出盒子裡鵝蛋那麼大的兩粒彩色的夜明珠,無色夜明珠見得多了,彩色的到是難得一見,數量雖少,到真是上好的東西。
軒轅澈見此點點頭,淡淡的道:“後金國主客氣,陸尚書來,本王已經很高興,來人,賜坐。”
雖然不想過,但是也不能折了衆人的心意。
在說這陸成雖然是兵部尚書,但是他乃後金國主的外公,現在後金國勢力最大之人,後金宰相也要讓他三分,今次親自前來,委實是除了後金國主辰飛親來,最有份量的人物。
“謝天辰國主。”那後金兵部尚書,見此立時恭敬又不失身份的朝禮官引入的位置坐去。
一臉的燦爛和倨傲,在客位上顯示着他的高人一等,此時的天辰和後金是同盟國,豈是其他三國可以比的。
只是,現下的他如此的高興,若是知道殺他們先王的正主,就是這面前的軒轅澈和琉月,不知道他會不會笑的這麼歡,態度如此親近。
“傲雲國使者到。”
“南宋國使者到。”
白雲高廣中,贊禮聲此起彼伏,中原其他三國的使者也到了。
客氣而自持,既不熱絡也不失禮,保持着相當各自的姿態。
不大功夫天陳宮內已經人頭高坐,朝中各大朝臣,四方來使,幾乎都已經來了個齊全。
天陳宮內幾乎座無虛席,一片熱鬧。
美酒流水一般的上,陳列了整個檯面,一片喜氣。
身材纖細的那太監低着頭,混跡在一羣太監宮女中,端着盤子緩緩的朝軒轅澈的方向移動。
身形纖細,面色平靜,沒有任何的異樣。
“恭祝我王萬壽無疆,微臣的寶物想來國主定然看不上眼,不敢呈上來有辱帝顏,不過前些日子微臣去雨城探訪,到是得了件好寶貝。”一片喜氣中,天辰戶部尚書滿臉笑容的走出,朝軒轅澈高聲道。
此言一出,大殿上頓時一片微笑聲,這戶部尚書話可說的真是直接,不過雨城乃天辰較爲貧窮的地方,有什麼好寶貝。
“喔,什麼好寶貝?”前任天辰王,現在的太上皇軒轅易,見軒轅澈沒什麼興趣,當下接過口去笑看着戶部尚書開口問道。
話音落下,戶部尚書滿臉笑容的從隨身攜帶的木盒中,取出一翠綠的麥穗,顆粒飽滿,幾乎綴彎了那麥稈的腰。
此物一出,周圍羣臣頓時一陣鬨笑,這算什麼寶貝?
戶部尚書卻一臉正色,滿臉激動的擡頭看着一臉冰冷的軒轅澈,高聲道:“財寶綿薄不過賞玩之物,唯我天辰五穀豐登,民富國強纔是正理。
這乃今年才抽穗的麥子,王上,你瞧瞧,如此飽滿,如此豐盈,乃我天辰從未有過。
雨城等地已然有如此好收成,天辰其他地方可想而知,百姓能吃飽穿暖富裕起來,我天辰還有何慮,王上,這纔是真正的好寶貝啊。”
一席話說出,大殿上鬨笑的衆臣頓時靜默了下去。
一直微微斜靠在龍椅上,並不熱衷的軒轅澈,此時緩緩的坐正了身體,看着一臉興奮的戶部尚書,冰冷的臉第一次露出了一點笑容。
“不錯,國富民強纔是我天辰最好的事,這件寶物寡人喜歡,來人,賞。”冷酷的聲音傳響在天陳宮中,軒轅澈面上第一次有了喜悅之色。
“賞……”傳禮聲一聲接一聲的傳遞了開去,蜿蜒而出。
大殿中一瞬間靜默的羣臣,此時齊齊醒轉過來,大聲的叫起好來,這話說的好,這東西好啊。
軒轅易,右相,慕容無敵,等人也齊齊點頭,這纔是正理。
而坐在軒轅澈下首的陳太后,見軒轅澈面上有了點笑容,頓時喜笑顏開,她不管什麼國泰民安,她只關心她的兒子心情好不好。
現在見軒轅澈臉上有了笑容,不由大喜,當即高聲道:“我天辰五穀豐登最好不過,王兒,今日母后也有壽禮相贈,你……”
“冥島三王道賀……”
“冥島三王道賀……”
陳太后的話還沒說完,外間一聲接一聲的稟報聲由遠及近,傳遞的非常之快。
臉上才露出點笑容的軒轅澈,一耳聽之,面色瞬間一沉,雙眼一凜,狂烈的殺氣整個升騰而出,緊緊的包裹了他。
“冥島三王……”一臉燦爛笑容的太上皇軒轅易,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已經驚的跳了起來,眼中完全變色,一片恐慌,冥島三王,天,冥島三王來了,這……
“怎麼可能?”慕容無敵的臉色也變了。
他去過冥島,相對更加清楚一點冥島的等級,冥島三王,輕易不出島的,這怎麼……
而一旁高高興興的陳太后和右相,臉色也變了。
以前他們不知道冥島是什麼,但自從琉月那一回,他們也清楚了點始末,冥島,那個天底下最神聖,最恐怖的地方。
對視一眼,陳太后和右相的眼中止不住泛起驚恐,不是已經跟琉月沒有關係了,怎麼還來?這是怎麼回事?
大殿外一聲接一聲的稟報聲,穿透萬丈金光傳遞而來。
大殿內,氣氛瞬間大變,喜氣洋洋的感覺消失掉,只剩下一片惶恐的恐懼和殺氣。
殿中天辰羣臣見爲首的軒轅澈,軒轅易,右相,慕容將軍,等人齊齊變色,雖然衆人不清楚這冥島三王是誰,不過看其陣勢,感覺到氣氛的陡變,來者不是好客,不由也都暗自戒備開始。
而坐在來賓席面上的使臣,這個時候能來天辰賀壽的,就算明面上官職不高,虛底下絕對是受皇家信任的一流情報人物。
天辰幾月前的政變,大婚的突然取消,翼王妃的隕歿,和傲雲突然的給錢給糧,北牧的忠義王。
這一連串的變化,其他人不知道,他們都是或多或少的知道一點底細的,因此下,也不由微微變了色,冥島。
一片喜色的天陳宮,瞬間靜寂無聲。
所有人都靜止不動,唯有那纖細的太監,極緩慢的挪動到了最靠近軒轅澈的地方。
不過,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殿外,齊齊忽略了他。
金光灑地,從大殿外透了過來,照射在殿內,一片金色。
就在這金色中,三道人影逆着光,腳不沾地而來。
紅,白,藍,三色身影,行雲流水,前一刻還在殿外白玉臺,下一刻已經站定在了大殿正中。
一紅,一白,一藍,純色錦袍,衣袖翩翩,不見任何作勢,彷彿憑空飛來一般,衆人只覺眼前一花,三人已經立定,三色衣襟在紅色的喜慶大殿上,被映照的分外鮮豔。
未出聲,勢已奪人。
三人身形一般高矮胖瘦,火紅錦袍之人長的很是威武,一張國字臉,面色極嚴。
中間的白衣錦袍之人,卻相對儒雅,看起來好像一行醫濟世的大夫,極是溫和。
至於那藍色錦袍之人,神色木訥,看上去像塊石頭,冰冷而沒有任何表情,此時五指虛扣着一四四方方的鐵木箱子。
袖袍一揮,五指一鬆,只聽砰的一聲大響,鐵木箱子端端正正落下地來,那般的鐵木和玉石相撞擊的聲音,聽起來,好像鐵木箱子有千斤重一般。
大殿衆人,齊齊暗吸了一口冷氣。
冰冷而淡漠,六道眼光齊齊對上高坐與上的軒轅澈。
視線交織,冰與火的絕對對撞。
大殿中人,一瞬間,幾乎感覺聽到滋滋的聲音。
滿臉惶恐,坐着的陳太后不自覺的站了起來,與軒轅易一左一右的站立在軒轅澈的下手,好像在冥島三王面前,他們坐着都是不應當的一般。
殿內一片沉寂。
冷酷的眉眼中殺伐一片,沒有示弱,沒有膽怯,只有狂妄的獨裁,只有一身威嚴的王者霸氣,軒轅澈冷冷的回視着看過來的冥島三王,周身籠罩着一股殺氣,高坐在龍椅之上。
以一對三,氣息絲毫不弱。
短暫的對視一瞬間後,冥島三王眼中不知名的光芒一閃,齊齊收回打量軒轅澈的眼神。
“冥島聞天辰王大壽,特命我等三人送上我冥島的賀禮。”白衣儒雅男子袖袍在那鐵木箱子上一晃,緩緩出聲。
“不敢當,不敢當……”站立着的軒轅易腦門上都冒出汗來,聽白衣男子這麼一說,立刻不停的擺着手,那裡有一點帝王之氣。
站立在大殿中央的三人卻理都不理軒轅易,只冷淡的看着高坐與上,在他們的氣勢下,巍峨不動,一點也不受影響反而氣勢逼人的軒轅澈。
冷眉緩挑,軒轅澈俯視着下方的三人,極緩的道:“那寡人是不是要多謝冥島?”
這話一落,旁邊的慕容無敵,右相,等人齊齊腦門之上冒汗,這話太針鋒相對了。
“藥王,您看我王早年受過你的大恩,您這……”臉上堆積着笑,慕容無敵朝那白衣男子拱手施禮,正欲打個圓場。
豈料一話纔開口,那白衣藥王袖袍一揮,淡淡的接過話去:“恩情早過,況且當日是還你恩,天辰,冥島,之間不欠任何恩情。”
話音落下,慕容無敵臉色頓時一白,這樣說不念着恩情,那今日如此氣勢洶洶,這……
“當年寡人受藥王醫治,寡人銘記在心,不過藥王救寡人,爲的是還恩,寡人好後,也如數奉上欠下的恩情,雖然寡人心有所感,但是冥島天辰之間,絕無拖欠。”
冰冷的聲音響起,軒轅澈一言回斷慕容無敵想攀交情的意思,冷冷的掃了慕容無敵一眼。
慕容無敵頓時打了個寒戰。
同時,軒轅澈袖袍一揮,那不知覺站起來的軒轅易和陳太后,一個踉蹌坐到在大椅之上。
太上皇和太后給你無名小卒站起,像什麼樣子。
冥島此來,定是不善,還攀什麼交情,沒的墜了天辰的威風。找上門來,怕,難道就能解決事情,更何況,他從來沒有怕過他冥島。
脣邊微微浮現一笑,藥王看着滿身冰冷肅殺的軒轅澈,緩緩點頭道:“軒轅澈,早知你不錯,現下看來確實不錯。”
“寡人好不好,沒有冥島評價的資格。”軒轅澈勾脣揚眉迴應藥王那一笑,妖魅天生,但是那眼底的冷讓人膽寒。
藥王聽言眉色一寒,對上鋒芒畢露的軒轅澈,眉色沉了沉,一揮袖袍,那放在玉石地面上的鐵箱,立刻被一拂之力推上前去三分。
“希望天辰王喜歡。”
話音落下,那一旁一身藍衫的力王突然上前一步,一掌揮灑在那鐵木箱子上。
頃刻間,只見那鐵木箱子,從最上層的方向粉碎了開來,一點一點,一層一層的粉碎開來,變成粉末。
大殿中人看的實在,幾乎有兩個指頭那麼厚,最堅硬的鐵木,就在那無形的掌力下碾爲了粉末。
不動聲色的一掌,卻有如斯威力,大殿上的人臉色都變了。
緩緩靠後在龍椅上,軒轅澈眼神冰冷。
一袖子揮去,那完全碎裂成粉末的鐵木灰,被藥王一袖子揮散,散發去空中,一陣鐵木的香氣。
木箱上層毀盡,裡面的東西立刻露了出來。
一塊四四方方看起來透明無色,銀光畢露,散發着絲絲寒氣有點像是冰晶的東西展露了出來。
而在那冰晶當中,一羊脂白玉瓶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其上。
緩步上前,一身白衣的藥王拿起冰晶中的玉瓶,看着軒轅澈道:“冥島千年珍藏,藥中珍品,天辰王可一觀藥效。”
冥島千年珍品?這冥島絕對不會真給他送賀禮來,恐怕禮是假,示威是真,而且藥王的醫術厲害,毒更厲害,要知道醫和毒那是相輔相成的,試藥,哼,軒轅澈心中一聲冷笑。
俯視下方衆人,軒轅澈冷冷一笑:“既然冥島意誠,寡人也不好不收,驗。”
那站立在大殿最邊上的幾個侍衛聞聲立刻退了下去。
大殿中陷入短暫的寂靜。
藥王手持玉瓶擺弄着,一旁的力王和火王,乾脆雙手抱胸,合起眼來,一派的目中無人到極致。
不消一刻,退下的幾個侍衛齊齊快步而來。
但見幾人手中擡着一個透明的魚缸,裡面幾尾游魚正歡快的在裡面遊動着,水草擺動,看上去生機盎然。
透明的魚缸放置大殿中間,藥王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把那羊脂白玉瓶封口都沒掀開,就那麼放入了水中。
魚色遊動,水草漂浮。
大殿中的所有人眼光都集中在了那魚缸之中,死死盯住,冥島的千年珍藏有什麼用?
一片死寂,只聽的見衆人微微的喘氣聲。
瓶入魚缸,轉瞬之間,衆人清清楚楚的看見,魚兒褪色快速翻了白肚皮,頃刻間緩緩的開始潰爛,開始被消融。
而那青青的碧草,快速的枯萎,以肉眼能夠看的見的速度,化爲了碧水,融入乾淨的水中。
呼吸加速,大殿衆人齊齊瞪大了眼,喘氣聲在不知不覺中激烈了起來,這……這東西……
彈指一過間,活魚消融,碧草化水。
晶瑩透明的水花,被渲染成死寂的紅黑色,傳出點點的腥臭味道。
伸手從魚缸中取出羊脂白玉瓶,藥王再度把那瓶子放在冰晶上面,看着軒轅澈道:“此物乃冥島精心調配而成,因珍藏良久,而不用開封已經可毒物與無形。
開封后,一滴可毀十里山河,絕跡所有生命。
如此一瓶,偌大江山,天辰可唾手可得。”聲音緩淡,卻乃在人前暴露出驚天的內容。
“轟。”此話一落,大殿中本來還在出神的衆人,瞬間回過神來,一下炸裂了開來,頃刻間,驚懼的有之,狂喜的有之,駭然的有之,頭大的有之……五情七色,各不相同。
天辰若是有這物在手,傲雲,雪聖,南宋,後金,皇室誰敢不服,直接給他一滴,全部送他們回老家,這天下豈不是唾手可得。
所有人都明白了,天辰的朝臣們興奮了,傲雲等國的來使們,驚恐了。
大殿上,瞬間氣氛迥異。
沒有看大殿上衆人的反應,藥王一言落下,立刻後退一步,而他身邊一直沒動的火王,突然唰的一下睜開眼睛,袖袍在那冰晶上面一揮。
立刻,幽藍的火苗一下就從那冰晶上竄了出來,就好像鬼火一般,來的沒有任何徵兆。
“請。”朝着燃燒中的冰晶,火王看着面色不動,既看不出來興奮,也看不出來其他任何色的軒轅澈,冷冷的伸出手來。
幽藍火光,妖異萬分。
軒轅澈冷冷的看着那幽藍的火焰,這就是那日船上突然着火的火光,妖異的藍。
當日,對他動手的定就是這火王
眼光一寒,好一個冥島,遮掩都不遮掩,真視他天辰如無物,視他軒轅澈爲擺設是不是,好,好……
心中念頭轉動,還沒開口,那一直看着他的藥王,見此緩緩的道:“天辰王還不收我國的禮物,是不是嫌棄我冥島,還是天辰無人敢來伸手取?”
淡然的話語,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反而更給人一種咄咄逼人之態。
“我冥島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會收回,不取也無所謂,這火焰灼熱,燒至中央,玉瓶裂開,恐怕到時候天下未亡,而天辰……”輕輕淡淡的話,卻讓人越發的膽戰心驚。
這玉瓶裡一滴水既可毀滅十里生靈,要是炸裂開,全部泄漏與這裡,那天辰,那他們現在這裡所有的人……
這般的話音一落,文臣驚恐了,天辰武將則炸了。
滿臉寒慄的軒轅澈,聽到此言卻反而不怒了,本就妖豔天生的容顏,此時緩緩洋溢起一層鬼魅般的妖異,妖豔的讓人幾乎看傻了眼,卻讓人從心底散發出透骨的寒冷。
● ttκa n● C〇
“天下亡不亡,寡人不知道,寡人只知道,你們絕對看不見天辰亡。”冰冷的眼鎖定下方的冥島三王,軒轅澈指間在龍椅上一敲。
“王上,微臣來取。”立刻就有武將衝了出來。
軒轅澈掃了一眼並不大的火焰,此武將又有一身內功,武功不弱,就算不能取要退應該無妨,當下眉眼微眨。
武將得軒轅澈首肯,立刻鐵掌一磨,一個飛身就朝那冰火中的白玉羊脂瓶抓去。
身至半空,眼看就要入了那冰火範圍。
負手站立在冰火之前的火王突然袖袍一揮,那星星點點的幽藍避火,突然一盛,轟的一下就跳高了起來。
那武將正好一掌抓來,火焰臨空,撲身而上。
看着小小的火焰,在這迅猛的一烈中,整個的裹住了那抓來的武將,幽藍護體,熊熊燃燒。
“啊……”武將頓時一聲慘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全身都着了火,狂烈的燃燒起來。
軒轅澈雙眼瞬間一厲。
慕容無敵和秋痕彥虎站的最近,一眼見之,立刻顧不上多言,齊齊一掌就朝着火的武將身上掃去。
掌風臨體,那火焰瞬間滅了下去。
而就這麼頃刻間功夫內,此武將已經被燒的一身大泡,昏了過去。
大殿中衆臣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臉色慘白,這是什麼鬼火,居然如此厲害?
“鬼火,鬼火……”
有些膽子不大的文臣,驚的脫口而出,整個驚白了臉。
大殿上一片驚懼,只除了那站在陳太后身後,旁人幾乎忽略了的小太監,但見他緊緊皺着眉頭,死死的盯着那幽藍的火焰。
“天辰王,還是別派這些庸手上場,浪費時間。”冰冷而狂傲的聲音響起,火王一臉倨傲和不屑。
“微臣來。”
“臣來。”
“微臣請命。”
火王話音一落,秋痕,彥虎,等高手齊齊沉下了臉,不等軒轅澈說話,上前一步各自請命。
軒轅澈看着請命的幾人,一臉冷酷卻沒說話。
“微臣來。”一念還沒轉閉,慕容無敵沉穩的聲音緩緩響起。
今日,今時,看樣子冥島和天辰不可能好了去,既然對上了,哪怕有什麼用,只能應敵。
軒轅澈乃天辰國主,若事事都要他親來,他們這些武將還要着做什麼,況且這天辰除了軒轅澈,就屬他功力最高。
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慕容無敵氣沉丹田,緩緩的走了出去。
袖袍無風自動,慕容無敵一步一步踏來,每一步行下,玉石地面就應出一淺顯的腳印,一身功力已經提升到了極致。
火焰跳躍,閃閃爍爍,離中間那白玉瓶不遠了。
嘴角冷冷的勾勒起一抹冷笑,火王一手按在了那燃燒着火焰的冰晶上,“轟”但見火焰一個龍捲飛繞,朝着慕容無敵就衝了過去。
雙手飛揚,無形內勁激射而出,朝着那幽藍火焰就對了上去。
頃刻間,火焰夾雜在半空中,有一瞬間的停滯。
火王見此一聲冷哼,大手再度在那冰晶上一按,幽藍的鬼火霎時砰的一下劇烈的跳動起來。
火做箭式,朝着慕容無敵激射而出。
一箭破除慕容無敵的防守,直衝慕容無敵眉心,慕容無敵見此強提一口真氣,扭身反腰,一掌對上那火紅的火焰。
“砰。”只聽半空中一聲大響,慕容無敵身形一個踉蹌,朝後連退幾步,高坐龍椅之上的軒轅澈,眉頭微皺,袖袍一揮,一股力道立刻裹住了後退的慕容無敵,頓住了他後退的身形。
慕容無敵堪堪停在軒轅澈高臺下的臺階前,一口鮮血噴出,面色瞬間慘白。
大殿中人此時連倒吸一口冷氣都彷彿停滯了,一個照面在傷慕容無敵,而那鬼火馬上就要燒到那玉瓶上了。
冷眼斜視軒轅澈,火王的眼中滿是挑釁和不屑。
軒轅澈眼見如此,袖袍一揮,一撐身體唰的一下站起……
“些許障眼法而已,何勞陛下動手,讓小的們解決,陛下高坐看戲就好。”軒轅澈才一站起,一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一殿的寂靜。
大殿衆人立刻循聲看去。
只見一面色陌生的小太監,從陳太后的身後緩緩走了出來,纖細高挑,一臉平靜,一身沉穩。
這小太監是誰?
大殿中的羣臣都是宮中熟人,這小太監可從來沒見過,不過此時衆人也沒那個心詢問這突然出來的陌生人是誰了,能解決此境況就好。
緩步走至慕容無敵身前,小太監背對着高高在上的軒轅澈,對視着那冥島三王。
看着那纖細的背影,軒轅澈心中一凜,眼光光芒急閃,這背影,這背影……
琉月,是琉月。
寧爲玉碎
眼瞬間亮了,她居然在他身邊。
看着那對上冥島三王的纖細卻傲然的背影,軒轅澈眼中的冷殺頃刻消融了半分,琉月既然在往出走,那必然有應對之策。
心中驚喜,面上卻不動聲色,此時不是相見喜悅之時。
當下,軒轅澈看了琉月的背影一眼,淡淡的道:“你自己審量。”說罷,緩緩的復坐了下來。
“小的知道。”一身小太監裝扮的琉月沒有回頭,高聲的應了一聲,別人聽不出來,她確是不會漏軒轅澈話外的自己小心含義的。
冷眼對上對面的冥島三王,琉月緩緩的戴上那銀色的手套。
身後,秋痕,彥虎,慕容無敵,等人看見這陌生的小太監,手中套帶的銀色手套時,面色頓時都是微微一變。
對視一眼,這手套他們見過,是琉月的。
眼中的焦急和憤怒,頓時消弭了下去,這太監是琉月,琉月在,那定然今日就萬無一失了。
大殿中一片寂靜。
火王看着軒轅澈居然真讓這看起來還沒弱冠的小太監出來應對他,不由那倨傲的臉上,一片陰怒。
居然敢藐視他,好,好……
手上戴上白色的手套,琉月緩步就朝那燃燒着幽藍火焰的冰晶走去,步伐不快也不慢,看起來很是隨意。
輕蔑的臉上眉尖輕皺,感覺不到深厚的內力,感覺不到逼人的氣息,很淡,很輕鬆,好像一個普通人從面前走過一般的感覺。
找不到聚力點,好像全身都是破綻,而全身好像又都沒有一點破綻。
火王面色不動,手卻越發緊的按捺住了燃燒的冰晶,好深不可測的感覺。
也許,他小視了這個小太監。
盯着那幽藍的火光,琉月越來越靠近那冰晶。
身後,軒轅澈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的揚起,這幽藍的火太古怪,若是琉月一個不敵,他好……
眼看着琉月走進火焰的攻擊範圍,火王雙眼一眯,大手在那冰晶上深深一按。
頃刻間,只見一股幾乎有人那麼高的火焰跳躍而起,呈從來未有的兇猛之勢,朝着琉月整個的當頭撲了過去。
好像一道火牆,要把琉月吞沒。
大殿中本就凝神以待的衆人,眼見火焰如此之盛,一瞬間幾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幽藍撲面,不是炙熱的猶如熱火的高溫,反而帶着點微微的酒味,和她料想中的絲絲微冷。
琉月嘴角瞬間揚起一抹冷笑,不但不避那朝着她衝過來,好似一條幽藍火龍的火光,反而一低頭,整個身體一縮,身形斜飛入地,擦着地面朝着那火龍下盤就撲了過去。
大殿中人眼見如此,幾乎驚呆的瞪大了眼。
這是幹什麼?這火如此厲害,別人避讓都來不及,這小太監居然不但不避,反而義無反顧的朝着火牆衝去,這是自己尋死,不要命了?
瞬息之間,所有人幾乎都忘記了呼吸,包括高坐龍椅上的軒轅澈。
而就在天辰朝臣震驚不已的當下,那本來一臉輕蔑的火王,卻面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貼地急射,穿火而入。
琉月一個伏地急衝,直直撞入那猛烈的火焰之中。
幽藍妖異,包裹着一身淡藍的琉月,火中人影,驚詫世人。
一身進火,琉月瞬間一個翻身,一抓就朝那白色冰晶抓去。
火王見此,不及控火,手掌揚起一掌就朝琉月的手截來。
比手上的速度,就算火王乃冥島三王之一,普天下排的上號的高手,也絕對沒有專門訓練過的琉月速度快。
火王大掌還沒觸及到琉月的手腕,琉月尖利的五指已經啪的抓上了那厚實的冰晶。
戴着白色手套的五指一扣,“砰。”只聽一聲清脆的炸響。
那透明的冰晶在琉月的一抓之下,砰的整個碎裂來開,朝着四面八方落下,那整個狂猛如龍的火牆,伴隨着冰晶的碎裂,一下破碎開來。
就像那鏡子,被打碎了,各成一塊。
幽藍火焰四濺,大殿上瞬間一片花雨四飛,驚的衆臣躲避連連。
“瓶子。”站的高看的真切的秋痕,眼看琉月一把抓碎了那冰晶,冰晶上的玉瓶朝下就墜了下去,頓時臉色大變,急吼出聲。
這瓶子要是打碎了,裡面的毒流淌出來,這裡的所有人……
聲急半空,還沒炸開,那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已經反手一攤,一把抓住了墜下來的羊脂白玉瓶。
一把抓過瓶子,琉月一個後空翻,快步退在了軒轅澈前方的高臺下,冷冷的瞪着那手還在半空,未及搶上的火王,舉起手中的玉瓶,冷聲道:“雕蟲小技,拿來這裡簡直貽笑大方。”
冥島三王聞言,臉色都是齊齊微變。
他們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嘲諷過。
火雨熄滅,地上點點破碎的冰晶,緩緩的在溫暖的空氣中,開始融化成水,緩緩醞釀出一股淺薄的酒味。
大殿中,瞬間一片寂靜。
所有人看着從幽藍的火光包裹中,居然毫髮無損的琉月,眼中又是震驚,又是駭然,又是歡喜。
一瞬間,幾乎忘記了聲音和動作,完全呆愣的看着高舉着玉瓶的琉月。
“乾的不錯。”就在這一片寂靜中,高坐龍椅之上的軒轅澈眼中閃過一片讚賞。
只要是琉月,不管有多震驚的事發生在她身上,他都覺得理所應當。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認爲,反正他就是這樣認爲的。
“多謝陛下誇獎。”反身朝着軒轅澈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琉月當即快步走至軒轅澈的身邊,呈上那羊脂白玉瓶。
軒轅澈身旁的秋痕,立刻上前一步接了過去。
軒轅澈則一揮手,示意琉月站在他身旁。
琉月見此也不多話,直接站在了軒轅澈的身旁。
“好啊……”
“好……”
此時,呆愣住的天辰衆臣和往來賓客才反應過來,不由一個個興奮的滿臉通紅,看着琉月的眼,幾乎要冒出星星來。
好厲害。
不過,上得此時場合的都乃天辰高官,也都是精明人物。
此時也都知道這冥島三王來者不善,一個個單調的叫了一聲好後,死死把一身的興奮憋住,不能在敵人面前露了弱去,就要讓他們感覺到,我天辰隨便一個太監就能解決,我天辰就是能。
當下,大殿中並無多狂喜,羣臣生生醞釀出一股,我天辰有的是人才,小試牛刀而已,而已。
“好狂妄的小子。”壓抑的興奮中,火王冷冷的看着站在軒轅澈身邊的琉月,眼神中露出一股殺意。
琉月聞言冷眼不避不讓的對上火王冰冷的雙眼:“酒能馭火,外熱內冰,這是常識,不是我狂妄,而是你冥島以爲天下無人。”
針鋒相對,淡淡的話卻尖銳之極。
火王聽言眼中殺氣一窒,定定的看着琉月,身邊的藥王和力王,也擡頭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
酒水越純,越是能夠燃燒,凍結成冰,以物輔之,要燃燒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酒精燈和酒精塊,琉月看過太多,實在是普通之極的東西。
而酒精燈成幽藍火光,外焰高熱無比,內焰卻相對低溫,這更加是常識中的常識。
火焰傷人,不過火王內力強悍而已。
欺沒見過的人可以,欺她,簡直就是妄想。
點窺其中究竟,一語道破玄妙之處。
大殿衆人雖然還是不太明白琉月這話,不過那把冥島三人當神的虛妄,卻實實在在的減少了下來,越發的擡頭挺胸起來。
針鋒相對的對眼中,藥王突然微微的一笑,擡頭看着軒轅澈道:“此禮本贈送天辰王,天辰有人能馭,最好不過。”
說罷,手腕一揮,那被破去第一層上的冰晶,正凜亂的鐵木箱子上層被勁風一掃而過,露出了第二層。
一旁的力王和火王見此,泯去眼中的殺意和驚訝,恢復成平靜無波,抱胸站在藥王身後。
彎腰打開第二層,藥王緩緩的取出一白玉托盤。
托盤上盛放着一色澤鮮紅如血,純色瑩潤,沒有一絲雜質,巴掌大小的一塊血玉,沒有任何的雕琢,天生而成麒麟摸樣,玉中紅絲流動,好似麒麟踏着紅雲,活的一般。
陽光透過殿外射進來,照耀在那血玉之上,光芒璀璨,散發出五彩流光,奪人呼吸。
大殿中羣臣無一不是見識過人之輩,珠寶珍品不知道見過多少,此時陡然看見冥島取出的第二件寶物,不由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寂靜的大殿中,一片吸氣之聲。
玉石珍貴,以色爲珍,更以少爲稀世之寶.
如此通體瑩潤無一雜色,內藏血色遊走的血玉麒麟,端的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之物,雖然不識其珍到何處,但是絕對能夠肯定這乃稀世之珍。
淡淡的掃了一眼眼前冥島的寶玉,琉月沒什麼反應,不是她視寶物如糞土,而是她真不認識這些東西的好壞,她沒專研過古董類。
而大殿上另一個聲色不動的就是軒轅澈,他不是如琉月一般,不識其之珍貴,而是深知,冥島拿出來的越是珍貴,這裡面的心思越是不小。
福禍與這珍貴成正比列,那有什麼好震驚的。
端起白玉玉盤,藥王擡頭看着面無表情的軒轅澈,沉聲道:“此血玉麒麟,乃我冥島遊離海外第一百零三代冥王所藏之珍,作爲王族傳承一直珍藏至今,乃我王相當喜愛之物。
天辰王軒轅澈,你和我冥島有何關係,你知,我知,你我兩方心裡都清楚。
今念你一片真心,又乃舉世不世出的人才,我冥島也愛才,不想就這麼輕易毀了你。
今日,我冥島特贈送上舉世奇珍,自可助你奪得天下。
天辰王軒轅澈,機會,只有一次,得與不得,你可要慎選。”
說罷,手腕微動,扯開白玉盤中覆蓋住另一物的紅綢,一普普通通的瓦片呈放於上。
舉世白玉麒麟,普通破瓦片,這簡直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完全無法並立一盤之物。
但是,此時卻被冥島放在了一個玉盤之中。
輕輕淡淡的話說出來,聽的大殿中其他衆臣雲裡霧裡,血玉麒麟破瓦片呈放在一起,看的大殿中人糊里糊塗,什麼意思?不懂,衆人只懂了那一句自可助你奪得天下。
不由喜的喜,恐的恐。
而慕容無敵,軒轅易,等知道內情的人,則揪緊了一張臉,看看軒轅澈,又看看冥島三王。
冥島從來不給任何人機會,而今日居然如此以珍贈之,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這珍品,這珍品要換的……
大殿中剎那間心思迥異,一股詭異的靜默滋生出來。
軒轅澈冷冷看着下方看過來的藥王,冰冷而肅殺的眼中,緩緩的洋溢起一抹冷笑,嘴角高高的勾勒起,邪魅而冰冷。
他懂了,冥島三王此乃先兵後禮,原來唱的是這一出。
千年珍藏,一滴而威力無窮,天辰得之,中原四大國心中生懼,要想一統天下,何其容易。
稀世血玉麒麟,帝王玉璽象徵,也乃冥島至寶,雖表面無大用,實則暗含多了冥島這一個有力的後援。
收了這兩物,天下唾手可得。
不過,寶貝不是白得的,冥島以如此重寶相贈,以中原天下相換的只有一人,冥島最重要的人,琉月。
要天下,還是要琉月。
今日,冥島唱的就是這一處。
嘴角的笑越發的妖豔了,帶着絲絲不經意的冷。
“難得,寡人居然得冥島如此另眼相看,寡人是不是要自得一下,還是要感謝冥島如此看的起。”淡笑的聲音響起,軒轅澈緩緩站起身來,聽聲音好像很是愉悅。
藥王看着揚起笑容的軒轅澈,回以一笑,眼中神光涌動,一切話語盡在眼神之中。
緩步走下高臺,軒轅澈臉上笑容很深,看起來相當愉快。
站在下方的彥虎見此,不由看看笑容的愉快的軒轅澈,在抽眼角掃掃站在高臺上一身太監裝扮的琉月。
一邊是一個可以帶來無窮危險,威脅生命的女人,一邊是天下唾手可得的承諾,這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孰輕孰重,已經完全不用多話。
看他們的王笑的如此愉快,是不是已經定了念,知道選擇什麼纔是最好的,最有利的了?
大殿衆人一片興奮和緊張的看着軒轅澈緩步朝那藥王寶物走去,洋溢起兩股截然不同的壓迫氣息。
高高站在臺階上,琉月一臉沉靜,眼神平靜無波的看着朝那血玉麒麟走去的軒轅澈,很冷靜,很淡薄。
一絲焦躁,異樣,擔心,惶恐……的感覺都沒有。
不知道是太過自信,還是……
一步站定在藥王身前,軒轅澈看着那血玉麒麟,高揚着嘴角道:“很珍貴,很好。”
聲音平緩,拖的很長。
大殿衆人內天辰衆人,頓時一喜。
“可惜,寡人不喜歡。”笑淡的聲音陡然一沉,大殿中羣臣還沒反應過來,軒轅澈瞬間臉色一冷,反手就是一劍。
只見一道亮光閃過,藥王端在手上的白玉盤中那血玉麒麟,被生生砍成了兩半。
袖袍一拂,軒轅澈一袖子捲走那破瓦片,冷聲道:“寡人還是喜歡這個。”說罷,反身就朝高臺之上的王座走來。
滿身冷酷,滿身無比的威嚴和決絕。
高臺上一直站立不動,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動一下的琉月,此時迎望着軒轅澈的眼,眼底深處緩緩涌現出一絲笑意。
一絲甜如蜜的笑意。
兩兩相望,萬千話語盡在對視之中。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兩人的感情不是任何東西都可以替代的,不是任何東西都能夠比擬的,天下重要,一統江山是他的願望和目標。
但是,那絕不是在泯滅自己感情的基礎上。
天下若大,當登臨頂峰之時,若無人可並肩同賞,若這天下是犧牲自己的愛人所換,要來何用?
他軒轅澈還沒窩囊到這個份上。
一劍砍斷血玉麒麟,大殿內霎時換來一片驚駭吸氣之聲,天辰衆人齊齊震驚了,這送門來的好處不要,這……這……
而軒轅易,陳太后,慕容無敵等人面上卻無多大變化,只齊齊的低下了眉,輕嘆一聲。
好像他們早就料到一般。
殿上,冥島三王臉色齊齊一變,殺氣瞬間佈滿了周身。
陡手扔下手中破碎的寶物,藥王冷冷的看着軒轅澈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好。”
一個好字落下,三王齊齊一拂袖,轉身就朝外走。
一步站定在龍椅之前,軒轅澈黑金色龍袍一揮,唰的轉過身來,冰冷之極的一聲大喝:“站住。”
聲音不大,但卻好像在衆人耳邊打了個驚雷,震的大殿中人幾乎站立不穩,冥島三王雙眼齊齊一眯,一步停下。
“冥島不遠萬里道賀,天辰自有待客禮節,如此走了,各國還說我天辰沒有規矩。”銳如鷹目,軒轅澈一身威嚴的俯視着下方冥島三王,沉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來人,薄酒一杯,敬謝冥島三王。”
命令聲落下,殿後立刻有人端上了三杯薄酒,琉月見此一個箭步上前,接過手指不經意的在酒杯身上一拂,緩緩送至冥島三王面前。
藥王見此緊緊盯着琉月。
三人眼前的酒水不斷的往外冒着泡,看起來就好像在沸騰一般,這是什麼酒?
“怎麼,冥島三王不敢接?”琉月端着酒盤看着冥島三王,揚眉緩緩道:“若是三王不敢接,說一聲,我代替三王喝了就是。”
一話落下,冥島三王齊齊色變,這是侮辱,絕對的侮辱。
他們三王,豈會連個太監都不如。
酒杯劇烈的冒着泡,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酒中不對,而且琉月下手根本麼有遮掩,就那麼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動手了,我下毒了,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接。
一聲沉吟,藥王手指在三杯酒水上面一拂,酒面波動立刻小了些,卻並沒有停歇。
藥王見此眼神深處一凜,沒有解開。
眉間微皺,此時卻丟不下那面子不喝,當下三人對視一眼,氣運丹田,強提真氣,提杯一飲到底。
一酒入喉,三人面色頓時一變,瞬間通紅如血。
不由,暗運真氣,強行以內力化毒,卻是一步也不敢邁出。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三王代寡人回冥島一句話,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天下指不定誰纔是最好的勝利者。”
冰冷而肅殺的話飄蕩在大殿上,決絕而冷冽異常。
一音落下,軒轅澈朝琉月招了招手,琉月見此立刻快步走至軒轅澈身邊,軒轅澈附耳與琉月言語了幾句。
琉月眼中一閃而過詫異,卻沒有做任何反對,快步入了後殿。
大殿上眼看着氣氛陡變的衆臣,不由一個個面面相覷,話都說不出來。
不消片刻,琉月就從後殿轉了出來,手中捧着一個大大的火盆,現下已經三月時節,天氣早已經暖了,那還需要火盆,這……
所有人,齊齊朝琉月看去。
把火盆放在軒轅澈腳邊。
琉月轉身從秋痕呈上的地方取過那冥島三王贈送上來的冥島千年珍藏,遞給軒轅澈。
伸手接過玉瓶,軒轅澈掃了一眼下方衆人,天辰是喜,傲雲,南宋,後金,雪聖,等來使則是驚恐和防備。
一手高舉玉瓶,軒轅澈冷冷的對上正運功解毒的冥島三王:“我天辰有武將,有良臣,退可守,進可攻。
若想圖這天下,我天辰自有雄師百萬,戰將三千。
些許劇毒,能謀一時,終謀不了一世,以毒妄想稱雄天下,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反累我天辰赫赫聲威。”
斬釘截鐵,大氣磅礴的話音一落,在殿內羣臣還沒反應過來之時,軒轅澈一把拔開那羊脂白玉瓶上的蓋子,朝着下方的火盆就緩緩的傾倒了下去。
絲絲液體滴落熊熊火焰,瞬間被烘烤一干。
此毒就算能滅萬里生靈,能有無上威嚇,卻終抵不過天敵火焰,在高明的毒,在大火的烘烤中,也要化爲飛煙。
絲絲毒液傾倒而下,那冥島的千年珍藏,那讓各國驚恐的劇毒,在火焰中化爲了青煙。
傾倒完畢,軒轅澈抖手就把玉瓶扔進了火裡,熊熊火焰燃燒,玉瓶就算有再多的毒殘存,也消散了去。
大殿中,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就連運功逼毒的冥島三王,眉眼中也揚起一股詫異之色。
“好,燒的好,我天辰無上軍威,豈能被區區劇毒所累.
這天下,是能者的天下,豈是能靠毒這下九流的東西謀取,我王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寂靜中,一直未說話的右相突然一聲高吼,倒頭朝着軒轅澈就拜了下去。
慕容無敵,吏部侍郎這些人,也都是年老成精的人物,一見右相如此,頃刻間就明白過來。
天辰得如斯毒素,傲雲,雪聖,後金,南宋,必然會把眼光集中在天辰身上,面對強大的敵人,同盟相抗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此時前有冥島,後如來四國,天辰怎麼死的估計都不會知道。
當今之計,破四國聯盟纔是正理,何況毒這個東西,能降伏得了人一時,終制服不了一世,若不復之人都被毒死了,那這天下一個人座,又有什麼意思。
但下,頓時齊齊一轉身,朝着軒轅澈就拜了下去:“我王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起彼伏的聲音立刻接踵在天陳宮上空飄蕩了起來。
快速反應過來的傲雲等國使臣,滿臉激動和放下寬心,神色從來沒有的嚴肅和赤誠的朝軒轅澈拜了下去:“天辰國主英明。”
話聲乘飄而上,響徹天辰皇宮。
“衆卿平身,若因此而得冥島攻伐,我天辰認了,寡人認了。”厲聲大喝隨着金光炸射四方,聲威赫赫。
一言以傾國,一言以滅國。
一句平常的話,隨着春風朝着四面八方飛揚而去。
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天辰王不願以毒謀奪四國,捨棄大好時機,或許更會得到那不知道什麼出處的冥島攻擊,這樣無頭有尾的傳言,立刻簾卷而上春風,傳揚開去。
面色殷紅如血,看着滿朝文武滿臉激動和崇拜的對着軒轅澈叩拜而下,冥島三王對視一眼,齊齊扔下一聲冷哼,強提一口真氣,轉身如飛而去。
琉月眼角掃見,嘴角微勾,冷冷一笑。
“擺駕永和宮,君臣同樂。”袖袍一揮,軒轅澈看着下方百家,聲震四方。
“擺駕永和宮,君臣同樂。”
立刻,稟傳聲一聲接一聲的傳遞開去,炸響在天辰皇宮之上。
三月春光,金色一片。
花開千紅,燦爛繽紛。
夜色降下,羣臣歡飲達旦,天辰皇宮中一片喜氣洋洋。
琉璃殿外,夜色如墨,星空璀璨。
琉月一身太監服,靠在樹幹上,仰頭看着琉璃殿,有多久沒有來這裡了,琉璃殿,曾經她最快樂的地方就是在這裡度過。
那時候才十三歲,那時候的軒轅澈也才十六七,真好。
嘴角緩緩盪漾起笑,眼中盪漾起溫柔。
“月。”一襲黑色鑲金的龍袍,軒轅澈站在琉月的前方,定定的看着一臉溫柔的琉月,輕輕的喊了一聲。
低下頭,琉月背靠着大樹看着前方站立的軒轅澈,沒有說話。
夜色婉約,一輪彎月掛在樹梢,銀白的光芒灑下,籠罩着一切都朦朦朧朧的,遠處鑼鼓喧天,歌舞歡響,襯的這方越發的寂靜了。
溫柔的月光下,軒轅澈看着琉月,琉月望着軒轅澈。
兩兩對望,就那麼看着,月光拉長了兩個人的影子,交織在了一起。
迎頭痛擊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這裡嗎?”一地靜寂中,軒轅澈突然輕輕的開口,黑眼深深的看着琉月。
嘴角緩緩的勾勒出一絲笑容,琉月笑看着軒轅澈:“記得,我記得有個人正在沐浴。”
煙波升騰,濛濛霧氣。
她怎麼不記得,她第一次來這是因爲陡然被賜了婚,想不過跑來教訓軒轅澈的。
結果卻看見了一個水中的妖精,被那一句“以後,我就是你的靠山,誰敢欺負你,就給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引的動了心,軟了手,從此後再也放不開。
勾脣一笑,妖嬈而魅惑。
好久沒有看見軒轅澈如此般笑了,簡直勾人,琉月暗下了眼。
挑脣輕笑,軒轅澈深深的看着琉月,低聲道:“那晚有個小東西不知道天高地厚,跑來挑釁我,卻讓我再也放不下她。”
低沉的聲音響徹在夜空中,軒轅澈緩步朝琉月走去,指尖輕觸琉月的臉頰,軒轅澈一絲一絲的撫摸過去。
“瘦了,別擔心。”
低沉的聲音縈繞在耳邊,有點不知所謂。
然琉月卻聽懂了,鼻尖微微一酸,伸手摟住軒轅澈的腰,咬牙瞪着一臉溫柔的軒轅澈:“怎麼能不擔心,我不擔心你,我還擔心誰。”
冥島三王來對上軒轅澈,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輕環手臂摟住懷裡的琉月,軒轅澈揉揉琉月的頭,低嘆道:“你啊……”
“不許多說。”軒轅澈要說的話還沒開口,琉月突然一句打了過去。
張大口狠狠的咬了軒轅澈的肩膀一口,琉月枕着軒轅澈的肩膀。
咬牙道:“不許不相信我,不許跟我發脾氣,不許把我一個人扔下,不許,就是不許,有什麼話攤開來說,在有下次,看我不掀了你的老巢。”
連蹭帶威脅,琉月說的聲音剛剛的。
軒轅澈一聽面上閃過一絲笑意,摟緊了懷裡的琉月:“好。”
完全寵溺的,完全無條件,完全不遲疑的一個好字,讓琉月心一下就暖了起來。
蹭蹭軒轅澈的胸膛,琉月抱着軒轅澈,輕聲卻擲地有聲的道:“澈,你聽好,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你什麼都可以懷疑,什麼都可以不信任,但是你絕對不能懷疑我對你的心意。我的命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去的,我不是對任何人都能傾盡我的一切的,或許我會因爲一點原因喜歡一個人,或許我會去救他們,但是,能與我風雨同路的,能跟我生死與共的只有你,只有你。我一腔愛恨全給了你,在無心力去經營和努力其他的感情,聽好了,這就是我要說的,你如果不相信,我拆了你的骨頭。”
低低婉轉的聲音,到最後一句無比的剛硬起來,伴隨着琉月昂起的頭露出的尖利白牙。
低頭,對上琉月的臉,軒轅澈沒有笑,隻手上加勁,擁緊了琉月。
“我知道,月,我知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因爲太愛,所以太過擔心,因爲太過珍惜,所以害怕破碎。
不過,以後不會了,我早已經想通了。”
低沉而有力,軒轅澈定定的看着琉月言道。
話語落下,一臉正色的軒轅澈,突然眉間一揚,扭了扭懷中琉月的腰,虎目生光的齜牙道:“不過,如果還有下一次,你敢捨棄我去救別人,你就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罷,更威脅般的使勁拍了一下琉月的屁股。
砰的一聲,在月色中分外的清晰。
琉月頓時一下就跳了起來,瞪着軒轅澈,面色紅也不是,青也不是。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打她屁股,這是教訓幾歲的娃兒啊,而且被軒轅澈打這裡,好情色……
瞪着滿臉笑容的軒轅澈,琉月臉又紅又黑又青。
“哈哈……”軒轅澈見此頓時大笑出聲,手臂一使勁一把抱起琉月,整個舞動起來。
就知道琉月心中只有他一個,就知道。
月色越發的皎潔了,銀色光芒灑下,籠罩在兩個相擁一體的人兒身上,幽美而溫暖。
有誤會,那是因爲兩人不堅定,若感情是鐵板一塊,還有什麼誤會。
兩人已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解釋,所作所爲已經明瞭一切。
月宮西沉,金烏東昇。
轉眼晨光籠罩大地,新的一天開始。
琉璃殿,琉月和軒轅澈還沒起,軒轅易,慕容無敵,陳太后,右相,等人已經早早的等候在了外殿。
“有什麼事?”一身淡黑龍袍,軒轅澈青着雙眼看着面前面色嚴肅的幾人,昨晚摟着琉月睡,又不能碰,實在是對他的大考驗。
軒轅易看了眼青着臉,但是明顯心情很愉快的軒轅澈,嘆了一聲後道:“王兒,你執意不肯捨棄琉月,要對上冥島,父王也不好在說。
唯今之計,恐我們要好好商量一番,如何應對冥島三王,纔是我們天辰和你目前最該做的。”
一夜之間,軒轅易彷彿老了一兩歲。
軒轅澈聽言收起面上的倦色,深深的看了軒轅易一眼,緩緩開口道:“父王,你不用擔心。”
一聲父王,軒轅易眼中頓時一紅,自從那一晚,軒轅澈在沒喊過他父王,今日,今日……
一旁的陳太后見此,伸手握住軒轅易的手,看着軒轅澈道:“澈兒,你記住,天辰是弱,但是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們所有人都支持你,他冥島厲害,我們天辰也不是好欺負的,你放手去做。”
冷酷的眼掃過軒轅易,陳太后,右相和一臉蒼白的慕容無敵。
軒轅澈沒有看見衆人臉上的反對和恐懼,只有支持和魚死網破的決絕,不由緩緩的笑了。
“你們放心,我理會的,天辰,絕對不會亡在我的手裡。”站起身,軒轅澈走上前握住了陳太后和軒轅易的手。
恐懼,害怕,散亂的天辰是危險的,但是團結一致,死拼到底的天辰,還有什麼好怕,是絕對不會讓任何外力打到的。
一室同仇敵愾,一室團結一致。
靠在外殿門上,琉月看着眼前的情景緩緩的笑了。
從當年不擇手段的要把她趕走,到今日的妥協和一致對外,天辰變了很多,天辰的人變了很多。
但是,最關鍵的是軒轅澈的堅持。
只要他堅持,鐵棒也有磨成針的一天。
窗外金光耀眼,又是一個好天。
“七日之內絕對不會來?”天陳宮中,慕容無敵緊緊的盯着恢復成本色的琉月,詫異道。
“是。”琉月點點頭,她也是使毒的大行家,那一杯酒沒有當場毒死冥島三人,那麼至少能管七天,七天之內他們是消除不了那毒素的。
“那我們有七天的時間準備。”右相滿臉嚴肅。
“對付冥島,普通的準備恐怕不夠看。”慕容無敵沉聲道。
“不管夠不夠看,安全問題一定要嚴防死守,他只有三個人,那怕他們本事通了天去,我們這麼多人一人一口口水也要淹死他們,武功不夠高不怕,我們用人海戰術。”彥虎沉吟着開口。
“這話也在理……”秋痕也接了過去。
高高坐着的軒轅澈和琉月,見衆人自顧自的商議去了,完全無視他們兩個,不由對視一眼,齊齊無聲一笑。
“人海就人海,普通武力交給他們,其他的我來弄,我早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看着軒轅澈,琉月眼珠動的極快。
“敵在暗,我在明,我看不妨誘引……”
低低的聲音響起,軒轅澈和琉月不斷的商議着,天陳宮充滿了從來沒有的嚴肅。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天辰國都禁軍營地。
“將軍,三日時間已經把清單上,國都所有存貨都已經找齊。”禁衛軍統領朝着彥虎大聲稟報道。
彥虎點點頭,揮手退去禁衛軍統領,進入禁軍最嚴密的營地內層。
滿鼻子的硫磺硝石味道,幾乎佔據了禁軍營地一半的地方。
彥虎皺緊了眉頭,不知道琉月不在皇宮保護王上,弄這麼多硫磺硝石有什麼用,難道她要做煙花爆竹不成?
“硫磺三分,硝石四分,瓦土……”密室中,琉月正指揮着上百禁軍不斷的進行着調配。
她上輩子炮火槍械最是拿手,雖然製作不出來機關槍,狙擊炮,但是要弄個土雷出來一點問題也沒有。
你冥島三王武功厲害,老子打不死你,我轟死你總成。
天光晴朗,時間如梭而過,轉眼就是第七日上。
給他們留下時間準備的最後一天了。
整個天辰皇宮都有點緊張起來,唯獨琉月和軒轅澈,好像沒事人一般,好像他們不是問題的中心似的。
“王妃,杜一到了。”一臉漆黑,禁軍營地裡,正在不斷改良土雷的琉月聽言,轉身就朝外跑去,杜一終於到了。
一身白衣如雪,一柄摺扇輕扇,老遠還沒看見杜一,就見着了歐陽于飛一派悠閒的揮舞着摺扇。
琉月頓時眉色微揚,歐陽于飛怎麼也來了。
“這那裡來的黑炭頭?”老遠,歐陽于飛一眼看見黑漆漆的琉月,頓時笑了,一扇子指着琉月哈哈大笑。
聽着杜一來了,從皇宮過來的軒轅澈,也正好走至,見此伸手拉過琉月,微笑着替琉月擦拭乾淨那面上的黑灰硫磺。
在歐陽于飛眼前一點也不避嫌疑。
歐陽于飛見此斜眼看了眼軒轅澈,手中摺扇敲打着手心,緩緩道:“存心引我生氣是吧。”
沒等琉月回答,軒轅澈轉頭看着歐陽于飛,面色很正,不見往日的捉弄和吃醋,淡淡的道:“萬里迢迢趕過來,不是爲說這句話的吧。
歐陽于飛,月相信你,寡人也就相信你。”
歐陽于飛一聽此言不由微微一愣,這軒轅澈,這什麼意思……
聽軒轅澈如此說,琉月頓時勾脣一笑,朝歐陽于飛道:“你怎麼跑來了?不嫌累。”
歐陽于飛聽言轉眼看着琉月,眉色一揚揮舞着摺扇笑道:“來看好戲啊,在累也值得。”
“就會胡說。”琉月聞言瞪了歐陽于飛一眼,抽身就朝站立在歐陽于飛身後的杜一走去。
這麼短的時間內,運那麼多寶物回北牧,又這麼快的趕過來,連貼身的小花也不帶,這歐陽于飛是擔心她應付不過來呢,說的到風涼的緊。
歐陽于飛聽琉月如此說,嘴角的笑容高高的勾了勾。
一步站定在杜一的面前,琉月沉聲道:“拿到了?”
杜一朝着琉月一躬身:“拿到了,正調配好。”
一聽杜一肯定的話,琉月不由狠狠拍了一巴掌,整張臉都洋溢起興奮之極的神色。
看着杜一身邊腳下的一個大木箱子,琉月此時也不嫌棄重與不重,彎腰抱起,快步就朝天辰皇宮的方向衝去。
“你啊……”軒轅澈見此不由搖搖頭,一步搶前,接過琉月手中的箱子,兩人並肩快速而去。
“還不快跟上。”歐陽于飛揮舞着摺扇,聽着軒轅澈朝他頭也不回扔下的話,眉頭高高的挑起。
這是怎麼着,這才幾日不見,這軒轅澈怎麼好像對他變了個態度,讓他反而不好多說什麼。
看着前方並肩而去的兩人,歐陽于飛摺扇微搖,怎麼感覺這兩人之間比以前越發的緊密了,好像什麼都插不進去。
摺扇搖晃,起步前去,錯覺,應該是錯覺。
驕陽如火,漸漸西沉。
那妖豔的紅霞緩緩的凝聚在西方,天上火霞亂舞,看上去妖魅萬分。
人都道夕陽無限好,果沒錯言。
“乓乓乓……”如火夕陽下,天辰國都鑼鼓喧天,金鐘齊鳴,無數禁軍走上街頭。
“天乾物燥,春病流傳甚廣,今王上得有靈藥防病,特下旨賜予天下,各家各戶速速來取……”
嚴肅的巡邏宣讀聲此起彼伏,擡着無數清水的禁衛軍奔走於天辰國都任何一個角落。
天辰國都百姓聞言乃是預防疾病的,又不需要錢財,那是人人爭先,生怕少拿了一點。
一時間,漫天流火下。
無數禁軍擡着看似清水的水色,被灑在了天辰國都的任何一個角落,溼潤了任何一方土地,水井,樹梢,牆角,屋面……
喝入了每一個人的肚子裡。
而此時天辰皇宮也猶如水洗過一般,清水一層接一層的灑在皇宮四處,人人領取水色喝下。
那塵土的飛揚透入空氣裡,好像下了雨一般。
夕陽快速的淹沒了下去,天邊紅霞漸漸的沉悶,夜開始來臨。
“王妃,這個就行?”慕容無敵有點遲疑,他可是知道冥島的厲害,藥王的厲害的,這藥水能抗冥島那千年珍藏毒素嗎?
迴應他的則是琉月的一個白眼。
“放心,這東西是王和王妃一起去弄的,絕對有用。”相對比較知道底細的秋痕朝慕容無敵低語了一句。
這就是當日在鮮卑十七族的時候,意外得之的那金黃花朵,他們王妃那時候就說了是用來對付這冥島的毒的。
專門研製,今又萬里迢迢的讓杜一從北牧帶來,肯定錯不了。
秋痕對現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只好還稱呼王妃的琉月很信任。
把原料,稀釋,稀釋,在稀釋,琉月和軒轅澈忙的幾乎腳不沾地。
歐陽于飛則高坐在那天辰王宮前的樹梢上,看着忙碌的衆人,眼中閃過憐惜,冥島的毒就是那麼好對付的?
夜幕降下,天地間一片黑色飛揚。
淡淡的星光從天際灑下,朦朦朧朧,把天辰皇宮照耀的皎潔而神聖。
磨刀霍霍,嚴陣以待。
所有暗影下的兵馬布陣都緊張的等待着,爲首的秋痕,慕容無敵,等人很清楚,只要過了這第一關,沒有那個毀滅性的毒素,冥島在厲害,他們也不懼。
天辰皇宮最高的摘星閣上,一席三人,正品酒賞月,俯視天辰皇宮任何一處。
“好酒。”讚了一句手中的酒,歐陽于飛斜眼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分着手中魚刺的軒轅澈,還真沉的住氣。
“對了,上次船上我吃的魚,是不是你搞的鬼?”看着剔魚的軒轅澈,歐陽于飛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看着軒轅澈眯起了眼。
琉月一聽不由輕輕勾了勾嘴角,本來森嚴的氣氛,讓歐陽于飛這一句,破壞的乾乾淨淨。
軒轅澈斜眼看着歐陽于飛,手中筷子一動,把盤子裡整條魚直接夾給歐陽于飛碟子裡。
沒什麼表情的道:“賠你一條。”
乾脆直接,一點也不抵賴。
歐陽于飛看了眼碟子裡的整條魚,瞪着軒轅澈半響,突然緩緩的又笑了:“能吃到天辰王親手製作的美味,是不是也算我的榮……”
一話還沒說完,歐陽于飛突然手中摺扇一頓,扭頭朝下方望去。
同一刻,軒轅澈也側頭,看向茫茫夜色深處。
琉月見兩人同時如此表情,知道,冥島三王來了。
夜色下,三道身影飛掠亭臺樓閣而過,依舊一身白衣,一身紅衣,一身藍衣,囂張的完全不想掩蓋。
一步停在天陳宮前,三人頓住身形。
“動手?”火王扭頭。
“懶。”石頭人一般的力王冷冷的扔出一字。
“全滅還是如何?”火王聞言轉頭看向藥王,冰冷着聲音,絲毫不掩蓋其聲的道。
那聲音在靜夜裡,不大,卻絕對也不小,顯然這冥島三王一點也不把天辰放在眼裡。
藥王一身淡漠:“不傷己身,不取其命,全滅太過,滅了這皇宮所有人,就休。”
“好,依你,哼,殺雞儆猴,本王到要看看這天下還有誰敢把冥島不放在眼裡。”冷傲而狂妄,火王雙手抱胸,滿眼藐視。
月光從天際照射下,天陳宮外三王身形被照耀的纖毫畢現。
一身白衣,藥王從懷中取出一瓷瓶,掀開封口,緩緩朝着地面傾倒出半滴透明液體。
高高站在摘星殿上的歐陽于飛見此,輕搖搖頭,一步站定在琉月和軒轅澈的身前,手腕微動,一絲銀色就要從手掌間傾瀉而下。
他萬里迢迢趕來,就是怕琉月過不了這關,藥王的毒,不是等閒,不是琉月下午那一番折騰可能就能對付的。
月色如水,半滴透明液體在月光中砰的掉落與地,冥島三王的臉上,齊齊露出一絲冷酷。
液體入地,在那青碧草葉上兒幾滾,沒入了草地中。
沒有動靜。
一刻時間掠過,還是沒有動靜。
那本來應該成毀滅性鋪陳而去,吞沒整個天辰皇宮,奪了皇宮中所有人命的毒藥,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就如一滴真正的水,沒入土裡,波瀾不驚。
冥島三王臉色瞬間齊齊一變,月色下幾乎有點扭曲的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被解開了?
拳頭狠狠的在天空中一揮,琉月銀牙緊咬,滿臉壓抑不住的興奮。
歐陽于飛見此也止不住的驚訝,手腕一轉,收回了那準備只救琉月和軒轅澈的銀絲。
看看前方不敢置信的冥島三王,在看看一臉興奮的琉月,難道琉月真的解開了這藥王的拿手毒藥?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天……
另一廂,軒轅澈一直波瀾不興的眼中,此時精光亂串,反手一掌擊打在摘星閣上那高高的晨鐘上,清脆的鐘鳴聲立刻響徹在整個皇宮上空。
“放箭。”早早埋伏在四面八方的秋痕,彥虎,慕容無敵等人,一聽鐘聲傳來,立刻大手朝下就是狠狠一揮。
剎那間,火紅如流星一般鋪天蓋地而來,朝着那天陳宮外站立的冥島三王激射而去。
火箭破空,冷箭隨後,沾滿劇毒的箭頭,呼嘯而去,夾雜着猶如雷鳴般的聲響
萬方齊射,利箭從四面八方而來,勢要把包圍在其中的冥島三王射成個刺蝟。
“走。”一聲暴喝,三王身形暴起,一躍而達三四丈,腳踏火箭,快如閃電就朝外圍衝去。
以寡敵衆,就算他們力能通天,一旦陷入包圍圈,必是不死不休。
今落入埋伏圈,走爲上策。
高站與摘星殿上的軒轅澈,見此一聲冷哼,一把提過摘星閣樓閣上的挽天大弓。
金箭搭弓,銀弓大開。
軒轅澈一目瞄準那當先而起的火王,雙指一放。
剎那間,只見一道金光穿雲破月而去,在皎潔的月色下,劃出一道金弧,那震耳的撕破空氣的聲音,讓人心驚膽戰。
金色匹敵,如入無人之境,劃空而過,誰人能擋。
金箭破空,來勢比之隱藏在周圍的禁衛軍火箭不知道快了多少倍,眨眼之間已經到了火王的身前。
“砰。”只聽一聲輕響,血色迸裂,灑向天際。
在萬朵火箭把漆黑的天幕照耀的猶如白晝中,所有人眼睜睜看見。
火王一掌虛劈,本擬直接劈開那射空而來的一箭。
沒想掌力破空居然只劈開金箭半寸,變招不及下,金箭急射而過,被軒轅澈一箭射下身來。
身形一錯,身旁一掠而過的力王見此,一把抓住火王,身形連閃,急衝火箭陣勢而出。
“好一個天辰王,這一仗我們認了,下一次絕沒這麼輕鬆。”
夜幕漆黑,冷漠之極的聲音從天際飄來。
手腕一揚,軒轅澈抓着銀弓,比藥王聲音還冷還沉:“寡人隨時奉陪。”
“隨時奉陪……”
軒轅澈一聲還沒落下,那下方的秋痕,慕容無敵,彥虎,等人緊跟着高喊出聲。
千人大吼在夜空中傳遞開來,簾卷而上蒼穹,赫赫威嚴。
引君入甕
夜色迷茫,遮不住錚錚殺氣。
低頭看着下方無一變色的生靈,歐陽于飛扭頭看着琉月。
在那把四方照耀的猶如白晝的火光下,琉月正滿臉笑容與軒轅澈並立俯視天地。
眼中閃過深深的亮光,歐陽于飛輕嘆一聲:“琉月,我還是小看了你。”這毒真叫她化解了。
他從來不想小瞧琉月。
只是這個女人總給他驚喜,或者也可以說是驚嚇,就好像一個寶庫,看着有一丈深,可是越挖越有,好像沒有盡頭,這個琉月到底滿腦子什麼啊。
側頭微笑,琉月眼中卻是擋之不住的厲光:“這,只是開始。”
絢爛的笑顏綻放在夜空中,清脆的聲音伴隨着夜晚的春風,隨風而去,飄散四方。
歐陽于飛看着扭頭與軒轅澈對視一眼的琉月,手中摺扇輕拂,是的,這只是開始。
他倒要看看琉月到底有多深,到底這腦袋裡面有多少東西。
夜色飛揚,開啓茫茫蒼穹。
春色三月,風雲際會。
冥島始出,震驚中原。
雪聖國國都皇宮。
“什麼,冥島三王對上天辰?冥島現身了?”剛回轉雪聖國,還沒有歇息一口氣的赫連雲召,被這一條消息震的幾乎坐立不穩。
雪聖國主滿臉嚴肅中卻也夾雜着幸災樂禍,點頭道:“幾百年沉寂,今日居然出手,不知道軒轅澈怎麼得罪了冥島。”
迅速的掃視完手中關於天辰,冥島,一切的消息,雲召皺緊了眉頭。
幫還是不幫?
可幫要怎麼幫?
天辰,雪聖,是敵人啊。
念頭快速的在腦海中轉動,雲召難得的一時也拿捏不定了。
天辰得南宋如斯寶藏,國力會變的空前強大,若等它發展下去,雪聖肯定岌岌可危,此時有冥島前來剋制,是最好不過。
扭頭看了眼窗外的雀鳴鳥叫,雲召沉吟了,敵人,始終是敵人。
而且,現在他雪聖極有可能對上南宋,罷了,罷了,不是他不幫,而是他鞭長莫及,難以抽身。
陽光從樹梢灑下,三月天氣卻有點陰冷。
“冥島對上軒轅澈?”才穿過雪聖國,還沒到傲雲邊境,獨孤夜就收到了消息。
皺了皺眉,看了眼手中的飛鴿傳書。
半響,獨孤夜手一揮,飛鴿撲騰着翅膀而去,沒帶回任何的消息和指示。
琉月是冥島的人,冥島當不會傷害琉月,至於軒轅澈,管他獨孤夜什麼事情。
滅了天辰,對他傲雲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長袍飛揚,縱馬朝着傲雲而歸,沒有絲毫的停息。
天藍如錦,白雲飛卷,浩浩湯湯。
無數的消息,在這藍天白雲下,飛揚與中原四國。
普通民衆不知冥島爲何物,四國皇族卻無一不知。
一時間,四方勢力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來,包括天辰的盟友後金,也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既不幫,也不落井下石。
一片沉靜,比之太平盛世的時候,還要更加安寧。
死水無波,安寧的古怪,就連冥島三王也不見了蹤影,好似偃旗息鼓就這麼走了
但是軒轅澈和琉月等人都清楚,他們不會走,如此平靜下,恐怕在起就是滔天巨浪。
天辰皇宮。
“將軍。”軒轅澈指尖一彈,一棋推進,吃掉歐陽于飛的兵,棋面上誰贏誰輸已經現出端倪。
歐陽于飛搖晃着手中的摺扇,看看棋盤,在看看一臉平靜悠然自若的軒轅澈,摺扇一揮,亂了棋盤:“不來了。”
一旁坐着正吃水果的琉月,見此挑眉看着歐陽于飛:“輸不起?”
好難得,歐陽于飛居然也會耍賴,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了。
“有意見?”歐陽于飛斜視着琉月,揚眉。
“當然沒有。”琉月扔出一顆櫻桃,落入嘴裡,一邊伸手餵給軒轅澈一顆,軒轅澈都沒意見,她有什麼意見,反正她也看不懂。
指尖夾起一顆紅彤彤的櫻桃,軒轅澈微微一笑,遞給琉月,琉月張口吃下,自然之極。
看着在他面前打情罵俏,表演親密的軒轅澈和琉月,歐陽于飛手中摺扇揮動,黑着眼道:“你們當我不存在?”
他從不知道他的存在感這麼的薄弱。
“這麼大個人,誰會忽略你,吃不吃?”琉月掃了歐陽于飛一眼,遞給他幾顆。
隨意自然的好像歐陽于飛不是冥島的人,而是他們的朋友兄弟一般。
一旁的軒轅澈顯然也沒意見。
歐陽于飛見此不由搖搖頭,這兩個人真正清閒的好似無事一身輕一般,每日裡上朝聽政,下朝批閱,賞花,下棋,品酒。
這簡直就是盛世君王所作的事情,而不是現在應該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天辰王所作的。
偏生這軒轅澈還真就不動如山了,還心情相當好的把他在棋盤上殺個片甲不留。
深深的看了不動如山的軒轅澈一眼,歐陽于飛嘆息一聲,緩緩道:“刮目相看。”
無頭無尾的四個字,軒轅澈卻聽懂了。
當下嘴角微勾,軒轅澈冷冷一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怕,我也沒有今天。”
想他從十幾歲開始,刺殺,圍堵,有時候一天就可以遇上幾次,他要防備着,豈不是連路都不敢多邁出一步。
這對他來說早就習慣了。
這一次,不過是對手稍微強大點而已。
輕笑一聲,琉月伸手在餵給軒轅澈一顆櫻桃,笑着道:“我們都是從十面埋伏中走過來的,早已經一身鋼筋鐵骨了。”
軒轅澈聽琉月如此說,不由回手覆着琉月的手,微微的一握。
琉月則是仰頭朝軒轅澈一笑。
沒什麼深情對望,沒什麼肉麻當有趣,只是很自然,很隨意。
但就在這隨意中,把那份相容一體的感覺,表現的淋漓盡致。
歐陽于飛看着眼前的兩人,突然有一種感覺,他是一個外人,一個怎麼也插不進他們兩人之間的一個外人。
眉間微皺,這感覺怎麼說呢……
“王上……”眉間正微皺間,秋痕突然從遠處快步而來,手中握着一八百里加急,滿臉嚴肅。
看着如斯表情而來的秋痕,軒轅澈坐正了身體。
“晉城八百里加急。”快速衝至軒轅澈身邊,秋痕呈上手中快件。
唰的一聲打開,軒轅澈一目十行。
嘴角冷冷的勾勒起一絲冷笑,軒轅澈沉目道:“來了。”扔下兩個字,把手中的八百里加急遞給琉月。
南宋風傳南宋國傾世寶藏被天辰所得,南宋國主調集五十萬兵馬與邊關,欲攻我天辰。
一行倉促而成的字跡。
琉月掃之,眉眼中閃過一絲冷銳。
難怪這些時間沒有動靜,看來是不來小打小鬧的刺殺,要幹就幹大的,暴露出天辰得了南宋傾國的寶藏,挑動南宋攻擊天辰。
好一個冥島三王,這一招不是要滅天辰皇室,而是要挑動天下滅他天辰呢。
冰冷的氣息,立刻圍繞着軒轅澈和琉月兩人。
“我早說過,冥島不是笨人。”歐陽于飛緩緩靠在身後的椅子上,揮舞着摺扇道。
冥島三王吃了個啞巴虧,已然不甘心就只滅軒轅澈,而是要亡天辰了。
中原四國若知道南宋那絕密的寶藏被天辰得了,恐怕不會做靜觀其變,而是要調兵遣將圍攻而來了吧。
冷冷一笑,軒轅澈突然袖袍一揮,一下立起:“寡人正愁找不到藉口攻南宋,今天給我送上門來,正好。”
說罷,一示意琉月,轉身就走。
金光跳躍,此乃多事之春啊。
伴隨着這八百里加急後,中原五國鋪天蓋地的傳出南宋開國寶藏被天辰所得。
此流言被傳的來勢洶洶,塵囂直上。
有理有據,甚至還有寶物作證,證據一時間好像鐵的不能在鐵。
南宋舉國震怒,調兵遣將而來。 五十萬兵馬,幾乎傾巢而出。
天下齊齊聚焦天辰。
就在這南宋來勢洶洶的當口,天辰王軒轅澈一旨諭令,炸響在中原五國的上空。
“天辰仁義爲先,拒冥島劇毒以害中原其四國皇室之意,獨抗海外勢力冥島,未想南宋不但不感恩情,反而聽信謠言,揮兵攻我天辰。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天辰無上軍威,豈怕區區南宋,對此忘恩負義之國,寡人御駕親征,必雪此辱。”
一旨令下,天辰調集四十萬軍隊,開拔南宋。
不等南宋攻來天辰,天辰已然揮兵直搗南宋而去。
天下風雲驟變,局勢頃刻間兩變。
磨刀霍霍,天辰以天辰王軒轅澈爲總帥,大將流川,周成,陳司,三人爲副帥,直伐南宋。
而天辰第一武將慕容無敵則留守天辰國都,與太上皇軒轅易,共掌國事。
瞬息之間,天下烽火在起。
四月初天氣,完全褪去了春的微涼,把那炙熱撒播四方。
天辰邊關晉城,千里山脈,連綿起伏。
碧綠的山林間,蜿蜒的軍隊鋪成開來,浩浩蕩蕩,前不見頭,後不見尾,連綿而去。
一徑碧綠無邊。
火紅的夕陽從天上灑下那璀璨的光輝,照耀的這茫茫綠色,好似發光了一般,琉璃星火,煙霞紅葉。
一襲白衣,歐陽于飛騎在高頭大馬上,一邊揮舞着摺扇,一邊看着身邊同行的軒轅澈,搖搖頭道:“好你個軒轅澈,南宋遇上你,算他們倒黴。”
一身鐵色甲冑,軒轅澈縱馬在山間而行,聞言掃了歐陽于飛一眼,一臉平淡,並未出聲。
“義正言辭的反咬一口,把戰場調換到南宋去打,虧你想的出來。”搖着摺扇,看着前方蜿蜒的軍隊.
歐陽于飛第一次覺得這軒轅澈也還是算的上個人物,這打仗和先機,他都沒有想到。
“反正是要打,無所謂調換。”軒轅澈眉色冷淡。
歐陽于飛聞言鄙視的掃了軒轅澈一眼:“當我不識數是不是,戰場調換到南宋,打下來不管怎樣天辰本土都沒有損失,都是天辰贏。
戰場要是放在天辰,不管最後的輸贏是誰,都是天辰輸,被毀壞的城市,戰後的廢墟,沒有十幾年是恢復不了的。”
聽歐陽于飛如此樣說,一直面無表情的軒轅澈,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行軍打仗,謀定天下,他軒轅澈絕對不輸這天下任何人。
看着軒轅澈嘴角的自傲笑容,歐陽于飛唰的合起手中的摺扇,仰頭看了眼天邊的流火。
“調換戰場是其一,其二,是想引出三王吧,你在明,他們在暗,換個方向想,何嘗不是你在暗,他們在明。”
輕輕淡淡的聲音響起,歐陽于飛沒有回頭看軒轅澈。
聽歐陽于飛如此樣說,軒轅澈緩緩的轉過頭看着歐陽于飛,第一次好好打量了歐陽于飛一眼。
“歐陽于飛,我有沒有說過,你若爲敵,必是天下間最可怕的對手,你若爲友,則是平生最快意之事。”
低沉的聲音響起,隨風而上青雲。
歐陽于飛聞言嘴角一勾,這話聽着舒服,合他心意,面上卻笑了笑道:“我們是情敵。”
軒轅澈聽言斜眼掃了一眼歐陽于飛,無視。
情敵,也得有點譜纔是。
是敵是友,軒轅澈和歐陽于飛,兩人間有點撲朔迷離。
“對了,琉月跑哪裡去了?”不與軒轅澈在進行剛纔的話題,歐陽于飛扭頭看了眼四方,都沒琉月的影子。
“找安頓的地方去了。”軒轅澈看着眼前蜿蜒的山脈,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似笑非笑,精銳亮光。
兵馬前行,四十萬軍隊蜿蜒而過幾座山脈。
天色西沉,夕陽落下,轉眼夜色將至。
安營紮寨,軒轅澈的帥帳按紮在山頂上一相對較爲平坦之地。
周圍兵馬嚴實,星星火光幾乎散播了這幾匹山。
平地紮營,起火做飯。
夜色中,就在軒轅澈的大帳外,上百士兵架起了十多二十口大鍋,圍成了一個半圓的圈,也不知道從那裡找來的水,在鍋裡煮的咕嚕嚕的直吐泡泡。
邊上火焰熊熊,正燒着乾肉一類的東西。
軒轅澈一身黑色長袍也圍坐在火堆旁,這四月初的天氣,雖然不在冷,不過在這山林中,夜風吹拂,烤着火也不覺得熱。
“我說琉月你還真會選地方,會當臨絕頂,一覽衆山小,選個這麼高的地方,你生怕別人看不見你,不知道你在這裡紮營的是吧?”歐陽于飛看看四周,笑看着琉月道。
如此高絕之地,把軒轅澈的王帳安排在這裡,她是不是想告訴任何人,軒轅澈就是在這裡,幾十萬軍的統帥就是在這裡。
那有安排的這麼明顯的。
一身小衛兵服飾的琉月,一邊架火,一邊擡眼笑看着歐陽于飛道:“我還不知道你這麼關心他。”
邊說邊指了指軒轅澈。
歐陽于飛頓時朝天翻了個白眼,一臉看白癡的瞪着琉月道:“我關心他?你有沒有搞錯。”
琉月聽言頓時低笑起來,這歐陽于飛那話的意思不就是提點她地方沒有找對,太危險了,還死不承認。
手中撥動着火焰,烤着肉,聲音卻壓低的不能在低的得道:“你說他們今晚會不會來?”
軒轅澈和歐陽于飛沉吟了一瞬間,同時道:“你不就是在等他們。”
話音落下,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又齊齊撇開眼去。
琉月見此不由笑笑,擡眼看了眼四方,緩緩道:“最絕頂之地,若起動亂整個幾十萬軍隊都能看見。
今日,天辰主帥若死在這裡,幾十萬大軍立刻崩塌,晉城外南宋五十萬大軍揮毫而來,天辰指日可滅。
這,可是個絕對的好時候。
若我是他們,我今天就來,在這麼多軍隊面前殺了天辰王,往日所有失敗顏面,具可找回。”
軒轅澈聽琉月如此一說,不由與琉月對視了一眼,眼中涌起一股笑意。
歐陽于飛則是搖晃着摺扇,一副似笑非笑的看着琉月:“我說……”
說字纔出口,背後的山林中突然冷風一閃,一道逼人的殺氣驟射而來,陰寒刺骨,快若閃電。
藍色飛天,利劍當空,冥島三王之一,力王如飛而來。
“天辰王,軒轅澈,接本王一劍。”冷如石頭的話,炸響在黑漆漆的夜空中,聲震四方。
立刻,四下具備驚動。
力王來勢如電,奇快無比,軒轅澈反應也不慢,單手在地面一撐,一個飛身朝後就射。
轉瞬間一掠十丈之遠。
“有刺客,有刺客……”一個翻身躲的遠遠的琉月,扯起嗓子就是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
跟着她一起快隨退開的歐陽于飛見此,不由哭笑不得的看着叫的歡的琉月,這傢伙幹什麼?
一劍劈空,力如泰山。
軒轅澈眼見巨劍砍到,手在腰間一抹,反手就是一劍迎了上去。
只聽砰的一聲大響,一股火花在兩劍交加中炸射而出,火星四濺。
手腕一酸,軒轅澈眼中冷光一沉,好大的力量。
一劍劈上,轉眼力王又是一劍,又快又猛,出手幾乎不給軒轅澈任何喘息時機。
一個臨空翻身,軒轅澈身體一斜,閃身避過力王第二劍。
力王一劍劃過軒轅澈的身體,重重的砍在了地面。
只聽轟的一聲悶響,地面在力王一劍之下,瞬間裂開一條大口,炸裂開去,一劍裂山。
周圍兵士齊齊變色,好強悍的力量。
琉月神色也是微變,好強。
一聲冷哼,力王劍隨人走,轉身就朝軒轅澈頓步的方向急射而去。
斜步一個後飛,軒轅澈見此一聲大吼:“你也接寡人一劍。”
一音還沒落下,軒轅澈重重在他所站立的地方狠狠的一頓腳,地面瞬間出現微微的裂縫。
而軒轅澈借力身衝半空,雙手握劍朝着急衝而來的力王就砍了下去。
轉瞬就至,一步踏定在軒轅澈剛纔站立的地方,力王仰頭看了一眼從半空砸下來的軒轅澈,冷如石頭的眼中,厲光一閃。
手中巨劍狠狠一握,反手橫空,氣運丹田腳下朝着地面就是全力一踩,欲借力跳起搏殺軒轅澈。
灌注全力的一腳狠狠的踏上地面。
還不等力王借力躍至半空,那處地面突然一沉,整個的朝着下方就潰散開去。
頃刻間露出一深如漆黑,好幾人大的一個大洞。
那力王正全力運勁與腳,這一踩之下,身形都降,倉促之間來不及換勁變招,咚的一聲就朝地洞中落了下去。
“上。”一直在一旁高叫有刺客的琉月見此,臉色一變,大吼出聲。
那早已經等候在兩旁的上百士兵,立刻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抓起那架在火堆上的大鍋,朝着那黑漆漆的大洞就狂灌而下。
水色瑩潤,一絲煙霧都沒冒。
風聲飛動,那水味順着風吹來,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歐陽于飛嗅了嗅空氣,臉色微微有點扭曲。
這那裡是水,這是油味。
這琉月燒的是幾十鍋油,那是什麼水。
嘴角抽動,歐陽于飛一臉憐惜的看着那顯然是早就挖好的大洞裡還沒有出來的力王。
半空中的軒轅澈一個斜飛,站在了大洞邊上。
“嚎……”幾十鍋清水一瞬間狂倒而下,只聽那下方的力王一聲嚎叫,幾乎猙獰如野獸搏命。
一倒就退,幾十鍋燒的滾沸的油,吱吱作響。
野獸嚎叫,急衝而出,藍光耀眼,快若閃電。
幾十鍋油才一傾倒完,那落下的力王,已經一聲嘶吼,破洞而出。
但見其面目猙獰,滿是大泡,身至半空,一身油味。
冷眼看着激射而至半空的力王,琉月冷冷一笑,手中火苗一顯,但見那小巧的袖箭帶着火苗,橫飛而出。
朝着那閉着目不敢睜眼,身至半空的力王射去。
“轟。”火焰飛空,火球乍現。
一身藍衣的力王,頃刻間在半空變成一陶亮了火球,火焰妖豔,幾乎絢爛所有人的眼。
“嗷……”一聲嘶叫,震耳欲聾。
內力激射,身上衣服立刻碎成破片,被強大的內力激的四射而出,在半空好似下了一陣火雨。
全身着火,力王哪敢且慢,速度一展朝着地面就一頭撞去,欲滅去身上油火。
那想此乃山巔,也就這麼大點地方,這生死攸關下的內力稟射,那速度和力量,豈是等閒。
只見頃刻間,身在半空的力王一個閃身,已經衝出山巔所在範圍,朝着山下就一頭撞了下去。
火球橫飛而出,轉眼朝着那山頂滑落而下。
頃刻間只見一道火紅的流星,飛射而落,帶着長長的尾巴,晃花了半邊星空。
夜色明媚,在夜空中看流星,那光澤度就是不一樣。
“冥島三王就是不一樣,這功力,嘖嘖,高手,高手。”琉月雙手抱胸,看着流星墜落,滿臉讚譽,佩服啊佩服。
炸回老家
站在她身邊的歐陽于飛聽言,一臉黑線,嘴角抽筋的看着那劃亮半邊星空而下的璀璨流星。
星空下的流星,實在是耀眼。
嘴角勾勒起一絲燦爛的笑容,軒轅澈上前擰住琉月的臉頰,嘴裡卻道:“速度的確很快。”
琉月笑眯眯的斜了軒轅澈一眼,開玩笑,自由落體能不快嗎?這人也跟她差不了多少,風涼。
“保護王上,保護王上……”
軒轅澈話音才落,那四面八方的兵將已經狂衝而至,那速度不得不說是相當的快,可見訓練有素。
手握利劍,一臉焦急,來者從八面而來,眼珠亂顫。
偌大的山巔上,他們的陛下好好的站在山巔上看景色,邊上的護衛等人是不慌不忙,也跟着看景色,這那裡像是有刺客,這簡直就是在一起觀風景。
不由,衝上來保護軒轅澈的兵將,一時間都微微愣怔,也齊齊伸出頭朝山巔看去。
流星?
衆人面面相覷,看着那急衝而下的流星。
這是從那裡來的,他們怎麼沒有看見天上有?
一目掃之,還不待衆將士反應過來,那急墜而下劃過半個星空的流星,突然間一閃,橫的就突然朝山腹撞去。
落在山腰,轉眼間就沒了那光澤度,變的一片漆黑起來。
只天空中,留下一個煙火的尾巴。
齊齊高擡了眉頭,滿臉疑惑,這是咋回事?這流星也可以自由改變軌道,半空裡橫着飛?
稀奇事情年年見,今年這個最稀奇。
眉眼微閃,不若與衆將士的驚奇,琉月和軒轅澈等卻是明白,這定然是山腰上火王或者藥王,接了力王去。
對視一眼,兩人齊齊一笑。
斜眼看了一眼衆將士的狐疑,琉月溫和有佳的道:“春上時節,天空晴朗,實在是看流星的好時候。”
說罷,轉頭看着身邊的軒轅澈笑眯眯的道:“這人造流星很不錯,什麼時候有機會,我在造給你看。”
軒轅澈一聽琉月如此說,頓時哈哈大笑,揮手退開衝上來的衆將士,抓住琉月就朝帳篷中走去。
這琉月,真正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夜風微涼,呼呼吹過,好風。
站在山巔,看着下方黑漆漆的一片,在回頭看看琉月的背影,歐陽于飛抽筋的嘴角就沒停歇過。
好狠,計算的好精準。
早就知道琉月狠辣,也知道心中計算甚深,卻從來沒有看她這麼露過一手,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伸手攏攏被風吹亂的長髮,歐陽于飛揉揉眉心,還好,他跟三王沒什麼交情。
反身回走,他對烤山豬沒什麼興趣。
夜色濃郁,小小的刺客事件過去,一夜平靜。
不過看過流星從東南西北任何方向飛逝的,絕對沒看過突然從山巔降落的,四十萬兵士競相傳遞消息的結果就是,看來這絕對是好兆頭,他們今年一定會打勝仗。
這士氣,轟轟的就上來了。
晨光破曉,山風飛揚,樹梢沙沙作響。
金光從樹梢間落下,一地金線飛舞。
“王上,穿過前面這兩座山就是我們和南宋的邊境,按照我們目前的行軍速度,今晚應該會紮營在山聖山,離南宋邊關五十里。”
邊行軍,流川邊與軒轅澈彙報道。
軒轅澈聽言點點頭,並沒有發話。
“據消息回報,南宋五十萬兵馬已經駐紮在南宋邊關翡翠城……”流川的話音落下,周成直接接了過去。
一路策馬行至中軍,彙報聲不斷。
陽光閃爍,天辰兵馬一到,必定就是戰火紛飛的開始。
就在這金光下,縱馬狂奔而走,琉月快馬加鞭朝着山聖山急衝而去,行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你跟着我幹什麼?”琉月邊縱馬狂奔,邊回頭瞪着前些日子全跟在軒轅澈身邊,今日突然寸步不離她的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飛馬一步不離琉月左右,見琉月瞪着他,不由揚鞭一回眸琉月道:“佛曰不可說也。”
琉月聽歐陽于飛這一句,不由氣結,這人搞什麼。
瞪着歐陽于飛的眼,琉月突然眯了眯眼道:“你那是什麼眼神?”
歐陽于飛斜眼回眸,那可是從來沒見過的邪氣。
眨眨眼,歐陽于飛很肯定的道:“好眼神。”
問了兩句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琉月不由狠狠掃了歐陽于飛一眼,一拉馬繩勒定了坐下的馬匹,地方到了。
飛身下馬,琉月陡然取過馬背上兩大麻袋東西,往跟着跳下馬來跟着她的歐陽于飛身上一扔:“拿好。”徑直就朝前走去。
歐陽于飛伸手接過,掂量了一下重量和體積,居然也二話不說,放下馬跟着琉月就朝這一方樹林中走去。
行行走走,琉月快步在樹林中一圈繞過一圈,不斷的計算方位,不斷的進行踩點工作。
“這裡,跳過去……”
“這,斜飛一個……”
“這邊,這邊……”
“過來,跳上去,盡全力往遠處跳。”指着頭頂上的樹梢,琉月再度朝歐陽于飛道。
歐陽于飛手中摺扇連揮,瞪着琉月,有完沒完?
他不是來展示他的跳躍能力有多高,輕功有多好的。
眼角見歐陽于飛瞪着她不動,琉月慢條斯理的道:“你不就是想來看看我要做什麼,怎麼,不想看了?”
她可不是白癡,歐陽于飛捨棄在軒轅澈身邊聽軒轅澈行軍佈陣策略,一大早就跟着她,她還會猜測不出來他到底做的什麼打算。
歐陽于飛聽琉月一言點出他的目的,也不慚愧,更加不羞惱。
反而摺扇一揚,很直接的道:“但是我對當猴子沒有興趣,更加對謀害自己人沒有興趣,雖然我跟他們實在沒什麼交情可言。”
也別把他當白癡,這樣在樹林中跳過來,飛過去,雖然搞不清楚琉月到底想做什麼。
但是他猜也猜的到,琉月肯定是以他的落點,方位,速度,在計算着什麼,用來對付冥島三王。
琉月聽歐陽于飛如此坦白,頓時輕笑了笑。
“既然沒交情,那你跑來看什麼熱鬧?”
“我是想看看到底你還有些什麼花招,別到時候我自己還着了道兒,就丟了大臉了。”
歐陽于飛揮舞着摺扇,說的雲淡風輕。
琉月聽言頓時哈哈大笑,半響笑畢看着歐陽于飛道:“你站中立不妨礙我,這些花招就永遠用不到你的身上。”
“那要是我妨礙了你呢?”歐陽于飛摺扇一收。
琉月聞言看着歐陽于飛,笑的很燦爛的道:“那你也不用看這些,到時候,用在你身上的絕對不是這些級別的東西。”
歐陽于飛聽言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又無奈的看着琉月:“那我是該得意,還是該哭泣。”
“自然隨你。”琉月雙手一攤,很是大方。
歐陽于飛頓時哭笑不得。
“過來,幫忙。”與歐陽于飛言喻了幾句,琉月居然一點也不避嫌疑的取出麻袋裡的東西,頭也不回的朝歐陽于飛道。
歐陽于飛走上前,見麻袋裡全是黑漆漆的,拳頭大小的黑球,一邊蹲下,一邊揚揚眉道:“你就這麼肯定他們今天晚上會來?”
琉月一邊擺弄着手中的黑球,一邊道:“過了今晚,大軍就會到邊關,駐紮在平地上,那時候想進入幾十萬大軍包圍中的澈所在的中軍帳,難如登天。
要想比較輕鬆的拿下,今晚是最後的機會,若是我,我就會選擇今天晚上動手。
而且,昨晚力王就算不死,受傷也是極重,三王看起來交情不錯,一王受此重傷,另兩王咽的下這口氣?”
說到這,琉月看了一眼歐陽于飛,很自若的伸手拍拍歐陽于飛的肩膀:“要是你被敵人打成那樣,這口氣,我也忍不下,肯定殺上門去給你報仇,況且火王是那樣一個桀驁不馴又急躁的性子。”
歐陽于飛聽言,笑看着琉月道:“那我是不是該感謝你。”
說完這一句調笑一般的話,歐陽于飛突然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自視太高,不知道外間天高地厚,註定會吃大虧。”
琉月聽歐陽于飛如此說冥島三王,嘴角勾勒起冷冷一笑:“他們以爲這天下無人,那就讓他們看看,到底是一力降百會,還是以柔克剛強。”
這可是她和軒轅澈昨晚估算出的。
兩軍馬上就要對上,到時候若還有冥島三王摻和其間,絕對是對他們天辰太大的威脅,今晚若成,一定要拿下三王,纔是正理。
“就這麼肯定?”歐陽于飛聽琉月說的如此自信,不由砸吧了一下嘴。
要知道推算是推算,可世事是算不盡的。
“那,打個賭。”琉月聽言側過頭看着歐陽于飛,眼珠幾動突然笑眯眯的看着歐陽于飛道。
歐陽于飛見琉月如此樣笑,心中一閃而過不好的感覺,太奸詐了。
不過,他就不信了。
“好啊。”
琉月見歐陽于飛答應,邪邪一笑,伸手抓起兩顆黑球就站了起來,朝前走去,一邊道:“賭注我自會告訴你,起來幫忙,記住別碰它們,小力點……”
無奈的揉揉眉心,歐陽于飛在琉月的話音下,提起兩麻袋黑球跟上琉月,他什麼時候也成了幫兇的。
春風飛揚,不熱不冷,真是好天氣。
大軍一日行徑,前鋒已經過了山聖山,後軍卻還在山聖山後,中軍帳營按照預期到達山聖山,停駐在了那方樹林之前。
火紅的夕陽落下,燦爛的雲火在天邊緩緩的淹沒,餘霞寥寥。
眨眼之間,朦朦朧朧的黑開始取代那燦爛的雲海,覆蓋了整片天地間去,夜色落下。
一地山風飛揚,層層疊疊的火光有序的鋪陳開整個山頭,連綿而去,不知盡頭。
一眼望去,萬分壯觀。
中軍帳前沒有了昨日的油鍋大火,很是平常的寂靜。
不少士兵往來巡邏,有點嚴肅,有點輕鬆。
火光從中軍帳中透出來,把裡面的幾個人影都照耀的纖毫畢現。
整個中軍帳四周,有一股好似昨日已經退敵,今日就有那麼點鬆懈的感覺出來。
“好了?”中軍帳中,軒轅澈一臉邪笑的看着灰頭土臉的琉月,一邊爲琉月拭去臉上灰色,一邊笑道。
比了個OK手勢,琉月笑容滿面的朝軒轅澈眨眨眼。
沒有看懂琉月那手勢,不過那眨眼軒轅澈卻是看懂了,當下嘴角越發的高高勾勒了起。
端過帳中清水,遞至琉月嘴邊。
忙了一天,恐怕什麼都沒吃沒喝吧,軒轅澈有點心疼的揉揉就着他的手狂飲的琉月頭。
真是累了他的琉月了。
帳篷中一旁正撲騰着身上灰塵的歐陽于飛,見此不滿的道:“我的呢?”他也累了一天的說。
雖然他只是想去看看到底琉月要做什麼,完全沒有想過要當幫手,上樹,下樹,挪騰跳躍。
結果累個半死,卻到最後也沒看出來琉月弄的是什麼,只看見那一大片樹林,完全被千絲引線,佈滿了黑球。
軒轅澈斜眼掃了歐陽于飛一眼,袖袍一揮扔過去茶壺:“自己倒。”
指尖一挑,接過,歐陽于飛也懶的跟軒轅澈計較態度不端正的問題,牛飲起來。
“我給你說,這些地方……”一口飲盡杯中茶水,琉月直接一把鋪開手中簡易的地圖,就朝軒轅澈講起來。
歐陽于飛不用伸頭去看也知道,那就是今天琉月畫的那一方樹林圖形,他們兩個的傑作。
燈火閃耀,朦朦朧朧。
夜,緩緩的靜了下來,整個這一方山上,千軍萬馬好像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一片安寧。
“軒轅澈,給本王滾出來。”就在這寂靜當中,突然一聲炸吼破空而出,炸裂在中軍帳前。
一火刀橫空出世,一刀朝着中軍帳橫劈而上。
犀利刀勢,無雙無匹,力量之強,當世匹敵。
軒轅澈正閉眼與琉月閒談,音響第一聲不等那刀勢攻到,軒轅澈已經利眼唰的一睜,一劍反手就是一刺。
只聽砰的一聲清脆之極的碰撞聲響起。
一刀一劍在中軍帳中對了個正着,旁邊那矗立的中軍帳,已經被火王那一刀給橫劈而開,從兩邊墜落了下去,露出裡面的人。
滿面鐵怒,一身殺氣,火王真乃火王,一身火氣幾乎衝了天。
橫刀狂砍,帶着猙獰的火焰,幾乎要席捲軒轅澈一身。
眼見火王來勢如此之兇,軒轅澈不敢且慢,身形一斜,腳下在地面上一頓,一個斜飛就衝出了中軍帳。
“敢跑。”轉身橫空就是一刀,那炙熱的火焰伴隨着刀勢,所過之處瞬間點燃一切,熊熊燃燒起來。
“刺客,有刺客……”周圍巡邏的士兵立刻狂吼出聲,爭先恐後的衝了上來。
火王見此一聲冷哼,火刀過處,萬千將士居然近不得身,被那炙熱的火焰燒的抱頭鼠竄。
一臉冷硬,軒轅澈也不敢惹其鋒芒,手中軟劍舞動,腳下朝着那中軍帳外的樹林快速的退了後去。
被那中軍帳一下罩下來,攏在裡面的琉月和歐陽于飛,此時才慢騰騰的從帳篷中鑽出來,站的遠遠的看着。
“你不是厲害的很,退什麼退,他媽的,今日不烤焦了你,老子誓不爲人。”火王一聲狂怒,伴隨着厲吼聲,手中的火焰越發的吞吐。
一眼看去,幾乎有一丈多長,那炙熱的溫度,隔的老遠就已經烤彎了軒轅澈的頭髮,若是被碰觸到一下,那……
冥島三王,果也不是徒有虛名的人物,琉月心中電轉。
身形疾飛而退,軒轅澈整個的沒入了那樹林之中,連連倒退,看起來是完全接不住火王的猛攻。
怒吼聲聲,所向披靡,火王仗火而來,緊追不捨。
軒轅澈速度快,火王速度絕對不慢,兩人間只有瞬息之間的差別。
一步退至樹林中央,軒轅澈一劍橫掃避開火王一刀,倚仗着火王猛力,點燃的樹林火光,快速的掃了一眼周圍。
身後幾寸之地就橫着那細小的,若不是琉月提前告之,就算是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絕對不會發現的細絲。
不能在退了。
身形一定,前方火王力逼而至,猛的急衝而來,火焰當頭撲到
鐵牙一咬,軒轅澈身形向後一倒,一個鐵板橋橫下,身形頃刻間幾乎崩成一條直線,僅憑腳後跟定在地上,整個身體堪堪橫在那離地面只有幾寸高的銀色之上。
臉上一熱,那炙熱的火焰從鼻尖橫衝了出去。
不待身起,軒轅澈腳後跟一頓,就着這樣的姿勢橫地疾飛而前,猛的朝火王衝去。
火王見之一聲冷哼,一步躍空朝着地面斜飛的軒轅澈就是一刀。
握劍,起身,還劍,臨空旋轉,這麼多動作在瞬息間完成,軒轅澈一個飛身避開火王那一劍。
身形一轉,凝聚全部內力朝着此時已經落在他之身後的火王就是一劍。
一劍擊出,軒轅澈不待火王反擊,身形如飛,朝着樹林外就急退而出。
眼見軒轅澈這一劍來勢洶洶,氣怒上的火王一刀橫劈,硬是生生接下,被軒轅澈強悍的力量撞的連連後退了幾步。
一把抓住身後樹梢,撐住身形,火王一氣還沒封喉,突然感覺手中有異,不由微側眼看了一眼。
手中扯斷了一把斷掉的銀絲。
什麼東西?
“轟隆隆……”不容火王回過神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就一聲接一聲的響了起來。
整個樹林,剎那間火星四濺,白光透過黑夜,驟射而出。
黑煙瀰漫,一股焦味瞬間瀰漫出來。
“砰,砰,砰。”巨響聲一聲接一聲的響起。
頃刻間,只見樹木橫飛,被炸成粉末,隨着夜晚的風四散飛揚。
“王八蛋。”狂烈的大吼從巨響聲中傳出來,帶着驚人的憤怒和兇悍。
火焰四射中,只見一條人影在樹梢間疾飛而走,此起彼伏,驚人的速度和力量。
但是,好像是計算好的一般,樹林中的人影每落一處,那下方必會響起連串的爆炸聲,氣勢滔天,一處漏出都沒有。
周圍趕來捉拿刺客的兵將,頓時震撼之極的愣怔在了當地
“厲害。”快速退回的軒轅澈站定在琉月身邊,看着眼前樹林中的狂轟濫炸,不由也微微白了臉,砸了砸脣舌。
聽琉月微微說過這黑球的厲害,但是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威力,天,這是些什麼東西。
“嗷……”氣急敗壞的嘶吼破空而出,在夜色中久久迴盪。
伴隨着這嘶吼聲,傳來的是更多的爆炸聲。
黑煙直上青雲,樹木亂飛,炙熱的氣息迎面撲來,帶着濃濃的硫磺硝石味道。
嘴角抽筋,歐陽于飛站在琉月身旁,看着火光四射中,那越來越沒有那麼矯健的身影,臉色發青。
這就是他摸了一天的小黑球?這就是那看起來打個狗可能都只能半死的黑球?
天,他今天做了什麼事啊。
雙手合十,歐陽于飛看着樹林中被炸的雞飛狗跳的火王,阿彌陀佛,上天保佑你,這事與他無關,不是他先去踩好點,計算了方位和落腳點的,他是清白無辜的。
“打不死你,老子炸死你。”琉月雙手抱胸,看着已經被炸的幾乎叫不出聲的火王,滿臉倨傲。
小視她的代價是很高的。
爆炸聲一聲接一聲,威力越來越大。
幸災樂禍的眼在看見被炸的面目全非的樹林時,軒轅澈也有點笑不出來了,背上有點生寒,這黑球,天……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與一旁的歐陽于飛對視一眼,兩人面上都有點吃驚。
爆射聲遠遠的傳出,穿過蒼穹,幾十裡外的南宋邊關幾十萬將士都聽了個明明白白。
“這是那裡在放煙火?”
“不知道,看方向應該是天辰。”
“現在就放煙火慶祝?他們就這麼有信心?”
“誰知道呢……”
望着漆黑的天空,聽着隨着風吹來的爆炸聲,南宋士兵們詫異了,這天辰也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
“啊……”就在這詫異中,一聲野獸拼死的怒號響徹在半空,被炸的在火光中一團漆黑,已經看不出來原色的火王,一個猛撲,高高躍過樹林,朝着遠方落下,做誓死最後一拼。
“天,我沒看見。”歐陽于飛掃見雙眼整個的眯在了一起,側過頭,一臉不忍,不過卻斜斜的露出點眼角。
那處,可是放置黑球最多的地方,他親自測試好,親自估算逃命方位,親自綁好的。
砰,劇烈的震響在半空中綻放,瞬間那一方天空黑煙滾滾,火光滔天。
那爆炸釋放的力量驚人之極,讓離的如此之遠的琉月,軒轅澈,歐陽于飛都感覺到了。
熱浪撲面而來,恐怖的讓人震撼。
軒轅澈的臉上早已經面無表情了。
劇烈爆炸聲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在沒有火王和嚎叫和身影,所有人面面相覷,早已經不知道語言的魅力了。
臉色發緊,歐陽于飛看着幾乎被夷爲平地的樹林,在看看身邊一身漠然的琉月。
伸手揮去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喃喃道:“古語有云,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
琉月聽着這話,轉頭看着火光中一臉青白的歐陽于飛,裂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這話說的好,下此你得罪我,我也這麼給你放禮炮,送你回老家。”
歐陽于飛聽言一聲哀嚎:“古語也有錯的時候,我錯了,琉月你最好了。”
餘音寥寥,直上青雲。
夜色瀰漫,星星小火閃爍。
“走。”一揮手琉月當先就朝那幾乎被夷爲平地的樹林走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幾步行出,周邊一片寂靜,什麼人也沒跟上。
琉月見此不由停步,轉頭朝站立不動,一臉微微扭曲的軒轅澈和歐陽于飛道:“你們幹什麼?走啊。”
這兩人怎麼了,幹什麼這時候不動如山起來。
山風微揚,絲絲清涼。
不止軒轅澈和歐陽于飛不動如山,周圍趕過來的兵士,所有人都一臉沉靜,不動如山。
琉月見此不由高高的勾起了眉頭。
伸手擰了一下胳膊,軒轅澈柔和下那僵硬的臉頰,看着琉月二話沒說,直接高高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厲害。
琉月見此頓時一笑,上前兩步拽住軒轅澈就朝樹林走去。
這點算什麼啊。
也許在沒有見過炸藥爲何物的古代,很是驚人,但是在現代社會,這樣的土雷簡直就是不堪一提。
要炸死一個人,那裡需要佈置這麼多連環土雷,直接一個定時炸彈就送他回老家了。
這,小意思,小意思。
夜風呼呼,清涼入骨。
“琉月,我要拜你爲師。”咕嚕着,歐陽于飛尾隨着琉月和軒轅澈身後,一邊朝樹林走去,一邊滿臉燦笑。
“獨門秘方。”頭也不回,琉月直接拒絕歐陽于飛。
她可沒打算把土雷在這裡發揚廣大。
“我付學費……”不甘心的討價還價,在夜色中飛揚傳來。
“他媽的。”站在不遠處的秋痕,看着幾人身影快沒入林中,才反應過來,拍拍臉柔和了一下臉面,吐出了一句髒
“我的老天。”與他同在一處的彥虎,也嚥了一口口水。
邊上隱藏在暗夜裡,隨時保護軒轅澈安全的流川等人,更是到現在都沒有回過神來。
只唯獨一臉冰冷的杜一,還是一臉冰冷,看不出來他是在出神,還是在回神。
揉揉僵硬的面頰,秋痕和彥虎對視一眼,也朝樹林走去。
知道他們的王妃在佈置陷阱一類的東西保護王上,也得到通知不準進入這林子。
可他們萬分沒想到,居然是如此威力強大的東西。
真正是見鬼了,這就是在天辰國都禁衛軍營地中作出的那黑球的威力,就那硝石和硫磺?
經手的彥虎,來的比任何人都震驚。
快步進入樹林中,一片漆黑的焦土,到處都是被炸的亂七八糟的樹木,現場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濃郁的火藥味在空氣中撲面而來,星星點點的小火燃燒着,感覺實在是不那麼好。
嘴角抽筋,軒轅澈和歐陽于飛走在琉月身後,看着周圍的情況,任憑兩人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也壓抑不住那震驚。
“天,這麼大的威力?”步入樹林的彥虎,看着從外面還不怎麼看的清楚的樹林內部情況,脫口而出。
沒人迴應他,步入樹林的人都震驚着在。
“這要是我天辰幾十萬兵士人手一杖,那這天下……”流川摸着下顎,雙眼瞪的圓溜溜的。
一步頓下,軒轅澈回頭看着流川,眼,亮了。
跟他的想法一模一樣,這麼大的威力,若是他天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人手配備一杖,那這天下,還有什麼勢力,什麼人,能夠跟他天辰叫板。
走在軒轅澈身邊的歐陽于飛聽言,眉色幾不可見的微微一皺,這要是讓天辰如此裝備,那……
“不可能,小打小鬧殺一個人可以,人手一杖,做不到,不要想。”頭也不回,琉月一邊朝火王最後落腳的地方走去,一邊道。
又要布引線,又要計算方位落點,這般人手配備一仗,派不上用不說,反而成了累贅。
等你在戰場上把線布好了,敵人早就已經大刀赫赫上頭了。
沒辦法,手榴彈之類的炸藥,她做不來。
聽琉月如此樣說,軒轅澈眉心跳了跳,也就沒有在說什麼了,琉月居然說不行,那就肯定不行。
大步而去,行至火王落幕的最後樹林。
一片焦土斷木,星星火焰還在周圍的樹身上燃燒着。
一眼就可看個清清楚楚。
沒有人,沒有火王的蹤跡。
沒有斷肢殘臂,什麼也沒有,只有那焦黑的土地上,濃重的血腥味。
琉月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跑了,居然還沒有殺死他,叫他跑了?
一拳頭狠狠的揍進身旁的斷樹,琉月臉色相當難看。
“沒有蹤跡。”四處掃視了一眼,秋痕,彥虎,等此起彼伏的出聲。
該死的,如此威力的炸藥下,居然還叫他跑了,這到底是火王太厲害,還是炸藥太遜色?
“有人接應。”看着火王的最後落處,軒轅澈撫摸着樹幹上遺留下來的痕跡,沉聲道。
有個腳印,有人在最後一刻接住了火王,應該是未曾出手的藥王。
眉色瞬間尖銳了起來,琉月銀牙緊咬
今日沒有滅了冥島三王,他日等他們重來時候,勢必會更危險了。
在一拳頭狠狠的砸在樹幹上,琉月冷麪含怒。
軒轅澈見此轉過身來,伸手揉揉琉月的頭,淡淡一笑道:“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們能打退他們第一次,就能滅了他們第二次,何必自己氣餒。”
說罷,更是使勁的揉了揉琉月的頭,渾身上下充滿了自信。
琉月見軒轅澈如此神色,眉色不由微微有絲緩和。
“走吧,走吧,短時間他們也不會來了,走走,睡覺去,我可兩個晚上沒睡過覺,累死人了。”
伸了個懶腰,歐陽于飛揮揮手,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夜已深沉,樹林的星星小火緩緩的滅了下來,重歸於寂靜。
山花芬芳,夜風吹來,沁人心脾。
轉眼月宮西沉,金烏東昇,璀璨朝霞,破空而出。
又是新的一日來臨了。
行軍三十里,翻過山聖山,進入南宋邊境。
天色幕火中,天辰四十萬大軍,紮營與邊境一片相對平坦的平原。
連綿遠去,只看見密密麻麻的人。
中軍王帳裡。
“王上,我今紮營在南宋邊境,前方在有三十里就是南宋邊城,前鋒得報,南宋五十萬大軍駐紮在邊城之外,嚴陣以待。”流川滿臉嚴肅。
“王上,卑職看這仗不能這麼打,南宋五十萬兵馬,我天辰四十萬兵馬,這要在邊關外直接就對上。
那等於就是把決戰提到了現在,上百萬的兵馬交戰,勝敗都不是我們所希望的。”周成沉聲
“周將軍說的對,打,不能這麼打,但是絕對不能不打,我看就依目前的形勢,南宋肯定會趁我們遠道而來,立足未定的時候,給我們一個奇襲。”陳司指點着地圖道。
“報,前鋒飛信,南宋十萬兵馬襲我前營……”
陳司的話音才落,報信兵就從前方衝了過來。
軒轅澈面色冷酷,聞聲一點驚嚇都沒有,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淡淡的點了點頭,軒轅澈伸手指着桌面上的地圖,沉聲道:“分兵兩處,從瓦山……”
嚴肅的命令聲一道接一道的傳了下去,在這春暖花開的時節裡,塵囂而上青雲。
烽火連天,戰鼓飛揚。
兩軍前鋒已經對上。
不過陣線的拉長,遠在中軍的軒轅澈琉月等人,是聽不見也看不到前鋒的廝殺的。
中軍營帳外,琉月不斷的巡視估算着。
歐陽于飛坐在一旁,見此揚眉道:“你不進去?”
這個時候,正是決定軍政大事的時候,這仗該怎麼打,該怎麼調兵遣將,具是要事。
行軍打仗,聽說琉月也是一把好手,怎麼不去?
反而跑來外面關心軒轅澈的安全問題,豈不是大材小用。
琉月聽言斜視了歐陽于飛一眼,當年鎮守天辰邊關三年,這些人還真以爲她打仗也是一把好手了。
不過別人以爲是一回事,她自己對自己有多少兩重,琉月自己心裡明白的很。
行軍打仗,她沒那天分。
什麼一戰定生死,一戰決天下,幾十萬大軍的調動,消息的滯後指揮,她只有邊上旁觀的份
看見琉月無動於衷,歐陽于飛挺稀奇的冒了一句:“你不幫忙?”
琉月居然不幫軒轅澈,這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琉月見此朝天翻了個白眼,幫忙,她怎麼幫?
如此百萬大軍的交戰,她所知道所能夠應付這樣場面的,不是AK47,也不是M16,那是坦克,火箭加原子彈的戰爭。
不好意思,她上輩子不是生化物理專家,不會研究出個原子彈,氫彈,一顆扔給南宋國就算完畢。
百萬大軍的國與國之間如此的交鋒,讓她刺殺主帥還說的過去,其他的,她還知道有幾兩重。
她幫忙,估計會幫的軒轅澈越來越忙。
“我不懂打仗。”直接硬邦邦的一句話,讓歐陽于飛驚訝了半天。
看來消息有誤,說什麼琉月上馬是將,下馬是兵,能文能武,能決勝於千里之外,運籌帷幄之中。
結果,居然是她不懂打仗。
歐陽于飛伸手揉了揉眉心,消息誤人啊。
見歐陽于飛如斯表情,琉月也懶得理會,專心的佈置軒轅澈的中軍大帳安全問題來。
她不會打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目前軒轅澈的安全問題,在她心目中比天辰勝了南宋還重要。
她只負責最重要的地方就好。
揉着眉心的歐陽于飛見琉月面上什麼慚愧不自信的神色都沒有,不理會他的做她的佈置。
當下看了幾眼後,搖搖頭道:“你讓他一直待在這裡面?”
沒有說那個他,不過琉月明白。
聽歐陽于飛如此問,琉月微微皺了皺眉頭。
軒轅澈不可能一直待在中軍大帳裡面,她自然知道,該死的,戰爭已起,這冥島三王現下是防不勝防了
而且,最可惡的就是那個藥王,現下還是完好的不說,毒這個東西實在是太神出鬼沒,威脅性太大了。
他要是在來一滴冥島那什麼千年珍藏,一切都要玩完。
這就是目前,她最擔心的。
看着琉月皺着眉沒有說話,不過那並沒遮掩的面色,把她的想法很直白的暴露出來。
歐陽于飛見此淡淡一笑,把玩着手中的草葉道:“那陣勢你不用去考慮,他不會也不敢那麼做。
冥島,自然有冥島的規矩。
毒殺百十個人無所謂,但是對象若是成千上萬甚至幾十萬,這樣塗炭生靈的做法和罪惡,禁止觸犯。
這處這麼多的兵馬,動輒就是幾十萬,豈敢亂動,他要來,用的也必定是小規模的毒藥。”
話聲清淡,伴隨着微風而起,瞬間讓琉月定了定心。
只要藥王不來那毀滅性的毒,她就不怕他們。
見琉月臉上一閃而過自信,歐陽于飛擡頭看了眼天幕上的萬丈霞光。
前方前鋒軍營的會戰,傳不到這裡來,此方還是霞火漫天,妖豔而明媚,很是美麗。
天邊紅雲浮動,微風飛揚,難得的平靜好天氣。
“兵馬對陣,戰術兵馬在其次,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纔是勝負之間的關鍵。”
仰頭倒在地上,歐陽于飛雙手疊在腦後,看着天空中的夕陽,突然慢條斯理好像喃喃自語的道。
琉月聽歐陽于飛如此說話,不由停下步子看着歐陽于飛,這個人這個時候說這個話,不會是閒極無聊。
“南宋五十萬兵馬駐紮在邊關外,離南宋邊城大概二十里。
伸手擰了根草心,歐陽于飛放在嘴裡嚼着。
琉月聽歐陽于飛這麼不沾天,不粘地的幾句話,腦海中靈光一閃,歐陽于飛這話……
糧草乃勝負的關鍵,南宋五十萬兵馬駐紮在離南宋邊城二十里的地方,那他們的糧草很顯然,絕對不可能是在邊城內。
黑如寶石的眼珠快速的轉動,琉月眼睛開始發亮。
聽軒轅澈說過,戰場最忌諱一來就是幾十萬對幾十萬的大決戰,若是他們釜底抽薪,拿南宋國幾十萬大軍的糧草來做了文章,那麼這目前的僵局,是不是……
眼角輕挑,琉月雙手抱胸笑看着躺在草地上的歐陽于飛道:“歐陽于飛,你真對我的胃口。”
歐陽于飛聽言邪邪一笑:“歡迎品嚐。”
微風吹動,一地看似打情罵俏的清閒。
傍晚時分駐紮下軍營,時間如梭一般過去,轉眼天色就黯淡了下來,夕陽沉默,灰色的黑開始統治大地。
軒轅澈的中軍大帳,自從戰事一起,往來的將士就沒有停歇過,到此時方微有一刻鐘的靜寂。
“這個問題你不用去考慮,我知道該怎麼做。”嘴角揚起微微的笑容,軒轅澈握了握琉月的手。
“我去保證圓滿。”琉月揚眉對上軒轅澈。
天辰這方若是要奇襲南宋的糧草,沒有人比她出馬來的更加合適和完成率高。
軒轅澈聞聲握緊了琉月的手,搖頭道:“不急在這一時,消息還沒到位,不做便罷,要做就一擊必中。”
琉月見軒轅澈心中自有主張,當下點點頭,沒有在說話。
軒轅澈見琉月如此不由微笑笑道:“沒事做?
那你去督管我們的糧草,防止有失,既然我們有這樣的想法,南宋也不是傻子,說不定真在打我們糧草的主意,我這遠道而來,糧草若是動了,那後果可比南宋嚴重。”
琉月聽軒轅澈這般說,知道軒轅澈是怕她嫌的慌。
當下笑了笑道:“好,我去看。”
“王上,前鋒營有消息傳來。”琉月一句話才應下,流川已經在帳外高喊出聲。
琉月見軒轅澈有正事,當下也不遲疑,起身就朝帳篷外走去,打仗她不行,那她就做她行的去,免得耽誤軒轅澈的大事。
快步行出,帳篷外與流川點了下頭,琉月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去看糧?”迷漫夜色火光中,歐陽于飛一臉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琉月。
“有問題?”琉月斜飛着眉毛盯着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看着反問他的琉月,緩緩收起眼中陡然聽之的驚訝,無語的笑了起來:“你還真是……”
他是冥島的人啊,琉月居然讓他去看天辰的糧草,她真不怕他一把火給她燒了?
“我相信你。”琉月見此拍拍歐陽于飛的肩,說的很耿直。
既然糧草那麼重要,她絕對不會走開軒轅澈的身邊,那就交給歐陽于飛去照管。
以冥島無上權威的歐陽于飛,去制衡冥島三王,以歐陽于飛的絕頂武功,去對付南宋,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
“你還真信任我。”摸摸鼻子,歐陽于飛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情人還沒半分樣子,他倒是得了琉月和軒轅澈的信任,他這是那跟那?怎麼把他反而還有點繞進去了。
“走了,走了,幫我暗中看護……”一語叮囑的話還沒有說完,黑漆漆的夜空下,突然大後方遠遠的傳來火光。
琉月剛好正對着那一方,一眼見之立刻就停下了到嘴邊的話。
歐陽于飛見琉月眼神有異,不由順着琉月的眼線就看了過來。
夜幕中,火光沖天,隱隱約約從遠處傳來,似乎有晃亮了半邊天的感覺,橘紅一片。
隔的太遠,火勢看不出來大小。
但是,這麼遠的距離,就能看見如此映照出那一方的橘紅,這火……
眉頭瞬間緊皺,琉月臉色陡然冷沉。
那一方正是天辰幾十萬兵士的糧草所在地,軒轅澈剛纔給她指的方向,該死的,這麼大的火,糧草……
“糧草。”身如利箭,疾飛而出,琉月臉色大變的朝着那一方如飛一般狂衝而去。
歐陽于飛也是微微一怔,怎麼說什麼來什麼,才說道糧草,這大火……立刻身形連閃,一把抓住前方琉月的身形,朝着那大後方閃電般射去。
熊熊大火,蜿蜒而出。
越是靠近,那火焰陣勢越是滔天。
飛掠而過,從那小小的山頭俯視下去,那整個大後方的黑夜裡,一片火光跳躍,那橘紅的色澤幾乎晃紅了半邊天去。
而且,那火花還在不斷的擴大之中。
有人蓄意點火燒糧。
疾飛而至,快如閃電。
歐陽于飛把身形展到了極致,幾乎如大鵬鳥橫飛而來。
躍過發現火光正急衝而來的兵士,闖在了最前面。
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那火焰外圍或者焚燒與火焰之中。
沒有掙扎的痕跡,沒有拼搏的鬥爭,好像無聲無息間就已經解決了他們所有人。
一眼掃至眼前場景,琉月雙眸瞬間赤紅一片。
毒藥,是藥王。
“快救火,快救火……”震耳欲聾的慌亂救火聲響起,急衝而來的衆兵士們,幾乎急紅了眼。
四十萬大軍的糧草全部在這裡啊。
火焰滔天,帶着可以炙傷人的熱度,張牙舞爪的在夜色中張狂着。
一口銀牙幾乎瞬間咬碎,琉月面冷如鐵,全身上下殺氣猙獰。
黑髮一摔,琉月一頭扎進火焰中,朝着糧草陣營前方,還在不斷蔓延的地方射去。
救火要做,但是控制住火勢的蔓延纔是目前最重要的。
火光沖天,焚燒的全部都是四十萬大軍的根本。
琉月一身鐵色,在火焰陣中飛速穿行,黑髮幾乎被拖曳在背後成一條直線,紅色的火焰照耀在她的臉頰上,映襯的她全身火紅一片。
矯如豹子,勢如猛虎,在火陣中穿插而過,朝着源頭激射而去。
漫天火光飛濺,橘紅如血。
Wωω⊕ тт kán⊕ ℃o
最前方,藥王一身白衣滿臉冰冷在夜色中飛掠而過,所過之處火焰四起,焚燒一切,吞噬一切。
疾奔而走,從內線切過來。
琉月一眼掃到前方滿身冰冷的藥王,眼中幾乎要噴出血來。
歐陽于飛把身形展到了極致,幾乎如大鵬鳥橫飛而來。
躍過發現火光正急衝而來的兵士,闖在了最前面。
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那火焰外圍或者焚燒與火焰之中。
沒有掙扎的痕跡,沒有拼搏的鬥爭,好像無聲無息間就已經解決了他們所有人。
一眼掃至眼前場景,琉月雙眸瞬間赤紅一片。
毒藥,是藥王。
“快救火,快救火……”震耳欲聾的慌亂救火聲響起,急衝而來的衆兵士們,幾乎急紅了眼。
四十萬大軍的糧草全部在這裡啊。
火焰滔天,帶着可以炙傷人的熱度,張牙舞爪的在夜色中張狂着。
一口銀牙幾乎瞬間咬碎,琉月面冷如鐵,全身上下殺氣猙獰。
黑髮一摔,琉月一頭扎進火焰中,朝着糧草陣營前方,還在不斷蔓延的地方射去。
救火要做,但是控制住火勢的蔓延纔是目前最重要的。
火光沖天,焚燒的全部都是四十萬大軍的根本。
琉月一身鐵色,在火焰陣中飛速穿行,黑髮幾乎被拖曳在背後成一條直線,紅色的火焰照耀在她的臉頰上,映襯的她全身火紅一片。
矯如豹子,勢如猛虎,在火陣中穿插而過,朝着源頭激射而去。
漫天火光飛濺,橘紅如血。
最前方,藥王一身白衣滿臉冰冷在夜色中飛掠而過,所過之處火焰四起,焚燒一切,吞噬一切。
疾奔而走,從內線切過來。
琉月一眼掃到前方滿身冰冷的藥王,眼中幾乎要噴出血來。
急衝而至,軒轅澈一腔黑血幾乎噴天,卻已無藥王的蹤跡。
一步站定在琉月身邊,軒轅澈滿臉狂怒,滿天橘紅的火光包裹着他,映襯着他一身鐵黑,妖豔冷酷的驚人。
火焰橫飛,琉月轉頭看了軒轅澈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濃濃的殺氣。
“快救火,快救火……”就在這濃濃的殺氣四周,狂衝而來的衆將士狂喊聲鋪天蓋地。
紛亂的身影從四面八方撲來。
厚土,樹木,水,交相朝着大火撲去。
這次第,整一個亂字了得。
站在火焰飛舞中,歐陽于飛掃一眼前方並肩而立,從驚走藥王後一直沒說話的軒轅澈和琉月,在掃一眼四周茫茫火海和紛亂的兵士,眉頭輕輕的高挑。
這一手,他不得不說,藥王實在是乾的漂亮。
雖然站在琉月的角度,要對藥王食肉寢皮,不過站在一個兩不相幫的自由人角度,他要鼓掌。
不錯,不錯,這一手值得表揚。
山風微涼,火海片片。
整個這一片天際都是橘紅之色,火光遠遠的傳遞了出去。
月宮快速的西沉,天邊黑的幾乎可以滴的下水來,那是黎明前的最後一絲黑暗。
熊熊大火被撲滅。
整個堆放糧草這一大後方,被燒成一片焦土,黑煙滾滾,焦土味道隨着山風,飄揚四方。
“損失多少?”至見到糧草被偷襲後就一直沒出聲的軒轅澈,此時見四方收拾妥當,秋痕滿臉漆黑的跑了過來,方冷冷的開口。
秋痕摸了一把臉上的黑灰,眉頭緊皺道:“幾乎燒了一多半。”
乾燥的糧草見不得火星。
而且也不知道這藥王用了什麼易燃的東西,燒起來相當的快。
他一個人就那麼大會功夫點燃的糧草,這一撲滅下,居然損失直接就達到所有糧草的一多半。
這是四十萬兵士的糧草啊。
氣息冷的如冰,帶着鋼鐵般的冷酷和殺氣,山風吹動軒轅澈的黑色甲冑,幾如羅剎。
“王八蛋。”站在軒轅澈身邊的琉月五指狠狠的握成拳頭,從牙縫中崩出三個字。
糧草的重要,就算她這個外行人都懂。
打仗沒有了吃的,還打什麼打。
這藥王一把火燒了他們幾十萬兵士一多半的糧草,本來可以吃米飯的,現在變成喝粥,這仗……
銀牙緊咬,琉月臉色很不好看。
昨日還在和歐陽于飛商量,朝南宋的糧草動手,這晚間時候他們的糧草就被燒了個一半,這簡直就是氣死人不償命。
藥王,藥王,琉月此時實在是恨不得把藥王千刀萬剮。
“還能支持幾天?”沉着聲,軒轅澈面上雖冷,但是那氣息此時卻冷靜的幾如深潭,一絲波瀾不起。
“最多能支持五天。”秋痕面色極其嚴肅。
五天,就算是喝粥最多也只能支持五天,而對於這樣幾十上百萬,還沒怎麼開打的攻防戰爭來說。
五天,簡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天數。
而他們的後備線下一批的糧草,因爲戰起倉促,都是從各地押運而來,早定好時間在,此時絕對沒有糧調集過來。
“從晉城調糧先解燃眉之急,我去押運。”耳聽秋痕如此樣說,琉月沉沉的扔下一句。
她親自去押運,看這藥王還動不動得了她的糧草。
“你們先把消息封鎖住,我一定趕的過來。”
損失如此多的糧草,若這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恐怕這仗還沒有開打,天辰幾十萬大軍的軍心就已經亂了。
快速的扔下這句,琉月伸手就朝軒轅澈討要令牌。
她去,她一定在五天內把糧草給壓過來,先應付着在說。
軒轅澈沒有擡頭看琉月,只緩緩的伸手握住了琉月伸過來的手,炙熱卻有力之極。
沒有給出令牌,軒轅澈冷冷的道:“晚了。”
琉月一聽頓時盯着軒轅澈,她快馬加鞭而去,最快兩天就可到達天辰邊關晉城,五天內她一定趕的過來,怎麼會晚?
面冷如鐵,氣息如冰,軒轅澈握着琉月的手,擡頭看了眼南宋幾十萬大軍的方向,不等琉月詢問。
“漫天大火,還有什麼封鎖的住,現下南宋恐怕已經調兵遣將攻過來了。”冰冷的聲音從軒轅澈口裡吐出來,不是猜測,卻是肯定。
琉月頓時心裡一驚,昨日那麼大的火光,幾乎晃亮了這半邊天際,離他們只有幾十裡的南宋要看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南宋就那麼肯定燃燒的會是天辰的糧草?
心中的念頭才一轉動,琉月突然間醒悟過來,南宋能知道他們的寶藏是被他們天辰得了,靠的不就是冥島三王。
現下,藥王只需要去一趟,南宋還不什麼都明白了。
琉月心下一清楚,不由更是一沉。
“王上,這消息鎖不住,你看……”滿臉黑灰的秋痕,雙眼定定的看着軒轅澈,很沉着。
這麼多年跟着軒轅澈南征北戰,什麼樣的兇險沒有經歷過。
糧草被燒,這還不算什麼。
軒轅澈握着琉月的手,黑紅的眼中一片嗜血的殺氣升騰,沉吟了一瞬間後,軒轅澈冷冷一瞥眼前的一片焦土,沉聲道:“鎖不住就不鎖,傳令下去,前鋒營……”
“王上,前鋒營信號,南宋兩軍全出,直撲我中軍大營。”軒轅澈的話還沒說完,彥虎突然快步衝了過來。
琉月心中頓時一個咯噔,完全被軒轅澈料中了。
軒轅澈聽言不怒反笑:“來的果然夠快,想攻寡人個措手不及,哼。”一聲冷哼,說不出的尖銳,說不出的輕蔑。
“走。”鐵黑色的披風一揮,軒轅澈拉着琉月的手就朝中軍大營走去。
天色清亮,藍天白雲在上,焦土兵馬在下。
一片殺機四伏。
南宋得天辰糧草被燒之籌機,調集十五萬兵馬直攻天辰中軍。
金戈鐵馬,犀利之極。
同時四下傳播天辰糧草被燒的消息。
微風簾卷,天辰幾十萬擔糧草被燒,瞬間伴隨着四月間的春風,直上青雲,傳遞與天辰幾十萬軍隊的任何一個角落。
剎那,天辰幾十萬大軍軍心立刻有了微微的動搖。
而就在這微微動搖中,天辰與傳言完全相符合的乃是衆兵士吃的米飯,被換成了稀粥。
這一舉動,無形的承認了天辰的糧草被燒,沒有糧食了。
天辰幾十萬大軍,瞬間心亂。
人心的潰亂效果是相當的驚人的,頃刻之間,本來還跟南宋十五萬兵馬對陣的中軍,一下就潰亂了開來。
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南宋國兵馬督帥見此,立刻大軍攻進,朝着軒轅澈所在的中軍王帳,一路砍殺了過去。
天藍如錦緞,微風吹拂,不見清涼,卻帶着厚重的殺氣。
戰鼓轟鳴,響徹整個這一方天際。
殺伐滔天,鮮血染紅了綠色的土地。
天辰人心潰散,幾乎只能勉強抵擋。
南宋國見此,那是揮軍直進,一路殺來,那尖銳的殺氣和高漲的士氣,在這期間,幾乎掀了這天去。
“殺……”藍綠色的南宋主帥旗幟,在天空中飄舞,帶起血色飛舞,戰劍所向,殺聲震天。
抵至不住,在南宋強大的攻勢下,天辰中軍幾乎只抗拒了一下,就潰不成軍,朝着後方狂退而走。
滿地的丟盔棄甲,滿地倉促之間不及收拾的帳篷,刀劍。
天辰軍隊後退的道路上隨處可見,顯然天辰中軍實在是人心亂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南宋十五萬兵馬見此,留下五萬攻天辰兩翼,剩下的十萬朝着軒轅澈所在的一路後退的中軍,狂追而去。
如此好的機會,勢要滅了天辰王纔是。
微風飛卷,一地混亂。
天辰中軍營帳。
“報,王上,南宋十萬兵馬已經攻進我腹地,中沿陣地失守。”周成一臉嚴肅。
軒轅澈高高坐在主位上,聞言,手指彈了一下軟劍的劍身,發出嗡的一聲輕嘯,冷冷的道:“再退。”
“是。”周成二話不說,立刻轉身就出了主帳。
站在一旁的琉月聽軒轅澈如此命令,眉微微的皺了皺,在退,就退到他們所在的主帳了。
十萬南宋兵馬攻到面前,這可不是好玩的。
踏前一步,琉月正想開口,身旁的歐陽于飛突然伸手拽了一下她,琉月不由側頭向歐陽于飛看去。
這麼幾日她都沒有出聲,因爲她自知對行軍佈陣絕對沒有軒轅澈來的高明,可這怎麼還退?
而且,今日已經五日上了,已經沒有了糧草,這軒轅澈爲何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比你想象中厲害。”歐陽于飛見琉月側過頭看着他,不由壓低了聲音,朝琉月傳音入密道。
琉月聽言眉色微動,復又轉頭看向一身冷靜的不像人的軒轅澈,糾結。
反手回鞘,軒轅澈軟劍歸於腰上後,擡起頭來,入眼就見琉月正皺着眉頭看着他。
當下,軒轅澈勾勒起嘴角,妖魅一笑站起身來:“不用擔心。”
說罷,走上前拉過琉月的手道:“走。”
“去哪?打他們回去?”琉月順着軒轅澈往出走,一邊邊走邊問,軒轅澈要反擊了?
“區區小兵,輪不到我出手。”軒轅澈聽琉月突然這樣問,冷冷一笑,緊緊握了握琉月的手,出了營帳。
暖風飛揚,天藍如海。
而這樣的節節潰敗,立刻被虎視眈眈緊緊盯着這一塊的中原其他三國收在了眼睛裡。
傲雲國都皇宮。
指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獨孤夜看着手中的飛鴿傳書,沒什麼表情的輕輕一揮。
傳書立刻變成碎片,四下而飛。
“太子殿下,天辰節節潰敗,今次天辰王肯定逃不了。”獨孤夜的四大侍衛之一無涯,一臉幸災樂禍的笑。
擡頭飲盡杯中酒,獨孤夜掃了一眼幸災樂禍的無涯,淡淡的道:“無涯,你輕視軒轅澈?”
淡淡的話,頓時打斷了無涯臉上幸災樂禍的笑。
無涯一下收斂了起來,低頭道:“不敢。”
“不敢最好,否則你這麼多年在我身邊是白待了。
節節潰敗,哼,軒轅澈與南宋主帥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人,這一仗南宋敗定了。”
聲淡如水,波瀾不興,放下酒杯站起身,獨孤夜沒在看無涯一眼,就朝外走去。
輕視對手就是無視自己的性命,對於軒轅澈,他比任何人都熟悉。
而此時雪聖國皇宮。
“雲召,你怎麼看?”王座上,雪聖國國主看着赫連雲召道。
雲召揚揚手中的飛鴿傳書,聳聳肩膀道:“不怎麼看,爛船還有三斤釘,何況軒轅澈。”
雪聖國國主聞言點點頭道:“父王也是這個意思。”
“按兵不動,等戰局明瞭了再說。”雲召看了眼殿外的藍天白雲,這麼藍的天,他可不會這個時候去攪這趟渾水。
相對於傲雲和雪聖國的靜觀其變,後金則有點蠢蠢欲動了。
後金國都皇城。
“王上,這可是個好時候。”後金宰相看着年輕的後金國主道。
後金國主辰飛聽言皺眉道:“兩場敗仗不代表什麼。”
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幾次敗仗還不足以確定天辰就這麼完了,更不能說是好時候。
後金宰相聽言笑的狡猾道:“王上,天辰這一仗不管怎麼打,都不可能很快完結。
天辰王在外,幾十萬兵力在應對南宋,天辰本土必然沒有多少力量,我後金這個時候若是……”
話沒有說完,不過辰飛聽懂了。
後金和天辰接壤,這個時候天辰全力對付南宋,國力空虛,顧此失彼。
這對他後金來說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雙眼對視,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奸邪。
同盟國,有好處才同盟,沒好處,自然就不同盟了。
“宰相,這事情寡人看……”
“王上,邊城傳信。”辰飛叮囑後金宰相的話纔開頭,殿外突然響起一聲稟報聲。
天辰第一武將慕容無敵,率領四十萬兵馬與後金和天辰邊界練兵。
面面相覷,辰飛心一下就沉了。
怎麼天辰還有這麼多兵馬?
這在兩國交界的天辰地盤上練兵,他後金若出不是正好就對上。
這兵家陣勢誰不清楚,若是想進攻他國,要麼出其不意,要麼兵力要絕對的兩倍於對方,方佔優勢。
要他後金出八十萬進攻天辰,這……
草青水綠,這天下誰都不是傻子。
戰火紛飛,血色四濺。
南宋邊關外天辰節節後退,南宋一軍直殺入天辰駐軍腹地。
鐵黑色中軍營帳旗幟飛揚,屬於天辰,屬於軒轅澈那獨特的鐵金猛虎旗幟,在風中獵獵飛舞。
“衝啊……”眼看着軒轅澈的中軍帳就在前方,那高高的旗幟下,一身鐵黑色帝王戰甲的天辰王軒轅澈,好像就站在那裡。
十萬南宋兵將整個的興奮了,喊殺着就朝前衝殺了過去,人人奮勇爭先,幾乎不要命。
一力擒拿天辰王軒轅澈,這是多大的戰功。
滅了天辰王,天辰羣龍無首,南宋在以勝利之師,揮軍直逼天辰,吞下莫大領土,這是多大的榮耀。
率領這一隻隊伍的主帥幾乎興奮紅了眼。
不顧左右副將的勸阻,言如此潰敗恐防有詐,一力孤軍深入,朝着軒轅澈那高高的帝王營帳方向衝去。
鐵金色飛舞,在陽光下耀眼之極。
潰不成軍的敗退,天辰看上去幾乎已經軍心渙散如一盤散沙。
縱馬狂衝,南宋主帥一騎絕塵,朝着軒轅澈的營帳就衝了上去。
一箭放倒那象徵軒轅澈戰旗的鐵金猛虎旗,南宋主帥狂吼一聲:“天辰王,上前受死。”
一邊,揮馬就朝着那半開半閉的營帳砍了過去。
一刀揮過,營帳瞬間被砍開來,裡間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那裡有什麼天辰王軒轅澈的影子。
南宋主帥瞬間一愣。
“轟轟轟。”就在南宋這隻中軍的主帥一愣之間,突然從四面八方響起沉悶,卻震耳欲聾的戰鼓聲。
浩瀚而肅殺,帶着逼人的威嚴之氣,帶着穿破蒼穹的赫赫軍威。
戰鼓擂動,天地變色。
就在這戰鼓響起的頃刻間,鐵色旗幟飛舞而來。
那一隊隊羅列有序,身穿天辰黑色甲冑,早已經潰逃的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的天辰兵馬,手握長槍,陣勢分明而來。
黑壓壓一片,放眼望去幾乎看不見盡頭。
南宋主帥瞬間一勒馬匹,臉色一下就變了,如此赫赫軍威,那裡像是那人心渙散,四下逃逸的天辰諸軍。
“糟,中計了。”南宋副將一見前方來勢,瞬間臉色大變,暴喊出聲。
“退,主帥快退。”另一副將立刻緊跟着大喊出聲。
鐵色森嚴,重重疊疊而來,還沒碰撞,殺氣已經遮天蔽日。
南宋主帥見此也知不好,當下大手一揮,大吼道:“鳴金退兵。”一邊抽馬掉頭就走。
金鐘驟響,清脆悅耳之聲瞬間傳遞開去。
擂鼓則進,鳴金則退,這是戰場鐵規。
掉頭就走,南宋十萬兵馬訓練也極有數,立刻後隊變前隊,朝來路就狂飆而去。
然縱馬還沒開幾步,身後那一地混亂的平原上,黑漆漆的鐵色軍隊,磨刀赫赫而來。
鐵甲,盾牌,四方正形。
鼓聲昂揚,鐵金猛虎旗在陽光下,散發着陰森的寒氣。
“我們被斷了後路。”南宋十萬兵馬立刻有點蹙了,前有狼,後有虎,他們兩路已斷。
“轟轟轟……”就在此時,一陣狂如暴風驟雨的鼓點,從兩翼傳來,聲聲震耳,帶着鐵色的殺伐之氣。
那激烈的鼓點,幾乎震的人站立不穩。
兩股鐵色天辰兵馬,伴隨着這激烈肅殺的鼓聲,從東西方向夾擊而來,步伐威嚴,一身冰冷。
“我們被包圍了……”
“啊,中埋伏,中埋伏……”
剎那之間,所有的南宋兵馬都驚恐了,看着從四面八方衝殺而來的天辰兵馬。
看着那泛着陰冷殺氣的鐵色軍隊。
開始止不住的懼怕了,他們被整個的包圍在裡面了。
四方合圍。
剎那之間,先還張狂的不可一世的南宋十萬兵馬,立刻被圍堵在了天辰四方陣勢之中。
但見黑壓壓的鐵色在平原上鋪陳來開,泛起陰冷而肅殺之極的光。
暖風飛揚,帶起無盡的殺戮之氣。
高高的站在崛起的山坡之上,軒轅澈揹負着雙手看着下方的陣勢,眉眼中一絲神色波動都沒有,只扔下一個冷冷的哼字。
伸手彈彈眉心,琉月看着下方。
天辰兵馬成四方形,把南宋的十萬兵馬圍困在內,勝敗,境況,一瞬間就翻了個身。
眼中微微揚起一抹笑意,原來藏的是這手。
而在她身邊,歐陽于飛摺扇輕巧着掌心,笑笑,並不是很驚訝,好像他早知道軒轅澈絕對不會如此之敗的。
“走。”冷冷的扔下一聲哼字後,軒轅澈轉過頭,牽起琉月的手就欲朝南宋邊關的方向而去。
“不管了?”琉月指指下方。
“還要我管,留他們何用?”
若是這樣的情況下,流川還收拾不下來這十萬兵馬,那還要他何用,簡直就是丟了他軒轅澈的臉。
琉月聽軒轅澈如此樣說,頓時笑了起來,她倒是忘了流川等人無一不是大將。
將計就計,欲退還進,簡直被軒轅澈演繹的淋漓盡致。
是誰說弱點被人抓住就必須敗的,有點時候弱點利用好了,纔是勝敵的關鍵。
搖搖頭,看着身邊一臉鐵色的軒轅澈,琉月很舒爽,這個人真是越看越好,越看越喜歡了。
“劃整爲零,分而食之,妙。”摺扇輕敲着掌心,歐陽于飛轉過身笑看了軒轅澈。
南宋五十萬兵馬重防邊關,天辰四十萬想吃下南宋,簡直就是白日做夢,這軒轅澈分化出南宋的兵馬一點一點的吃掉,算他精。
迴應他的則是軒轅澈冷冷的一笑,腳步越發的加快。
“去哪?”戰場在這裡,他們去什麼地方?
“現在纔開始。”迴應琉月的則是軒轅澈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當下琉月二話沒說,直接翻身上馬,跟着軒轅澈走。
戰場此時瞬息萬變,容不得她柔情蜜意,也容不得她多問,跟着軒轅澈走,防護着他的安全就是。
天藍如海,微風飛揚,日頭開始有點微微的西沉了,三人朝着南宋邊關的方向疾奔而去。
快如閃電,轉瞬十里。
縱馬而上屹立在南宋和天辰兩軍交界處的山坡,軒轅澈俯身就朝下看去,琉月見此也不由跟着看去。
山坡下,一片黑壓壓的人馬。
天辰兵馬羅列整齊,一身殺伐,嚴陣以待,居然全部都是騎兵。
這是軒轅澈什麼時候備下的,看起來是兩翼前鋒彙集到了一處。
而他們所對的前方,則是南宋失去了十萬兵馬,而顯然還什麼都不知道的中軍。
嘴角邊勾勒起冷酷之極的一笑,軒轅澈反手取過坐下黑騎身上的彎弓,搭弓挽箭,一箭就朝着紅彤彤的天空就射了出去。
只聽一聲尖利之極的箭響劃破虛空,綻放在嚴陣以待的天辰兵馬頭頂上。
“轟隆隆……”戰鼓瞬間擂動,前方大將周成,一揮手中長劍,剎那間之聽馬蹄聲動四方,黑色鐵蹄驟踏而出。
天辰兩翼前鋒,朝着南宋中軍奔騰而去。
此時,明知天辰全線潰敗,南宋中軍盡出,整個南宋中軍只有幾萬人馬,相當於是空的,兩翼雖然有幾十萬兵馬,卻按兵不動在。
而幾十萬南宋兵馬的糧草後備,卻是在中軍陣營之後,此時,天辰兩翼前鋒衝去的後果……
琉月終於明白軒轅澈那一句,現在纔開始,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了,藥王毀了他天辰幾十萬擔糧草,這是要從南宋找回來了。
紅彤彤的太陽掛在西方天際,紅色的光芒灑下,映照的那白雲也變成了紅色,妖豔萬分。
戰場萬變,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
三王齊出
“老謀深算。”摺扇輕揮,歐陽于飛看着急衝而走的天辰兩翼前鋒,苦大仇深的冒了一句道:“今日終於可以吃米飯了。”
軒轅澈聽言不由黑了眉,怎麼聽起來好像他剋扣歐陽于飛的飲食一般,雖然這兩日是吃的少。
揚眉伸了個懶腰,琉月緊跟着也冒了一句:“回去,準備吃飯。”
喝了五天的稀粥,今日更是隻吃了點能夠一顆一顆數清楚的米粒稀粥,琉月雖然自喻不挑剔,但是也沒不挑剔到這個份上。
她不想減肥。
耳裡聽着琉月的話,軒轅澈一時間黑臉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過那嚴肅的情緒卻被兩人這一打諢,給消磨了去,當下笑起來,伸手勾了一下琉月的鼻尖:“好,回去準備吃飯。”
對着軒轅澈一笑,琉月拉過軒轅澈的手,反身就欲朝後走去。
一步跨出間,琉月眼角突然掃見前方矗立的一座大山,突兀的矗立在這平原之上,很高,頗有點一覽衆山小的感覺。
琉月頓時一步停住,來的時候趕的太匆忙,居然沒看見
“怎麼?”順着琉月的眼光看去,軒轅澈微詫異的道,一座單薄的大山有什麼好看的?
沒有應軒轅澈的話,琉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半響:“走,上去瞧瞧。”
說罷,不等話音落下,拽着軒轅澈就朝那獨山方向走去。
歐陽于飛見此也有點莫名其妙,一座山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知道琉月這個人絕對不做無用的功夫,定是心中有了什麼計較,當下手中摺扇揮揚,也跟了上去。
青山蔥翠,樹木茂盛,好山。
夜幕降臨,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天辰原本的營地燃燒起來,跳躍而喜慶,幾十萬將士圍篝火而坐。
天辰兩翼前鋒奇兵出擊。
一舉穿破南宋中軍防守陣營,深入南宋腹地,大肆掠奪。
南宋兩翼幾十萬兵馬知信而派兵合圍,卻已然晚以,天辰所攻過來的全部是騎兵,速度奇快。
等南宋兩翼兵馬搶來到位,天辰前鋒已經掠奪回大量的糧草,回了天辰的駐地。
四十萬對四十萬,南宋豈敢輕言在犯。
一個漂亮之極的大勝仗。
一日之間圍剿了南宋十萬大軍,奪去南宋中軍糧草以補自己不足,瞬息之間,天辰就翻了身去。
夜色濃郁,羣星在天空閃爍,銀白月光灑下,萬里山河籠罩在一片朦朦朧朧中。
天辰四十萬兵馬喜慶大勝,整個駐地一片熱鬧。
說不管軒轅澈打仗,琉月還真是說的出就做的到,與得勝而歸的周成等大將喝了幾杯後,琉月一個人影就不見了。
軒轅澈居然也不尋找,自若的緊。
琉月的神出鬼沒秋痕等人更是深知,他們王上如此自若,顯然是知道他們王妃做什麼去了,他們自然更加不急了。
平原風起,夜風飛揚。
戰場千變萬化,你進我退,我退你進,沒個常理,沒個走向。
戰鼓轟鳴在這一方天地間,驚起鳥雀無數,阻擋大雁南來。
大戰進行的如火如荼。
而就在軒轅澈指揮若定,攻防一體與南宋你來我往的時候,琉月卻蹲在那獨山上,伐木鋸樹,做木匠。
一片青蔥嫩綠。
歐陽于飛蹲在不知道從那裡找來的木工邊上,正指揮木工伐木的琉月身邊,手中摺扇撐着下巴,看着變身木匠的琉月。
搞什麼,這個時候來伐木,難不成琉月想起了,這時候要做點什麼椅子,櫃子的東西?
伸手再度揉了揉眉心,還以爲琉月又要做什麼驚人的東西,害的他寸步不離的跟着她,就想看個熱鬧。
結果居然是伐木,歐陽于飛直想在翻個白眼。
伐木,伐木,除了伐木還是伐木。
看着粗壯的大樹,被改成厚度不一樣,大小不一的木板,歐陽于飛極好的耐心幾乎要耗盡。
看這樣子難不成真的要做櫃子?
“我說琉月,你到底要做什麼?”忍了三天後,歐陽于飛實在是忍不住,開了口。
琉月聽歐陽于飛詢問,淡淡的一笑:“我還以爲你忍的住不問。”
“你高估我了。”歐陽于飛回答的相當耿直。
眼睛定定的鎖定琉月,千萬不要告訴他,他放棄了軒轅澈那麼精彩的對攻兵法,耗費時間在她身上,結果真的是做什麼木櫃牀板的。
“歐陽于飛,還記得我們的打賭嗎?”沒有回答歐陽于飛的話,琉月突然扭頭看着歐陽于飛道。
歐陽于飛手中摺扇一扇,這個時候問這話……
“賭注是什麼?”歐陽于飛也直接。
琉月勾起了嘴角,低頭俯與歐陽于飛耳邊低語了幾句。
歐陽于飛眼中瞬間升騰起一片驚詫,詫異之極的看着琉月,驚訝道:“我沒聽錯。”
“你耳朵很好。”琉月拍拍歐陽于飛的肩膀。
扔下一句後,不在理會驚訝的歐陽于飛,繼續她的木工活去。
山風吹來,樹梢沙沙作響,空氣極爲清新。
三日之後,琉月木匠完工。
歐陽于飛莫名其妙的看着製造出來,被琉月扔在山巔就不管的東西,窮極他的思維,也沒想出來那四不像能做什麼。
而就在琉月忙着木匠工藝的時候,戰場千變萬化,軒轅澈和南宋已經進行的如火如荼。
戰場縱橫,蜿蜒不下幾十裡。
這日裡天光璀璨,陽光從深藍的天空投射而來,開始散發起炙熱開來。
戰鼓轟鳴,千軍萬馬呼嘯而動。
又是一場正面交鋒。
天辰中軍盡出,軒轅澈親打頭陣。
殺伐滔天,平原上一片腥風血雨。
策馬疾飛,衝入居中指揮的軒轅澈身邊,琉月策馬站定。
軒轅澈站在戰車上,鐵色盔甲在金光閃爍中,散發着森嚴的鐵殺之氣,威風凜凜。
手中軟劍所向,萬千兵馬齊動。
一劍揮定,軒轅澈縱觀了一下戰場左右上下,方側頭朝趕過來的琉月看了一眼。
琉月朝軒轅澈一揚眉,什麼也沒說,只策馬越發的靠近了軒轅澈的戰車身邊。
語言的交流,無聲的在那一眼中交換。
戰事激烈,嗜殺聲此起彼伏。
古往今來,最壯烈之事,無外乎戰場廝殺。
只見陰寒的刀劍長矛,在華麗的金色陽光中,泛着陰森的光芒,無情的縱橫。
鮮血順着寒芒濺射而出,灑向天際,好似一層薄薄的紅霧,遮擋住陽光,那麼好看,但卻那麼殘酷。
戰馬嘶吼,刀來槍往。
前面的士兵倒下,立刻後面的士兵就補上。
一長槍刺穿對手的身體,還不等拔出長槍,自己的身體卻多了兩個血色的窟窿。
馬蹄縱橫來往,踐踏在倒下的身體上,鮮血如血色的絲綢在土地上醞釀出來,紅,無止盡的紅染紅了平原。
生命,在戰場上猶如草芥。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也然。
一臉鐵血冷色,軒轅澈看着前方的戰陣,手中長劍高高舉起,朝着前方頂點冷冷的揮下。
身旁軍隊立刻合圍而上,絞殺而去。
戰鼓轟鳴,幾乎掀了這方的天。
琉月伴在軒轅澈的戰車身邊,看着四方縱橫的戰場,今日已經距離藥王出手十多天了。
火王和力王死可能早已經死了,若是活下來,那麼最危險的療傷階段也已經過了。
那藥王就能夠騰出手動手了。
她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卻一定要護衛住軒轅澈。
心中做如此想,眼同時在飛速的轉,萬千兵馬陣勢中,看似安全,實則最是危險。
而在琉月的身邊,歐陽于飛一身白衣,揮舞着摺扇,看起來一臉的雲淡風輕。
那裡像是個身處戰場中央的人,簡直就像是來觀光的。
眼快速的掃過,琉月一眼才橫掃過去。
斜西方天辰兵馬陣中,突然一道通體漆黑,陰森之極的黑箭,劃破空氣,朝着軒轅澈就破空而來。
來勢洶洶,勢如奔雷。
呼嘯而來,幾乎奪人呼吸,快的讓人給不出任何的反應。
“澈。”琉月眼角掃見,頓時一聲大吼。
同一刻,高站在戰車上的軒轅澈也看見了那來勢洶洶的利箭。
雙眼一眯,電光石火間,軒轅澈身形強行一扭,瞬間移開一寸距離。
利箭飛射,插着軒轅澈的身體就飛了遠去,遠遠射出去十幾丈,狠狠的釘在了軒轅澈身後的土地上,直沒入柄。
衆軍頓時大譁。
厲目橫空,直射利箭來處。
只見金光閃爍下,三個一身天辰兵士甲冑的男人,正縱馬朝着軒轅澈就急射而來。
其中一人全身上下完好。
而另兩個人則面部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充滿了仇恨和猙獰的眼睛,握劍的手上,也露出白色的布條,整個包紮的好似一個木乃伊。
三人急馬而來,所過之處幽藍的火焰橫飛,陰寒的利劍橫掃。
無人可擋,勢如破竹。
冥島三王,是冥島三王,琉月瞬間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居然都沒死,今日居然三人一起出手了。
提馬縱前而上,琉月一提馬繮就朝冥島三王迎去,欲擋在軒轅澈的戰車身前,一羣打不死的蟑螂。
快如閃電。
冥島三王本就在天辰最靠近中軍軒轅澈的方向,此一縱馬橫衝而來,幾乎瞬息之間就到了軒轅澈的身前。
“受死。”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力王一聲大吼,還沒衝至軒轅澈身邊,巨劍舉頭朝着軒轅澈就狂劈而下。
不動如山,冷漠如石的人憤恨成這樣,不待傷好就前衝而來,可見胸中狂怒。
軒轅澈眼見力王力可開山的一劍當頭劈來,沒有硬接,一個翻身朝前一縱,直直落在衝上前去的琉月馬背上。
一身才落下,身後一聲砰的大響。 那精鐵打造的戰車,被力王一劍劈成了兩半,砰的裂了開來。
那戰車上的鐵金色猛虎王旗,更是被這一劍之下,劈成了兩半,朝着後方倒了下去。
中軍處圍繞着軒轅澈的天辰兵馬頓時狂躁動。
“王上……”遠處交兵的大將軍陳司,臉色大變,策馬就欲狂衝而來。
“做你的事。”一聲冷喝,伴隨着軒轅澈一記冷酷威嚴如斯的眼神,直直壓住了狂衝而來的陳司動作。
同一刻,琉月手中馬鞭一摔,一鞭子纏住倒下的王旗,兜頭就朝陳司給扔了過去。
翻身落入琉月身後,軒轅澈冷冷的掃了一眼狂衝而來,滿臉猙獰的冥島三王,一聲冷哼。
一伸手抓住琉月手上的馬繮,舉力一提。
黑色的高頭大馬,立刻被軒轅澈給直直提起來轉換了一個方向,朝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琉月見此不由眉頭一皺,軒轅澈這是啥意思?
這個方向……
心中思索還沒定下,軒轅澈已經一夾馬腹,縱馬朝着不遠處的南宋兵馬大陣就狂衝而去。
身後,一直看着沒有出聲也沒有動手的歐陽于飛見此,不由一愣神。
這軒轅澈腦袋出問題了,要逃的話也選準方向了逃,沒見過逃命的居然朝着敵營衝去,那邊可是十幾萬兵馬,這軒轅澈瘋了?
縱馬狂奔,冥島三王眼見軒轅澈居然接都不敢接他們,轉身就跑,不由齊齊一聲怒吼,縱馬就朝着軒轅澈追了上去。
今日,不殺了軒轅澈和那小將士,不死不休。
一騎在前,三騎在後,頃刻間就朝着南宋十幾萬兵馬的陣營衝了過去。 琉月眼見前方詫異之極,看着天辰王衝過來的南宋兵馬,嘴角微微的抽動一下。
陣營之中朝千軍萬馬外逃的常見,不要命的朝千軍萬馬中衝的,估計這時候戰場中的人都是第一次見。
任你武功再高,這麼多兵馬,一人一口口水也要淹死你,還不說其他,簡直不知道軒轅澈是怎麼想的。
不過軒轅澈這般樣做,定然有他的考量。
琉月也不反駁,只袖箭,天蠶絲,毒藥,齊齊的裝備在了手裡,準備把命豁出去了。
“退後,我來控馬,注意身後。”正緊緊的扣住袖箭,身後軒轅澈突然沉聲喝道。
一音落下,軒轅澈陡然在琉月肩膀上一拍,臨空一個翻身就朝琉月身前的位置躍去。
琉月反應也快,聽軒轅澈這話,立刻明白了軒轅澈的意思。
當下一撐馬背,就在馬背上直接朝後就是一個後空翻,朝軒轅澈剛纔坐的位置上移去。
縱馬狂奔,兩人一個朝前,一個朝後,閃電般的換了一個位置,齊齊從空中落下。
軒轅澈坐上了琉月此前的位置,控制住馬。
琉月則反轉過身體,與軒轅澈背靠背,面對上了從後殺來的冥島三王,瞬息之間,兩人已經做好攻防準備。
一勒馬繮,狂奔而出的黑色寶馬,立刻微微弱了點速度。
這一緩慢下來,身後冥島三王立刻急衝而至。
“注意了。”一聲冷喝,軒轅澈突然起步朝着南宋的千軍萬馬陣營就衝了上去。
身後,已經急衝而至的火王,一火刀就朝軒轅澈和琉月劈了來。 其勢驚人,幽藍火光借風而來,幾乎簾卷一切。
“啊……”周圍的南宋兵馬靠的近的,立刻被燒了個驚駭連連。
手中匕首一握,琉月銀牙冷咬,正欲斜身袖箭對上,身下馬匹突然一個轉彎,那當頭而來的幽藍火光,立刻直直衝入了身後的南宋兵馬堆中,冒起火焰絲絲。
“啊……”剎那間驚叫四起,擋路的南宋兵馬立刻慌亂的四散退開。
縱馬而走,軒轅澈一臉冷酷,見此立刻調馬就沿着退開的南宋兵馬陣營中衝去。
火焰騰飛,狂追而來上,火王見一擊不中,立刻反手就是一刀朝琉月和軒轅澈砍來。
琉月身子沒動,眼看着那火焰就要燒到眉毛間了,身下的黑色大馬,突然又是一個斜奔,錯開那炙熱的火焰。
幽藍炙熱,立刻簾卷身後南宋兵馬。
琉月見此頓時冷冷的笑了,是軒轅澈在操控坐下駿馬。
連擊不中,火王氣的怒吼連連,一身殺氣幾乎衝了天,身邊的力王和藥王見此,一劍一藥,合縱而來。
策馬狂奔,黑色駿馬又是一個劍走偏鋒,兩個Z字型路線,連連躲過力王和藥王的兩擊。
瞬息間,力王和藥王的攻擊,全部落在了南宋兵馬陣營當中。
嚎叫連天,南宋羅列的很好的陣營中,立刻響起了鬼哭狼嚎的驚叫聲,和砰砰落地的沉悶聲。
縱馬而走,軒轅澈一身鐵冷,那裡人多就朝那裡跑
身後,冥島三王氣的臉色血紅,聯手而上。
一時間,只見猛力,火刀,毒藥,輪番的炸響在那朝着南宋十幾萬兵馬陣營中深入的軒轅澈和琉月一騎身邊。 火焰焚天,力可開山,毒藥偏飛。
然而卻總是棋差一着,眼看要攻到軒轅澈和琉月身上了。
兩人坐下的駿馬一個斜身,就完全的擺脫了去。
一片刀光火海中,黑色駿馬猶如神助,在南宋十幾萬兵馬營中,奔行如飛,勢如破竹。
而在黑色駿馬的身旁,橫七豎八的倒下無數的南宋兵馬,具是被冥島三王誤傷。
奔行如飛,卻絕對不快過冥島三王三丈之遠,要是快了,冥島三王力量不到,誰來幫他開路。
軒轅澈控制着黑色駿馬,使勁兒的朝着南宋兵馬深處去鑽。
好在當初怕琉月沒經歷過戰場,把自己調教好的千里馬給她騎,現下簡直是派了大用場。
身後,三王威風凜凜,那火焰巨力和毒藥,是聲勢驚人。
往往軒轅澈一馬才跑到,他們已經誤傷軒轅澈身邊的南宋兵馬,爲軒轅澈前進的道路,打開了一片光明。
晴空下,只見軒轅澈和琉月一騎在前,深入黑壓壓的千軍萬馬。
而他們身邊卻猶如炸開了花一般,人仰馬翻。
兩人一騎所到之處,簡直就如瘟疫,自己沒害死,害死旁邊任何人。
致使越到後面,南宋兵馬看着軒轅澈一騎奔來,立刻掩面散開,硬是不敢在包圍過去,搶着圍堵絞殺天辰王的絕頂榮耀。
背靠着軒轅澈,琉月見冥島三王氣的臉色鐵青,奈何控馬之術,軒轅澈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硬就是追不上。
惹的是怒吼連連。
嘴角鄙視的高高勾勒起。 琉月一身冷沉的看着追着的冥島三王,舉起了右手,朝三人狠狠的豎了箇中指。
三王不懂琉月的手指意思,但是琉月臉上的鄙視卻是顯而易見,不由氣的越發的暴怒了。
火焰簾卷,力可開山,在軒轅澈和琉月的身邊越發的炸的洶涌。
劈倒南宋兵馬一隊隊,爲軒轅澈大開光明之路。
也引的身後的天辰副帥陳司,眼看有機可乘,立刻揮兵就攻了上來,本來沒打算動這一十幾萬的大軍的,不過既然有機會,那不上是傻瓜。
一番追殺,一前三後。
不多時就穿出南宋十幾萬大軍的陣列,突圍而出。
軒轅澈本只想引着三王給南宋重兵來點激烈的,沒想他實在是小看了三王的本事,居然一路過關斬將,殺出十幾萬大軍陣營。
高,實在是高。
當下,軒轅澈辨認下路線,縱馬朝着南宋後營就狂衝而去。
琉月則靠在軒轅澈身後,縷了縷被燒焦的邊角頭髮,朝一身殺氣狂追而來的三王,一拱手道:“高手就是高手,多謝。”
說罷,一個翻身圈住軒轅澈的腰,兩人縱馬就朝着南宋的後營衝去。
藥王聽言瞬間明白過來,該死的,居然幫了他們的忙,讓軒轅澈衝到了空空如也的南宋中軍後營。
怒火越發的沖天,藥王鐵牙一咬,今日不殺這兩人,決不罷休。
三王狂追,黑血噴天。
軒轅澈見三王緊追不捨,坐下的顯然也是千里寶馬,甩他們不掉,當下眉眼幾動,辨認了一下地勢和環境。
所有兵營陣勢都是有規律的,極容易辨認方位。
軒轅澈一掉馬頭,朝着南宋所有裝載糧草軍備的後營跑去,既然火多,那他找地方讓他們撒。
金光燦爛,今日絕對是個好天氣。
一通狂奔,直殺入南宋後營糧草軍備後需重地。
此時,南宋中軍兵馬盡出,留守人員有限,如此有限下,那裡是軒轅澈和琉月的對手,頃刻間就被殺入重地去。
沒有盡頭的帳篷和車馬。
沒有盡頭的糧草和軍需。
縱馬狂奔,軒轅澈回頭與琉月對視了一眼,軒轅澈心情極好的眨眨眼睛,勾脣一笑。
琉月見此不由大笑出聲,這個軒轅澈一肚子壞水啊。
縱聲大笑遠遠的傳了出去,自然被身後緊追不捨的冥島三王聽了去,一時間越發氣的面色鐵青。
“軒轅澈……”狂怒的大吼在南宋後營炸響,駭的從四面八方衝來的留守人員,心驚膽戰。
棄馬而追,身形一展,冥島三王的速度一下就出來了。
火焰騰空,那是大殺四方,冥島三王整個的暴怒了。
飛身下馬,軒轅澈拽着琉月,就在那糧草重點間,猶如泥鰍一般鑽來鑽去,滑不留手。
一刀橫飛,轟,一片糧草燃燒起來。
一藥過去,衝上來的留守人員上了西天。
一劍狂砍,戰車軍需被攔腰斬斷。
剎那間,只見軒轅澈和琉月身後一片火起,頃刻間就連營而上,呼嘯與這整個一片天去。
“快救火,快救火……”剩餘的南宋人員驚恐了,那可是整個這南宋幾十萬兵馬的軍需物資啊。
暖風飛揚,軒轅澈和琉月猶如一頭火龍,所過之處,火苗飛揚,燒的南宋轟轟烈烈。
橘紅飛天而起,火王的火就是燒的快,琉月邊跑邊回頭朝火王豎了個大拇指。
GOOD,baby,繼續,繼續。
月戲三王
金光耀眼,橘紅舞地,真正是相映成趣。
火王見琉月如此手勢,那是氣的哇哇大叫,衝來的速度越發的狂猛,也不管周圍是誰的地盤,燒的是誰家的東西,幽藍火光沖天了。
一刀鏟地橫飛。
軒轅澈一把抓住琉月臨空幾個翻身,避開那一力王的一刀,就衝上一高頂糧倉。
不用回頭,身後絕頂火焰橫撲而來,剎那間腳下糧倉又是一片火海飛揚,好火。
揚眉冷笑,軒轅澈的眼中精光亂串,抓着琉月那是一路看那裡不順眼,就朝那裡跑。
“救火啊,救火啊……”
“敢放火燒營,天辰的人,殺啊……”
南宋四方留守的人員驚駭和怒殺的叫聲傳遍大地,四散飛揚。
琉月聽之嘴角冷冷的勾勒起一笑,朝軒轅澈一使眼色道:“那邊。”
軒轅澈聽言二話不說,直直一個扭身,擡腳就朝着那叫囂的厲害的南宋兵士就跑去。
南宋一隊巡邏兵馬,眼見來放火的罪魁禍首,不但不逃反而朝他們迎去,頓時長槍短劍,朝着軒轅澈和琉月就砍了上去。
縱身橫飛。
軒轅澈一個猛撲撲至這一隊兵馬前,也不跟他們交手,直接腳尖一點,踏着一隊人的腦袋射了過去。
巡邏兵馬頓時大怒,還不待反應過來進行追殺。
身後,狂衝而至的藥王,那襲擊軒轅澈的毒砂,已經劈頭蓋臉的朝着他們就撲散了開來。
“殺……”殺字還飄飛在半空,這一隊巡邏士兵立刻一個骨碌就倒了下去,乾脆利落之極
琉月眼角掃之,頓時仰頭大笑:“冥島三王就是厲害,厲害啊,哈哈……”誇獎的聲音,頓時讓後面狂追而來的三王,氣的臉色鐵青。
縱躍而走,軒轅澈抓着琉月在南宋後營糧草軍需重地,猶如回到了自己的家裡,那叫一個熟悉,那叫一個神出鬼沒。
前一刻,出現在東面糧倉。
下一刻,就出現在西面戰車軍需處。
前一刻,眼看三王就要把兩人給圍堵住。
可下一刻,就見兩人在帳篷間一扭,就不見了蹤跡,反而從另一個方向冒了出來。
冥島三王那胸中的怒火是越來越炙熱,那手中的火焰,毒砂,大力,也是越來越瘋狂。
所過之處,簡直就是要挫骨揚灰一般的心黑手辣。
但見,一片金光飛舞下。
橘紅的火花猶如雨後的春草,那是噌噌的爆發出來,在南宋後營四面八方舞動。
黑色的煙霧蜂擁直上,朝着天際直衝而去。
雖然沒有那日天辰晚間糧草被燒的壯觀,可星星之火絕對可以燎原,這一點軒轅澈和琉月絕對不懷疑。
“這處。”
“好。”
“那邊還沒點燃。”
“這裡燒的差不多了,換個地方。”
細小的交談聲在火焰四起中順着風飛揚,映照着琉月和軒轅澈的臉,火紅火紅的,精神頭十足啊。
疾飛而走,一刻也不停留。
前一刻還鼓勁廝殺,要攔截軒轅澈和琉月的南宋後營留守兵馬,在看見前方同伴的慘烈後果後。
變的只要看見軒轅澈的影子,那就一個個作鳥獸散,轟然而逃。
糧草誠可貴,那個生命價更高不是,這個完全是本能的反應。
火勢越來越大,滾滾濃煙飛天而起,朝着四面八方傳揚。
冥島三王追着軒轅澈和琉月幾乎跑遍了半個南宋後營,卻硬是追不上,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完全扭曲了。
若論冥島三王的輕功,那絕對不輸軒轅澈任何一點,也許有過之而無不及,何況現在軒轅澈還拽着個琉月,按理早應該被他們攔下。
可就是這討厭的軍營,亂七八糟到處都是帳篷,到處都是路,生生讓軒轅澈鑽了空子,怎麼也追不上。
“殺。”一聲狂烈的怒吼,藥王,火王,力王,三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絕對的暴怒和絕決。
身形再度提速,那是一輪猛攻衝上,不在辨認任何目標物。
跑,老子把這一片地盤全燒成火海,我看你們怎麼跑,冥島三王定位準確了。
火焰,越發的滔天了。
那橘紅的光芒,在藍天白雲下,遠遠的傳遞了出去。
遠在戰場中央正在與天辰大將陳司廝殺的南宋中軍看見了,兩翼按兵不動,正準備圍剿吞噬的南宋兩翼也看見了。
熊熊火光,從他們的後營陣地發出。
那滾滾的濃煙遮天蔽日而來,不見弱小,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有燎原之勢。
所有的南宋兵馬震驚了。
那是他們的糧倉和所有軍需所在的地方啊。
“退。”中軍主將臉色鐵青,快速的傳令,前方廝殺場不動,後方一萬人馬退回,支援後營陣地。
“壓進。”南宋兩翼按兵不動的兩主帥,此時也震駭了。
揮軍而上,放棄兩方合圍,後線壓進朝中軍後營殺去。
信號彈在天空往來飛舞,旗幟飛揚,快速傳遞了陣前各方命令。
三面兵馬,立刻朝着後營軍需重地殺回。
十幾萬兵馬磨刀赫赫,嚴陣以待,來勢洶洶而歸。
從十幾萬中軍陣營中殺出,那是冥島三王殺了個南宋兵馬措手不及,此時若是三方兵馬一合圍,恐怕冥島三王在有通天的本事,也得給束手就擒去。
火焰滔天,滿地火海。
不大功夫,整個南宋後營都被燒的面目全非,橘紅火光跳躍。
這不得不說是軒轅澈和冥島三王的奔跑速度委實快了點,要放其他任何人來燒,絕對沒有這麼效果顯著。
“燒的差不多了。”琉月一邊跟着軒轅澈跑,一邊朝四下看了眼。
滿地紅光,就算沒燒了南宋軍需物資十成,六七層絕對燒了。
話音落下,軒轅澈突然擡頭看了眼濃煙滾滾的天空,天上信號煙花彈閃爍,正綻放在深藍天空。
“南宋回兵來了。”軒轅澈雙眼一眯,嘴角冷冷的勾勒起,露出一個妖魅卻鐵血之極的笑容。
對視一眼,軒轅澈和琉月眼中齊齊閃過一個字,走。
此時在不走,等下就走不了了。
頓步扭頭,軒轅澈快速的看了眼四方的火勢,在擡頭看了眼天空的煙火信號彈,立刻判斷出南宋三方合圍是從什麼地方來。
軍中信號調令,這幾乎是通用的指揮手段,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一判斷出方位,軒轅澈立刻一扭頭,抓住琉月就朝西南方向跑。
不想這微微的一停步辨位,後方藥王就已經攔在了他們的前面。
面色扭曲,藥王當即二話不說,直接就是一把漆黑的東西朝軒轅澈和琉月灑來。
腥風撲鼻,藥王用藥本追擊無色無味,此時居然用如此毒砂,可見對兩人的恨之入骨。
身旁力王和火王,也正從兩個方向急衝而上。
不能停,一停下就會被三王給包圍,此時時間拖延不得。
軒轅澈和琉月一個對視都沒有,可對形勢的審視,那絕對是一眼同盟。
不退反衝,軒轅澈緊抓着琉月的手,手中軟劍橫握,滿身殺氣的朝着藥王就衝了去。
“你以爲就你有毒藥。”未想他還沒衝上動手,身旁琉月帶着銀色手套的手,朝着藥王就是一揚,同時厲喝出聲。
紅色飛揚,與那漆黑色澤,無聲無息的在半空中對上。
頃刻間,只聽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半空中對撞上的毒砂,居然互相滲透,摻和在一起變成了黃色。
攔路的藥王頓時一愣,這毒與他旗鼓相當,兩強相撞,居然就這麼以毒攻毒的解了,這……
就在藥王一愣怔的瞬間功夫。
軒轅澈眼見有機可乘,拽住琉月與藥王擦身而過,就朝着無人的西南方向衝了去。
這個時候,可不能停。
“籲……”抿脣做嘯,軒轅澈的嘯聲遠遠的傳遞了出去。
疾奔而出,來時快,這往出跑的速度更快。
但見一行五人,兩前三後從南宋後營火海深處,掉頭一跑一追,不多時就出了南宋後營營地。
黑馬如飛從遠處朝着軒轅澈就衝來。
“你前我後。”軒轅澈眼見黑馬聽嘯而來,頓時手上一使勁,抓着琉月就朝奔來的黑馬背上扔去。
來的時候,身後有那麼多的南宋兵馬騷擾冥島三王的視線,在那十幾萬兵馬中,冥島三王也不敢棄馬而追,加之琉月控制不好馬匹,所以他在前。
而此時回跑,這冥島三王今日看情況是死咬着他們不放了。
這一沒遮攔,二沒遮擋,琉月若是在後面對冥島三王,可就吃力了。
“你前我後,我有辦法。”被軒轅澈一把扔出去的琉月,在半空中低喝出聲,一扭身,生生頓出朝前衝的來勢,面朝馬尾的方向,落在了黑馬尾部。
軒轅澈見此雙腿在空中一晃,躍過琉月的頭頂坐在了前方,一揚馬鞭,黑色千里馬立刻四蹄撒開,如飛而去。
既然琉月說有辦法,那就依她。
“往獨山跑。”一待軒轅澈坐定,琉月背靠着軒轅澈的背,壓低聲音就朝軒轅澈道。
軒轅澈聞言微微皺眉,獨山乃是山勢,逃跑最忌諱朝沒有退路的山上跑,這琉月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今日,冥島三王咬定他們,那他把他們引去他的中軍帳,還怕殺不死他們三個。
眉間微皺,不過軒轅澈也知道琉月在那獨山上鼓搗了六日,不知道弄了些什麼。
現下,既然如此危險時候琉月開了口,那麼就聽她一回。
琉月這個腦袋瓜子裡,藏着的可不是他能夠想象的東西。
當下,軒轅澈一勒馬繮,調換過一個方向,朝着獨山就衝了去。
縱馬如飛。
黑色駿馬在青青的平地上,飛閃而過。
軒轅澈琉月背靠背而坐,頭頂是藍天白雲,前方是赫赫殺場,後方則烈火沖天,這世界正精彩着。
黑色駿馬快,身後冥島三王追來的身形更是快若閃電。
沒有了阻擋,沒有了礙手礙腳的人,這一馬平川下,千里馬在快,也快不過冥島三王。
頃刻間,冥島三王就追了上來。
“受死。”一聲猛吼,力王力可開山的一巨劍就朝軒轅澈和琉月當頭砍來,那速度和力量,簡直就像要把這兩人攪成個粉碎。
不動如山,琉月不慌不忙,只嘴角高高的勾勒起冷笑,手腕一揚。
但見金色的陽光下,一片青色毒砂從琉月的手中飛揚而出,朝着冥島三王就籠罩了去。
“有毒,小心。”藥王一見立刻急吼出聲。
身旁火王和力王一聽,不由齊齊一怔下,來不及管手中的劍勢,收劍就朝着兩旁就躍了過去。
藥王厲害,些許小毒從來說也不與他們說,就直接解了就是。
今日就如出聲示警,那定然是他一瞬間沒有把握。
藥王都沒有把握的毒,他們還能不避。
毒砂如飛,在空中隨着風立刻就飛遠了去。
冥島三王見此幾個縱橫又拉近了距離。
琉月見此手腕又是一樣,一股粉紅煙霧就灑了出去。
力王,火王,已經不用藥王提醒,直接縱身就朝旁避去。
身形跨空,兩人還沒落地,那粉紅煙霧中,突然嗖嗖朝着他們落身處就是一物破空而來。
那速度之快,幾乎轉瞬既至。 兩王頓時大駭,百忙中一個千斤頂,生生的朝着地面直墜而下,只聽砰砰兩聲撞地聲響起,力王和火王死死砸在了地上。
青青的碧草,瞬間薰染上一絲微紅,兩王身上的傷口裂開了。
而那兩黑色的,比牛毛針大一點,毫不起眼的小箭,插着他們衣服邊射了過去,只差一點。
力王和火王一落地後立刻疾飛而起,朝旁避開琉月可能的後手,兩人齊齊驚出一聲冷汗。
就這麼一頓下,前方的軒轅澈和琉月立刻就拉開了距離。
暴怒的眼對上前方一臉冷酷的琉月,看着琉月揚了揚手,露出手腕上的袖箭。
這可是她對付藥王完,再度改裝了點的袖箭。
力王和火王,剎那臉色之黑堪比黑夜。
心中越發的狂怒,兩人一個飛身就朝前方的軒轅澈和琉月追去。
坐在馬背上,琉月看着追上來的三王,慢條斯理的從懷裡摸了一把在那獨山上伐木,留下的鋸木灰。
手腕一揚,一片黃色騰空。
藥王見那黃色好不古怪,還有顆粒狀,一時間更是不敢接,連連揮手讓力王和火王避開。
灑,看你有多少毒藥灑,藥王鐵牙咬緊了。
看着緊追不捨的冥島三王,琉月手一揚,又是一把鋸木灰,同時嬌聲喝道:“有暗器。”
冥島三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立刻齊齊幾個飛身,宛若燕子串花,又快姿勢又漂亮的朝兩旁射去。
黃煙飛過,那裡有什麼暗器。
冥島三王的臉黑的不能在黑了。
“有暗器。”又是一聲嬌喝,伴隨着一把鋸木灰。 冥島三王又是一讓,那姿態說有多好就有多好。
“暗器來了……”
我讓。
啥都沒有。
“暗器……”
我在讓。
只有空氣。
“暗器……來了……”
忍無可忍,不讓了,冥島三王臉色已經完全扭曲,身形騰空朝着黃色飛揚中的琉月狂衝而去。
他媽的,把他們三王當猴子耍。
黃色鋸木灰飛揚,三道黃色牛毛針袖箭,穿過琉月所謂的黃色劇毒鋸木灰,快如閃電的就朝冥島三王射去。
三王身在半空,又根本沒有想到,乍見下,那三道袖箭已經衝到了三人的眼面前。
臉色大變,三王幾乎避無可避。
不過,冥島三王就是三王,武功真不是蓋的,電光石火間,居然一個個避開要害,黑色袖箭一一釘入三王的肩頭,對穿而過,帶起一片血花。
攏着手坐在馬背上,琉月很是友好的看着落地的三王:“我提醒你們有暗器了,自己不聽。”
此話落下,冥島三王頭頂的火焰幾乎以實質形燃燒了。
斜眼掃了一眼剛纔由於躲避牛毛袖箭,肩頭沾上的黃色薄粉,藥王深深嗅了一口,伸指頭斟酌了一顆。
那臉,頃刻間光一個黑字,實在不能形容它與萬一。
“他媽的。”溫文爾雅的藥王罵出了平生不多的髒話,這黃粉根本就是木材粉末,那裡是什麼毒藥。
害的他們冥島三王一路上,躲避的小心翼翼的劇毒,居然就是一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鋸木灰。
拳頭握緊,臉色猙獰,他藥王一代英明,今日全部葬送與流水,氣殺他也,氣殺他也。
怒火沖天,藥王狂怒了,朝着力王火王就使了一個眼色。
明瞭藥王眼色的含義,力王和火王狂憤了。
身形如電,三王一陣長嘯,猶如老鷹朝着琉月當空就撲來,那利爪尖尖劃破空氣,幾乎發出吱吱的聲音。
功力之猛,可想而知。
琉月靠在軒轅澈的背上,見三王整個的狂躁了,撲向她的氣勢,幾乎恨不得把她穿在手裡,捏成粉末。
搖搖頭,琉月不快不慢的伸手從懷裡抓出一把黃色的粉末,難得的朝着三王優雅一笑。
五指鬆開,黃色粉末朝着衝來的冥島三王就飛了去。
三王看見琉月再度使用出鋸木灰,眼已經氣的血紅,居然還敢玩這招,當下不躲不避,朝着琉月依舊衝上。
黃色粉末飛揚,迎着三王就飛來。
一個碰觸,只聽吱的一聲輕響,那輕功最好,來勢最快,也是第一個碰觸到那黃色粉末的火王,飄揚而出的黑髮,突然間無火自燃起來。
絲絲的焦臭伴隨着吱吱的聲響,瞬間飛揚。
“硫焰毒,退。”藥王緊隨其後,眼角掃見火王的變化,臉色立刻大變,臨空一個翻身就朝黃色粉末邊躍去。
同時,指尖一彈,兩粒解藥立刻朝火王和力王射去。
同一時間,靠火王最近的力王,一個千斤頂生生墜下。
抓住解藥的瞬間,一把把抓住已經衝至黃色粉末中的火王大腿,生生使力把火王朝後一把扔出。
黃色飛揚,只這麼頃刻間火王一頭黑髮無影無蹤,被燒成了禿驢。
要不是藥王解藥來的快,避讓的快,恐怕整個人都要成膿水。
盤腿坐在馬背上,琉月揮揮手,撫摸了一下伸展的眉毛,低頭狀似搖頭嘆息般的輕聲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是你纔有毒藥,怎麼不聽呢。”
金光璀璨,卻掩飾不住那透天而出的殺氣。
當先而走,軒轅澈控制着黑色千里馬朝着獨山的方向跑,卻沒忽略身後的一切。
炯炯怒火猶如實質,射過來,好似要把他後背燒個窟窿。
溫度之高,堪比太陽。
軒轅澈打馬飛奔,聽着琉月風涼無比的話,嘴角高高的勾勒起來,琉月既然這麼悠閒,那她一定能好好對付,這後面三王就交給她了。
飛馬而走,獨山出現在地平線的前方。
左邊戰場上的殺聲震天,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戰鼓聲,喊殺聲,隨着暖風傳來,帶着猙猙的殺氣。
遠處火光沖天,與天上太陽相映成輝。
獨山腳下,棄馬而走,軒轅澈和琉月朝着獨山山巔就急衝而上,隱沒入山林。
緊跟其後,此時已經被一腔怒火燒的肝火劇裂的冥島三王,殺紅了眼的追至。
“一人一方。”藥王臉色鐵青,一揮手,縱身就朝那獨山上衝了去。
力王,火王,聽言,二話不說轉至獨山另兩面,拔地就朝上追去。
獨山巍峨,獨自矗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
往山頂跑,只能上不能下,看你還能逃的出這天去,今日從三面追上,定叫你插翅難飛。
冥島三王,振奮了。
樹木叢生,翠綠悠然。
滿山綠樹,伴隨着呼呼吹來的山風,婆娑起舞,在這暖陽中,散發出一地清涼。
軒轅澈和着琉月朝着山頂疾奔而上。
周圍樹木林立,倒是給兩人阻擋冥島三王追上,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緊抓着琉月的手,提攜着速度不快的琉月,軒轅澈邊向上跑邊側頭看着琉月道:“月,你要做什麼?”
已經照她話往這山上跑了,琉月準備了什麼應對?
琉月聽言邊朝山上衝,邊緊了緊握着軒轅澈的手:“往山巔衝就對了,相信我。”
軒轅澈聽琉月這麼說,當下也不問了,提着琉月就朝山巔迅猛衝去,他自然是相信琉月,若是不相信,他根本就不會朝這個方向跑。
平白把自己往絕境裡逼。
兩前,三後,速度都驚人,轉眼之間就上了獨山半腰。
山風飛舞,一地綠色。
此時,獨山腳下,歐陽于飛遠遠看見軒轅澈和琉月,並着冥島三王上了獨山。
當下手一揮,領着一羣手拿火把隱藏着的天辰兵馬,快速的把獨山給圍了起來。
擡頭看了眼眼前高可絕頂的獨山,歐陽于飛伸手點了點額頭,二指一揮:“點火。”
火把橫飛,直衝山腳而去。
既然秋痕將軍讓他們聽他的,那就聽他的,將軍嫌棄這山擋了道路要燒,這命令雖然實在是古怪,不過上將有令,那就燒。
早被歐陽于飛做過手腳的山腳,見火就燃。
無數的火把投擲而出,頃刻間火焰騰飛,從四面八方燃燒起來,整個獨山山腳立刻陷入了火海。
火焰平地而起,包圍了整個獨山下部。
微風飛揚。
林火本就厲害,這平原上本就有風的在這麼輕輕的一吹,剎那間只見火焰騰飛,朝着獨山山頂就燒了上去
整個獨山被圍在了火中。
火勢簾卷而上。
燒不死你
火克木,山林最忌火勢。
此微風簾卷,星星火光隨風飛揚,剎那大放異彩。
金色光暈映襯着火紅火焰,霎是好看。
獨山腳下,本就在交戰的天辰和南宋兩方兵馬,見邊上青翠的獨山,突然間火焰四起燒成了一片火海。
那炙熱的氣息逼人而來,不由都微微驚奇起來,這怎麼突然燃了?
心中驚訝,行動到是一致的快。
離的比較近的兩軍人馬,不約而同的朝着旁邊挪動去,避開那突然火起的獨山。
風勢舞動,火焰以覆蓋一切的姿勢,朝着山巔的方向飛騰而上。
疾飛而走,正朝着山巔狂奔的軒轅澈,眼角掃至山下大火,冷酷的面色瞬間大變。
“火。”一聲怒吼,軒轅澈一下頓住了腳步,臉色鐵青。
山林間一點星星小火,就可以燎原燒盡連綿起伏的羣山,這是常識,而且更是他親身經歷。
想當年天辰國都郊外的一把大火,燒的要不是他和琉月腳程快,運氣好,有河流經過,恐怕早已經燒成了飛灰。
而今日這獨山,就這麼孤零零的一座山,沒有河,沒有水。
山風只要一吹,那火焰就是朝山巔狂衝的架勢,這叫他們從那裡逃,從什麼地方走?
四下飛速的掃了一眼。
火焰整個的從四面八方燒上來。
而此時他們已經接近山巔,向下俯視,下方的人羣早已經成了螞蟻大小,就算他輕功絕頂,從這個高度向下跳,也是絕對的有死無生。
軒轅澈的拳頭一下握緊了。
“我讓燒的,快,上山巔。”軒轅澈一頓步間,琉月卻絲毫不停,邊拽着軒轅澈往山巔上跑,邊扔下幾個字。
軒轅澈一聽瞬間回過神來,瞪大了雙眼看着琉月。
她讓燒的?這琉月要做什麼?這是把他們自己也往絕境上逼啊,這要怎麼才能夠逃出生天?
心中驚疑,但是琉月做事情有分寸的,軒轅澈極相信這一點。
她絕對不會因爲要殺冥島三王,而用她和他兩個人來給他們三個人陪葬,這做法簡直就是飯桶。
當下,心中雖然驚疑不定,腳下卻也沒停着,朝着山巔就狂衝而去。
身後,冥島三王也看見了通天而起的大火。
山火燃燒極快,這麼片刻時間已經燒至了半山坡,他們就是想往下衝也沒有了後路。
只有朝上的一條路。
火,越來越大了。
熊熊燃燒而上,就像那尖尖的高塔,火焰從塔底朝着塔頂簾卷。
火焰一燃開就遠遠退開的歐陽于飛,此時站在遠處雙手抱胸看着眼前火勢沖天的大火,眼高高的掉起。
這就是他輸給琉月所要付出的賭注,幫她看準時機燒了這大山。
腳不自覺的在地面上輕點,燒是燒了,這很容易,不過他們要怎麼下來,他就有點揣摩不透了。
火焰呼嘯,一瞬千里朝着山巔就上。
一個猛撲撲至山巔,琉月快速的衝至她早先預備的東西面前,撕開遮擋的大樹枝葉,琉月從樹堆中拖出一架滑翔機。
軒轅澈見此卻眉心那個皺啊。
知道琉月在這山上鼓搗的有東西,可就這麼一個四不像,能有什麼用?
快速固定好軒轅澈眼中的四不像,琉月做好姿勢一扭頭朝着軒轅澈道:“過來,照做。”
軒轅澈見琉月抓住四不像擡在胸前,對準那山巔外,眉頭不由跳了兩跳,什麼意思,琉月想從這裡跳下去?
“快點。”琉月此時也來不及跟軒轅澈解釋這個超越了他們思想的滑翔機,大喝道。
心中腹誹,不過軒轅澈卻也沒反駁,聞聲快速走上前來,照着琉月的姿勢做。
琉月立刻爲軒轅澈綁好需要的東西。
此時,山火飛揚,已經整個的燃燒了上來。
炙熱的溫度衝破天際,與本就暖和的微風混淆在一起,烤的人幾乎猶如炎夏八月。
“軒轅澈,本王看你還往那裡逃。”軒轅澈和琉月正做好準備,身後一聲滔天怒吼,冥島三王從三個方向殺上來山巔。
此時,三王面色鐵青,一身殺氣,就算此時如此的炎熱,也被他們身上的冰冷消弭了去。
琉月架住身上的滑翔機,回頭看着衝上來的冥島三王,嘴角一勾,冷冷的一笑道:“逃,有本事就追上來。”
話音落下,琉月一握手中握杆,一聲大吼:“跑。”
齊步而出,琉月和軒轅澈架着身上的滑翔機就朝山巔外的方向衝了去。
冥島三王見琉月和軒轅澈,居然朝着絕壁的方向跑,眉眼微閃,想要自殺?自殺,哼,沒那麼容易,不把他們骨頭做成鈕釦,咽不下這口惡氣。
當下,三王齊齊一聲怒吼,朝着軒轅澈和琉月就撲來。
軒轅澈和琉月速度何其的快,幾步間就衝了山巔的範圍。
眼看着一步就要踏空,朝着山下墜落,鐵硬冷酷如軒轅澈,也不僅嘴角狂抖,整個身體僵硬。
離地幾乎百丈高,此番落下去,不烤成火鳥,也要摔個屍骨無存。
“嗖。”面色正僵硬的無法在僵硬,一步朝着空中踏出,軒轅澈已經準備好了必死的決心。
卻沒想只聽嗖的一聲空氣撕裂聲在耳邊傳來,撲面而來的疾風,立刻吹動兩頰,整個人好像飛起來了。
飛起來了?
軒轅澈陡然瞪大了眼,瞪着前方。
只見前方藍天白雲浩美如畫,青山在眼前飛速的掠過,平原在眼中一瞬千里,這,這……
嘴角抽筋,軒轅澈擡頭看看頭頂的木板,低頭,看着下方秀麗的山川,左看,天際無邊,右看,琉月正對他笑。
在回頭看看,一片火焰騰飛的獨山被遠遠的扔在了身後。
身輕如燕,逆風而行。
他飛起來了,他居然在天際遨遊。
泰山崩與面前而面不改色的軒轅澈,第一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山風凜冽,火焰騰飛而上。
落後一步沒抓到軒轅澈的冥島三王,定定的站在峭壁邊上,看着前方在天空中飛翔蜿蜒而去的軒轅澈和琉月,那憤怒的眼整個的瞪大了。
這怎麼可能?
這人怎麼可能在空中飛翔,這,這……
灼熱的氣息飛騰而上,山火從四面八方朝着獨山山巔包圍而來。
架着滑翔機,琉月朝後看了一眼已經被火焰整個包圍的獨山,面上揚起絕對的嗜血冷笑。
冥島三王厲害,怎麼樣都殺不死是吧。
今日,她準備的如此大火高山,除非他們會飛,否則絕對不可能在逃,不死在這獨山之上,她就不叫慕容琉月。
冷冷的扔下一聲哼聲,琉月扭過頭來,看着身邊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的軒轅澈,琉月一下就彎起了脣,笑了。
作爲一個頂級的僱傭兵,第一課就是要學會逃生,而滑翔機這樣簡陋的逃生用具,早已經是被她玩膩了的東西。
風聲飛揚,呼呼而來,吹的人睜不開眼,無法呼吸。
手微微的移動覆蓋住軒轅澈已經握的發白的手,琉月對着僵硬的扭過頭來看着她的軒轅澈,無聲的張了張嘴:“不怕。”
不怕,兩字無聲的語言,勝過千斤。
攜手飛翔,披荊斬棘。
山風簾卷,獨山一片火海。
站在地面上,仰頭望着獨山的歐陽于飛微微嘆息了一聲,這般大火,冥島三王是不會在有機會逃脫的了。
輕敵,原本不至於輸的如此之慘,可惜輕敵兩字,已經註定了他們今天的結局。
搖搖頭,歐陽于飛注視着天空,冥島三王他不做其他想法,那琉月和軒轅澈他們呢,難道也……
心中想法才一動,歐陽于飛眼尖的看着天空中突然出現,向下盤旋而降落的黑點。
運極目力而去,黑點越來越大,漸漸露出真容。
兩個人,天空中飛翔的不是什麼鳥,什麼鷹,而是兩個人,歐陽于飛唰的瞪大了眼,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露出驚駭之極的神色。
蜿蜒而下,逆着風而來。
琉月和軒轅澈,是琉月和軒轅澈架着那四不像。
歐陽于飛一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天,飛翔,天啊……
下方戰鼓喧天的戰場,此時也有士兵看見了天上的古怪。
頓時一傳十,十傳百,瞬間功夫,所有正在交戰的兩方都齊齊停下手來,仰頭看着飛翔而來的兩道人影,滿目震撼。
飛掠而過,遨遊四海。
天,是人在空中飛。
帶着翅膀,從天而降。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天神顯靈……”
展翅遨遊,這是這個時代的人,完全無法想象的東西。
雙手合十,下意識的以爲自己看見了天神,所有戰場上的兵士們震撼了,崇敬了,朝着那從天而降的天神就跪拜了下去。
一浪接着一浪,矮下去了身體。
那臉上的尊敬和崇拜,是從來沒有過的赤誠。
飛掠而過,琉月架着滑翔機,從南宋十幾萬兵士上方一飛而過,朝着天辰的兵馬陣營就盤旋了下去。
眼看了琉月和軒轅澈朝着這方陣營落下,歐陽于飛怔了一瞬間終於回過神來。
當下,二話不說,起腳就朝琉月和軒轅澈要落下來的地方衝去。
琉月和軒轅澈不會飛,他比誰都清楚,一定是那架四不像,那架琉月耗費了不少時間製作的四不像在起作用。
歐陽于飛興趣勃發,如飛一般衝上前去。
一個俯身飛旋落身,琉月和軒轅澈直直落在目定口呆的陳司旁邊。
不等琉月停好,一個飛身落下,早已經回過神的軒轅澈,一個飛身躍上陳司的戰馬,手中利劍一揮,一聲大吼:“衝啊。”
此時,南宋十幾萬兵馬都沒有回過神來,正是衝鋒殺敵的絕好機會。
震破蒼穹的大吼,伴隨着微風成飄而上,席捲整個天辰大軍。
“殺啊……”眼看着天神就是他們的王上,就在他們的方向,所有的天辰兵馬振奮了,激情昂揚了。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在軒轅澈的帶領下,揮舞着手中的利器,猶如猛虎般朝着呆滯的南宋十幾萬兵馬衝去。
而眼睜睜看着天神落入天辰軍隊,帶領着天辰兵馬衝來。
南宋所有兵士萎頓了,惶恐了。
天神都在幫天辰,那他們豈能跟天神的志願相抗衡,豈能違背天神的意思,南宋兵馬不知所措了。
信仰的力量是強大的,從天而降的神明是不可抵抗的。
在琉月眼中不過是一次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滑行,但在這千軍萬馬的冷兵器時代。
只有神才能從天而降,而自身不傷。
而加之南宋此時大後方被毀,人心正在惶恐中,潰不成軍,頃刻之間也。
戰事,瞬間成了一面倒的趨勢。
藍天白雲,金光燦爛。
這幾日的天氣,都很好。
琉月停好腳步還沒多做其他什麼事,歐陽于飛已經一臉興奮異常的從戰場中衝了過來,伸手把那滑翔機接了過去。
琉月見此掃了滿臉興奮的歐陽于飛,心情很好的笑笑,也不怎麼着,直接把滑翔機扔給了歐陽于飛。
掃了眼戰場上的搏殺,琉月扭頭看向那遠處百丈之高的獨山。
一片火紅,就如一火焰的大柱,矗立在天地之間。
在不見那蔥翠,只有那火紅,只有那通天的大火。
嘴角冷冷的勾起,琉月眼中閃過一絲絕對的冰冷。
就在這冰冷劃過的一瞬間,那已經被熊熊火焰包圍的獨山山巔,突然幾聲炸響聲響起。
獨山山頂的天空上,瞬間出現一道三色藍光,成品字形鋪陳在天空之中,遠遠的傳了出去。
琉月頓時眉頭一皺,而好像得了珍貴異常的寶貝的歐陽于飛,同一刻也擡頭看了過來。
品字三形,冥島三王的象徵,最後信息的傳遞。
這般最後最決絕的信號傳出,這是要冥島爲他們報仇啊,歐陽于飛眉頭微微的皺了皺。
回頭,與歐陽于飛對視了一眼,琉月從歐陽于飛的眼神裡,看出了這品字三形的意思。
眉色乍冷之後,突然又冷酷之極的一笑。
還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死就不叫慕容琉月。
品字三形在天空久滯不散,微風吹動,火色沖天。
心亂潰敗,南宋幾不成軍。
天辰趁勝追擊,大勝。
夜幕降下,天邊的流火隱入夜色,天地間一片星光閃爍。
天辰後營。
夜色下,起伏的平原,一嬌小的高坡上,歐陽于飛架着那架他從戰場中拖回來的滑翔機,滿懷豪情的朝着高坡下就衝了去。
風聲呼嘯,順耳而過。
一步踏空與高坡之上,沒有看見平地而起,沒有看見盤旋呼嘯,張翅翱翔九天。
只見,那架滑翔機並着歐陽于飛,一個跟頭就從高坡上栽了下來,一往無前的朝地面而來。
猶如一顆流星,快捷。
遠遠正準備走過的琉月見此,斜了一眼,伸手順了下眉心,她的滑翔機,可惜了。
琉月的念頭才轉過,就聽靜寂的夜色下,砰的一聲大響,那架滑翔機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
頃刻間,身子是身子,頭是頭,尾是尾,散了架去。
半響,從那散了架的滑翔機身下,歐陽于飛鼻青臉腫的從下面爬了出來,一臉難看。
遠遠看見歐陽于飛如此摸樣,琉月心情極好的一下就彎了嘴角,還從來沒看見歐陽于飛如此吃扁過。
滑翔,滑翔,是你想滑就能翔的。
飛機能飛,給個普通人能開走不,沒經過系統訓練,就想駕馭她的滑翔機,送他歐陽于飛四個字,膽大包天。
飛吧,飛吧,只要他歐陽于飛皮糙肉厚經的起摔,看他們怎麼飛。
琉月甩了甩頭髮,哼着小調走了。
而那廂,瞪着散了架的滑翔機,歐陽于飛一臉鬱悶。
要不是他因爲琉月不教,他又第一次使用,不敢來太高的地方就選了這麼一個稍微有點坡度的高坡,加之他輕功不錯。
今日,他肯定報廢在這裡。
這什麼翅膀?這下叫他那裡在去找一架賠給琉月。
星空璀璨,銀白閃爍。
一道淺淺的河流,順着河牀流過,在皎潔的月色下,泛出一地霧濛濛的水汽。
岸邊鮮花盛開,點點的花香隨着微風四散飛揚,混合着水汽,編織出一幕月下山水圖。
琉月扯拉着身上的衣襟,朝着小河走去。
這麼些日子因爲有冥島三王在,雖然明面上沒有表露什麼,但是那精神是繃緊了的。
今日殺了那冥島三王,是時候可以放鬆了。
扯開領口的衣襟,琉月走至河邊。
今日跑了一天,汗啊血啊的早不知滲透了衣襟幾次,這炎熱天氣下,人都快臭了,正好洗個澡來。
一步站定在河邊,琉月挽了挽袖子,還沒脫衣,眼角突然掃到河邊草地上的衣物,嘴角一下就勾了起來。
看來有人比她還先來。
衣服也不脫了,琉月向後一退,直接蹺起腳坐上那河邊的大石上面,笑眯眯的看着平靜的河面。
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河面波光粼粼,映照着那輪明月,美好之極。
“砰。”就在這份美好中,平靜的猶如鏡子一般的河面突然破碎開來,一人從河底潛了上來。
頭顱輕揚,水珠四濺,打碎那一河的寂靜,醞釀出點點的漣漪。
黑色的長髮伴隨着頭顱的輕揚,劃出兩道波紋,灑出萬點水色,緊緊的貼靠着那裸露的肌膚,在月光下散發着水色的光芒。
眉飛如鬢,眼魅如狐,水珠順着那刀削斧刻一般的五官劃過,沿着胸膛彙集而下。
古銅色的色澤,沒有病態的蒼白,更不似故意爲之的深黑,那是一種好似瓷器的光澤瑩潤。
剛健的肌肉,曲線畢露的六塊腹肌,水珠在上面划動而過,帶起的絕對不下與此時天氣的炎熱。
本帶着好笑的心情坐於石頭之上觀看的琉月,此時不自禁的嚥了一口口水,她知道她的軒轅澈長的好,卻沒想卻如斯之魅。
一個妖精。
睜開閉着的雙眼,軒轅澈扭頭看着緊緊盯着他的琉月,嘴角邪邪的勾勒起:“喜歡你所看見的嗎?”
低沉而帶着絲絲的喑啞,讓人心爲之顫。
邁步而出,軒轅澈就這般朝着琉月走去。
他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赤身裸體了。
記得幾年前,他可是在他沐浴的時候,把他的小王妃抓住的。
“相當喜歡。”眉間一揚,琉月也不故作害羞,相當乾脆的朝軒轅澈揚起了笑容。
軒轅澈聽言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深了。
他就是喜歡他的小王妃如此的直接,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扭扭捏捏不是他的小王妃作風。
踏過小河,邁步而進,那本水色遮掩的身體,越發完完整整的暴露在琉月的眼前。
眼,深深的眯了起來,身體在跳躍。
幾年前與軒轅澈如斯這般面對的時候,她還一點感覺都沒有,不是身體的問題,而是心的問題。
而今時今日,卻有點着架不住這美麗的誘惑了。
眉間深深,琉月也不客氣,軒轅澈才一近身,琉月一伸頭,就吻上了殷紅的,帶進無盡妖魅的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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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淺笑從那相貼的脣上發了出來,軒轅澈彎起了眼。
伸出手,軒轅澈扣住琉月的後背,加深了這一個吻。
微風吹拂,帶起河面點點水汽,霧氣飛揚,在銀白月光下,美的如夢如幻,朦朦朧朧。
脣齒相接,乾柴烈火,漸漸的就變了那味道。
壓抑的呼吸越來越重,身體整個的緊繃了起來。
一個傾身把琉月就勢壓在那大石頭上,軒轅澈扯開那敞開的衣襟就吻了下去。
深深的,把一個一個愛的烙印,烙在琉月的身體上。
眼前無所不能,能上天,能入地的人是他的,是他的,是他軒轅澈的。
沒有什麼比這點更好,沒有什麼比這樣更讓他激動,他的琉月,他最愛的琉月。
白日壓抑的激動和興奮,此時完全被揮發出來了。
月華如練,絕美物語。
心在吶喊,身體在狂嘯,想跟軒轅澈在一起,想在一起。
但是,琉月沒有忘記,她脖子後那一顆殷紅的硃砂。
那一顆與她本身沒有什麼危害,但是卻能要了軒轅澈的命的硃砂,那一顆她母親點給她的硃砂。
雙臂伸展,緊緊的扣住了身上的軒轅澈,緊緊的扣住,不讓他在動一分,不能動一下。
“月?”軒轅澈一下皺起了眉頭。
“你忘了。”仰頭看着上天的明月,這一輩子她慕容琉月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卻有一點,唯一的一點擋着她的路,擋着她最想走的一條路。
眉深深的皺起,軒轅澈想起來了。
伸手,側過琉月的頸子,軒轅澈看着琉月後頸上那一顆殷紅如血的硃砂,沉迷的臉轉換成咬牙切齒的鐵青。
該死的冥島,該死的硃砂。
一片靜寂,兩人陷入短暫的靜默,只剩下河水叮咚的聲音飄揚遠去。
“月,你有沒有想過怎麼去了它?”靜寂良久,軒轅澈一口氣緩和了過來,突然低頭看着琉月道。
琉月聞言皺皺眉,她只顧想着先抵禦扳倒冥島,至於消除這個,她到還真的把它遺忘了。
扳倒冥島和要他們心甘情願給解藥,這可是兩回事。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也許,他們要把這一點也提到日程上來了。
夜風飛揚,帶着河水的溫潤,帶着開始炙熱的溫度,飄散與這一方夜空之上。
不能總這麼看的見,可是吃不着的是不。
雨幕蕩情
風輕雲淡,紅彤彤的太陽在天空散發着它的威力,金光萬丈。
晴空萬里,天藍如碧。
有了前一日的軒轅澈和琉月從天而降,致使整個天辰兵士,猶如吃了興奮劑一般,英勇無敵了。
而相反的南宋士兵則完全的沒有了士氣。
後方糧草軍需被燒燬,前方天神降於天辰,這般的雙重打擊,又加之天辰見縫插針的猛攻,潰不成軍也。
戰事,越發的一面倒了。
幾日功夫,天辰直接破掉南宋四十萬大軍,直撲南宋邊關守城。
磨刀不誤砍柴工,軒轅澈在戰場上磨刀,歐陽于飛就在一旁砍柴。
他可是親眼看見琉月怎麼製作出那會飛的翅膀的。
“琉月,這地方是不是這麼個尺寸?”雖然他是從頭到尾看了,不過有些小地方的尺寸,他還是有點把握不好。
琉月涼涼的坐在一旁的樹下乘涼,現下沒有了冥島三王需要擔憂,而戰場上她又不怎麼懂不說。
而且,現在那些士兵一看就他,那眼的崇拜啊,她看着都覺得牙酸,對於萬衆矚目,她委實沒多大的興趣。
因此,乾脆躲邊上乘涼,把所有戰場上的事情全部交給軒轅澈去。
斜了一眼討好的看着她的歐陽于飛,琉月眼中精光一冒,面上卻好似漫不經心的道:“想知道也可以。”
話留半句沒說。
不過歐陽于飛多精絕的人物,立刻揚眉一笑道:“你說,要怎麼的條件?帶標記的地圖?”
極喜歡歐陽于飛的上道,琉月輕笑了笑,搖了搖食指道:“不,告訴我,這東西怎麼解?”
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後頸。
歐陽于飛見琉月手勢,當下就明白過來。
伸手拋了拋手中的木條,歐陽于飛收斂了臉上的笑,慢條斯理的道:“琉月,你認爲我會跟你說嗎?”
別忘了,他可是她的正牌未婚夫。
雖然他這一段時間,可能是被其他事情影響了,表現的不是很明顯,也沒下什麼黑手。
不過,他可沒說放棄。
更別指望他給她說怎麼解,然後在旁邊看琉月和軒轅澈怎麼着,他肚量還真沒那麼大。
琉月聽歐陽于飛這麼說,依舊笑了笑,沒有說話。
以前這個念頭纔在腦海中升起時,就被她否決了,現在看來還是一樣的答案。
伸手拋動着手中的木條,歐陽于飛看了眼沒說話的琉月,突然又是一笑,高高的勾勒起嘴角道:“要想知道解法,我也可以告訴你。”
輕輕淡淡的話,伴隨着歐陽于飛指向自己鼻子的手勢。
琉月一見頓時皺眉,這什麼意思?
“我就是你的解藥。”唰的打開手中的摺扇,歐陽于飛笑的燦爛的道:“你身上下了什麼,你母親早就在我身上種了相對應的解藥,這麼多年灌溉下,相生相剋,完全可以破解。”
琉月聽言眼珠轉動,眉色沉了沉。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見琉月不出聲,歐陽于飛輕笑道:“琉月,記住,我不反對那是我要公平競爭。
不過,他在起點上輸了那麼點,我也絕對不會有那麼大的心胸來幫你們鋪平,想跟他在一起,那可是不可能的事。”
掃了一眼低笑的歐陽于飛,琉月甩甩袖子,扔下一句:“我自有辦法。”
“拭目以待。”歐陽于飛笑的邪氣。
想解開她身上下的毒,必須要去冥島找到她的母親,才能明瞭當初種了什麼毒。
這才能對應着解。
現在,恐怕琉月絕對不會回冥島。
那麼,這解藥她就想也不要想,歐陽于飛笑的老神在在。
暖風簾卷,天氣越來越熱了。
炙熱的陽光揮灑在大地,有一點初夏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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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相對於南宋的早熱氣候,此時的雪聖國還是微暖時候,春上三月好風光呢。
雪聖國王宮。
“軒轅澈連破南宋三十萬兵馬,直逼南宋邊城。”雪聖國主瞪着手中的消息,很是驚訝。
來的太快了,這纔多少日的功夫,就逼近南宋邊城。
難道南宋國幾十萬兵馬是擺設,如此的不堪一擊?
指尖敲打椅子扶手,赫連雲召的嘴角突然勾勒起燦爛之極的一笑,幾乎晃花所有朝臣的眼。
“來人,傳令邊關兩大守將,調集三十五萬兵馬,進攻南宋。”一聲落下,驚起殿外鳥雀無數。
“王兒?”雪聖國國主一怔,這個時候攻打南宋國?
雲召轉頭看着雪聖國主,眼中光芒閃動:“南宋污衊我們雪聖國偷盜南宋寶藏在先,這口惡氣,我雪聖難道要忍下?
出兵討伐,天經地義。”
說罷,輕笑着掃了一眼圍坐的幾大雪聖國重臣。指尖輕輕的點着椅子扶手:“強攻之末,此時不吃更待何時?”
話音落下,雪聖國幾大重臣立刻明白了,當即臉上露出了狐狸成精般燦爛的笑容。
南宋傾國兵力五十萬,全部在天辰的邊境被軒轅澈打了個大敗仗,國內已經沒有多少後備軍力。
這局勢已經明朗了,軒轅澈揮兵吞噬南宋,依現在看來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那他們雪聖國何不插一腳,分一杯羹。
沒有了重兵在手,南宋猶如一隻肥碩的羊羔。
“南宋污衊雪聖偷盜南宋寶藏,雪聖舉國憤怒,今發兵三十五萬,討要公道。”
一旨聖令,在這春上天氣驚破蒼雲,簾卷而上蒼穹。
雪聖國對南宋揮兵了。
錦上添花有人做,落井下石一樣有人做。
弱肉強食,自古儼然。
三月末的陽光從天際揮灑下來,山河多壯麗。
雪聖國太子赫連雲召親自領兵,兵發南宋,三十五萬從南宋與雪聖交界進入,南宋國腹背受敵,頃刻間大亂。
天辰攻右,雪聖攻左。
南宋敗軍既要抵抗天辰軒轅澈,又要調兵遣將應對雪聖,敗局已成。
鳥雀鳴叫,絲絲白雲在天空中飄舞,無形無相。
綠葉綠的蔥翠,綠的妖嬈。
傲雲皇宮。
碧水浮動,楊柳飛花,
“太子,南宋請求救助,事若成願意割十五座城池給傲雲。”皇宮內那翠湖邊,天涯看着坐在湖邊賞水色的獨孤夜道。
獨孤夜伸指頭掐斷一翠綠的柳條,看着那碧波盪漾。
絲絲水花在鳥飛魚躍中綻放出來,很是嫺靜。
“太子,我們若不出兵幫助南宋,南宋勢必被天辰和雪聖瓜分,那這樣下去,天辰和雪聖國的勢力,將會超過我們傲雲,情況很不妙啊。”
獨孤夜手下的四大統領之一輕水,皺着眉看着沉默的獨孤夜道。
天下局勢多變,不是此消彼長,就是彼漲此消。
傲雲能坐穩中原第一大國,那是因爲那個時候是七國,今日趙國和陳國已經被天辰和後金瓜分,若是南宋在被天辰和雪聖國瓜分。
這般情況下,天辰將會一躍而成存在的四大國中第一大國,那時候恐怕就不是那麼好說了。
指尖輕輕的把玩着手中的柳枝,獨孤夜很淡但是卻很沉的道:“雪聖出兵三十五萬,剩餘二十五萬兵馬囤積在傲雲邊境。
天辰出兵四十萬,慕容無敵帶四十萬大軍後金邊關操練。”
冷淡的扔出這幾句話後,獨孤夜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幾人,冷冷的道:“你們認爲呢?”
一片寂靜,幾人頓時開不了口。
雪聖和天辰早就已經做好了應付他們傲雲或者後金的準備,守株待兔的攻伐,他們傲雲不會有一點好處。
暖風飛過,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我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
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天辰和雪聖國就這麼坐大啊。
五指輕輕握住斷枝,等待獨孤夜在張開的時候,柳枝已經化成了一片飛灰,隨着微風,飛散而去。
“備馬,我親去南宋。”金白色的衣袍飛揚,獨孤夜冷冷的扔下幾個字。
衣袍飛揚,春暖如水。
天下山河多壯哉。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
有天氣在開始變熱的因素,同樣也有天辰已經攻進南宋,每深入南宋國境一寸,那南方的炙熱天氣就越發的彰顯出它的威力來。
啃下了進關最硬的一塊骨頭,軒轅澈就沒有在身先士卒,把領兵分攻南宋的任務交給了流川,周成,等幾大副將,自己後軍慢行。
天辰,不是隻有他才能衝鋒殺敵。
最關鍵的仗他已經打下來,他們在無法接着打下去,那簡直就是一羣飯桶了。
一月時間,天辰一路過關斬將,幾乎殺下南宋半邊天下。
而另一方雲召也揮兵直入,頗有點與天辰爭鋒,看誰能第一個到達南宋國都的陣勢。
戰場,如火如荼。
一切進行的順利的不能在順利。
南宋靠海,多內河,蜿蜒而去,不受戰火絲毫沾染。
這日裡,天色碧藍,大朵大朵的雲漂浮在天空中,一團團,一隊隊。
一汪碧水橫貫朝城,朝着下游流去。
岸邊蘆葦叢生,鳥雀在河邊的蘆葦上跳躍,在青草上飛騰,野花遍地,燦爛繽紛。
比之戰火紛飛,又是另外一番景色。
而在這亂世靜景中,一艘小漁船,在河面上浮載浮沉,船上兩個漁翁,清閒垂釣,剎是悠然。
“朝城的百花釀,別處喝不到的,來嚐嚐。”低沉的聲音迴盪在山清水秀中,聽起來分外的舒爽。
普通的衣衫也遮擋不住那妖魅驚人的容貌,不正是那軒轅澈是誰。
盤膝坐在船頭一身男裝的琉月聽言,伸手接過,舉杯一口飲盡杯中酒,扔下一句:“一個味道。”
她能喝,千杯不醉,但是不代表她就分得出好壞,葡萄酒勉強可以,水酒,她無能。
軒轅澈一聽頓時失笑,揚揚手中的酒杯,換個話題道:“今日的午飯可就指望你了,專心點。”
今日一大早就收到前線全面逼近南宋國都的好消息,他這個坐鎮的王上,此時的用處就是盡情提前歡慶就好。
因此下,乾脆擰了琉月出來,游水釣魚。
聽着軒轅澈如此說,琉月回頭盯了眼魚竿,皺了皺眉。
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如此有興致垂鉤釣魚過,一是沒時間,二還是沒時間。
有誰聽說過頂級僱傭兵,每天要做的事情是遊山玩水,釣魚的,她沒那麼好的命。
側頭看了眼心情極好的軒轅澈,在盯一眼不動如山的魚竿。
琉月袖子一挽,抓起漁船上的叉子就站了起來。
“幹嘛?”軒轅澈揚起眉頭。
“叉魚。”乾脆利落。
要吃魚還不簡單,叉她會,釣的話估計中午只有餓肚子。
軒轅澈一聽下頓時就哈哈大笑了起來,站起身取過琉月手中的叉子,笑道:“那你不如跳下去抓。”
遊山玩水兼釣魚,是來玩的。
琉月聽言斜眼掃了軒轅澈一眼,一腿利索之極的就朝軒轅澈踢去,一邊道:“那你下去。”
一個閃身飛速避開,軒轅澈心情那叫一個好。
小小的漁船瞬間一陣亂晃。
“好,好,等到時候真釣不上來,我下去給你抓去。”舉起手中的鐵叉,軒轅澈滿臉笑意的看着雙手抱胸站在船頭的琉月。
眉毛一挑,琉月揚揚下顎很高傲的道:“準了。”
頓時引來軒轅澈又一陣大笑。
微風緩緩吹來,帶着點點河水的溼潤泥土氣息,那是一種寧靜天地的祥和感覺,很美好,很純淨。
站在船頭看着笑的開懷的軒轅澈,琉月嘴角緩緩的也勾勒起一抹微笑。
好久了,記得自從遇上軒轅澈,他們就沒有時間一起這般的輕鬆過。
每日裡面對的不是軍國大事,就是迫害,分離,抗爭。
何曾有時間,有精力,做這偷得浮生半日閒的事情。
一尾漁船,垂鉤而釣。
河風細潤,品酒自遙。
最淺顯的幸福,怕也是他們遙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清風吹起,晃動琉月身上的翠黃衣襟,飄飄若飛。
四五月份的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還是白雲朵朵在頭上飛,轉瞬間太陽遮擋在白雲身後,飄起絲絲細雨來。
帶着溫柔,帶着溼氣,從天而降,河面立刻綻放出絲絲點點的漣漪。
“來。”軒轅澈見此,俯身就抓起漁船上的一件蓑衣,笑着給琉月批在了身上,抓着琉月坐在了魚竿前。
轉瞬間,漁船漁翁,相映成趣。
摸摸頭上的斗笠,看看身上的蓑衣,掃一眼身前的魚竿,在看看旁邊也一身蓑衣的軒轅澈,琉月心中突然一瞬間升騰起一股很寧靜的感覺。
漁公,漁婆,相擁憑雨而釣,多麼實在的幸福。
嘴角微微的勾勒了起來,琉月反手握住軒轅澈的手,兩人微笑的對視一眼,擁在船頭。
斜風細雨不須歸,此時無聲勝有聲。
細雨如絲,點點渲染開來。
一尾漁船,兩個漁翁,山川如畫,美妙若斯。
雨絲不大也不小,渲染着河面,打溼了蘆葦。
琉月和軒轅澈相擁坐在一起,誰也沒有開口,誰也不想打破這寧靜的氣氛,這是幸福的滋味。
“嗖……”就在這份寧靜中,遠處蘆葦羣中突然衝出一破爛的小船,朝着下游的方向就跌跌撞撞的隨水衝了來。
看來歪來倒去的樣子,一眼就可見船上的人不會駕船。
順水而下,來的不快也不慢,看樣子隨時都有顛覆的可能。
琉月和軒轅澈見此,不約而同的扭頭,當沒看見,這兩人可都不是好人。
小船跌跌撞撞順水飄來,船還沒來,那船上人的說話聲到是遠遠的接着風就傳了過來。
“小三,沒用的,不用跑了,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
一悽婉的聲音從雨絲中傳來,越發的顯得的哀婉。
“不,如是,我們一定能走得掉的,你放心,天辰兵馬打來了,裡城主他們現在自身難保,那裡還有心思來管你。
我們從這裡順水而下,就可以去漢城,到時候我們就安全了。”
一聽上去很熱血,嗓門很大的男聲緊接着接過了話去。
“小三,不是這個問題,我一介花女,城主他們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在想起我,但是……
小三,你在院裡做了這麼久的事,還不知道嗎,嬤嬤給幾個沒有……沒有破身的頭牌都下了藥。
只有嬤嬤們中意的人,才能服藥與我們……若是私下私通,那你會死的,小三,我不想害你……”
如泣如訴,這斷斷續續的話一說完,只聽哭聲一片從雨絲中傳來,叫人忍不住聞者落淚。
本扭頭看向另一邊,打算這船就是翻了也與他們無關的琉月和軒轅澈,此時一聽這女子這話,立刻齊齊對視了一眼。
這意思怎麼跟她這麼想似。
只不過,聽起來,這應該是花樓裡面的頭牌,老鴇們爲防止花魁身子被別人玷污,想出來的招吧。
對視一眼,琉月挑了挑眉,轉頭朝那破船看去。
破船順水而來,離的軒轅澈和琉月這條船比較近了,上面的人也看的相對清楚起來。
一長相清麗,絕對算的上上等姿色的女子,坐在船頭,神色淒厲,滿臉水珠,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而另一個年輕男子,則一副老實樣子,濃眉大眼的。
兩人放一起,頗有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這個啊,我知道,沒事,不那……個……,我也一樣喜歡你,我帶你走不是爲圖什麼,我就是喜歡你,想看你幸福,就這個,真的……”
老實男子搓了搓手,一邊心疼的連連爲那美貌女子擦眼淚,一邊大聲的訴說道。
話音順着雨絲飄來,帶着的是那麼的情真意切。
琉月但覺軒轅澈握着自己的手一緊,在雨絲中透着絕對的溫暖和不用言喻的情意。
沒有回頭,只是把身體靠在了身後軒轅澈的懷裡。
軒轅澈想說什麼,要說什麼,她清楚的很。
她知道他也想告訴她,他不在意。
不過,她在意,當然,實在是沒辦法,那也就算了,不過她這一輩子拽定軒轅澈了,休想找別的女人。
雨絲簾卷,那破船上的一男一女你情我濃的,都不顧船,就任由破船這麼順水而下,難怪這船隨時呈現要顛覆的狀態。
感情,這兩人就認爲船下水,就可以不用管了。
而就在這雨絲簾幕中,下游一小船飛速的朝上游劃了上來,逆流而上,速度居然相當的快。
琉月和軒轅澈的眼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只見那小船船頭一十五六歲,長的挺秀氣摸樣的男孩子,正抓着船槳快速的划動。
勁風鼓足了衣袖,每劃一下船就上前好多丈,顯然有一身武功。
不過,這等程度的武功,還沒放在軒轅澈的眼裡。
順着南海身後看去,一年老的老翁,抱着筐藥婁坐在船艙中,白鬍子在風中飛揚,看上去很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
小船如飛一般逆流而上。
破船搖搖晃晃在河水裡顛顛倒倒的朝下流去。
雨絲如幕,有點大了開來。
“讓開。”一聲怒吼,那逆流而上的小船上,年輕男孩瞪着那破船就是一聲大吼。
他已經划動船隻避開了它兩三次了,這破船好像專門跟他作對一般,橫着就衝了來,硬是擋着他的路,男孩頓時怒了。
這一聲大吼,立刻驚醒了破船上的兩人。
那老實男子見此連忙抄起船上的船槳,就慌亂的朝河水裡伸去。
可他不划船還好,這一劃,破船更是在河水裡打了幾個轉,速度很快的一頭就朝那逆流而上,衝上來的小船撞了去。
“砰。”只聽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響起。
別看破船破,居然還牢固,而那被破船一頭撞上的小船,則轟的一聲哼,其中間斷裂了開來。
那坐在船艙中的老翁,更是被一顛,一下就從船艙中甩了出來,朝河水中落去。
“師傅。”那男孩頓時大驚,連忙一扔手上的船槳,跳起來就朝被摔出去的老翁抓去。
而對面那眼看見撞了人,嚇的目瞪口呆的老實男子,只傻呆呆的站在船頭,下意識的抱住了朝他砸過來的藥婁,話都說不出來。
“噗通,噗通。”兩聲落水響,那男孩抓住那老翁卻沒那好武功,反身跳回來,咚咚的落下了河。
“我……我……撞死人了……”老實男子一臉幾乎都要哭出來了,而他身後的那美貌女子,也驚的忘了哭,慘白了臉。
“混賬,你操船不看人的,王八蛋。”老實男子的話音剛落。
河面上呼呼冒出兩個腦袋,那男孩拖着老翁,一邊朝着那老實男子大罵,一邊划過去,抓出破船沿,爬了上去。
“老丈,小三不是故意的,我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們……”到底是花樓紅牌,比那老實的小三見機快的多。
那如是一見老翁咳嗽着上船,立刻一個猛撲撲過去,跪在老翁面前,不斷的磕下頭去。
老翁一上船,也沒管那如是,急忙上前一步衝到還傻乎乎呆愣着的小三面前,搶過藥婁,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
方噓了一口氣道:“還好,都在,都在。”
說罷,這才轉過身看着如是道:“算了,念在你們保護好我藥草的份上,今日我就不計較你們,咦……”
不計較的話才說了一半,白髮老人突然看見磕下頭去的如斯頸項上一顆紅點,立刻伸手按住瞭如是的頭。
不容如是和小山驚訝,老頭看了看紅點:“種毒硃砂,恩。”邊說邊指尖一挑,挑開如斯肌膚露出點血跡,放入口中嚐了一下。
“蟾蜍,鼓毒,斷腸草,蝮蛇毒。”細細一品,老翁突然一一道出四種毒藥名字。
琉月一耳聽到這,雙眼一眯,以血辨毒,這老翁……那她身上的硃砂……
好人壞人
雨,越來越大了。
點點滴滴砸在河面上,升騰起一陣沙沙的聲音。
合着泥土的清香飄散在空中,一片青草嫩綠的氣息。
漁船中,一身蓑衣的琉月和軒轅澈,一直看着此方同時扭頭再度對視了一眼。
微微側了側頭,軒轅澈朝琉月使了個眼色。
琉月輕輕一點頭,本就坐在船沿的身體一動,無聲無息的滑入了河水中,朝着小三兩人追去。
而漁船上的軒轅澈則袖袍一揮,漁船立刻就如利箭一般,朝着前方快要消失在雨幕中的破船追去。
分兵兩路,各自跟蹤。
雨幕滴答,天地間一片青蔥翠色。
淅淅瀝瀝,此雨下了一天,洗去了山川上的血紅之色,歸還了天地本該有的顏色。
夜幕時分,雨漸漸的收了去。
天幕上,碗口那麼大的星子躍在空中,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澤。
南宋此城的總督府,不,此時應該叫天辰此城的總督府,在夜幕中主院裡一片燈火輝煌。
琉月一身戒裝,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顏色平穩,看不出來有任何的波動。
旁邊,許久不見的杜一,正一臉冷酷的站在琉月身邊。
敞開的窗子下,芭蕉婆娑。
靜默中,琉月突然伸手緩緩的倒了一杯熱茶:“回來了。”
伴隨着她莫名其妙的話語,窗戶上人影一閃,一身藍衣的軒轅澈已經站在了屋中。
斜步坐在琉月身邊,軒轅澈端起琉月給他倒的茶水,一飲而盡,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怎麼樣?”
琉月聞聲伸指點上桌面上一疊信息,給軒轅澈推到了面前。
軒轅澈頓時翻開看去。
“朝城怡紅樓當家花魁陸如是,龜公小三。天辰兵破朝城,怡紅樓瓦解,樓中女子各奔東西。”
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琉月緩緩的道:“朝城花樓有這個規矩,爲當家花魁點身,一直延續了幾十年了。”
軒轅澈耳中聽眼中看,見此嗯了一聲道:“看來身份不假。”
琉月點點頭,她找了杜一調查消息。
中午給的命令,晚間時分杜一就給了回覆,一是她的血影衛動作快,二恐怕也是朝城無人不知這陸如是吧。
快速翻了一眼手中的信息,軒轅澈擡起頭看着琉月:“結果呢?”既然人確定有,不是假冒,那就可問結果。
琉月看着軒轅澈眼中的正色,微微揚了揚眉尾,沉聲道:“我一路跟過去,親眼看着他們抓藥,熬藥,喝下。”
說道這琉月突然停頓了一下,看着軒轅澈炯炯有神的眼,勾脣緩緩笑了起來:“硃砂消失了。”
軒轅澈聽到這眼一下就亮了,看着琉月嘴角的那抹邪笑,軒轅澈眉眼一轉:“繼續。”
琉月聽軒轅澈如此說,一下就笑開了,這個人怎麼這麼瞭解她。
“毫髮無損,到現在活的好好的。”她親手下了點藥,看着那如斯和小三成爲夫妻,一點問題也沒有。
話音落下,軒轅澈和琉月對視了一眼,眼中都綻放出精光。
“白城不老藥翁,住在前方七十里外的白城藥谷,據說乃是白城的第一藥道高手,無親人,只有徒弟白藥一人。”
看着琉月,軒轅澈接過話來:“不過此人脾氣古怪,心情好什麼都好,心情不好,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救。
因此,雖然白城人都知道他有一身好醫術,名聲卻並沒揚名天下。”
他親自追了七十里,把一切都看好,打聽好,方纔迴轉的。
聽軒轅澈如此樣說,琉月揉了揉手指:“脾氣古怪,這樣的人……”話沒說完,琉月眉頭有點微皺。
一般在一領域有特殊成就的,無不恃才傲物,這樣的人最不好對付,況且是求到他面前。
眉心微皺,琉月還沒怎麼打算,軒轅澈卻輕笑了起來。
伸手點點桌面,軒轅澈笑看着琉月道:“此翁現在正在專研什麼百草丹,尚且差一味玄色草,聽說三日後他在藥谷設宴邀請所有近幾城的藥材商販,同行,就爲這玄色草。”
聽軒轅澈娓娓道來,琉月嘴角邪邪的勾了起來。
一手支撐着下顎,琉月笑看着軒轅澈接過去道:“不巧的很,你那裡正好有這玄色草。”
“哈哈……”軒轅澈聽琉月爲他接了這下句,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伸指頭颳了一下琉月的鼻尖。
簡直就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嘴角高高的勾勒起,琉月回頭看了眼一直沒吭聲的杜一:“你去傳信給秋痕他們,讓他們先拔營而去,我們隨後就到。
還有,傳信讓歐陽于飛過來。”
自從那日看見她和軒轅澈飛翔而來後,歐陽于飛就迷上了那他自己嘴裡的四不像。
奈何,那東西不是隨便就能製作成。
力量的均衡,角度的精確,大小厚薄的不一樣,這都不是隻看一眼就能比對着來的。
歐陽于飛造了幾架,硬是上不了天不說,還撞的他自己鼻青眼腫。
這下子乾脆耗上了,就在那天辰和南宋原來的邊城處,研究製作起來,不跟着他們打過來了。
杜一頓時微微一躬身,快速離了開去。
軒轅澈則看了琉月一眼後,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歐陽于飛這個人本質絕對的不壞,小人中的君子。
琉月若問他什麼,他大不了就是不說,但是絕對不會騙人,這人這點上實在是光明磊落的緊。
琉月叫他來,恐怕就是想到時候問他,她身上到底是不是那毒。
若不是,歐陽于飛絕對不會害琉月中毒的。
這傢伙也是看穿了歐陽于飛的本質呢。
對視一眼,兩人齊齊大笑起來。
雨後的月色就是皎潔明亮,跟洗過的一般,從窗戶中透過來,讓人心曠神怡。
微風吹動,今日真乃是個好日子。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白城藥谷。
一身青白綢緞兒,琉月和軒轅澈一身普通商人打扮,慢條斯理的翻山朝藥谷而來。
繁花遍地,樹木蔥翠。
蜂圍蝶繞,山巒起伏。
端的是一個神仙福地,與之十幾裡外遭受戰火洗禮的白城,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也。
琉月和軒轅澈難得的好心情,邊指指點點的賞花,邊慢條斯理的前去。
谷中腹地,幾間錯落有致的竹屋矗立在山谷中,簡陋,卻別有一番情趣,在着山花爛漫中,出塵。
“怎麼就這麼幾個人?”
琉月和軒轅澈還沒有走進,遠遠的不滿聲隨着風就傳了過來。
“藥翁,今年不比往年,現在正逢大亂,誰來赴你這什麼宴啊,要不是我這有太多的藥材帶不走,你給的價又比較高,我想討兩個路錢,這個時候也去逃命去了,怎麼還會來你這。”
一沙啞着嗓子的人也擡高了聲音道。
“就是,藥翁,你是躲在深山不受戰火波及,我們可都是受着苦的人。”另一個破鑼嗓子的人接過話去。
“快,我這帶了幾個好藥材,千年靈芝,東山百年人蔘,藥翁,你看着給就是。”
話聲隨着風飛來,琉月和軒轅澈那是絲毫不漏聽在耳裡。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笑意,若是來的藥材商和同行多了,萬一有了玄色草,那他們的可就不珍貴了。
一頭雪白頭髮,臉色沉沉的藥翁矗立在竹屋前,看着面前的三個商販,冷着臉道:“玄色草一杖,一千兩。”
冷冷的聲音一落,那嘰嘰喳喳的三個商販,同時停下說話皺了皺眉。
“玄色草,這東西一千兩可買不到。”破鑼嗓子擡起頭道,那可是冰山上開的花,比起千年靈芝都值錢呢。
“只要你有,開價。”藥翁也不客氣。
面面相覷,幾個商販頓時啞言了。
他們都是聽藥翁要藥材,開的價又高,所以纔過來的,怎麼想一來就要這玄色草。
這東西,普通的他們怎麼可能有。
草葉青綠,幽幽香味。
琉月和軒轅澈停步在竹屋邊上,靠着青松樹幹。
那男孩白藥聽見聲音掃了一眼行來止步的琉月和軒轅澈,不認識,他都不認識,肯定是白城小藥商。
這些大藥商都沒有,小藥商,不理。
當下直接轉過頭來,不理會軒轅澈和琉月,而那藥翁更是頭都沒有迴轉一個。
看着三大白城頂級藥商的臉色,藥翁的臉一下沉到底了:“沒有?”
“沒有。”三人對視一眼,回答的到是整齊。
“沒有,你們來幹什麼?一羣飯桶,滾滾。”藥翁頓時怒了,那白鬍子幾乎吹上了天去。
這脾氣果真不算好。
三大藥商臉色瞬間又青又白,要不是顧及着這藥翁有一手神鬼莫測的手段,估計會齊齊撲上去。
他媽的,他又沒有說他只要玄色草。
他們要知道他只要這個,肯定來都不得來。
“滾,趁老夫沒發火,滾,都給我……咦,什麼味道?”一臉怒氣的藥翁一摔袖子,正對着三人咆哮,一話還沒說完,突然鼻尖一嗅,暴露的臉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扭頭,轉身,順着香味看去。
只見,靠在樹幹上的軒轅澈,手中打開着一隻檀木盒,裡面一跟通體血紅,看上去猶如血色瑪瑙的青草,正端端正正的躺在盒中。
惱怒的眼瞬間金光亂顫,藥翁猶如狗見了骨頭,興奮了。
“玄色草,玄色草。”雙手揮舞,藥翁以一個絕對六七十歲人沒有的速度和身手,朝着軒轅澈撲了過去。
軒轅澈眼見藥翁撲來,手腕突然一抖,檀木盒立刻關閉,握在了軒轅澈的手中。
撲上來的藥翁頓時一愣,就要冒火。
那身後緊跟着也走過來的白藥,立刻拽了藥翁衣角一下。
藥翁立刻反應過來,咳嗽兩聲,把手攏在了袖子中,看着軒轅澈很慈眉善目的道:“很好,報個價。”
“不賣。”軒轅澈把玩着手中的檀木盒,回答的鏗鏘有力。
藥翁一聽那慈眉善目立刻就倒豎了,一眼橫着軒轅澈,滿臉猙獰的道:“不賣,你跑這裡來幹什麼?”
“賞風景,不行?”軒轅澈面色冷淡:“我這個人賣東西也看人,看心情。”
此話一出,頓時氣的藥翁鬍子亂飛。
身後的三大藥商鼓掌叫好。
不過在藥翁回頭一瞪之下,三人立刻擔着扁擔,溜了。
回頭瞪着軒轅澈,藥翁鬍子飛啊飛啊飛啊。
一旁的琉月見此,嘴角微勾,這人看上去小孩子脾氣樣。
“好,你說,你要什麼。”生生壓抑着自己的壞脾氣,藥翁瞪着軒轅澈道。
“一張藥方。”軒轅澈見藥翁按着他的想法走。
當下揮了揮手中的檀木盒子:“只要你給醫好了,這玄色草我送給你,若是你沒那個本事看好,那麼……”話沒說完,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
藥翁聽軒轅澈這麼說,立刻醒悟過來,臉色一怒後又是一喜:“是要求我看病,好小子,哼,來,來,誰看,這天下還沒我看不好的病。”
“那就好。”琉月接過了藥翁的話,站直了身體。
撩開發絲,露出了後頸的硃砂。
藥翁一見本以爲軒轅澈能拿出這麼珍貴的玄色草,必然是有難醫之症。
此時見居然是這硃砂,那心一下就放了,面上露出一絲志在必得和輕蔑。
原來又是一個花魁。
此眼神收在軒轅澈的眼裡,不由微揚眉,卻稍稍放了心。
指尖挑開絲絲血絲,藥翁入嘴以辨別。
琉月當下擡起頭來,雙目注視着藥翁。
以血辨毒,她從來沒有想到這時候的醫術已經高明到這個地步,在現代社會,這也要精密的儀器才能夠分析。
看來,有些東西委實也不能太看輕這個時候的人。
血色入嘴,藥翁志在必得和輕蔑的眼,立時微微變了色,沉吟着皺起了眉頭。
琉月和軒轅澈見此沒有吭聲,只是看着藥翁。
一片寂靜。
山風吹來,山間野花的清香撲鼻而來,甚是鮮美。
在挑一絲血絲,品嚐。
在挑……
藥翁好像吃琉月的血吃上了癮,一嘗在嘗,不過那眉頭卻越來越皺。
一旁的徒弟白藥見此,詫異的欺近藥翁身旁,壓低了聲音道:“師傅,辨認不出來?編個假……”
“如果藥翁辨認不出來,我們在另請高明。”白藥壓低的話還沒說完,軒轅澈已經冷冷的接過了口去。
說罷,手中檀木盒子一收,與琉月同一刻轉身就欲離開。
“慢着。”藥翁見此臉色一沉,厲聲喝道:“我既然給你醫,就不會騙你東西。”
說罷,轉頭狠狠的瞪了白藥一眼。
醫有醫道,可以不醫,但不能騙。
白藥低下頭,再不敢亂說。
皺着眉頭,藥翁看着轉過頭來的琉月和軒轅澈兩人,沉吟了一瞬間後,沉聲道:“這毒已經深入血精,應該下了有十幾年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話說的對。
軒轅澈立時點了點頭,琉月母親離開琉月的時候才幾歲,離現在確實十幾年了。
眉頭依舊緊皺,藥翁揹負雙手,開始在原地踏步。
“三蟲三花三草三木三水,一共十五種藥物混雜,厲害,厲害,老夫平生還沒遇見過這樣的毒。”
邁步嘀咕:“相生相剋,不僅不害本身,反而還起着調和筋脈的作用,卻可毒殺陽性,好,好……”
耳裡聽着藥翁的嘀咕聲,軒轅澈和琉月對視了一眼。
十五種藥物爲原材料,冥島果然不愧是冥島,隨便一點硃砂都是極品中的極品。
“我來,不是爲了讓你誇下毒人的厲害。”伸手入懷,軒轅澈一邊冷冷的看着藥翁,一邊上下拋動着手中的檀木盒。
藥翁見此狠狠的瞪了軒轅澈一眼後,在貪婪的看了一眼軒轅澈手中的木盒,狠抓着頭髮。
“三蟲,乃蠍子,火蜂,鹿蟥;山花,乃不生花,陰陽花,血花;三草,乃斷腸草,枯榮草,寒草。”
扳着手指頭,藥翁沉吟着一個一個道來。
“這三木和三水……”皺眉擡頭看着琉月。
琉月見此二話沒說,乾脆走進藥翁的竹屋,挑了一個小碗,直接手腕上一劃,滴落一小灘鮮血下來。
夠藥翁嘗的了。
“三木,乃往生木,高松木……鳳凰木……這三水,三水,瑤池水,天山水……最後一水,最後一水……”
看着藥翁幾乎要把他的頭髮扯光,琉月和軒轅澈心也微微有點緊了。
只要知道了下的毒是那些原料,要解毒,自然就好說了。
暖風飛過,鳥鳴雀鬧。
一片靜寂中,藥翁突然一拍巴掌,哈哈大笑出聲:“冰淩水,哈哈,是冰淩水。”
嘴角高高的勾勒起,琉月看了眼軒轅澈,兩人眼中都涌出一股笑意。
“小子,算你們運氣找到老夫,換別人任何一個人,都解不了你身上這毒。”一肯定琉月身上是什麼毒素,藥翁立刻就神氣了。
軒轅澈見此朝着藥翁微微傾身道:“還請藥翁下方子。”
一旁不敢做聲的白藥,見此冒了一句:“現在才知道有禮貌。”
軒轅澈和琉月無視,全當沒有聽見。
藥翁此時眼看着玄色草到手,心情極好,也不生氣。
大手一揮道:“方子沒問題,不過其中藥材多是名貴之極的東西,我沒有,不過你既然拿的出這玄色草,應該也難不倒你。”
說罷,性情所至,直接撕下下方衣襬。,取過配合的很好的白藥遞上來的筆,揮毫而下。
不一刻,藥方既成。
“拿去。”一衣襟扔出,藥翁此時分外興奮,能解如此複雜毒素,這也是爲大夫者值得高興的事情。
衣襟入手,軒轅澈快速看了一眼,果然名貴珍稀,若不是他,恐怕普天下沒幾個人湊的齊這解藥。
“多謝藥翁,若是能解自當厚禮,若是出了差錯,藥翁……”淡淡的話沒有說完,其意已明。
迴應軒轅澈的則是藥翁的一揮手,根本毫不理會,顯然他自信的很。
呈上玄色草,軒轅澈見此拉過琉月的手,緩步行了出去。
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比之來時,兩人的心情越發的好了。
日已中空,那皎潔的陽光從天際灑下,藥谷花草越發的璀璨,花香薰的人整個的欲醉。
竹屋中,白藥眺望着遠方,此時緩緩的道:“已經走了。”
神色平冷,沒有了剛纔的喜怒形與色。
把玩着手中玄色草的藥翁,聽言嘴角微勾,五指在那檀木盒子上一捏。
頃刻間,只見那堅硬的檀木盒子,無聲的粉碎了開來,化爲了粉末,從藥翁的五指間流淌了下去。
白藥指尖一夾,收起那木屑中的玄色草。
如此舉重若輕,力量控制得當,恐怕就是軒轅澈也不能做的如此精妙和不傷吧。
陽光從竹屋的窗戶灑進來,好似平鋪上一層金線。
金光中,背對窗子的藥翁一把撕開衣服,從胸膛的部位,扯起一層薄薄的好似皮膚一般的東西,整個的從上掀了下來。
一頭黑髮飛揚。
隨手一扔,那薄薄的好似皮膚的東西,落入竹屋角落一直溫着藥的火爐上,瞬間燃燒成飛灰。
同一刻,白藥在臉上一抹,也是隨手一扔,薄薄的東西飛灰湮滅。
並肩轉身,竹屋中兩人朝着竹屋後走去。
竹林森森,微風吹來,沙沙作響。
沒有晴天白日的朗朗乾坤,反而有點泛着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陰森。
竹林深處,那最厚實的土壤上,一朵猩紅的花朵正盛開着,仔細看,那並非花朵原來的顏色。
紅的妖豔,紅的嗜血。
魑魅魍魎
風輕雲淡,萬里無雲。
軒轅澈和琉月一日時間就趕上了前進的秋痕等人。
戰地高歌,南宋國都近在咫尺,一切完全不用軒轅澈操半點心。
一城,最靠近南宋國都的城池,兩者間幾乎只有十幾裡。
一城城主府。
“藥方沒有問題,若真是這樣的毒,這方子就完全是對的。”金碧輝煌的城主大廳裡,軒轅澈隨身攜帶的軍醫,沉聲道。
“沒有問題?”軒轅澈在掃了一眼旁邊站立的幾個人。
此時南宋整個已經大亂,皇城中不少皇親國戚都已經逃跑,這些人則正是從南宋國都皇宮中逃出來的御醫。
不過,逃,只要軒轅澈想讓你逃,你自然就逃得了,他不想讓你逃,你怎麼逃的了現下天辰的天羅地網。
“沒有問題。”幾個南宋國御醫見軒轅澈詢問,立刻戰戰兢兢的連聲道。
軍醫或許級別不夠,不過能成爲御醫的人,醫術不會差到那裡去。
軒轅澈當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若是出現了什麼差錯,你們的人頭自己給寡人呈上來。”冰冷的聲音,帶着不用質疑,嚇的幾個南宋國御醫,幾乎顫抖的支撐不住。
“不過,若是醫好了,寡人重重有賞。”恩威並施。
“是,是……”南宋幾個御醫立刻一連串的應答了去。
中間有一個膽子稍微大點的,撐起頭邊抹汗邊道:“王上放心,這藥方完全沒有問題,就算有,這藥吃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喔……”軒轅澈立刻移過了眼看着此人。
南宋國首席御醫揚程。
“雖然是藥三分毒,不過此方子沒有什麼副作用,與身體沒有害處。
這是一味比較中性的藥,就算沒中什麼毒,單獨吃頂多頭會有點發暈,無什麼損傷。
並不予其他毒有什麼相生相剋,不是加重就是減輕的功效,王上,委實可以放心使用。”
此言落下,軒轅澈看了眼自己的隨身軍醫也跟着點了點頭,顯然這話說的不假。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怕的了。
揮手退去大廳中的幾人,軒轅澈立刻一連串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坐在大殿的一旁,從始至終沒有吭聲的琉月,見此只輕笑着,慢條斯理的喝着茶。
她會製作毒藥,但是並不代表她會製造解藥。
她所會的都是她曾經見過的,用過的,而這種什麼三花三草,解毒的什麼牛黃大青葉一類的藥材,她委實就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因此,她自己評估不了,只能倚仗這些御醫,軍醫的了。
揚眉看着面色嚴肅的軒轅澈,琉月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
這段時間她好像笑的時候太多了,顯然她的心情委實是很好,很好。
“主人。”正輕笑中,杜一突然從大廳外走了進來。
“什麼事?”琉月轉頭頭去。
“歐陽于飛不來。”杜一邊說邊遞上歐陽于飛的飛鴿傳書。
琉月聞言頓時挑起了眉頭,這傢伙居然不來。
傑作尚未完工,有事就說。
信息上寫的簡單明瞭之極,寥寥幾字,顯然乃倉促而成。
這歐陽于飛抽空回個消息的時間都沒有,這傢伙。
伸手揉了揉眉心,琉月揚揚眉,這滑翔機對他就有那麼大的吸引力,直接把她拋一邊了。
拋就拋吧,他有事惦記也好。
當下,琉月也乾脆,直接把藥方抄了一份遞給了杜一,就這麼給歐陽于飛傳過去。
輕風溫柔,廳外陽光燦爛。
日頭越發的暖了。
百花盛開,輕衣麗裙,今年時節真是好的不能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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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臨城下,天辰幾十萬大軍合兵一處,圍困南宋國都。
投降不殺,封世襲爵位,掌親王之尊,重臣一個不減,可在朝爲官,也可攜帶家眷財產歸隱,天辰一任去留。
天辰開出了高官厚祿。
抵抗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個王都,抵不抵抗被天辰滅亡都是遲早的事情,投降反而還有個親王可以當。
面對如此境地,南宋國主還沒做出決定,朝中還沒有跑的朝臣,在天辰兵臨城下的第二日就大開了城門,迎接天辰王入城。
雄霸鐵威,鐵甲森森,進兵南宋國都。
南宋王上眼見事過境遷,南宋在無挽回,舉劍自刎,與南宋宗廟前以死罪謝南宋百年祖宗。
通天大火,燒光了南宋祖廟,把南宋從此在歷史上抹去。
開宮門,南宋太子親奉玉璽,對軒轅澈叩拜稱臣。
南宋一多半天下,從此改姓天辰。
驕陽如火,燦爛天下。
南宋富甲天下,不是說的,皇宮密庫幾乎花了人眼,珍品寶藥更是數不勝數。
琉月的方子,根本就不需要軒轅澈遠從天辰庫房中拿來,就地就可收刮齊備。
皇宮飛檐殿,乃後宮第一殿。
“速度真快。”琉月正觀賞這飛檐殿,就見軒轅澈端着一碗藥走了過來,當下扔給軒轅澈一個讚揚的眼。
“就地取材。”軒轅澈遞給琉月,眼中沒有一絲擔憂。
他找人親自試藥了的,完全沒有問題,是真方子,好方子。
接過,一口飲盡,琉月立刻轉過頭讓軒轅澈看她後頸道:“消除了沒有?”這東西跟了她十幾年。
沒把他們當回事的事情不覺得怎樣,一當回事,那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越早消除越好。
軒轅澈見琉月如此心急,頓時笑了:“沒那麼快,一天之後纔會消除。”他可是專門看好了的。
不爲這毒解了怎麼樣,那是琉月的身體,他不會容許她出一點事。
琉月聽軒轅澈這麼說,喔了一聲,轉頭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兩人齊齊一笑。
原本以爲會是很費功夫的事情,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解除了,實在是讓人不能不高興。
相視一笑間,殿外秋痕和杜伊突然並肩大步的走了進來。
“主人,歐陽于飛的消息。”一見琉月,杜一立刻遞上手中的飛鴿傳書。
琉月接過展開一看,死不了,就三字。
歐陽于飛的回覆,依舊倉促,不過這三個字已經可以說明一切,這方子果然不是假的,雖然她現在已經很肯定不是假的了。
“王上,雪聖太子云召已經揮兵攻進牙城,他的信使來傳,明日他會親來國都與王上相見。”秋痕同一刻朝軒轅澈稟報道。
牙城緊靠原來的南宋國都,與一城距離一樣近。
看來雲召的速度不慢,只晚了一步。
“你們去準備。”軒轅澈揮了揮手,秋痕立刻應了一聲。
“走,我們去看看這國都。”揮手退下秋痕和杜一後,軒轅澈朝琉月伸出了手。
這是南宋的國都沒什麼看的,不過是天辰的領土了,自然就有看頭了。
琉月聞言勾脣一笑,伸手握住軒轅澈的手,兩人並肩朝殿外走去。
吞噬南宋大半領土,天辰此時已經是天下第一大國,自己的領土,怎麼能不看。
風暖如炙,陽光飛舞。
琉月和軒轅澈共觀南宋國都,而此時原本的南宋和天辰邊界處的歐陽于飛,也正忙的熱火朝天。
茂林中,歐陽于飛拍拍手看着眼前貼合好的縫隙,點了點頭,想了幾天,終於想清楚這地方應該這個尺寸可能纔對。
擾擾頭,揮去身上的木屑,歐陽于飛轉身取過水壺,靠在大樹根部仰頭就是一口。
痛快,想通了這處,後面的應該就輕巧了。
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歐陽于飛心情那叫一個輕鬆,乾脆一倒頭就躺在了草地上。
重重倒下,一絲紙片被他倒下的風颳的一起,微微飄揚了起來,歐陽于飛見此手一伸,抓過。
“三蟲三花三草……”漫不經心的看着手中的信息,歐陽于飛突然皺起了眉頭,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這是琉月身上她母親給她種的毒的單子啊,她怎麼得到的?
眯起眼睛,歐陽于飛想起自己前兩日,正在想這個節骨眼,看了眼這飛鴿傳書傳來的單子,認爲不錯,是解毒篇,就直接回了死不了三個字。
此時細看,纔想起,這就是琉月身上種的毒啊。
琉月這是問他到底是不是,對不對,而他的回答無疑是承認那單子對,那方子沒問題。
眉色陡然一厲,這毒乃冥島不傳之秘,怎麼有人能夠解開?
難道這天下當真藏龍臥虎之輩如此之多?
這樣隱秘的毒素,這樣種在人體完全靠把脈根本探查不到的毒,也有人能夠摸索的出來?
精光顫動中,歐陽于飛有着絕對的驚訝。
這實在不是普通人能夠解的毒啊。
再度細細看了眼,確實沒錯,完全對症。
伸指頭揉了揉眉心,歐陽于飛擡頭看了眼天,緩緩的站了起來。
方子是對的,就這麼解了也到沒事。
不過,這解藥怪異,加之琉月身上已經種了十多年,服用一天之內不能亂吃幾種東西,否則那後果也許……
低頭看看方子,來的太突然了,他真沒聽說過南宋有那個神醫如此厲害的。
眉間緊皺,歐陽于飛看看地上的滑翔機,在看看手中的單子,越想越有點感覺不好。
說不上來哪裡不好,但是就是覺得有絲不安。
“真是的。”鼓鼓囊囊的扔下三個字,歐陽于飛突然一個閃身,就朝山下射去,他有點不放心,去看一眼纔好。
暖風吹過,樹聲婆娑。
天清如水,絲絲白雲在天空飛蕩,盛世風景。
南宋國都,不,現在應該是天辰辰郡。
沒有遭受戰火洗禮,雖然已經改朝換代,滅了國。
老百姓還是老百姓,只要有口飯吃,日子還是就那麼過。
至於誰當王上,實在是不太關他們的事情,也關心不了的事情。
店鋪開啓,街道上行人雖然不多,但是也還是有。
沒有恢復到繁華之前,不過卻也沒落幕。
人的生命力及適應能力是極強的。
一身普通衣服,琉月和軒轅澈邁步過繁華的大街,走過辰郡四城,最後行到原本的南宋國廟之前。
富麗堂皇的廟宇,帶着很濃厚的南方色澤,鮮豔而極富有想象力,相當的狂野。
此時,一路行來,香火相當的鼎盛,那滾滾的香菸飛揚而起,充斥於國廟的任何一個地方。
人來人往,幾乎接踵擦肩。
簡直比大街上都還要熱鬧。
琉月和軒轅澈站定在國廟正殿外的一顆菩提樹下,隱在樹蔭中,看着面前的鼎盛人氣。
難得,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任何一家寺廟有這樣繁盛的煙火。
淡淡的掃了一眼往來不停的普通老百姓,琉月在擡頭看了眼金碧輝煌的國廟正殿。
“拆了它。”很淡,但是絕對堅決的扔下這三個字。
信仰,這是一股信仰的存在。
南宋已經滅國,但是這國廟居然還有如此繁盛的香火,簡直比正街上的人還多。
這隻說明了一個問題。
南宋還活在這些南宋人的心中,他們正在以這種形式回憶它,想念它,期盼它。
這樣的信仰是很可怕的,一種無形的精神,可是比有形的勢力,更加不好收拾的。
它可能就會是以後災禍的源頭。
琉月對於這一點,相當的清楚。
旁邊的軒轅澈聽言不但不贊同,反而微微一笑道:“你聽聽他們在說的是什麼?” “菩薩保佑不在有戰亂,我們都是安全的……”
“菩薩保佑我們一家老小平安……”
“菩薩保佑我們有吃的,有喝的……”
“菩薩……”
低低的祈禱聲,從正殿的任何一個角落,隨着風飛揚而來,充斥於這一片天地間。
伴隨着那旺盛的香火,直上青雲。
琉月側耳聽去,雙手緩緩的抱胸。
“統治,不能始於絕對的高壓,不能拆毀他們所有的希望,陷入絕望的驚恐反而會壞事。
有一個讓他們祈求,有一個表示天辰的大肚能容,這是這個階段最重要的事。”
雙手負在背後,軒轅澈緩緩的開口。
他特意不拆除這國廟的,就是要給原來的南宋百姓留一個念想,他們天辰不是暴君,不是殘暴統治。
他們不會改變現在的一切,只會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活。
這,對於所有老百姓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現下看來,效果不錯。
轉頭,對上軒轅澈黑紅的眼,琉月揚了揚眉。
論安撫平定天下,她還是不如軒轅澈。
斜着眼朝軒轅澈挑了下眼角,琉月嘴角微勾,這個傢伙。
側頭看着琉月笑看着他,軒轅澈面上浮現一絲柔和看着琉月道:“走吧,回了。”
天上顏色此時也淡了,夕陽如火盤旋在天際。
出來一天,查看了整個天辰辰郡,這個時候也該回去了。
“好。”轉身並肩而行,兩人就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
暖風飛揚,這時節的南宋,委實是有點熱了。
“天泉水,國廟的天泉水……”轉過兩道彎,眼前路口邊角上一八角涼亭矗立在當下。 亭子上書着天泉兩字,亭後一彎小泉水流淌而去,碧藍而清幽,叮咚聲響,幾乎削去一半的暑熱。
八角亭間,一小孩子和着一中年人,正忙碌着。
兩人前方川流不息的圍繞着下山的人,隨飲隨走,小男孩正扯開嗓子,叫的歡快。
“天泉,原本南宋最好的山泉之一。”軒轅澈一步停在當下,擡頭看着那八角亭上的天泉二字。
琉月也順着叫聲看了過去。
只見那八角亭上書兩聯,進國廟忽天泉,入寶山而空回。
完全沒有什麼意境,不過這意思恐怕乃說到了這國廟而不喝着天泉水,就如進了寶山而空手回一般無二。
頂角橫批,天賜神泉。
眉色挑了挑,都是些糊弄人的東西,不過轉悠了一天,這時節還真是熱的口乾舌燥的。
“渴了。”轉頭看着軒轅澈,琉月相當的直接。
軒轅澈聞聲淡笑笑,神泉不神泉,這不吸引他,不過跟琉月說的一樣,渴了。
而前面,兩人相當的清楚,還有幾里路才能到皇城,路上可沒賣水的。
當下,兩人並肩走了上去。
不要錢,乃神賜天泉,只要誠心,隨便喝。
琉月和軒轅澈絕對不誠心,兩人都是信奉信神不如求己的人,不過不代表就不能喝。
“公子,來來。”那小孩子見輪到了琉月和軒轅澈,天真的笑臉燦爛的朝軒轅澈甜甜一叫,伸手就從一缸纔打上來的天泉水勺去。
剛剛那一缸剛好喝完,這一缸琉月和軒轅澈是第一個呢。 “外地的客人吧,我們這天泉水可好了,喝了百病不生,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可是有神靈保佑的好泉呢。”
聽着琉月問了下多少錢,小孩子立刻就領悟到這兩人是外地人,那一口招牌話說的可好了。
琉月和軒轅澈具是淡淡點頭,接過天泉水,並沒答話。
端過小孩遞過來的什麼天泉水,琉月把泉水放置鼻尖狀似無意的聞了聞,舌尖輕輕的挑上一絲。
能夠在世界上叱吒風雲,翻雲覆雨,靠的是絕對的實力,同樣更多的則是絕對的謹慎。
那份深入骨髓的謹慎和小心,是琉月任何時候都不會放下的,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性動作。
天泉帶着點微微的甜,帶着點山中的清涼,沒有毒,很好。
側頭掃了一眼熱絡的小男孩,已經給排在他們身後的遊客,傾倒上了天泉水。
而幾人已經都喝了下去,無事。
舉碗一飲而盡,痛快,這炎熱的季節裡走了一天,喝下這如斯清涼的山泉,委實是一門享受。
身旁一直看着琉月的軒轅澈,見此也舉碗飲下。
琉月這個人對毒太敏感,她要能喝,那這東西必然五毒。
見琉月和軒轅澈飲下,小男孩立刻伸手過來就來接碗,那彎如豆莢的眼,看上去很是燦爛。
伸手遞過碗去,琉月指尖不經意的碰上了小男孩的手。
一觸既分,小男孩立刻轉頭把手中的碗按習慣的洗了一下,就遞給後面排隊的人。
“走了。”遞過碗去的軒轅澈見琉月還站在當地,看着那小男孩,不由出聲道。
眉間微微的輕皺,琉月緩緩摸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那種肌膚一瞬間的碰觸,讓她感覺有點不好。
按這個年紀的小男孩算,那肌膚應該是很嫩的,而不是她剛剛碰觸到的有絲乾燥和上了年紀該有的粗糙。
“怎麼了?”看着琉月輕輕的皺眉,軒轅澈立刻省捂,琉月可能發現了什麼,當下傳音入密道。
眼珠微轉,琉月沒有回答軒轅澈的問,突然一伸手,一把抓住那小男孩的裸露出來的小胳膊道:“在給我一碗。”
小男孩被琉月突如其來的一抓,有一瞬間的愕然。
不過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好啊。”
二話沒說,小男孩再度給琉月遞過來一碗,笑的依舊甜蜜蜜的。
五指緩緩的放開小男孩的胳膊,琉月難得的笑笑:“多謝。”
說罷,一口飲盡碗中天泉,轉身與着軒轅澈就朝外走去。
“有問題?”與着琉月轉身離開,走過拐彎,已經看不盡後面的八角亭,軒轅澈方側頭看着琉月。
搖搖頭,琉月飛了一下額間的黑髮,笑道:“沒什麼,是我太敏感,草木皆兵了。”
剛纔她一把抓下,立刻辨別出小男孩手臂上的骨頭,那恰如這個身體該有的硬度和長度。
不是侏儒症,也不是大人僞裝的孩子。
這就是地地道道的小孩子。
是她自己多疑了。
想來應該是常年幹活,所以手上的肌膚趕的上成年人的了吧。
停步微微轉頭,看了眼身後已經看不見八角亭的方向,琉月輕輕的揚了揚眉。
冥島三王死的時候那發出的報復信號,她雖然看似沒有放在心上,實則卻是深深的防備着。
希望,今日是她多疑就好。
暖風飛揚,天邊夕陽如火,燒的半邊天上的白雲,都渲染上橘紅色,美的如夢如幻。
夜色飛揚,天邊最後一縷霞光落下。
香火鼎盛了一天的國廟,也靜寂了下來。
累了一天的天泉面前的看似父子的兩人,此時也才緩過一口氣來,周圍在沒有了川流不息的人。
“好銳利的觸覺。”夜色下,燦爛天真的小男孩,突然嘴角勾勒起崇拜的一笑,扔下幾個字。
“差點就露出了破綻。”旁邊的中年人,雙手抱胸看着小男孩。
臉上揚着笑,小男孩伸出雙手翻來覆去的看了兩眼,眼中神光閃動,犀利好似利劍。
“幸好捏的是我的胳膊,呵呵,你也有走眼的時候。”
輕輕的笑聲中,小男孩突然扯開身上的衣服,頭部彎下,身體躬成了新月摸樣。
只聽一片山風吹拂聲中,一陣好似竹筒倒豆子的聲音響起,噼裡啪啦的不大,但是在這份寂靜中分外清晰。
眼光所見,那小男孩好似一瞬間突然長大一般,身體在不斷的拉長,長高,變大。
半響後,小男孩緩緩的擡起了頭,挺直了身體。
身高七尺,赤裸的身體充滿了成年人的精壯和結實。
頭一甩,黑髮隨風飛揚,剛纔還是小男孩,此時已經變成成人的男子,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他的縮骨功厲害,可是在練也練不到手上,今日,差點就被看穿了去。
夜風飛揚,兩人緩緩沒入了黑夜。
琉月受傷
夜色如墨,看似平靜,殊不知魑魅魍魎都已經開始粉墨登場。
可惜,聰明警覺如琉月,也沒有察覺到。
誰叫她只知道現代的一切,卻不知道古武世界,有些東西是完全不能以現代觀念去看的。
夜色過去,轉眼就到了第二日。
天氣真正的是炎熱了起來。
紅彤彤的太陽在碧藍的天空中,散發着它的魅力。
天藍如海,一絲白雲都沒有。
絲絲熱力從地面上升騰起來,火紅了天辰辰郡。
“砰砰砰。”三聲禮炮轟鳴在辰郡上空,炸響出萬丈禮花。
兵馬羅列正街兩邊,森嚴赫赫,一直蜿蜒而至南宋皇宮。
鐵黑色的天辰國旗幟在微風中獵獵飛舞,充斥着不可一世的威嚴。
正東面城門大開,雪聖國太子云召一行,蹄聲踏踏而來。
兩大吞併南宋的巨頭,在原本的南宋國都聚合在了一起。
旗幟飛揚,兵馬赫赫,秋痕親迎,看似派出大場面,給足了前來的雪聖國太子面子。
白馬藍袍,一身燦爛的雲召,掃了眼前來迎接的秋痕,嘴角勾勒起一絲笑容:“給本太子下馬威呢。”
秋痕聽言面色不動,很平靜的道:“不敢。”
雲召卻不聽秋痕的,這看似大場面的迎接,實則卻是擺明了勢力讓他看,當他傻瓜看不出來啊。
“可惜,慢了一步,要不然今日也是本太子給軒轅澈擺下這儀仗。”笑笑,雲召一縱馬就朝皇宮而去。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他慢了一步,雖然佔了南宋小半壁天下,不過史書流傳,這南宋終是滅與天辰之手。
容不得軒轅澈不對他擺場面。
軒轅澈這會可是主,而他則是客了。
皇宮內殿,軒轅澈一身黑金色龍袍,氣宇軒昂。
“雲召來了。”扭頭看着要朝正殿而去的軒轅澈,琉月搭了句話。
“一起去?”軒轅澈聞聲回過頭來,看着琉月,他不介意一起上殿會面雲召。
“不去。”琉月攏攏頭髮,揮舞了一下手。
才收到從北牧傳過來的消息,匈奴和鮮卑十七族的攻防快到了最後階段,庫雜木正在討要她的看法呢,她要回言。
見琉月說完這兩個字緊接着又轉過頭去,軒轅澈有一瞬間的頓步。
緊接着眼睛一亮,不往外行,反而朝琉月走來。
“怎麼,不去?”琉月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沒有回頭的扔來一句。
沒回答琉月的話,軒轅澈只走進琉月背後,伸手撩起了琉月的頭髮,露出那白皙的頸項。
白皙的猶如那上好的瓷器,一點瑕疵都沒有。
眼中快速的涌出喜色,軒轅澈的眼整個的亮了起來。
感覺到軒轅澈的動作,琉月有一瞬間的愣怔後,突然反應過來,擡眼壓低了聲音道:“解除了?”
緩緩俯下身,軒轅澈在那本來有一點硃紅砂點,此時卻什麼也沒有的頸項上,深深的印下了一吻。
沒有了,完全的消失了。
那個下在琉月身上十幾年,受冥島控制的毒,解除了。
沒有回頭,但是那軒轅澈重重的一吻,已經告訴了琉月答案,雙眼微挑,一絲笑容從嘴角泄露了出來。
比那窗外的太陽還要光芒萬丈。
終於沒有任何東西制約她,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她的舉動了。
擡起手,琉月向後握住了軒轅澈的手。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雙手相握,但是那份激動和興奮,已經從手間完全的傳遞給了對方。
怎麼這一段時間,全是好日子呢。
窗外陽光燦爛,百花飄香,集精品花朵爲一身的原南宋皇宮,此時那花香更是迷人的很了。
高興,真正的高興。
做起事情來也如行雲流水,處處顯露着軒轅澈的好心情。
與雲召會面,例行的大殿接待,雙方的問候,對兩國現下邊境的定位……等等事情,那是進行的無比的順利。
轉眼之間,居然就華燈初上時候了。
例行的迎接盛宴開始。
皇宮正殿前的那方空地上。
此時早已經人聲鼎沸,來往宮女太監往來如梭,想在新主子面前討個彩頭,那更是辦事辦的紮紮實實,熱鬧之極。
華燈飛舞,美酒佳餚流水一般的上。
藝伶雜耍,樂曲舞蹈,幾乎要晃花所有人的眼。
空地正前方,軒轅澈一身黑金色龍袍坐於主位之上,身旁琉月依舊那身普通裝束,斜靠在大椅上看前方的吞火表演,心情很好。
而在軒轅澈的左下手方,一身藍袍的雲召當先而坐,而他的對面則是南宋原本的太子,現在的天辰任親王。。
在他們兩人的身後,秋痕等天辰高官,與原來的南宋高官成兩方,蜿蜒下去。
看起來相處的是相當融洽。
夜色如墨,籠罩在普天之下。
天空上一輪彎月高高的懸掛着,異常的皎潔。
下方燈火輝煌,高臺上正唱做俱佳着。
品了口手中南宋皇宮的陳年佳釀,雲召斜眼看着觀賞這歌舞的軒轅澈。
這人眼看着在觀賞歌舞,不過那嘴角的笑容怎麼也隱藏不去,看起來心情是極度的好。
“軒轅澈。”雲召見此惡毒的揚了揚聲。
軒轅澈一聽頓時雙眼一眯,斜下眼看着雲召,周身一冷。
他是天辰的王,而他雲召不過是雪聖國的太子,他有什麼資格喊自己的名字。
看着軒轅澈陡然沉下了臉,雲召一點也不懼,笑看着軒轅澈道:“前些日子我在南宋見到我兄弟身邊一貼身護衛,跟你實在是有點像呢。”
軒轅澈聽雲召這麼一說,面上神色不變,眉卻深了深,淡淡的扔下一句:“你看錯了。”
雲召聞聲高高的喔了一聲,點點頭,揮舞着手中的扇子笑道:“原來我看錯了。
兄弟,你的保鏢呢?或者是說你的未婚夫呢?不是眼前這一位,那是誰,你給我介紹一下,我好認識認識。”
說到這,雲召斜眼就對上正看鑽火圈的琉月。
琉月見雲召朝她開口,問的刁鑽,當下斜眼看了眼陡然黑了臉的軒轅澈,琉月不由彎起嘴角笑了笑。
“兄弟啊,你看別人都不認,枉費你廢那麼多心,急着跑去見面,我看你還不如跟了我的好。
我絕對敢作敢當,不會不認。”
笑眯眯的揚起笑臉,雲召說着風涼之極的話。
邊上的軒轅澈聞言狠狠的掃了雲召一眼,面上閃過一絲殺氣。
琉月見此揚揚眉:“有那個命認嗎?”一邊朝雲召道,一邊微微斜眼給軒轅澈使了個眼色。
軒轅澈立刻明白,雲召知道那日那個侍衛是他,所以才冒這話,不由皺了皺眉。
這麼說來,雲召早就知道南宋那寶藏,是他得了,月怎麼不跟他說?
琉月見軒轅澈皺眉,不由微微朝他聳了聳肩。
當日送走雲召,趕着過來就遇冥島三王的事情,她慌着對付他們,早把這事情給忘記了個乾乾淨淨。
今日雲召不提,她還沒記起。
不過,得了就得了,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還能怎麼着。
“兄弟,你小瞧我。”雲召唰的打開手中的摺扇,笑看着琉月。
這南宋的天氣真熱,這時節就要用扇子了。
“小不小瞧你,你可以試試。”軒轅澈定下顏,斜眼看着雲召。
雲召聽言,邪笑的看着軒轅澈道:“讓我雪聖國背了這麼大一個黑鍋,軒轅澈,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喔。”軒轅澈側眼看着雲召。
“我這可是爲了我兄弟的幸福着想。”雲召一揮扇子。
“她的幸福有我着想。”軒轅澈擲地有聲。
雲召聽言立刻扇子一合道:“既然如此,好,那我雪聖國的損失怎麼陪,你看着辦。”
琉月聽雲召一下就轉了話鋒,感情這傢伙是打的這個主意呢。
軒轅澈斜了一臉燦爛的雲召一眼,冷冷的飲了口杯中酒,緩緩的道:“你的損失還沒拿夠。”
冷淡的話旁人不懂,雲召卻是懂了。
雖然雪聖國和天辰瓜分了南宋。
但是天辰靠東,他們雪聖國靠西,西面的南宋領土並沒有什麼屏障和要塞,所有的要塞和重城可都是在東面。
所以,他纔會那麼快的一路打過來。
而要是天辰這個時候憑藉着極高的士氣,在對着他揮軍,他雪聖國能不能拿穩這目下所得的領土,那還是兩句話。
而現在軒轅澈這話,言下之意不就是不動他雪聖國已得領土的份。
當下雲召笑容一盛,一下立起,很優雅的朝軒轅澈點了點頭後笑道:“拿夠了,承讓。”
這話一落,算是板上釘釘。
軒轅澈看了眼雲召,緩緩的朝他舉了舉手中的杯子。
他不是不想打過去,不過現在動雪聖國,他還沒那麼好的胃口可以一口吃下,而不產生副作用。
那麼,乾脆賣個人情。
舉杯對飲,雲召和軒轅澈杯酒定疆域。
月色皎潔,銀白光芒灑下,浩美如斯。
夜晚的涼風輕輕的吹來,沒有白日的熱氣,感覺好極了。
“轟。”一聲大火喧囂聲傳來,空地前的表演地上,六個高低胖瘦不一樣的五男一女,吐着火,玩着火圈走進表演地。
“噗。”一口水噴出,那高高舉起的火把,轟的又一大燃,在夜空中亮度驚人。
一個猛撲,一男子舉着手中的火圈,那六人中的女子一個臨空翻躍,以後躍式從火圈裡跳過來,毫髮無損。
“好啊……”周圍沉默着的官員們,立刻大聲叫起好來。
火球飛舞,火圈飛天。
六個伶人在空地上往來的羅騰,那火圈在天空中飛來飛去,顏色鮮豔,別出心裁,好看的很。
丑角的妝容,在火焰下被映照的纖毫畢現。
紅的誇張的脣,黑的透亮的眼,花裡胡哨的油彩塗滿了整張臉,看起來泛着詭異。
“好啊,在來一個……”
“好,好……”
鼓掌聲此起彼伏,小丑們在火圈中鑽來鑽去。
一時間,把沉默的氣氛都帶的喧鬧了起來,大傢伙都把目光注視着那六個把自己畫成小丑的伶人。
品着手裡喝不出來好壞的酒,琉月看了一瞬,突然微微的挺直了腰,坐的端正起來。
閃着銳光的眼,定定的注視着空地上的六人中的一個。
那是一個很精壯的小夥子,手在火圈上轉來轉去,卻燒不傷他,吸引了很多叫好聲。
但是,這不是吸引琉月的理由。
定定的看着這人,琉月的眼微微的眯了眯。
這個人的背影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看見過,琉月眯着眼,盯着那不斷羅騰中的男子。
而這時,一直畏畏縮縮在一旁觀看的南宋原太子,現在的任親王,看着軒轅澈的心情很好,悄悄的揮了揮手。
立刻,他的三個妹子,可以算是公主身份的女子,一身華服,端着三個盤子走了上來。
那盤子中盛放着三杯金樽。
亭亭玉立,三女走至軒轅澈琉月雲召身前輕輕的跪下,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金樽。
軒轅澈收斂瞭望向伶人的眼光,冷冷的看着下方三個盛裝的公主,現在封賞的郡主。
一旁的任親王見此立刻站了起來,朝軒轅澈躬身道:“王上,這是我們南……這是我們這裡的特產,別處吃不到的。 每兩年纔開一次花,釀造也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是滋補和調養的好東西,王上你試試。”
任親王說的是誠惶誠恐,話聲落下,那頭都幾乎低的不能在低。
周圍瞬間一片寂靜,所有原來南宋的官員,都若有若無的把視線投放了過來。
“柳綿蜜,很純。”軒轅澈還沒說話,雲召突然吸了一口空氣,彎起嘴角讚了一聲。
柳綿蜜,乃是南宋皇家珍品,效果可比這原太子說的好多了。
每兩年也不過產上一斤,只能供原來的南宋王上食用。
放眼普天下,就算是原來最強大的傲雲國,也不過只得到南宋送過去的一杯。
而市面上,更是萬金難買,說它一滴萬金也不爲過。
今日,把這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真正是要討軒轅澈的歡心呢。
掃了一眼下方跪立的三女,在看看頭已經低得不能在低,被他的目光盯的幾乎要開始打顫的原太子。
軒轅澈冷冷的擡眼掃了一眼站在雲召身後的彥虎。
彥虎輕輕的朝軒轅澈點了點頭,這東西是他親自與這原太子去取出來,調和好,並以銀針試毒,確保無問題的。
當下,軒轅澈淡淡的一揮手道:“任親王一番忠心,好。”
扔下一個好字,身後的秋痕立刻上前,爲軒轅澈從那三女中一人手中接過那柳綿蜜。
“赫連太子一同品嚐。”
雲召聽言笑笑,自然有人伸手接了過來。
端過金樽,軒轅澈見旁邊琉月還沒有反應,沒有伸手接。 不由側頭看去問道:“怎麼,不喜歡?”
這小將士救駕有功,那聲名在南宋之盛,無與倫比,所以任親王大膽,也朝琉月這小將士準備了一杯。
得軒轅澈話語一點,琉月眼睛一眨回過神來。
收回看那六個伶人的眼光,琉月低眼見眼前一小太監正端着金樽半跪與地,當下直接伸手接了過來。
很香,清醇而綿長,無毒。
琉月辨之,徑直仰頭就飲了下去。
水過喉頭,那微擡的頸項在火光中被映照成微紅之色。
“轟。”又是一聲火焰的爆發聲響,表演臺上的火光陡然一盛,六個伶人此時一個轉圈,齊齊正對着這邊高臺。
火焰下,那六個人十二隻眼睛,閃電般的掃了正飲下那柳綿蜜的琉月一眼,黑色暗沉。
“不錯。”回頭朝軒轅澈舉了舉杯,琉月扔出兩字。
軒轅澈見琉月如此,也就沒在多想剛纔琉月的失神,當下仰頭飲下金樽柳綿蜜。
“香而不膩,果然是珍品。”雲召砸了砸脣,讚了一聲。
“賞。”大手一揮,軒轅澈一聲落下,那低着頭的原南宋太子頓時喜上眉梢,高高的擡起頭來。
“多謝王上。”
軒轅澈低頭看着那懦弱的原南宋太子,南宋國主還算人物,這太子簡直就是個窩囊廢。
不過,窩囊廢正好,要是精明瞭,他也不會留下他。
月色皎潔,從空中直灑而下,朦朦朧朧。
原南宋衆臣見軒轅澈給了面子,心下那都是歡喜起來,看來這天辰王很好相處,以後他們不用那麼提心吊膽。 不過,軒轅澈好不好處,一杯柳綿蜜絕對無法代表,這些南宋老臣也都是昏庸了。
火光炸響,空地上的六人越發的舞動的歡騰起來。
就好似六個陀螺,在地面上瘋狂的轉動,帶着那火焰,就好似成了火球,耀眼的晃花所有人的眼。
“好功夫。”雲召斜眼掃了一眼六人,挑眼讚了一句。
這若沒有幾十年的修爲,不可能做到這般好似風一般的羅騰轉動,而不傷自身。
這南宋看來都把心思化到着無用功上來了。
戰場上沒什麼人,這藝耍到是能人倍出,極是出色。
贊聲中,有了任親王的帶頭,南宋那些剩下歸降天辰的高官,也一個個端着酒杯敬了過來。
一時間,軒轅澈和雲召幾乎都被包圍了起來,應接不暇。
軒轅澈今日高興,也就賞臉,來者不拒,很是給面子。
當下樂得那些歸降的人和打了這麼久的仗的武將,一個個都開懷起來。
月色皎潔,那空地上的六人表演,越發的精彩了。
“主人,歐陽于飛的飛鴿傳書,很急。”就在這熱鬧聲中,杜一悄無聲息的從後面走了上來,立在了琉月身邊。
琉月聽言眼珠微動,很急,他有什麼事情急?
心中思索,手卻接過杜一手中的消息,展開看去。
“別喝檀木水和牙蜜。”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龍飛鳳舞,看起來當時寫的很急。
捏了捏信息邊角粘上的雞毛,琉月眉眼一動,沾上雞毛就算急件,這歐陽于飛什麼想法。
別喝檀木水和牙蜜,這什麼意思?不能吃這些?
琉月看着信息微微皺了皺眉,檀木水,她聽都沒有聽過,至於牙蜜,牙蜜又是什麼東西?
她好像兩樣都沒有碰過。
抖抖手中的信息,這歐陽于飛粘個雞毛帶來的飛鴿傳書,就是爲了告訴她這點?
恩,好吧,她以後會注意。
心中如斯想,手則直接的拿過杜一隨身攜帶的紙筆,開始給歐陽于飛寫回復。
筆尖揮動,琉月幾字還沒寫完,握筆的手突然一頓,頭唰的一下擡起,看向那火焰中的那個男人。
她終於記起來了,那個男人的背影像那個藥翁。
對,那個白城藥谷裡爲她開藥方子的藥翁。
她當日因爲藥翁對她的毒可能有幫助,所以特意看了幾眼,那背影給她留下的有印象。
眼瞬間一眯,難怪她想不起來,一個老翁和壯年男子,實在是差太多,該死的,居然連她也瞞了過去。
人的外貌可以變化,肌膚可以改變,但是赤裸着半身的情況下,那身形絕對改變不了。
一聲冷哼,琉月眼中殺氣一閃。
“月?”琉月殺氣一顯,旁邊的軒轅澈一下就感覺到了,立刻轉頭看向琉月面露詢問。
“來人……”唰的一下立起,琉月目光如電的射入那場中表演快要完結,正準備收場動作的六人。
邊上一眼看見不對的秋痕,彥虎,齊齊側頭看向琉月。
殺氣稟射,琉月面冷如刀:“給我……”
冰冷的話纔開頭,琉月突然喉頭一甜,一股腥味直衝口鼻,控制都控制不住。
“噗。”鮮血急噴而出,猶如一條血劍,直直射向大地。
身體一軟,面色瞬間蒼白如雪,琉月一頭就朝地上栽了下去。
“琉月……”看着琉月的軒轅澈,瞬間大驚,幾乎駭然狂吼出聲,一把扯過身前敬酒的官員,心神俱裂的朝一頭就栽下去的琉月撲去。
站立在琉月身後的杜一冰山臉大震,幾乎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朝倒下的琉月抓去。
“怎麼回事?”同一瞬間,也看見此處變故的雲召,唰的一聲站起,一邊震驚的瞪大了眼,一邊朝着琉月就衝了過來。
“王妃……”本就看着琉月的秋痕,彥虎,此時也是大驚,從兩方撲了上來。
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們王妃這個樣子,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出了什麼事?
“月,月……”狂烈的大吼在夜色中震驚四方。
軒轅澈看着閉着眼,臉色剛剛還是雪白,瞬間泛起詭異的紅的琉月,雙眼瞬間急的血紅,臉色猙獰之極。
變故突生,前方的依依呀呀都還在繼續。
火圈飛天,在天上炸開來,化所一場流星雨落了下來,絢麗的無以復加。
那份絢麗中,六個滿臉小丑顏色的人,並肩站在火雨下,眼神淡淡的看着這方。
火花四濺。
那看起來萬分滑稽的臉,在把周圍照耀的猶如白晝的火光中,泛着陰冷,泛着一股說不出來的陰森。
火球落幕,六人蹤跡不見。
整個盛宴,大亂。
環環相扣
陽光閃爍,看似炙熱卻陰冷之極。
金碧輝煌的皇宮後殿,整個籠罩着一股強大的陰雲氣壓,壓的所有的人幾乎都不敢呼吸。
中毒,完完全全中毒的症狀。
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御醫,任何一個軍醫,可以說出琉月中了什麼毒,爲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更加沒有人敢用藥。
什麼毒都不知道,怎麼用藥,用什麼藥?
昏睡,完全神智不清醒的昏睡。
時不時咳嗽一下,嘴角延伸出一縷鮮血。
鮮紅的色澤,從琉月的嘴角蜿蜒而下,帶着觸目驚心的紅,帶着可以把人逼瘋的窒息。
兩日兩夜,沒有清醒過來。
兩日兩夜,幾乎急瘋了所有的人。
琉月從來都是堅強的,從來都是隻贏不輸的,從來都不會吃虧的,從來都是任何事情都難不倒的。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她就像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一般,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沒有控制不了的事。
但是,當她倒下後,所有人才發現,琉月不過也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她也有弱點,她也會栽跟斗。
而這一次她栽在了她最擅長的毒上面。
暖風飛揚,但是卻溫暖不了後殿中的所有人。
“飯桶,一羣飯桶,推出去……”一陣狂暴之極的怒吼聲從後殿中傳來,這已經是這兩日司空見慣,越來越有嚴重趨勢的軒轅澈的怒吼。
“王上饒命,王上饒命……”
伴隨着軒轅澈的怒吼聲後,是無數祈求惶恐的求饒聲。
秋痕,彥虎,端着盤子水盆從邊上悄無聲息的走過。
沒有任何人敢在這個時候碰快要炸開的軒轅澈,沒有任何人敢說一句話。
“砰。”一檀木椅子被砸成粉碎,軒轅澈臉色鐵青,猙獰的殺氣幾乎透空而出。
“在找,給寡人全南宋的找……”暴怒的聲音在殿內迴旋,逼人。
“是。”杜一此時也顧不上他是琉月的人,而不是軒轅澈的人,扔下一個字,立刻如飛的射了出去。
宮中的御醫治不了。
他們隨身帶的軍醫治不了。
那他就從天辰的皇宮中招首席御醫過來,就在這南宋的民間下令找,一定會有能醫的大夫的。
一言發下,軒轅澈鐵青的臉在轉過頭看着躺在牀上昏迷中的琉月時,神色立刻又是一變。
焦慮的臉上洋溢起又是心疼,又是憤怒,但是更多的卻是緊張,無法言喻的緊張神情。
眼前的琉月僅僅兩日,臉上就已經沒有了血色,在這般吐血下去,恐怕……軒轅澈握緊了琉月冰冷的手。
邊上雲召不斷的在房間裡來回走動,面是那個神情同樣又焦急,又擔心,眉頭深深的皺在一起。
“太子,軍醫已經到了。”
“快,快點來看。”沉默的雲召一聽屬下上來稟報他的軍醫到了,立刻朝外就是大吼一聲。
同一刻,軒轅澈聽見也立刻讓開半個身體,只保持着緊緊握住琉月手的姿勢。
死馬當活馬醫。
只要是大夫此時都上,何況是雲召的貼身軍醫,定然是有一把好醫術的。
年老的軍醫滿面糾結,蹲在琉月的牀鋪前,汗水從頭頂順着臉頰就往下流,只頃刻間就是一身大汗。
緊緊盯着軍醫的雲召和軒轅澈,見此齊齊咬緊了牙。
又是這樣的表情,又是這樣不知所謂的表情。
“太子殿下,這個微臣我……我……我不知……”
“滾開。”雲召的軍醫斷斷續續的話還沒有說完,殿外突然一聲大喝傳來,好似半空中打了一個驚雷。
緊接着,殿門砰的一聲被人踢開,一人如一陣風一般捲了過來。
軒轅澈和雲召沒有回頭,但是同一刻臉上都閃過一絲微喜。
一把提過那年老的軍醫,歐陽于飛一臉薄汗面色鐵青的一指就搭上了琉月的脈搏。
他才動身了兩三日,就接到杜一的飛鴿傳書。
這下,容不得他不晝夜兼程的狂衝而來。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一指搭在琉月的脈搏上,歐陽于飛片刻後臉上浮現出一絲又怒又無奈的表情。
“怎麼樣?”軒轅澈一見歐陽于飛如此的表情,立刻站了起來,緊緊的盯着歐陽于飛。
鐵牙微微的咬了咬,歐陽于飛伸出手拭去琉月嘴角的血跡,轉頭看着軒轅澈,突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什麼意思?”軒轅澈一見歐陽于飛嘆氣,那心都緊了。
“三蟲三花三草三木三水,乃是冥島的獨特配方,只有皇族中人可以用,你們爲什麼都不想想,這是普通人就可以解的嗎?
爲什麼就這麼心急的想擺脫?就這麼心急……”
“錯了?”五指瞬間緊握成拳,那尖利的指甲幾乎直插掌心。
冥島,這是個圈套,是個圈套
看着雙眼瞬間血紅的軒轅澈,歐陽于飛搖搖頭緩緩的道:“沒有,很對,這毒是解了。”
頓了頓,迎着軒轅澈的眼光,歐陽于飛再度嘆息了一聲:“此毒是解了,不過冥島最擅長的是一環連一環,相生相剋,有些東西並不是無毒,吃下去就不會有事的。”
說罷,突然伸手抓過軒轅澈的手,指尖在軒轅澈手腕上一劃,立刻一股鮮血就射了出來。
還沒容周圍的人驚叫,歐陽于飛已經手一伸,抓着軒轅澈的手,把那涌出的血滴至琉月的嘴邊。
“三蟲三花三草三木三水,此毒好解,但是吃了解藥後不能吃檀木水和牙蜜。
否則,會自動生成另外一種毒素。”
頓了一下,歐陽于飛頭也沒擡,自顧自的接下去道:“要想解也很簡單,就是以那沒有中三花毒,卻服用了檀木水和牙蜜的人的血飲之,自然就好。”
緩緩的聲音在後殿中飄揚,很緩。
既然是冥島出的手,事情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那麼歐陽于飛絕對不懷疑,那個同樣服用了冥島特製的檀木水和牙蜜,能救琉月的人一定是軒轅澈。
殿內所在的雲召,秋痕和彥虎聞言不由齊齊一怔。
血色蔓延,帶着那奪目的紅,流盡琉月的嘴裡。
那本來蒼白的脣,立刻被渲染上了一層妖豔的紅。
看着自己的血流入琉月的嘴裡,耳裡聽見歐陽于飛的話,雙目血紅的軒轅澈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但是那眼神深處,卻一瞬間劃過一絲陰冷鐵殺和心疼的神色,一晃而逝。 指尖滑過琉月的面頰,軒轅澈沒有看歐陽于飛,冷沉的嚇人:“怎樣纔會好?”
歐陽于飛放開軒轅澈的手,也同樣沒有看軒轅澈:“每日三服,每次一小碗,七七四十九天後,自然根除。”
此話一落,周圍的幾人頓時吸了一口冷氣。
每日三次,一共要以血養七七四十九天,這麼下來,琉月恐怕是好了,軒轅澈卻……
沒有什麼人可以這樣支持過的。
“冥島,不是隻會武力的笨蛋,冥島三王是輕敵所以輸了。”
後面的話歐陽于飛沒有在往下說,不過那意思已經很明瞭了。
沒有任何人反駁。
因爲冥島不在輕敵的後果,他們已經看見了。
聰明狡猾如琉月和軒轅澈,也上了當,被整個的套在了裡面。
面色微微的變了變,從歐陽于飛進來就沒有說話的雲召,輕咳了一聲,看着歐陽于飛道:“沒有解藥?”
“沒有。”歐陽于飛搖搖頭。
他就是怕出這事,所以趕過來,但是越是怕越是來,果然還是讓他的預感料對了。
一死一生,這本就是這毒的目的。
這恐怕也是冥島來人的目的。
讓軒轅澈親手把自己的命送給琉月,親手斷送琉月一切心念。
沒有什麼比這招狠,沒有什麼讓人如斯難以抉擇。
救,要的是自己的命。
不救,死去的是自己最愛的人的命。
生和死,都是一種悲傷的極端。
後殿中,立刻陷入一片短暫的沉默。
暖風從殿外吹過,樹梢微微作響。
面面相覷,站在大殿門口兩側的秋痕和彥虎對視了一眼。
在回頭看了眼聽見此話,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什麼動作都沒有,只是定定看着昏迷的他們的王妃的王上。
會的,他們的王上肯定不會放棄他們的王妃不管的。
他會給她他的血,他會給她,不管那前提是不是會要了他的命,不管前提是不是人故意設計。
只因爲對象是琉月,軒轅澈就一定會給。
拳頭緊緊的握起,冥島,冥島。
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人下毒,沒有任何人下黑手,甚至連輕微的磕碰都沒有。
沒有挑撥,沒有動亂,什麼殺雞儆猴,借刀殺人都沒有做。
但是他們對了,有些人不用自己去殺,有些人外在的力量絕對殺不死。
但是他們也有弱點,而那弱點只要一擊就會致命。
一殿令人窒息的氣氛中。
軒轅澈輕輕的俯下身,在琉月脣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那黑紅的眼波深處盪漾起的是無邊的溫柔,無悔的深情。
陷阱也罷,圈套也好,面前的這個人,終是他不能捨,不會舍,就是傾盡性命也要救的人。
暖風飛揚,絲絲花香傳來,那麼幽靜而美好。
但是卻沉甸甸的,讓人心爲之沉。
轉眼又是一日。
藍天白雲,遮擋住光芒萬丈的金烏,難得的有絲陰涼。
後殿御花園中。
百花盛開,一地燦爛繽紛。
一身淡黃色勁裝的琉月,動了動脖子,一個旋轉橫踢,勁風呼嘯,甚是得力。
滿意的點點頭,琉月捏了捏手腕,轉頭看着一臉溫潤的歐陽于飛道:“你的藥果然不錯,好了。” “那是當然,我出手怎麼可能有問題。”歐陽于飛隱去了眼底深處的暗色,如往日一般無二的與琉月調笑道。
琉月聽言勾了勾嘴角。
食物與解藥之間產生反應,換做今日的話就是食物中毒相生相剋了,就如那兔子肉不能與綠毛龜同吃一個樣,她居然也有載在這上面的時候。
動了動身體,很好,什麼都恢復了。
看來這食物中毒來的快,解的也快。
“琉月,你的血花茶。”正動着身體,遠處一身淡藍的雲召,端着一碗茶盅走了過來。
“我沒要。”什麼血花茶,她沒開口說過要喝這東西。
雲召聞聲調侃的笑道:“你們家那護衛給你送來的,說是什麼南宋寶庫裡面的精品茶葉,讓你嚐嚐。”
說罷,深深的嗅了一口茶香:“好東西都給你,把我們晾一邊,你家護衛還真是不大方。”
琉月聽是軒轅澈讓送來的,當下伸手接了過來。
一邊扭頭四下看了一眼:“澈,人呢?”
自從她早上醒來就沒見到他,這人跑哪裡去了?
雖然只是小小的食物中毒,但是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不是他,心裡總是不舒服。
“去牙城了,據說那邊有小股兵馬叛亂,他殺雞儆猴去。”歐陽于飛回答的很是輕描淡寫。
眉間微挑,小股勢力叛亂,何須軒轅澈親自去殺雞儆猴,流川那些人是擺設不成?
雲召見琉月皺眉,眉眼微動碰碰琉月的手,岔開話題道:“快喝,涼了味道可就重了,這茶不能涼。”
琉月聽言也沒起什麼心,端起就飲了一口。
一口血花茶順喉而下,琉月眼神突然微變。
端着杯子輕輕的嗅了幾下,在押了一口,琉月突然眉間一蹙。
擡頭看着歐陽于飛和雲召,緩緩的道:“好重的血腥味?”
“血花茶的血花茶,自然是以血爲茶引,萬金難求的好東西。”歐陽于飛揮舞着摺扇,看着琉月笑道。
“什麼血?”琉月盯着歐陽于飛。
“鹿血。”歐陽于飛回答的相當順口。
“你這兩日吐了些血,鹿血最補,你家護衛就給你用上了。”雲召見此也插了一句。
冷冷的掃了眼歐陽于飛和雲召。
琉月突然擡頭看着面前一樹的火紅石榴花,紅的似火,紅的妖豔。
剛纔看見還不覺得,此時卻紅的刺眼。
五指握緊了手中的玉碗,琉月看似漫不經心的道:“歐陽于飛,雲召,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聲音很平淡,就好像問的並不在意。
但是那裡面隱藏着的尖銳氣息,卻讓歐陽于飛和雲召心中一滯。
他們沒有露出什麼馬腳啊,琉月這話是什麼意思?
愣歸愣,兩人反映也快,歐陽于飛立刻笑了起來道:“喔,說說我有什麼好瞞你的?”不答反問。
琉月沒有回頭,只伸出二指一夾,一朵開的正燦爛的石榴花落在了琉月的手裡。
手指微動,花瓣飄落,飛雨而下。
“那就最好。”淡淡的聲音很淡,很淡。
但是這炎熱的氣候,卻也沒掩飾住它的冰冷。
不經意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雲召突然笑眯眯的看着琉月,開口道:“兄弟,這天辰和雪聖國的邊界問題和稅法,通商,貿易,等等問題。
你們家護衛可是讓我找你,說,這問題只要你同意,他沒意見。”
琉月一聽頓時擡眼掃了雲召一眼,這個問題怎麼要她來談。
“澈要你跟我談?”指尖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碗,琉月問的很淡。
“是啊。”雲召回答的落地有聲。
“好,請。”一好字落下,琉月態度一變,一伸手就以主人之尊邀請雲召朝大殿方向行。
神色很淡,很穩,完全看不出來琉月在想什麼。
對視一眼,歐陽于飛和雲召再度交換了一個眼色,奇怪,琉月居然答應的這麼爽快,而且並不問她昏倒前的異狀。
隱藏去眼底深處的波動,兩人按捺下心中的異樣,跟着走上了前去。
溫淡的陽光斜斜從空中灑下,爲三人身後拖曳出長長的影子。
天色很快就沉了下去。
月宮取代金烏,高高的懸掛於半空,灑下一地的銀白月光。
“血蓮子。”晚膳時分,琉月看了眼自己面前擺放的那碗紅蓮子,冷冷的出聲。
“養身,這可是爲你好,這可是我特意吩咐廚子做的。”雲召笑的一身的陽光燦爛。
“是嗎?”琉月冷眼看了笑的燦爛的雲召一眼。
突然手腕一翻,一把端起了那碗血蓮子,抖手作勢就要扔出去,同時冷冷的道:“不需要。”
雲召一見立時想也不想的一伸手攔阻道:“太浪費了你。”
那裡面可是軒轅澈的血。
這東西可不多,可是那人拿命在換,怎麼能夠就這麼倒了。
更何況,秋痕彥虎這麼兩日尋遍了所有大夫。
卻沒有任何人能改變現狀,沒有人能醫治琉月,也就沒有人能幫的上軒轅澈。
冥島特製的檀木水和牙蜜,可不是普通的東西,他們製作的吃了,完全派不上用場。
而且,歐陽于飛今次也是愛莫能助,他不知道冥島來人用了怎樣的檀木水和牙蜜。
自然就沒那個本事敢去試着解。
一切只能靠軒轅澈的精血,怎麼能夠浪費,怎麼能夠丟棄。
冷眼看着攔阻的雲召,琉月眯起了眼睛“浪費,一碗蓮子湯而已,算什麼浪費,還是說這裡面有什麼東西?”
話音落下,琉月手一斜,那碗紅色的蓮子羹,就着琉月的手朝着地面就傾倒了下來。
而那冰冷的眼,卻緊緊的盯着雲召和歐陽于飛。
鮮紅的顏色,紅的如瑪瑙。
“琉月……”聲色一厲,雲召臉色微變就欲站起身來搶過。
不想身還沒擡起,旁邊歐陽于飛突然踩着他的腳,制止住他欲起身的身形,笑看着琉月道:“不補就不補,一碗鹿血蓮子羹而已。”
腳尖上傳來的疼,立刻提點了雲召,他太露相了。
當下,雲召臉色微收,搖搖頭挽回剛纔是失口道:“可惜了那鹿血,這可是上好的羊羔血。”
琉月冷眼掃着二人的表情,見此眉眼深處暗色一蕩,淡淡的哼了一聲,把碗扔在了桌子上。
一頓飯吃的很冷淡。
沒有多言,歐陽于飛和雲召在間隙時候,幾不可見的對視了一眼,齊齊無聲的嘆息。
夜色朦朧,天空一片昏暗。
難得的徐徐的清風吹過,降下了白日的炎熱,帶來陣陣的清涼。
樹梢在風中沙沙作響,勾勒出一地的影子晃動。
混亂了人的聽覺,也晃花了人的眼,讓所有人都沒看見一道身影在夜色中飛速的穿梭而過。
夜色中,皇宮東園。
一身黑色錦袍,軒轅澈站在窗戶下,望着漆黑的夜空。
風沙沙的在他身邊吹去,帶起他的衣角,吹亂外間的樹梢。
那本該在外平敵的人,此時卻居然就在皇宮之中。
臉色很冷,那揹負在身後的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裡,從間隙中,能夠看見隱隱約約露出的紅色血痕。
“不吃?”緩緩轉頭,軒轅澈看着身後屋中的秋痕,微微皺眉。
秋痕緊咬着牙,沉聲道:“是,王妃不想吃,所以……所以……就倒了。”
倒了,她居然倒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眉間微動,軒轅澈轉身朝屋子正中的八仙桌走來,一邊冷冷的道:“調查的如何?”
“沒有消息,什麼都沒有,他們隱藏的太深,一點痕跡都沒有。”皺着眉看着軒轅澈的動作,秋痕嘴裡卻還是快速的回答。
聽着秋痕的回稟,軒轅澈眉心上蘊藏起一身鐵殺冷怒,人卻走至桌前,取過一小瓷碗,輕輕挽起了袖子。
袖子下,那幾道血痕立刻露了出來。
“王上,明知道冥島此舉就是借王妃要你的命,你別這樣,我們想辦法,或許我們也可以告訴王妃,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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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軒轅澈的動作,秋痕眉頭越發的深了,焦急道。
他們不是傻瓜,冥島這毒下在琉月的身上,圖的是什麼,他們懂。
“不許告訴月。”秋痕的話還沒說完,軒轅澈一個冷眼就打斷了秋痕的勸告和打算。
琉月要知道她喝的是他的血,恐怕只要從知道那刻起,她就不會在喝。
別人不瞭解琉月的脾氣,他了解。
這也是他爲什麼琉月醒了後,他就不敢接觸她的原因。
琉月太敏銳了,他手腕上的傷,瞞不過她的眼睛。
“王上……”秋痕看着軒轅澈挽起袖子,要開始放血,臉都青了。
“任何人的命我都可以博,包括我自己,但是她的,我賭不起,我博不起,只要不是萬無一失的把握,我都不會拿她的命去賭,我做不到。”
很冷很淡,但是那緩緩吐出的話,卻讓人心亂如麻。
雄圖霸業,一生摯愛,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天下固他所願也,可琉月更固他所願也。
琉月是冥島的心肝寶貝,冥島不會看着她死,一定有解藥。
但是,他不敢賭,不敢去博,萬一沒有,萬一那些辦事的人不牢靠,他不放血,堵上這一把,若失了算,那他……
我做不到……
餘音寥寥直上青雲,所有的愛,所有的癡,都蘊藏在了這我做不到四個字中。
“王……”秋痕一下哽咽了。
低垂下眼,軒轅澈作勢就要朝腕上劃去,今晚琉月沒吃,可不行。
“砰。”就在軒轅澈一指劃下的當口,大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一腳踢開,一人渾身殺氣的走了進來。
“難道你的命我就賭的起。”冰冷而肅殺,蘊藏着狂怒。
一身淡黃的琉月立在門口,緊緊的盯着軒轅澈,那眼幾乎要燃燒起來。
調虎離山
“月?”軒轅澈一驚,愣在了當地,看着一身殺氣衝進來的琉月,她怎麼找來的?
“王妃……”秋痕也震驚了。
他們王妃不是已經就寢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面上驚訝,心中卻也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鬆懈了一口氣下來,被發現了不是也很好。
滿身殺氣,琉月一步一步走進來,站定在軒轅澈的身前。
冷眼掃了一眼軒轅澈手腕上的傷口,眉色一厲,一巴掌揮開,狠狠的把桌上的玉碗給砸了下去。
“砰。”只聽砰的一聲,玉碗摔落在地上,碎成幾片。
一驚回神,軒轅澈看着眼前渾身幾乎要冒出火焰的琉月,嘴角緩緩的勾勒起一絲苦笑:“月,你怎麼……”
歐陽于飛和雲召都不是會露出馬腳的人,她是怎麼知道有問題的。
眼神冒火,渾身殺氣。
琉月聽軒轅澈開口問的意思,越發的惱怒。
一伸手,一把抓住軒轅澈的領口,狠狠一扯,扯到她的面前,兩人幾乎面對面。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曾經喝過人血。”冰冷的話夾雜着絕對的怒氣和難以言喻的咬牙切齒。
她喝過的,當年在撒哈拉幹大沙漠上,她就是靠喝自己的血撐過絕境,走出來的。
人血,那種微微帶酸的口味,和動物血之間差的太多。
騙別人可以,騙她,完全沒有那個可能。
一搭口,就知道那碗所謂的鹿血是人血。
人血,歐陽于飛和雲召都在,而軒轅澈不在,這其中的含義,若她還不明白,還察覺不到,她就是個傻子。
夜風呼呼吹過,帶着難得的清涼。
軒轅澈對視着琉月黑如深潭的眼,聽琉月如此般說,輕輕低垂了一下眼,緩緩的搖了搖頭。
原來,露餡在這個地方。
使勁一推,把軒轅澈一個踉蹌推在椅子上坐下,琉月抓起軒轅澈的手,眉眼中閃過一絲紅,一絲絕對的厲。
“告訴我。”只有三個字,乾脆利落冷酷之極的三個字。
看着琉月渾身鐵怒,神色冰冷,但是那握着他的手腕,卻分外溫柔的手,軒轅澈臉上揚起淡淡的笑。
反握住琉月的手道:“沒什麼,就是中毒,而我服了那解藥,要以血爲藥養着你幾天。
放心,幾天而已,我難道還撐不住。”
一派自傲,軒轅澈說的雲淡風輕,半真半假的話,最是容易讓人相信。
說罷,軒轅澈拉過琉月抱在懷裡,輕笑着:“不就是怕你發現後不喝,所以纔不告訴你,沒想你自己還是發現了。
那以後就乖點喝下去,我可沒那麼多血一遍一遍的放。”
帶着調笑和不經意的話,讓人聽上去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異樣,好像真就是幾天而已。
人少量的失血幾天,這還是不致命的。
被軒轅澈抱在懷裡,琉月一身的冰冷並沒有散。
聽言扭頭看着一臉無所謂的軒轅澈,琉月伸出雙手勾住軒轅澈的脖子,緩緩道:“是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放心,我……”
大男人的話還沒說完,琉月抱住軒轅澈脖子的手,突然閃電般的就是一手刀,狠狠的敲在了軒轅澈的後頸之上。
軒轅澈一句話還沒說完,眼神中一閃而過詫異和震驚,頭快速的垂了下去,倒在了琉月的懷裡。
“過來。”冷冷的出聲。
旁邊一直沒有動的秋痕,眼中藏着驚訝,卻飛快的走上前,聽琉月的與琉月搭手,把軒轅澈擡到了牀上。
“說。”坐在牀邊,琉月看着被她打昏的軒轅澈,聲音如冰。
一身濃重的殺氣包裹着身邊的秋痕,幾乎讓秋痕說不出話來。
他們的王妃,這一次真的生氣了。
心中有了這樣的體會,秋痕當下什麼也不敢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說給了琉月聽。
窗外夜色如墨,絲絲星光都沒有。
屋內燈火跳躍,照耀出一室長長短短搖曳的影子。
撲朔迷離。
一片沉默,把前情後事都交代清楚的秋痕大氣也不敢出,屋內瀰漫着一股讓人窒息的沉默。
指尖在軒轅澈妖魅的容顏上劃過,琉月冷的如冰。
“混賬,飯桶。”夾雜着絕對慍怒的喝罵,讓秋痕面色抽筋,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們是飯桶,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下毒手的人。
砸砸嘴,擡頭想跟琉月彙報,秋痕才見聽完所有事情和王上的決定後,沉默了半響,卻一出口就罵人的琉月罵的並不是他。
她在罵王上。
秋痕看着琉月盯着軒轅澈的眼,嘴角抽了抽,不敢多言。
“你這個白癡。”狠狠的拍了打昏的軒轅澈額頭一下,琉月面色惱怒之極,但是那眼卻百轉千回。
良久,琉月輕輕的閉了閉眼。
低頭,在軒轅澈脣邊應下一吻:“你做不到,難道我就做得到……”
飄渺的聲音近乎喃喃自語,輕的隨風而去,不做任何的盤旋。
死也要死在一起。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何等樣的難。
這般眼睜睜看着最愛的人消瘦,蒼白,死去……
做不到,完全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要死也要死在一起的誓言。
能讓對方活着,這樣的願望委實強過了所有。
燭影搖動,暗夜無辰。
“你不敢賭,我賭。”一室沉靜中,燭心突然爆了一下,爆出個花結。
秋痕聽言一愣,唰的擡頭看着琉月,這……
“秋痕,你給我聽好……”面色冷酷,琉月看着秋痕,一字一句開始交代起來。
燭影搖動,樹聲婆娑。
今夜,夜涼如水。
厚重的烏雲在天空中徘徊着,飛蕩着。
遮擋住星辰,掩蓋了明月。
幽淡的光芒朦朦朧朧,那是一種靜夜的黑。
馬蹄踏踏,飛縱而來,劃破夜空的如墨,驚醒沉靜的世界。
白馬如龍,淡黃如霧,在這黑色的天地中,飛速而走,遠遠的離開了皇宮,離開了天辰的辰郡。
獨馬一人,縱橫天地。
黑髮在空中飛揚,似灑脫,似決絕,一去無回。
“籲。”馬繩突然一緊,琉月拽住座下疾奔的駿馬,勒馬站定,看着前方山道上的人影。
山道上,一人獨馬攔在馬路中央。
一襲淡藍長衫在風中拂動,黑色的髮絲上有絲絲的水汽,不知道來人已經等了多久。
“你還是來了。”似嘆息,似無奈,雲召靠在身後的馬匹身上,看着眼前一騎絕塵而來的琉月。
今夜,他去寢宮找她,發現沒有人,而寢宮外伺候的人卻根本沒看見琉月走出過,他就已經有點猜到了。
琉月這個人比鬼精,他們自認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但是也許她已經察覺到了。
立馬於此等候,沒想真正等到。
站直身體,雲召看着琉月,臉上的神色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
“琉月,你就真的這麼捨棄了自己的命?沒有軒轅澈,你連明天早晨都支撐不過去。”
“那又如何?”高坐於馬上,琉月看着一臉嚴肅的雲召。
雲召聽言一怔,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待下去,是軒轅澈的滅亡,離開,是琉月的生死。
爲琉月喂血,是軒轅澈的奮不顧身。
琉月離開,是爲了軒轅澈的存活。
唉,多情苦,情之一字怎能傷人如斯……
翻身上馬,雲召沒有在說什麼話,只側頭看着琉月道:“走吧,我陪你。”
這樣深的情他要不到,他無法做出誰生誰死的論斷。
那麼就讓他作爲一個朋友,認定她的想法,陪伴她最後一程吧,也讓她身邊不在孤單,讓這黑夜不那麼黑。
深深的看了雲召一眼,琉月嘴角微微的勾了勾,一鞭子揮下,縱馬狂奔道:“好,兄弟。”
兄弟,這是琉月第一次喊他兄弟。
雲召嘴角邊勾勒起一絲苦笑,揚鞭縱馬跟了上去。
夜色如墨,黑的如水欲滴。
兩人兩馬飛縱而走,朝着原南宋皇宮背道而馳的方向,遠離。
一夜馬不停蹄,直奔出二百餘里。
夜色黑的深重,黎明就越發的皎潔。
穿過那伸手不見五指黎明前最黑的黑,那份藍開始在天邊揮舞,開始從東方醞釀。
一輪紅日在藍色的光澤裡,跳躍出地平線,揮灑出萬丈金光,籠罩住萬萬裡山河。
橘紅的光芒照射在琉月的臉頰上,渲染出一股聖潔的光芒。
“真美。”雲召勒馬站定,輕輕的道了一句。
不知道讚的是那金烏,還是身邊那琉月。
極目遠眺,琉月看着那一絲絲從地平線下跳躍出來的金烏,嘴角邊突然勾勒起一絲笑容:“還有更美的。”
想當初,她和軒轅澈一起從南宋叢林中出來,一起登絕頂觀日出,那種風光纔是最美。
任何景色都無法在匹敵。
“喔,真的?”雲召強撐起笑看着琉月。
琉月望着金烏笑笑:“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曾幾何時記得這樣的一句話,現下看來果然如此。
眼色一深,雲召品味着琉月近乎喃喃自語的話,心中一瞬間百味雜陳,酸澀難言。
“兄弟,我說……”
“噗。”雲召擡頭看着琉月,帶笑的話還沒說出口,那望着朝霞美的聖潔的琉月,突然身體一顫,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色澤鮮紅,在那碧綠的草葉上,渲染出紅與綠的極致感覺。
“兄弟。”雲召大駭,一個猛撲就朝搖搖欲墜,從馬上跌下來的琉月撲去,緊緊的把人抱住。
“噗。”又是一口,渲染紅了黃色的衣襟。
伸手撐起身體坐在草地上,琉月笑笑:“真沒騙我。”
“兄弟……”雲召牙緊緊的咬住了下脣。
又是一口,血珠兒在草葉上打着轉,看上去那麼的妖異。
若中間斷藥,那麼發作會越來越快,不會在讓琉月能夠昏迷着撐上兩天,而是隻要瞬息。
“兄弟,我們回……”去字還沒有說出口,琉月冷冷的一眼瞥過來,把雲召的話死死的壓回了肚子裡。
支撐着站起來,琉月伸手拍拍雲召的肩膀:“走。”
“去那?”雲召一愣。
“也得給自己找個風水寶地,咳咳……”撐着身體,琉月笑的很平淡。
眼中酸楚,雲召聽言咬緊了牙,快速的站起攙扶着琉月點點頭,咬牙道:“好。”
“風水你給我看,我不會……”
“好。”
“這處怎麼樣,咳咳……”
“不好……”
“那這裡……”
“不好……”
晨光中,兩人相攜着朝前走去,所過之處,一條紅色的血線在草地上蜿蜒而去,那麼妖豔,那麼刺眼。
身體越來越沉,動作越來越慢。
血色從腳下蔓延而去,幾乎掏空了一切。
雲召揚着頭望着前方,牙幾乎咬的脣欲裂,手中琉月的身體越來越重,琉月已經支持不下去了。
“兄弟,我後悔了,我送你回去,我不能看見你……”
“雲召,我這個人……咳咳……絕對不喜歡自殺,那是懦夫的行爲,你別……逼我。”
斷斷續續,卻擲地有聲。
“兄弟。”雲召聽着此話,眼都紅了。
咬牙轉過頭,琉月臉上已經蒼白如紙,血色已經把她胸前的衣襟,完全的渲染紅了。
微微擡眼與雲召對視,身雖虛弱,但那眼中的決絕是不用質疑。
“你……你……琉月……”
一個踉蹌,琉月在也支持不住,一下就朝地上軟了下去。
“你就這麼一心爲了他,連命都不要了?”雲召顫抖的叫聲還橫在空中,一道帶着嘆息,帶着無奈的聲音突然響起。
遠處,歐陽于飛一身白衣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你一直……”這個人一直跟着他們?
“是。”沒有轉頭,琉月靠在雲召的身上,回答的斬釘截鐵:“我說過我……絕對不會是……他的累贅,說不會就……咳咳……永遠不會。”
又是一口鮮血,那鮮紅的色澤讓人看的膽戰心驚。
緩步走至琉月身前,歐陽于飛看着臉色蒼白,氣息已經弱下去,渾身是血的琉月,咬緊了牙。
“你就這麼愛他?”
連挑眉的力氣都沒有了,琉月靠在雲召的懷裡,嘴角無聲的勾勒起一絲笑容:“這個問題,我以爲不用我……在回答你。”
“我想聽你親口說。”歐陽于飛蹲下身體,看着琉月,好生堅持。
那眼中閃動着嚴肅,閃動着無奈,閃動着一絲酸澀。
“是。”很輕很輕,但是卻如泰山之重,琉月撐着眼看着歐陽于飛。
聽着琉月的回答,歐陽于飛擡起頭輕輕的閉上眼,良久,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長長的嘆息中散發出無盡的,深埋的情意。
“吃下去。”再度睜開眼,歐陽于飛已經恢復那個吊兒郎當的人,伸手快速給琉月塞進去一顆藥丸。
“這不是解藥,它只能控制你體內的毒二十天不發作,我現在回去給你找解藥。 他們既然敢下這個手,就一定有解藥,我去給你找,給你找。”
一摔袖子站起身,歐陽于飛說的無可奈何。
他回冥島去找,去要,依靠人體放血怎麼也不會支撐過七七四十九天,來的人一定有解藥。
他們避而不見他,那他回冥島去找。
他可以看見軒轅澈死,但是無法眼睜睜看見琉月死,他也做不到啊。
雲召一聽歐陽于飛此話,面上一下有顏色了起來,大喜道:“好好,你快去,快去。”
掃了眼吃了藥垂着眼的琉月,歐陽于飛朝雲召哼了一聲:“你也別閒着,你雪聖國寶庫裡有一杖溶血珍珠,帶她去,給她吃了,否則這藥支持不到二十天。”
說罷,再度深深的嘆息了一聲,擡步就走。
“于飛,謝了。”氣息依舊很弱,幾乎睜不開眼的琉月突然輕輕的道。
歐陽于飛聽言沒有說話,腳下也沒停,只是揮了揮手,快速而去。
那背影在晨光下高大而毅然。
而就在歐陽于飛出現的時候,遠遠的山坡上一人快速的轉過身,消失在茫茫的晨光裡。
嘴角微翹,低垂着頭的琉月,在無人看見的地方,綻放出一絲高深莫測的深色。
暖風飛揚,紅彤彤的太陽完全的跳躍出地平線,開始肆意的揮發着它的光芒。
新的一天開始了。
而此時南宋皇宮卻驚天動地。
整個皇宮東園和後殿一片狼藉,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所有能毀滅的東西。
都在那滔天的怒火和懼怕中,被毀成了碎片。 “琉月到什麼地方去了?到底去那了?”緊緊抓住彥虎,軒轅澈血紅着眼,神色猙獰的幾乎要吃了面前的彥虎。
“我不知道……”彥虎幾乎是從牙縫裡憋出來的話。
而周圍的宮女太監,軒轅澈的心腹等等人,早已遠遠的退開,不敢上前來拭其鋒芒。
“混賬,秋痕呢,秋痕在什麼地方。”咬牙切齒,軒轅澈幾乎要瘋了。
今日此時他才醒過來。
一醒過來就感覺不好,琉月昨晚把他打昏,琉月既然如此下手,那心裡肯定……
連忙衝過來,那料把整個皇宮都翻了個遍。
琉月卻蹤影全無,就連雲召歐陽于飛等人都不見了蹤跡,什麼都沒有留下,什麼都沒有。
而此時已經時辰到了,琉月若是沒有他的血,這……
他快瘋了。
“不知道……啊……”不知道三字才一扔出,彥虎就被軒轅澈一掌打了個跟頭,栽了出去。
秋痕,昨日晚間只有秋痕在,他一定知道琉月去了那裡,他一定知道內中情由。
但是,該死的,他居然不在,也搞消失,該死的,該死的……
心急如焚,軒轅澈眼紅如血。
若此時秋痕在,他肯定會拆了他。
“備馬。”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軒轅澈撞開大殿們,朝着外間就衝去,琉月肯定走了,他要去追。
他不能讓她去賭,不能讓她去試,他輸不起。
“王上,你不知道王妃去了什麼地方……”
“王上,你別亂,我們分頭去……”
眼見軒轅澈如此動作,周圍的彥虎和其他心腹們,不由齊齊出聲,跟着軒轅澈就衝了出來。
分頭去追,朝着所有能離開的方向,這麼多人去找,總比一個人好。
雖然,幾大心腹心裡都有數,也許此時他們的王妃說不定已經……只是沒有人敢把這話說出來。
疾奔而走,整個皇宮都開始動起來。
“天辰王,軒轅澈。”
就在衆人齊齊衝出大殿的時刻,天空中突然一聲炸響傳來,聲音冷冽,帶着滾滾殺氣破空而來。
就好似一道驚雷,炸響在天空,毫不掩飾那份囂張和狂烈。
軒轅澈一步頓下,唰的擡起頭來。
萬丈金光中,只見六道身影踏着精美的宮殿頂而來。
看似緩慢踱步而來,實則速度奇快無比,前一刻還在遠方,後一刻,六人已經高高的站在了軒轅澈面前宮殿之頂上。
一身黑,一身藍,一身紅,一身綠,一身白,一身金。
五男一女,一字排開與宮殿之上。
容貌各異,看起來並不俊美或者美麗。
神色或冰冷,或淡漠,或妖嬈,或漫不經心。
但是六人間有一股濃濃的氣息,把這完全南轅北轍的氣息聯合在了一起,給人一種渾然一體的感覺,一種六個人其實是一個人的感覺。
逆着光而站,讓人幾乎晃花眼,通身卻都帶着與此金光完全背道的陰森。
“什麼人?”一聲大喝,彥虎等人立刻頓住步伐,拔劍橫在了軒轅澈的身前,仰頭對上那六人。
冰冷而夾雜着絕對的鐵怒,軒轅澈眯起眼看着此六人,幾乎從牙齒縫中崩出幾個字:“冥島六尊。”
俯視着下方一身殺氣滔天的軒轅澈,六人面冷如冰。
“軒轅澈,算你聰明,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目。”冥島六尊中那唯一的女子翹起蘭花指大笑着開口。
顏在笑,聲音卻冷若冰霜。
那聲音,不正是那日河上那如是花魁之聲,可那容貌卻絕對不是。
軒轅澈一把握住了腰間的軟劍。
這就是冥島六尊,冥島六尊來了這裡,沒有在琉月的身邊,這麼說琉月的賭注是不是輸了?是不是……
軒轅澈的心一下就沉了,同時伴隨着沉下去的心,燃燒起來的是滔天的殺氣和憤怒。
就是這六個人,就是這六個人……
不容軒轅澈動聲,房頂上六尊齊齊一聲冷笑,利器橫空,朝着軒轅澈就橫撲而來。
猶如六隻大鵬,犀利而殺氣凜冽之極。
冥島三王吃虧在他們兩個人的手上,那今日把琉月和軒轅澈分開,沒有了雙劍合璧,看這軒轅澈還有什麼本事獨扛他們六人。
今日,就讓他們爲冥島三王報仇,他們冥島不是好欺負的,所有敢犯他們的人,全部得死無葬身之地。
陰寒的利器破空而來,在那金光中散發出冰冷的殺氣。
空氣的撕裂聲,在半空中響起。
卷地的寒風呼呼刮過,四周的樹梢沙沙作響。
劍未至,而風先動。
朝着軒轅澈就當頭罩來。
冥島六尊武功之強,絕對超過冥島三王。
陽光耀眼,此時卻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溫度,陰寒之極。
十面埋伏
拔劍揮空,軒轅澈一劍既出就朝撲來的冥島六尊對去。
劍氣縱橫,幾乎有無可抵擋之態。
身旁彥虎等人也各自猙獰了。
然就在冥島六尊與下方的軒轅澈等人要對上的一瞬間。
身後的大殿外突然一聲冷喝:“放。”
冷喝聲落下,那本如初的大殿樑閣之上,一排綢布突然扯開,露出下方一整排的排槍。
高高的矗立着,正對着半空,那尖利的成人般長的長槍,一排排的羅列在鐵架之上,陰寒而森嚴。
身後隱藏着的兵士,齊齊狠狠一拽那機關上的繩索。
只聽一聲破空大嘯,那一整排的排槍立刻呼嘯而出,朝着半空中的冥島六尊就射去。
來勢之強,速度之快,完全人工利箭根本沒發比擬。
冥島六尊中那女尊,見此一聲冷笑,手中軟如絲的綢布橫空一掃,緊緊的捲住射來的排槍。
隻手那麼一抖,那精鐵打造的排槍,就直接斷成了兩斷,從空中跌落了下來。
其他五尊卻根本看也不看,朝着下方就撲來。
來不及管突然出來的埋伏,軒轅澈手中軟劍一揮,就朝那當先朝着他撲來的白尊對了上去。
雙劍交錯,只聽砰的一聲大響,炸響在天際。
軒轅澈手腕大震,控制不住的朝後退了兩步,好強的力量,只一劍幾乎震的他手臂發麻,比那力王力量還甚。
面色鐵硬,心中卻快速的盤算了起來。
一個他能夠應付,兩個可能能夠一拼,六個,完全沒有任何拼的可能。
這麼強悍的武功,周圍的彥虎等人完全幫不上忙,只會白白送命而已,軒轅澈心下一凜,立刻判斷出了局勢。
臨空一個翻身,那白尊一聲冷笑,手中利劍一擺,朝着軒轅澈就要撲上,身邊其他三尊,也猙獰着衝了過來。
手中長劍一擺,軒轅澈一咬牙,硬拼了。
然就在他劍法一顫的間隙,寬敞的大殿門前,突然從四面八方投擲過來黑壓壓的東西。
軒轅澈眼角掃之,頓時一驚,不及對上那冥島六尊,手中長劍一擺朝後就退。
黑壓壓的東西,這難道是琉月的那什麼炸彈。
這東西可不敢亂碰。
周圍眼看形勢危機撲過來的彥虎等心腹,也是見過這黑壓壓的東西的,那可是他們親自陪着琉月做出來的。
當下,也齊齊面色一變,晃了一招朝後就暴退。
冥島六尊見軒轅澈連忙後退,齊齊一聲冷笑,仗劍就急射而來。
“王上,退。”就在冥島六尊朝着軒轅澈射過來的頃刻間,遠處一直不知道跑那去的秋痕。
突然從一個拐角處冒出來,朝着軒轅澈就是一聲狂喊,同時飛速的朝看過去的軒轅澈做了個手勢。
而就在秋痕一聲大吼的瞬間,那從四面八方投擲過去的黑球砰砰的落在了地上。
沒有那恐怖的爆炸聲。
也沒有那塵囂直起的巨大破壞力。
而是煙霧繚繞,一陣白煙伴隨着黑球的落地,快速的從碎裂的黑球中醞釀了出來。
白煙寥寥,剎那籠罩住整個這一方天地。
軒轅澈一眼掃之不由眉頭微皺,這是薰煙,最常見那些殺手做了事,被追殺的時候逃走之用,這……
濃煙滾滾,頃刻間就淹沒了這一方下面的所有人。
霧裡看花,伸手不見五指,那還辨認的了身邊是什麼人。
心中電轉,軒轅澈反應也快,一見場面上變的如此,立刻抽身朝着剛纔記憶中秋痕所站的方向衝了過去。
一跟頭栽出濃煙,軒轅澈還沒問秋痕這是什麼意思。
秋痕就面色相當嚴肅,動作也奇快無比的一把把手中的紙卷塞到軒轅澈的手上。
一邊高聲道:“王上,快跑。”
這四個字喊完,變化極快的立刻壓低聲音道:“快,東南面,安排好,有接應。”
扔下這幾個字,秋痕立刻一推軒轅澈,轉過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濃煙滾滾,籠罩住了所有此方的人。
但是,這煙霧中的冥島六尊豈是這麼容易就能被這煙霧困住的,聽風辨位,一聲呼嘯,朝着軒轅澈剛纔衝出去的放心,就射了去。
軒轅澈一見如此,抓着手中的紙卷,身形一閃就朝秋痕所說的東南面射了去。
這裡不是交手的好地方,吃虧的是他的人。
而現在顯然秋痕有準備,那就……
速度一展,軒轅澈立刻頭也不回的朝着前方就衝了去。
遠遠看去,好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身後,從煙霧中衝出來的冥島六尊,眼見軒轅澈居然不打而逃,剎那譏笑滿臉,袖袍一揮,急追而去。
而等那煙霧散去時候,彥虎等人衝出來,四周那裡還有軒轅澈和冥島六尊的影子。
暖風飛揚,金烏炎熱如火。
疾飛而走,軒轅澈幾乎腳不粘塵。
一邊朝着東南方向跑,一邊展開手中的紙卷。
上面是一張地圖,一張標明瞭道路和他應該行徑方向和位置的圖。
軒轅澈見此眉眼急轉,眼中突然一閃而過精光,朝着前面的方向,速度越發的快了。
冥島六尊強,不過軒轅澈光跑不對上,一時半刻冥島六尊還真跟軒轅澈追了個首尾相連,就是差幾步。
一前六後,穿街過巷,轉眼之間就出了原來的南宋國都,朝着郊外的方向跑了去。
樹木叢生,軒轅澈一頭栽進樹林裡。
急追而至,冥島六尊想也不想就衝了進來。
“天辰王軒轅澈居然是個孬種。”冷冷的充滿鄙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含滿了不屑。
軒轅澈握緊了拳頭,卻頭也不回的朝前衝。
激將,沒那麼容易。
一個拐彎,軒轅澈眼睛掃了一眼前方的陣勢,一腳橫飛,臨空幾個翻滾就朝前面的土坡下躍去。
身後緊追而至的冥島六尊一步踏空,朝着軒轅澈就追上。
身形劃空,還沒落下高高的土坡。
四面樹林從突然風聲勁急,無數的箭頭朝着身形臨空的六人就射了來,黑色的箭頭,一眼可知劇毒。
“埋伏。”黑尊面色一沉。
兩個字扔出口,五個男人立刻空中強制一個扭身,齊齊把女尊讓在了最前面。
同一刻,女尊手中的紅綾出手,飛揚而起,紅綾舞成了一團圓球,把冥島六尊都包裹在了裡面。
那犀利的箭頭碰觸上女尊手中舞動的紅綾。
就好像砰上了堅硬的石板,紛紛掉頭而落,內力之強,世所罕見。
疾飛而走,前方衝出去的軒轅澈,聽見身後異動,微微斜眼看了一眼,頓時雙眼一眯。
早就安排好的,秋痕早就知道冥島六尊要來?
心中念頭電閃,軒轅澈腳下也不停,快如奔雷的朝前方衝出,這樣的陷阱,還奈何不了冥島六尊。
紅綾翻飛,擊落所有利箭。
身形斜飛,直落地面。
“砰。”六尊一腳才踏上草地,周邊樹叢突然一聲轟響,地面一動,尖利的竹筏從四面八方當頭就朝六人所站的地方合圍而來。
尖銳之極。
藍尊臉色一沉,一步踏出,手中尖刀橫向一揮。
只聽砰的一是脆裂聲響起。
那從四面八方合圍過來的十多張竹篾,被藍尊這一刀,直直擊成碎片,朝着四下飛落而去。
“走。”一聲暴吼,白尊身形一動朝着前方軒轅澈逃命的地方就飛射而去,居然拿這些小把戲玩耍他們,豈有此理。
疾飛而追,六人殺氣如織。
手中軟劍橫空,軒轅澈一邊前衝,一邊依着紙捲上的標記,橫劍而走,在樹林中穿插。
劍尖所過地方,那銀絲扣住的機關,被軒轅澈毫不留情的劃開。
“砰砰砰……”
“啪啪啪……”
利箭從天而降,火焰從下而起。
毒煙在空中瀰漫,暗器猶如蝗蟲遮天。
在軒轅澈身後響的是風生水起,熱熱鬧鬧。
陽光從樹梢中灑落下來,絲絲金線飛舞,很是美麗。
當然,這絕對不能包括,那樹林間的雞飛狗跳,冷喝連連。
一步穿過樹林,冥島六尊看着前方几乎只剩下一個影的軒轅澈,眉眼中閃過一絲冷怒。
“好你個軒轅澈,果然小看了你,居然早就做好了準備。”
“不過,你今天必死無疑。”
原本以爲他什麼準備都沒有,今日攻他個措手不及。
沒想到居然給他們玩了一手請君入甕,把他們引到這裡來,好,好。
哼,冥島六尊齊齊扔下一聲冷哼。
“在絕對的勢力面前,機關暗器,那隻能瘙癢。”綠尊冷冷的開口,身形一展,朝着前方就追了去。
六人並肩連袖,那冷漠的臉上,身上,幾乎一絲變化都沒有,剛纔樹林中的一切機關,幾乎連他們的頭髮絲都沒有弄亂一絲。
冷冷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沒有了樹木的遮擋,傳遞過來的非常清晰。
當先而走的軒轅澈把一切聽的清清楚楚。
準備,這準備可不是他做的,他做的準備不在這裡。
不過能如此精明的批算出這一切,又做了如斯準備的人,恐怕不是秋痕,而是……
心中念頭急速的翻轉,軒轅澈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紙卷。
她就算離開了,還是把一切都給他安排好了,才……
心中一瞬間萬分不是滋味,一顆心疼的幾乎讓他窒息。
陽光閃爍,白雲朵朵。
河水叮咚,帶着青草氣息從遠處傳來,沁人心脾。
草地茂密,綠的可喜。
軒轅澈急射而來,身後緊追着冥島六尊。
河流攔道,整條大河攔截在軒轅澈的面前,河面很廣,幾乎有二三十丈,縱是神人恐怕也無法飛度。
河水很是平靜,河面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竹筏。
陽光照射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剎是好看。
飛身一躍,軒轅澈一步站定在了竹篾之上。
竹篾一沉,還不容軒轅澈做任何的動作,那靜靜的漂浮在河面上的竹篾,突然一緊。
那另一頭綁着的繩子一下就拉直了起來,好像早就在等這一刻。
“駕。”遠處的河對岸,一聲大吼聲借風傳來。
剎那間,竹篾在水面上一下被那繩子拉拽的幾乎要飛起來,朝着河對岸快如利箭而去。
軒轅澈站在竹篾上,見此轉頭看向身後的冥島六尊。
黑,藍,紅,綠,白,金,六色飛掠而來,一步站定在岸邊。
綠尊眼光一掃,突然退後一掌就朝岸邊的大樹擊去。
只聽咔嚓一聲大響,成人腰圍粗細的大樹被紅尊一掌懶腰擊斷。
同一刻,金尊斜身飛縱,手中長劍快如串花,飛速的在被擊斷下來的大樹上劃過。
劍尖連挑,巴掌大的薄厚如一的木片,在金光中飛速的射入站在岸邊沒動的其他四尊手裡。
一木片擲出,緊緊盯着軒轅澈的藍尊,黑尊,女尊,白尊,同時身形一閃,踏着那朝着水面上擲出的木塊就飛躍而來。
要渡河,簡直太容易了。
飛縱而來,轉眼就到了河中央。
六尊的速度比軒轅澈幾乎都還要快上一倍,轉眼就逼近了前來。
身形臨空,朝着軒轅澈就是一個猛撲。
然就在這頃刻間,平靜的河面下突然波濤一翻,瞬間盪漾起點點漣漪,無數水箭從河面下,朝着身形臨空的冥島六尊就射了來。
透明的水花從河面下衝上半空,璀璨的幾乎猶如鑽石。
不是利箭,不待暗器,只是水,最純潔的水。
剎那從四面八方整個的把身形臨空的幾人包圍在了裡面。
“紅。”當先的黑尊見此一聲淡喝。
既然敢用水,那這水一定有蹊蹺,還是穩妥一點的好。
同一刻,那女尊手中的紅綾再度一揚,飛速的旋轉起來,就把六尊給包圍在了裡面。
這紅綾乃整個是有天蠶絲製作而成,乃是兵器譜上百年前排名第三的利器,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紅色紅綾在半空中飛速的旋轉而起。
那妖豔的色澤,在金光下顯的燦爛奪目之極。
水箭破空而來,滴滴射如那紅綾之上。
“吱吱……”瞬間,只聽一陣吱吱聲響起,那柔軟美麗,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紅綾,突然發出吱吱的消融聲音。
緊接着,那水珠所碰觸的地方,快速的就融化了起來。
一個坑,一個洞,只是瞬間功夫,那美麗妖嬈的紅綾,就好像被螞蟻或者老鼠咬爛了一般。
通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洞,在不復剛纔的無堅不摧。
“腐蝕毒。”冥島六尊一見,一直波瀾不驚,好似根本沒把這些陷阱擺放在心上的不動如山的臉色,齊齊的一變。
可是腐蝕一切,可以摧毀一切的腐蝕毒。
該死的,居然是這個東西。
水箭破空,穿過那已經百孔千瘡,完全起不了作用的紅綾,朝着冥島六尊就射了去。
“快退。”也不知道冥島六尊中,誰發的話。
只見,頃刻間,冥島六尊在顧不上風度和追擊,臨空強行一個翻身,遠遠的就朝後面的河面射了出去。
速度之快,宛若追風。
但見那晶瑩的水箭,幾乎是擦着他們的衣角過去,那燒焦的衣襟味道隨風微微傳來,很香。
“砰砰砰砰……”幾聲落水聲響起。
距離對岸太遠,冥島六尊齊齊的落入了水裡。
軒轅澈正對着冥島六尊,把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見此,不由微微挑了挑眼,不錯,乾的好,動靜結合,於平淡中見厲害,高手。
河水蜿蜒,波光粼粼。
竹筏乘風破浪轉眼就到了對岸,軒轅澈一個翻身上了岸,冷冷的掃了一眼劇烈翻滾的河面。
側頭轉身,軒轅澈抓着手中的地圖,朝着前方的路線飛速而去。
身後,河面波浪翻滾,殺氣騰騰而來。
“轟。”水花四濺,冥島六尊破水而出,殺氣幾乎直衝上天。
一身破爛,那錦袍上到處都是小洞,藍尊,金尊,身上還帶着點血跡,若不是他們躲避的快,這一水箭幾乎就要了他們的命。
一劍剔去身上沾染上了腐蝕毒,被燒壞的肉,看着那流血的傷口,藍尊和金尊,臉色冷的嚇人。
“軒轅澈,王八蛋,姑奶奶今天不殺了你,誓不爲人。”
女尊暴怒了,那手中叱吒風雲,享譽百年武林的神兵利器天蠶紅綾,此時變成了一斷破破爛爛的破爛貨,在也沒有用處。
她的兵器,完全被毀了。
在冥島享譽這麼多年,今此居然受傷的受傷,兵器毀滅的毀滅,是可忍,孰不可忍。
袖袍一揮,冥島六尊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只是腳下越發的加快,那通天的殺氣,幾乎橫掃一切。
身邊幾丈外幾乎鳥雀絕跡。
頭頂藍天璀璨,白雲一卷一卷的舒展着,好似那一羣羣的白羊。
隨風而去,幻化出無邊風姿。
疾飛而走,軒轅澈沒有回頭,不過身後那殺氣,他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凌厲了。
展開手中的地圖,軒轅澈邊跑邊看,小心的計算着。
青草鋪地,沒有了樹林險丘,沒有了河流擋道。
一眼望去,只有高低起伏的山丘,青草碧綠,山花香氣撲鼻。
細細默下地圖上的方位,軒轅澈把地圖一合,看了眼前方的高坡,朝前就衝了去。
身後冥島六尊越來越近了。
這樣沒有遮掩的跑,絕對不適合逃命。
一個飛身軒轅澈從高高的山坡上跳下,腳尖點地,朝着一望無際的草地跳躍着就朝前而去。
身後冥島六尊急追而至,眼看着軒轅澈跳下,這地方也沒有任何隱蔽可以遮擋埋伏。
冥島六尊當即飛縱而下,猶如大鵬展翅,疾飛而落。
“砰。”一聲極輕微的穿透聲響起,很輕,很輕,輕的幾乎讓任何人都聽不見。
然而冥島六尊卻身體一震,就着落地的姿勢,沒有動彈。
面色冷的如冰,殺氣濃烈的幾乎要覆蓋了那白雲。
緩緩低頭,冥島六尊看着自己的腳下。
碧綠的青草葉兒很嫩,很青翠,看起來很舒服。
然而就在那如斯碧綠的青草葉子中,一小小的幾乎只有繡花針大小的銀針,密密麻麻的倒插在泥土裡。
那本身很小巧,但是相對這些繡花針來說,卻幾乎是巨大的草葉,完全的遮擋住了它們的蹤跡。
若不是仔細看,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發現。
黑尊緩緩的擡腳,腳下醞釀出無數血絲,一整個腳掌樣子的血紅,在草地上顯示着,大小相符。
“軒轅澈……”
憤怒的狼嚎響徹在這一片晴空下,讓人心驚肉跳。
軒轅澈沒有回頭,這般的憤怒狼嚎,估計冥島六尊又吃虧了。
跳躍而行,金光亂顫間,軒轅澈眼角突然掃見草地上的銀光閃閃,頓時微微慢下速度,定睛一看。
密密麻麻的銀針,有些上面有黑色,有些沒有,看上去應該是太倉促,實在是做不到全部粘毒。
一眼掃見草地上的秘密,軒轅澈抽了抽嘴角。
夠毒,夠狠,夠機關算盡。
腳下更加不敢且慢,依着地圖上繪製的落腳方位,跳躍着穿過這一片草地去。
身後,已經狂怒到一定境界,反而冷靜的不像人的冥島六尊,快速的塞入解毒藥後。
黑尊藍尊手中長劍一合,一聲長嘯,手中雙劍齊出,朝着前方的草地就橫掃而去。
劍風過處,百草折服,土壤橫飛。
所有的草葉,銀針,在這強力的劍風下,幾乎無所遁形,再也屹立不了身形,紛紛被一劍摧毀。
一條大道被兩尊一劍之間給橫掃而出。
拔除腳底銀針,冥島六尊冷着臉急走而去。
雙劍合璧,所向披靡。
頃刻間,只見草葉在半空中飛舞,一條大道蜿蜒而出。
六尊身形過處,無草無花,光禿禿的土壤橫陳出來,在青碧的草地上另類之極。
疾飛而走,進入一個小小的山谷,四方高坡圍繞,並不帶天險,看上去也不怎麼陰森,巴掌大一塊。
一步站定在山谷中央,軒轅澈皺了皺眉。
地圖上的標示就到這裡,前方在也沒有路,難道終點就設定在這裡?
軒轅澈看了一眼四周,這是死地啊,要被追上,簡直連退走的道路都沒有,這選的什麼地方……
心中念頭纔在轉定間,身後破空之聲急傳,山谷入口處,冥島六尊已經一身殺氣的追了上來。
手握軟劍,軒轅澈轉過身冷冷的對上冥島六尊。
“這一次,看你還有什麼把戲。”冷如冰霜的話從黑尊的口裡扔出來,六尊成扇形,朝着軒轅澈的方向就逼了過去。
“怎麼,怕了?”軒轅澈眉色冷峻,冷笑一聲。
“就是有,你今日也必死無疑。”女尊柳眉倒豎,那眼中的厭恨幾乎要寢其皮,食其肉。
“是嗎?”女尊話音剛落,軒轅澈還沒搭口,山谷上方的高坡上突然傳來一道冷酷之極的聲音。
軒轅澈一聽此話心中大震,唰的擡頭就朝發聲處看去,這聲音……這聲音……
冰冷的聲音落下,四方山谷上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人影,寒光利箭橫指谷中冥島六尊。
周圍山風飛舞,隱隱約約露出還有不少機關。
而就在這衆人之中,一身男裝的琉月與着雲召,高高的站立在高坡之上,俯視一切。
暖風吹起她的衣襟,威風凜凜。
追殺開始
琉月,那應該在百里開外,一身萎頓的琉月?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能夠在這裡?
冥島六尊瞬間步伐一頓,一下反應過來,面色陡然一沉。
圈套,原來這不是軒轅澈的準備,而是琉月的準備,她把他們所有人都算計到了中間。
一身來不及換的血色長衣,雲召俯視着下方陡然變色的冥島六尊,眉間很平,眼底深處卻帶着一絲苦笑。
機關算盡,真的是機關算盡。
原本以爲琉月真的放棄了,真的爲了軒轅澈放棄了她自己。
沒有想到,這一切不過是計算,這一切不過是爲了勾出躲在幕後並不出來的冥島六尊。
爲了活命。
以自己的命爲引。
以他們所有人的舉動爲輔。
無聲的注視着下方被困住的人,他早就該察覺的不是。
琉月怎麼會是那種悲情的人物,她就是那種那怕自己死,也一定要拖上背後搗鬼的人做墊背的人。
朝這方來的時候,他曾經問了琉月一句。
“若是歐陽于飛不給那藥,或者真的沒有可以拖延的藥物,那你怎麼辦?你就真的這麼肯定……”
“不,我不肯定。”琉月的回答很直接。
她不肯定歐陽于飛會有,她也不肯定歐陽于飛會給,她什麼也不肯定,她要算計的也沒有歐陽于飛在其中。
她算的是冥島六尊不會讓她死,卻沒想歐陽于飛……
“賭,以命相賭。”
擲地有聲的五個字,賭,拿自己的命去賭。軒轅澈不敢,她敢,勝了就是翻手爲雲,輸了就一命嗚呼。
就這麼簡單。
一個賭徒,一個天地下最狠的賭徒。
不過她賭贏了不是,她得到了她要的結果。
從被人算計中走了出來,把一潭水攪渾走進了前臺。
望着下方的冥島六尊,雲召眼中露出一絲憐惜,他們怎麼就對上琉月了呢,可憐的人。
陽光當頭而照,卻無半分炎熱之氣。
俯視着山谷下的冥島六尊,琉月的臉上是從來沒有的冰冷和絕殺。
那寒慄的氣幾乎直卷蒼穹,帶着陰風陣陣。
望了眼下方看着她滿臉狂喜的軒轅澈,琉月眉色微暖,朝着軒轅澈使了一個眼色後。
緩緩的舉起手,朝着下方就是一揮,冰冷而決絕。
萬千利箭快如閃電,多如牛芒,朝着下方山谷裡的冥島六尊就射了去,那黑壓壓的陣勢,遮空蔽日。
一眼接受到琉月的眼色,軒轅澈把心中的狂喜快速的按捺了下來。
如此緊密的佈局,如此的機關算盡,除了琉月不做其他人想,他在一路狂奔來的時候,心中就有了這樣的領悟。
只不過那時是悲苦,想着琉月就算要離開,還是要把他這邊的所有事情安排好,爲他計劃好。
而現在親眼看見琉月就在眼前。
沒有飲他的血,居然還好好的,那心中的擔憂立刻消融了下來。
此時,狂喜的心思一壓,大局爲重,至於其他的稍後在說。
心中念頭一轉定,軒轅澈一個飛身也不朝琉月的方向衝,反而朝着山谷的另外一面衝去。
萬千利箭橫空,穿破空氣,帶起尖銳的呼嘯聲。
下方進入埋伏圈的冥島六尊見此,速度奇快,六人快速的站成一個詭異的圖形,一邊揮動着手中的兵器,一邊朝着軒轅澈衝過去的方向就跟了上去。
軒轅澈不朝琉月所在的方向衝,而朝着另外一個方向。
很顯然,那就是琉月的面前有更危險的陷阱。
這是一個相當淺顯的推斷,任何人都能夠做到的推斷。
寒箭飛空,密密麻麻。
好似那蝗蟲過境,幾乎遮擋了那日月。
但是站成詭異圖形的冥島六尊,手中的武器揮舞起來,帶起的一片犀利寒光。
就好像一個銀色的光球,包裹住了裡面的六人,形成了一個保護圈。
萬千寒芒射上去,就好似豆腐碰上了鋼鐵,完全的穿透不過那層保護光球,紛紛在光球外面落下了地去。
“好深厚的功力,好詭異的陣勢。”
俯視着下方的情景,雲召見此微微的挑了挑眉,又是佩服又是詫異的冒了一句。
那劍鋒上吞吐的寒光,乃本身內力所激發,六個人居然能撐出一個幾乎有十個人般大的光球,可見厲害。
但是,這不是最主要的。
雲召眼尖,很清楚的看見,無數寒光射上那詭異陣勢,立刻就被攪碎,就好像同時遇見了冥島六尊一起出手。
眉頭緊緊的皺起,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這個陣勢可以加強他們六人的功力?
在雲召出口的同時,琉月也發現了這樣的異狀,不由眉間微皺。
不過,這無妨,只要他們跟着軒轅澈的方向逃,她自然有辦法把他們都消滅。
在背後算計了她這麼久,以她來對付軒轅澈,哼,真當她是吃素的。
寒光飛舞,帶起殺氣滔天。
砰砰的碰撞聲在山谷中不斷的響起,清脆而悅耳之極。
軒轅澈身形斜飛,不那麼太快,也不那麼很慢,速度很適中,完全可以與身後追過來冥島六尊,保持個不前不後的距離。
沒有箭雨當頭,軒轅澈很輕鬆。
看着軒轅澈快要到達目的地,身後冥島六尊也堪堪的追了上去,琉月的眼眯了起來。
“北斗七星陣。”就在此時,一直盯着下方冥島六尊排列的陣勢的雲召,突然冒了一句。
輕擊一下手心,雲召恍然大悟道。
北斗七星,冥島六尊排列的陣勢乃是北斗七星的樣子,只是少了最後一顆星,所以他看了這麼半天。
“完美的攻防一體,厲害。”
砸了砸嘴,雲召回頭看着面無表情的琉月,壓低了聲音道:“兄弟,或許你的安排沒有用。
你看他們整個攻防一體的站位,這個北斗七星陣,把他們整個六個人整合成了一個人。
六位一體,一個出手就好像是六個人同時出手,一個人就等於運用的是六個人的力量,
這樣的實力,你的安排恐怕……”
話沒有說完,不過那意思很明白。
這個陣勢等於重複疊加了冥島六尊的實力。
本來六人已經夠強了,現在越發把他們的實力疊加起來,這……
琉月聽雲召這麼說,沒有搭話,只是微微的皺了皺眉。
而就在她皺眉的一瞬間,那本來朝着軒轅澈身後追上去的冥島六尊,突然橫空一個飛身旋轉。
六人身形齊齊破空而起,朝着另外一個方向急衝而去。
那速度幾乎比之流星劃空還要速度。
頃刻間所有埋伏的人只看見眼前人影一閃,箭頭下就已經失去了冥島六尊的身影。
不由箭頭齊齊一停滯。
而就這麼瞬間的停滯功夫,冥島六尊已經站立在了另外一個高坡上,脫離了包圍圈。
而軒轅澈此時已經也站上了相鄰的一個高坡。
琉月雙眼瞬間一凜。
冥島六尊手中武器一收,對上斜對面山坡的琉月,突然齊齊朝着琉月微微一躬身。
“今日,念在你的面子上,我們就此罷手,不過明日起我們會繼續,請你恕罪。”
爲首的黑尊朝着琉月話說的含糊,不過顯然意思很明確。
今日就看着琉月的面子,他們退去,但是明天他們就不會在買這個面子,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話音落下,冥島六尊再度朝琉月行了個輕禮,轉身如飛一般朝着高坡下射去。
那一方沒有多嚴密的機關,完全攔截不住冥島六尊六個人。
轉眼間六人就遠遠而去。
眉頭冷冷的一沉,軒轅澈見此幾個縱身上得琉月所在的高坡,沉聲道:“好狡猾。”
不比冥島三王的暴躁和自視甚高。
這冥島六尊顯然相當的會審時度勢,拿的起放的下,隨時都保持着沉穩,不衝動,不急躁。
知道今日若是要繼續追殺軒轅澈,恐怕付出的代價大到他們無法承受,所以乾脆放棄。
能忍人所不能忍。
這樣的對手,簡直就是可怕的,而且他們還藏在暗處。
金光耀眼,草葉青碧。
點點頭,琉月轉過頭來看着軒轅澈道:“我看這……”
話纔開了個頭,琉月突然身子一軟,斜斜的就倒了下去。
軒轅澈見之頓時大驚,惶然的一步衝上,一把把琉月抱在了懷裡:“月,那裡不舒服,是不是又……”
“無妨。”輕輕的擺擺手,琉月蒼白着臉強制彎起了嘴角。
“不顧自己的身體,真是的。”一旁的雲召見此狠狠的瞪了軒轅澈一眼,又給了琉月一眼。
吃了歐陽于飛給的藥,稍微好了一點,琉月就不管不顧的縱馬疾奔朝着這方而來。
也不想她自己吐了那麼多的血,身體虛弱成那樣,能不能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這不,強撐着不在冥島六尊面前露出弱態,此時人一走,就不行了。
軒轅澈聽之,深深的看着抱在懷裡對着他笑的琉月,萬般心情盡在那咬緊的牙關之中了。
他何德何能得琉月如此相待,他何德何能啊。
看着軒轅澈眼中的紅,琉月輕輕伸手握住軒轅澈的手,無聲的微笑。
愛情的世界裡不問何德何能,只爲她願意。
天青如碧,白雲飛卷。
微風吹過,青草香味傳來,很美。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原南宋晉陽城,此時的雪聖國晉陽城。
人頭傳動,街頭上人來人往,叫賣聲,喧鬧聲,幾乎宣了天去,沒怎麼經受戰火洗禮的晉陽城,很快的就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穿過晉陽城前面就是鹿城,這一路過去,按我們的速度,在過七日時間就可以到雪聖邊境。”
縱馬而來,一身普通錦袍的雲召,頭上戴着這樣的斗笠,一邊放慢速度,一邊朝身邊的琉月和軒轅澈道。
軒轅澈聽言嗯了一聲:“只要身體允許,儘量快。”
邊說邊看了眼身邊一身男裝打扮的琉月,眼中露出外人難以見到的溫柔和深情。
琉月見此對着軒轅澈一笑。
三日前,最後功虧一簣,在最後叫那冥島六尊給跑了,沒有殺掉這六個人,那計劃不得不更改。
冥島六尊很顯然是絕對要殺了軒轅澈的。
而二十天的時間,絕對不夠雲召去一趟雪聖國在回來。
而且那珍珠存放的地方乃是雪聖國的皇家陵墓裡,不是普通人可以得,就算是雲召也只敢自己偷偷摸摸去陵墓中順出來。
所以,絕對沒有辦法託人送過來。
這就決定了她必須去雪聖國。
一個人在南宋的軒轅澈,她是絕對不放心,同樣一個人去雪聖的她,軒轅澈也不放心。
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起上路,前去了。
因此下,把南宋那邊的事情完全交給了秋痕,彥虎,流川等人,三人一行一路朝雪聖國而去。
上路三天到還是平靜,冥島六尊沒出手。
“前方有酒樓,我們買點東西路上吃。”指了指前方的酒樓,雲召見騎馬在這擁擠的街道上實在不好走,不由邊跳下來邊說。
齊齊點頭,軒轅澈和琉月也緊跟着跳了下來,拉着馬朝前而去。
爲了節約時間,他們這幾日都是買了東西就走,沿途歇息時候在食用的,誰叫時間實在是太緊了。
二十日到達雪聖國都城,日行非得八百里。
街道上人來人往,人人臉上都渲染着笑容。
好像已經忘了他們的滅國之禍。
不知道該說這些百姓太堅強,還是真的誰當君王都一樣,只要給飯吃,給衣穿。
“讓讓啊,讓讓……”擔着柴火的一粗布青年小夥子,高聲的叫着,一邊擔着兩大捆柴火,朝前擠過來。
本來就擁擠的街道,讓他這兩擔幾乎有人高的柴火,給堵塞的越發不怎麼好走。
“駕,擔柴的往邊上靠靠……”
前方行來一輛馬車,看上去挺華麗,車把式上的一長的普普通通的中年車伕,一邊駕馭着馬車,一邊朝着那擔柴的就是一嗓子。
馬車裡,一身體發福的中年人,一邊掀開簾子滿臉惱火的看着外面的人流,一邊揮舞着扇子,狂扇那一腦門的汗。
“喔喔……”那擔柴的莊稼小夥子,聽聲立刻畢恭畢敬的往邊上靠了靠,顯然不敢得罪這些有錢人。
而他這一靠,把他身邊的幾人齊齊阻擋住,沒有辦法在往前走,只好繞道,而他則卡到了牽着馬的琉月身邊。
而那對面而來的馬車慢騰騰的從街道中挪動,順在了走在外圍的軒轅澈身邊。
“小夥子,這柴多少錢一擔?”一中年主婦一般的婦女,從對面走過來,見這柴好,順口問了一句,站住了腳。
“這柴……”
“小偷,打小偷啊……”
就在此時,前方一賣包子的中年大叔,突然一聲暴吼,揮舞中手中的菜刀就撲進了人羣。
“死小子,居然敢偷你大爺的包子,老子讓你偷,讓你偷……”凶神惡煞的聲音和猙獰,就算街道上如斯喧譁,也遮擋不住。
立刻,擁擠的街道上,就讓開了一條大道。
琉月正好走在這裡,見此斜眼掃了一眼。
只見前方一半大小子,看起來應該有十一二歲,穿的破破爛爛,頭髮亂的猶如雞窩,一身髒兮兮的幾乎看不出來本來面目。
此時,那漆黑的手中抓着兩個白生生,還冒着熱氣的包子,急不擇路的就朝這方衝了過來。
一邊狂奔,一邊還不忘往嘴裡塞包子。
顯然是餓到了極點。
琉月掃了一眼轉回眼來,無什麼表情。
她不會認爲衝上前,給那小子買了這兩個包子,或者在送他點錢,就是在做善事,就是在彰顯她的善良。
她不善良,她只知道生存法則。
牽着馬,琉月和軒轅澈以及雲召都沒有理會,三個人都不是同情心過甚的人。
不想他們不理會,那小乞丐還偏往他們這邊跑。
沒兩下就撞到了走在外圍的軒轅澈身邊。
“老子就你跑,叫你敢偷老子的包子,老子剁了你的手,看你還敢不敢……”跟着追過來包子鋪老闆,滿臉猙獰的舉起手中的菜刀撲了過來。
那小乞丐已經衝到了軒轅澈的身前,前面的路剛好被軒轅澈的馬擋住,頓時急的眼都要鼓出來。
牽馬而行,軒轅澈面無表情的伸手一揮。
一股無形的內力就朝那撲過來的包子老闆捲了過去。
一力橫飛,那包子鋪老闆,一個猛撲撲過來,沒想還沒撲至,那如豬般壯的身體,突然一個反向朝着後面就射了回去。
就好似他撞上了無形的牆壁被反彈了回去一般。
周圍看熱鬧的衆人頓時一愣。
而就在這一愣間,那已經衝至軒轅澈身邊的小乞丐,突然五指一扣,一身破爛唯獨袖子完好的地方,無聲無息的射出一柄袖中匕首。
碧藍而耀眼,光華如水,寒慄如冰。
小乞丐一匕首就朝近在咫尺的軒轅澈刺去,快若閃電。
寒風近體,軒轅澈面無表情的臉瞬間一凜,來不及握劍反擊,只來得及深吸一口氣,強行移動腹部肌肉,深深的內縮。
同時,手腕一扣,一把就朝那刺來的匕首抓去。
“澈。“同一刻敏銳的感覺到殺氣的琉月,唰的一下轉過頭來,正好把這一幕收在了眼中。
眼神一寒,然還不等她作勢,周圍形勢突變。
那緊靠着軒轅澈那方的馬車,突然砰的一聲大響,那馬車中坐着的胖的猶如一個圓球的中年男人。
手中扇子做刀,破車而出,朝着軒轅澈頭頂就飛擊而下。
那矯健的身形和速度,完全不應該是這樣一個胖子所應該擁有的。
劍下橫空,而同一時間,那趕車的馬伕,手中長鞭一揚,猶如一條毒蛇,閃電般的朝着軒轅澈的頸項就纏了來。
而那被軒轅澈一袖子拂開的包子鋪老闆。
那飛出去的身形砰的栽上地面後,那手突然快速絕倫的在地上一拍,身形猶如利劍一般沿着地面就朝軒轅澈的下三路射來。
那手中的刀,對準了軒轅澈的下身。
變故突然發生,幾乎沒有給軒轅澈任何的喘息之機。
來的迅猛絕倫。
“雲召。”一聲大吼,琉月眼厲橫空,一腳狠狠踢上身邊的駿馬。
那駿馬被琉月這麼朝着旁邊狠命一踢,一個翻身就朝靠着它這方的那擔柴的莊稼漢子和那準備買柴的女人撞去。
周圍看着突然發生變故,幾乎還沒有回過神的衆人,惶然一聲驚叫。
這馬下去,這兩個人豈不是要壓成肉餅。
然而,還沒等他們的驚叫宣泄完,那擔柴的莊稼漢子,肩膀一動,那柴火瞬間飛出,反手一掌就朝那壓過來的駿馬擊去。
同一刻,那女人也各疾步飛退,朝後退開了一步,一腳朝那駿馬踢去。
眼角掃之,琉月雙眸一凜,果然沒有料錯。
六個人,五男一女,該死的,冥島六尊。
沒顧得管身後的兩人,琉月身形一仰,一個下滑朝着身邊軒轅澈牽着的馬腹下滑過。
一步躬身站定在了軒轅澈的腳邊。
手中袖箭一橫,琉月瞄準那衝着軒轅澈下三路的包子老闆連着就是三抖,但見三丈黑針,朝着前方撲來的人就急衝而去。
快,狠,準的讓那尊不敢不避。
同一刻,琉月另一隻手中匕首一橫,一匕首就朝那站在她面前的小乞丐刺去。
小孩子,媽的,上次也有小孩子,這次居然又栽在他手中。
琉月的手越發的使上了全力。
而另一邊,一聽琉月叫聲有異,雲召頭都來不及回,翻身一個飛身手中利劍已經出鞘,橫空就朝那胖子反手砍了去。
那胖子眼見雲召來的奇快,他一扇子擊中軒轅澈,則必然也難逃雲召的手,當下手中扇子反掌一翻,就對上了雲召的劍。
鮮血迸裂,軒轅澈一把抓住那小乞丐刺來的劍,手掌瞬間血紅一片,血色急射而出。
顧不上手上的傷勢,軒轅澈雙眼中的那如蛇一般的鞭子,已經近在咫尺,飛射而來。
全力運勁與右手,軒轅澈鐵掌一揮,一把抓住那射來的鞭子。
只聽砰的一聲,就好像精鐵與精鐵撞上了一般,火星四濺。
柔軟的鞭子,四分五裂。
就在這一握之間,那黑鞭整個的被粉碎了開來,斷成無數截,從空中落了下來。
那使鞭的六尊之一,一見如此立刻身形一個後翻,飛射了出去。
而就在他射出去的一瞬間,一股無形的內力,轟的擊打在那馬車之上,馬車瞬間碎裂,被擊成片片破爛。
“砰。”就在鞭子馬車斷裂的一瞬間,幾聲沉悶的大響接踵而起,炸響在這擁擠的街道之上。
琉月,雲召,齊齊對上冥島六尊。
翻身斜飛,急退如電。
就在這沉悶的碰撞聲中,兩方人影一觸既分。
炙熱的陽光灑在炙熱的街道上,映照着站立的兩方人馬,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熱氣,陰森森的。
變故只頃刻間。
此時纔回過神來的街道上的衆百姓,一聲驚叫,頓時嚇的朝着四面八方就跑。
“殺人了,殺人了……”
“救命啊……”
頃刻間,尖叫聲無數,街道上一片混亂。
巨頭齊集
人羣亂奔,馬匹狂走,車輛橫衝,店鋪傾斜。
晉陽城大街,大亂。
幾乎到處都是雞飛狗跳。
然這亂爆發的亂,消弭的更快。
只瞬間功夫,大街上就只剩下一片狼藉,在沒有其他人。
空空如也。
站在大街中央成一排站立的冥島六尊,看着眼前的空空如也,整個臉黑如鍋底。
沒了,周圍的百姓沒了,軒轅澈等三人也沒了。
整個大街上只剩下他們六人。
豈有此理,居然趁亂就在他們眼皮子低下跑了,冥島六尊胸中的怒氣,幾乎要騰空。
碧藍天色,映襯着下方空空如也的街道,滑稽。
混雜在人羣中,不往遠處跑,反而轉身射入身後客棧的軒轅澈三人,親眼從樓上看見街道上的冥島六尊滿身怒氣的走人。
方齊齊對視了一眼,喘了口氣。
三人對六人,全力搏殺,絕對沒有勝算,這不用腦袋想都想的出來。
所以,一招對下,人羣一亂。
軒轅澈,琉月,雲召,三人幾乎是同時出手,亂馬,縮身,隱入慌亂的人羣,跑。
吐了一口氣,軒轅澈取下纏繞在左手上,以免露出血跡的衣襟,看了眼左手。
一片血肉模糊。
那一匕首刺的力道之強,若非他反應快,恐怕此時不是手傷就可以解決的了。
沒發一聲,琉月轉過頭,自動自發的開始爲軒轅澈包紮傷口。
很深,幾乎要把那五指切斷。
琉月眯了眯眼。
站在窗口看着下方的雲召,此時回過頭來看了眼軒轅澈和琉月,皺眉壓低聲音道:“現在怎麼辦?”
打不過,逃不了,今日這般的混亂機會不是隨時都能夠遇到,能夠抽身跑了的。
他們的時間很緊,若這麼一路下去,那……
“易容和縮骨,防不勝防。”軒轅澈沒有理會自己手上的傷,冷着臉看着外面。
今日的冥島六尊又是一個摸樣。
從最初遇見他們開始,已經換了三種摸樣出現了。
精妙的讓人根本分辨不出來,簡直就是如入化境。
這樣以不同的面目出現,又能隨時隨地縮骨變幻,加之在暗處,實在是讓人很惱火。
雲召聽言雙手抱胸,靠在窗口邊的牆上,皺着眉頭沒有出聲。
房間裡,瞬間陷入短暫的寂靜。
“要避沒有問題。”包紮好軒轅澈手上的傷口,琉月擡起頭,面色極冷。
“喔。”雲召擡眼看過來。
“他會易容,我也會,要他們認不出,不是多大的難事。”琉月扯過一旁的牀單,很緩很緩的開始擦拭自己手上的血。
軒轅澈聽言側頭看了琉月一眼。
琉月會易容,這一點他知道。
當年那張小小的蠟黃的臉,連他也沒看出端倪,要不是遇水才讓他發現,琉月可以瞞的更久。
而現在,琉月的手段只會更高。
至於被冥島六尊認出來,那是因爲她根本沒有怎麼易容,頂多就是穿了身男裝,相當好認。
“躲避不是辦法。”看着琉月,軒轅澈面上閃過一絲殺氣。
躲,怎麼躲,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他是天辰的王,他不可能永不出面,他不可能永遠躲在人後。
所以,他明知道琉月會易容也沒開口,他要的是殺了冥島六尊,而不是躲避。
眼中滑過一絲冷色,琉月一邊擦拭着手上的血跡,一邊緩緩的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永絕後患。”
說罷,擡起頭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
雲召聽軒轅澈和琉月說到這裡,皺着眉插了一句:“不好對付,他們的攻防一體很厲害。”
那北斗七星陣,簡直太完美了,不好殺。
“所以,逐個擊破。”琉月扔開血跡斑斑的牀單。
她尋思了幾日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想好什麼地方,該怎麼做來逐個擊破。
雲召眉眼頓時一亮,跨前一步:“如何做?”
“雲召,我記得雪聖國皇陵乃是當年機關大師成雲的手筆。”軒轅澈看着雲召,突然橫空冒了一句,把話接了過去。
雲召聽軒轅澈這麼一說,眉眼快速的一動。
伸指摸了摸鼻尖,反應也快:“你的意思是把他們引到……”
軒轅澈點點頭,眉眼醞起一絲嗜血的冷笑。
看着軒轅澈嘴角的冷笑,雲召眉頭也舒展開來,雙手抱胸看着軒轅澈道:“你欠我一次。”
軒轅澈看了眼雲召沒有應聲,但是那眉眼很清楚,算是應了雲召。
不知道雪聖國皇陵有什麼地方好,不過軒轅澈和雲召看起來都有把握的樣子,琉月心也定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引他們過去。”擦了擦手,琉月站了起來,開始從懷裡掏出她必備的用具來。
接下來,在客棧老闆完全不知道的客棧房間中,一片靜寂。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中灑下來,光線可人。
空空如也的街道,在空寂了一段時間後,衆人發現沒有了威脅,又開始有了人起來。
街道上再度擁擠滿了人。
客棧大門打開,三個普通的掉在人羣中找都找不到的男人,從客棧中邁了出去。
客棧老闆站在櫃檯上,笑眯眯的目送三位走出去很遠,才突然發覺,他的客棧裡好像沒這三個人入住啊。
陽光閃爍,一切恢復平淡。
一路北行,有了琉月完全不同於這個時代的易容手段,三個人簡直就是放父母兄弟面前,都沒人能夠認的出。
這一下,琉月三人的化明爲暗,讓冥島六尊成了沒頭的蒼蠅,怎麼也找不到要殺的對象了。
一路上,委實清靜了不知道多少。
不過,在追究清靜速度的同時,琉月,軒轅澈,雲召,又相當的懂得乍隱乍現的道理。
隱藏個兩三日,露出個破綻,讓冥島六尊知道他們出現在了那裡,他們走的是那條道。
不過,等冥島六尊追來,三人早已經換了另外的臉,優哉遊哉的走人。
這般乍隱乍現的掉着冥島六尊一路北行,十幾日功夫就進入了雪聖國的境內。
白雲飄卷,藍天如織。
沒有了原本南宋的炎熱氣候,這時節的雪聖國還是春末夏初的時節,清風微微吹過,不冷不熱,極是舒服。
雪聖國皇陵,遠在國都一隅。
青山隱隱,綠水悠悠。
不似那高巒疊嶂的黃金玉宇,也不是那森嚴的宮闈都欄。
遠遠看去只有一片青山重疊,餘者什麼都沒有。
雪聖國的皇家陵墓隱藏在青山綠水間,厚土碧樹下,除去皇室宗親,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就算軒轅澈知道雪聖國的皇家陵墓很了不得,也沒真正見過。
恢復本來容貌,三人三騎,飛馬入那巍峨高山中。
“居然在這。”軒轅澈看着眼前的青山隱隱,微微揚了揚眉。
好隱蔽,居然在這個貌似荒原的地方。
話音落下,一陣風起,三人身後的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不似和暖,卻夾雜着點陰森。
“來了。”面無表情的琉月眉眼一揚,沉聲道。
他們三人在界外就恢復了本來的容貌,冥島六尊若是到現在還沒有追來,那就不是冥島六尊了。
縱馬如飛,三分飛速的在樹林羊腸小道間穿梭。
“看好了,就在那個地方。”一馬飛馳入高坡之上,雲召滿臉嚴肅,一揮馬鞭指着那遠處高山之下的一處草地青石林。
“我去開啓,自己小心。”一指指出地方,雲召快速扔下八個字,手中馬繩一拉,掉轉馬頭,不朝山下跑,反而朝着山上跑去。
皇家陵墓,也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開啓機關進入的。
樹聲婆娑,後面的聲音越來越近。
那逼人的陰森氣息,快速的從後面罩來。
軒轅澈幾乎可以聽見,身後那衣襟掃過樹梢發出的聲響。
快速的一眼對視,軒轅澈和琉月齊齊就是一馬鞭,駿馬吃疼,如飛一般朝前衝去。
身後衣襟劃空,冥島六尊如飛而來。
駿馬快,冥島六尊的速度更快。
幾個飛縱間,就堪堪趕到了軒轅澈和琉月的身後。
沒有人去注意那中途分道揚鑣的雲召,他們的目標是軒轅澈,不是雲召,他的離開,那是自己知趣。
眼看六人就要把距離拉攏到可以動手的距離內。
軒轅澈突然一聲輕嘯,頭也不回,一拍馬身,抓着旁邊的琉月一個飛身就朝前射了出去。
輕功一展,那速度怎麼也比那駿馬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琉月不擅輕功,被軒轅澈抓在手裡,也不閒着。
一邊跟着軒轅澈往前跑,一邊手腕朝着後面追來的冥島六尊就是連揮。
什麼袖箭,毒藥,毒煙,看也不看目標的就朝後撒。
山風陣陣吹拂,軒轅澈和琉月在前,冥島六尊在後,上風一吹,毒煙寥寥,朝着下風的冥島六尊就撲去。
山間頃刻間渲染上紅的,黃的,藍的,各種色澤的煙霧。
看起來居然萬分的好看,就好像山間有花樹無數似的。
而此時,遠處山腳下,馬蹄踏踏,有人從前方山間轉過青山,朝着這方款款而來。
兩人,兩馬,踏着青草而來。
“太子殿下,你不跟雪聖國國主在商量了嗎?”
一身藍色錦袍,傲雲太子獨孤夜的四大護衛之一天涯,皺着眉,跟在前方一身金白色的獨孤夜身後,沉聲道。
這一次他們太子本欲去南宋,後來不知道他們太子獨孤夜怎麼想的,突然拐到去了雪聖國國都,與雪聖國國主言歡。
而現在他還沒搞清楚,到底交談了什麼,說好了什麼,他們太子居然又拍馬走人了。
一身金白色長衫,獨孤夜一身冰冷的縱馬走在前方。
那一身的清冷,在着春末夏初的時節,讓人看着感覺很好,很是消暑。
縱馬走在前面,獨孤夜聽着天涯的問話,沒有回答。
縣官不如現管。
雖然他已經跟雪聖國國主談好了他想好的條件,但是赫連雲召那裡,他還沒有妥當。
佔據了南宋半壁江山,他怎麼着也要親自去妥當妥當纔是。
天涯劍獨孤夜沒有回答,當下也就沒有在說話。
他們太子覺得跟他說了沒用,或者說了也理會不到,就根本不會言語,這習慣他早習慣了。
轉過前方山道,天涯無趣的擡頭漫無目的的觀看。
“咦,太子,山上有人放毒。”擡起的頭正好對上不遠處的高山,天涯也是各中高手,自然一眼就看見那五顏六色的煙霧是毒煙,而不是山林間的繁花盛開,頓時咦了一聲。
獨孤夜聽言斜眼掃了一眼,沒什麼反應的繼續朝前走。
這些事情,他不想理會。
縱馬而行,不緩不慢。
在說軒轅澈拽着琉月如飛一般朝着雲召指定的地方射去。
雖然身後琉月是千種花樣玩盡,但是冥島六尊就是冥島六尊,豈是這點小把戲就能對付的了的。
破空聲大作,暗器,毒煙,盡皆無用武之地。
“砰。”一聲大響,軒轅澈和琉月剛纔所站之地,樹木橫飛,被強大的劍氣夷爲平地。
“譁。”一片斷裂聲響起,樹木倒塌無數。 “轟。”土壤橫飛,地上一個又一個的大洞出現。
四濺而起的土壤,罩了琉月和軒轅澈一頭一身,若不是一步之差跑的快,這地上的大洞,就是應該出現在軒轅澈身上的。
軒轅澈輕功好,速度快,但是拽了個琉月,在怎麼能也有點障礙。
而冥島六尊個個一身輕鬆,那劇烈被緩慢的拉近當中。
“藍,白,紅,綠,金。”身法最前的黑尊見此,手指一揮,冷冷的叫了其他五尊一聲。
剎那,其他五尊立刻散開,成扇形的朝着軒轅澈和琉月就包抄了過去,這一次勢要滅軒轅澈與此地。
“還差十丈。”琉月眼睛掃見身後六尊距離,快速的朝軒轅澈道。
軒轅澈見此眉頭微皺。
他們現在還在山半腰,離雲召指定的地方還遠,這般下去,肯定是到不了那處。
以二敵六,不做勝算估計。
眉眼一沉,軒轅澈一邊狂奔,一邊快速掃了眼身邊的土坡峭壁,突然低喝一聲道:“抓緊我。”
聲音落下,軒轅澈掉頭改變路線,朝着那峭壁就衝了過去。
山間險要,峭壁橫生,幾乎猶如一面鏡子,斜斜的豎立在其上。
間或長着一兩根樹木,一眼望去,幾乎一眼就可看見底,險峻異常。
一個飛身撲至峭壁上,軒轅澈反手緊緊抓住琉月,身形一閃,後背緊緊靠貼着光滑如明鏡的峭壁,一躍滑落而下。
凜冽的山風撲面而來,幾乎逼的琉月睜不開眼睛。
空氣狂飆而進,瞬間難以呼吸。
髮絲凌亂,張狂舞動起來。 嘴角微顫,反手緊緊的抓住軒轅澈握住她的手,琉月眼角掃了一眼下方,幾乎有三百米距離。
這麼直線從山頂滑下去,什麼保險措施都沒有,縱然是她,這也是玩命的頭一次。
頃刻間,只見那明鏡峭壁之上。
軒轅澈和琉月,就如那瀑布一般傾瀉而下,一瞬千里。
此時正好行走在下方的獨孤夜,眼角掃見峭壁上的變化,不由微微勒定了馬,擡頭看去。
從這樣的高度往下滑落,這是不要命了,還是膽大包天到極致了。
擡頭,看着順着峭壁而來,快如流星的兩道身影,獨孤夜淡淡的站定,他倒要看看這兩人是怎麼死的。
敢從這裡下來。
目光冷淡,彷如深潭,不起一絲波瀾。
黑髮臨空,張牙舞爪,從天而降,黑髮被死死的吹在腦後,整個面孔完全的裸露了出來。
越來越近,容貌越來越清晰。
獨孤夜擡頭望着峭壁上兩人的眼,突然一凜,那渾然不在意的臉,一下微微正了起來。
懶洋洋坐在馬匹上的身體,也挺直了起來。
雙眼眯了眯,獨孤夜看着上方滑落而來的兩人,若他沒有看錯,其中一個……是琉月……
眉一下就蹙了。
琉月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關外北牧,怎麼可能在這裡?
快速的掃了一眼琉月身邊的人,獨孤夜眉色微冷,軒轅澈,是軒轅澈,怎麼跟軒轅澈在一起。
容不得獨孤夜在多想,就在軒轅澈和琉月的身後峭壁上,突然出現六道身形,朝着下方也同樣急滑而下。
兩人在前,六人在後。
獨孤夜的眼一下眯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軒轅澈和琉月被人追殺?
這兩人的功夫已經高成這個樣子,怎麼可能被人追殺到要從這麼危險的地方逃跑?
心念快速的轉動,人卻一個橫飛飛出,朝着那峭壁之下就射了過去。
急衝而下,雖然途中掌拍幾顆大樹,緩慢了點下墜的速度,但是這樣的下滑,速度也還是驚人。
軒轅澈緊抓着琉月,右手運力與上,把全身的功力都提升到了右手之上,反手就欲擊上身後石壁,以圖緩解最後的速度。
掌勢劃空,還沒擊出。
軒轅澈突然掃到下方一人如飛而來,翻手一掌就朝他們擊來。
雙眼快速一掃,軒轅澈瞳孔一大,獨孤夜。
一眼辨認出下方的是獨孤夜,軒轅澈變招也快。
右手一轉不在擊向身後石壁,而是向下臨空,朝着獨孤夜那擊上來的一掌就迎接了上去。
“砰。”只聽砰的一聲大響,琉月只覺得下墜的速度一窒,緊接着身形一飄,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立在了地面。
而她的前面,獨孤夜連連退後幾步,才穩定住接下軒轅澈一掌的內力反擊,擡頭看了過來。
“謝了。”一步站定,軒轅澈冷冷的朝獨孤夜扔下一句,緊接着轉身拽着琉月就朝前面雲召指定的地方奔去。
就在前面,很近,馬上就到了。
“獨孤夜。”琉月也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上獨孤夜,不由微訝。
不過驚訝歸驚訝,琉月可也是個鬼精靈。
一見獨孤夜在這裡,當下立刻朝獨孤夜做了個手勢,一邊跟着軒轅澈朝前方衝去。
人多勢衆,軒轅澈,她,雲召,三個人對六個人太少。
若是得獨孤夜這生力軍,那勝局會更不一樣。
追殺?獨孤夜看着琉月的手勢,微微皺了皺眉。
把軒轅澈和琉月追殺的這麼狼狽,這人物他到要看看。
遠處的天涯此時纔回過神來,驚訝的看着琉月和軒轅澈,這是怎麼的,這兩人也有被追殺的一天。
六道身影急衝而下,那速度之快,猶如閃電。
風聲勁急,一晃而過,冥島六尊從峭壁上一滑而下,不如軒轅澈借獨孤夜的力量橫飛落地。
而是六人團間的幾手互握,臨空一個翻身,就那麼直直的從峭壁上飛了下來。
獨孤夜一見臉色一正,好強悍的力量。
衣袖飄飄,冥島六尊一滑而下,擦過獨孤夜,就朝已經站定住的軒轅澈撲去。
眼角橫掃,獨孤夜見此突然出手,一把就朝那落在最後的女尊抓去。
女尊豈是好惹,只聽砰的一聲,兩人快速對上了一招,響起一連串的沉悶響聲。
而同一刻,一步站定在雲召指定的位置上。
軒轅澈與琉月背對背,手中軟劍招展,朝着撲上來的冥島六尊就對接了上去。
手腕一酸,獨孤夜與女尊對了一抓後,面無表情,黑藍的雙眼深處卻泛起一股精光。
好強的功力,這些人那裡來的。
難怪能夠把軒轅澈和琉月逼到這個份上。
當下,獨孤夜腳尖一點,一個飛身穿過冥島六尊的包圍圈,落在了軒轅澈和琉月的身邊。
快手的一把接過了朝軒轅澈的兩道攻擊。
“什麼人?”獨孤夜冷着聲。
“冥島六尊。”軒轅澈回答的乾脆利落。
獨孤夜聞言不由眉頭難得的一皺,怎麼是冥島的人,難怪有這麼厲害的身手。
手腕連動,獨孤夜連連接過攻擊向軒轅澈的兩招。
冥島六尊的所有攻擊全部都是朝着軒轅澈去的,這不用說他也明白了過來,這是要殺軒轅澈呢。
獨孤夜瞬間分辨出來後,不由有點後悔,怎麼他就出手了。
他最不待好見的就是軒轅澈,沒有了他,自己就可以……
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插都插進來了。
狂風掃落葉,石屑滿天飛。
冥島六尊,對上軒轅澈,琉月,獨孤夜,這中原三大最頂尖的高手,剎那鬼哭狼嚎。
幾乎只見灰煙四起,殺氣凜凜。
邊上衝過來的天涯,眼見如此,硬是沒地方,沒那個能力插進手來。
那強大的勁風,迫的他呼吸失緊,上前一步都做不到,更加不要說衝過來幫忙了。
三對六,琉月一方正吃緊間。
突然山巒一聲悶響,正在交戰的幾人腳下亂石草地上,突然砰的石頭翻滾而開。
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又深又寬,幾乎看不見邊界。
正在全力擊殺軒轅澈的冥島六尊,一個沒防備,轟的一下朝下就落,那速度快的幾乎不給人任何的喘息時間。
同一刻,軒轅澈和琉月更是聯手扳住六人,不讓他們能騰身躍上去。
一開而合,只是眨眼之間。
邊上的天涯才只覺得眼睛眨了一下,面前交戰的幾人就不見了影子,只剩下一片空地。
天依舊那麼清,雲依舊那麼白。
雪聖國的皇陵,開啓了。
殺機四伏
黑黝黝的深淵,好似沒有盡頭。
懸空而落,深不知底。
“砰砰砰……”半響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才傳來砰砰的重物落地聲。
一步站定在黑的沒有一點光芒的洞穴裡,還不待琉月,軒轅澈,獨孤夜和冥島六尊等做出反應。
頭頂上一片呼呼風聲驟然響起,夾雜着犀利的尖銳之氣,直衝而下。
黑洞雖然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下方這幾人,那一個都是耳聰目明的高手,一聽來聲有異。
立刻,閃身就朝後躍,避開頭頂上直砸而下的東西。
“砰砰……”一陣凜亂的碰撞聲響起。
聽聲辯物,從頭頂上砸下的居然是石頭。
密密麻麻,猶如在下一場石頭雨。
下方几人高手是高手,但是肉體怎麼也沒有石頭硬,當下不由紛紛躍起躲避。
一片黑暗中誰也看不清楚誰,誰也不知道身邊是誰,這亂躍下也更加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那裡了。
一陣鬱悶,琉月邊躲避邊咬牙。
這雲召搞什麼,想今天把他們都絕在這裡是不是?
心中的念頭還沒轉過,一片黑暗中,突然傳來機關開啓的聲音,沉悶而厚重。
四方諸人具都是一凜。
軲轆軲轆的沉悶聲響起,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突然有絲絲陰暗的光明從四周射了過來。
偌大的黑洞周圍,開啓了幾條通往外界的洞穴。
雖然有洞穴的光芒透過來,但是那陰暗的隱隱約約,也讓人看的不怎麼清楚。
琉月一番躲避,此時正好退到一開啓的洞穴前。
當下想也不想,一頭就朝洞穴中衝了進去。
同一時間,一直在她身邊的軒轅澈,掉頭就朝另一個洞穴衝了過去。
黑色沉重,朦朦朧朧。
頭頂的石頭不斷的掉落,聽那沉悶的碰撞聲響起,石塊有越來越大,越來越重的趨勢。
一切不過頃刻之間。
冥島六尊耳聰的聽見躲避大石的衣襟聲就在這頃刻之間,只剩下了六個人,當下黑尊抿脣一嘯。
四方立刻傳來五聲同嘯。
該死的,果然只剩下他們六人。
藉着微弱的光芒四下一看,黑洞四周開啓了八道大門。
而鑑與光線實在是陰暗,完全沒有看見軒轅澈是進了那一道大門,黑尊面色微沉。
“一人一道。”冰冷的聲音落下,黑尊轉頭就朝靠他最近的大門衝了過去,隱沒。
八道門,他們六個人,就不信運氣那麼壞撞不見軒轅澈。
厚重的石塊紛紛落下。
幾人下落的方向早已經沒有了人。
八道通往不知明的方向的洞穴,在黑暗裡延伸着,伸向遠處。
雙手戴上天蠶絲手套,手中緊緊的握着匕首,琉月藉着通道里陰暗的光芒,快步朝前走。
光芒隱隱約約的開始閃耀出來。
鑲嵌在走廊上的夜明珠,沒有南宋寶藏處的皎潔浩美,反而帶着陰冷,映照在走道上,給人一種背脊生寒的感覺。
但是那走廊上精美的雕刻,卻遠非南宋寶藏可比。
精雕細琢,美輪美奐。
快步而行,琉月飛速的朝前走着,根本不與理會走廊上的細緻。
雲召給她和軒轅澈說了一個大致的方位,但是那只是大致。
此時,看樣子云召已經開啓了整個皇陵的機關,這可不是小兒科的東西了,她得小心儘快走道她預計的地方。
腳步細碎,在這寂靜的通道中飄揚而出。
很陰,很冷。
快如閃電,琉月朝着前方急衝而走。
瞬息之間就轉入密道深處。
一片陰暗,牆壁上的夜明珠,好像那油燈一般,閃閃爍爍,猶如那鬼火層層。
照耀着眼前一片陰暗的樓欄起伏,沙土層層,讓琉月實在是看不出這裡是個什麼地方。
不過有點像皇家的御花園。
一步站定,還不待琉月做什麼準備,身後風聲勁急,有人來了。
身形一隱,琉月隱入了身邊的陰暗,稟住了呼吸。
一身藍衫,如飛而來,冥島六尊中的藍尊
快速掃了一眼眼前的情景,看着沙土邊上有淺淺的腳步走過,藍尊眼光一凜,握住手中長劍,急追而上。
背靠欄杆,琉月閉着眼計算這藍尊的速度,手中的匕首在陰暗中泛着冰冷的寒光。
要往前去,必須經過她的面前。
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嘴角緩緩勾勒起一絲冰冷的笑容。
身邊風聲一急,琉月手中匕首一橫,反手快若閃電就朝欲從她身邊擦身而過的藍尊刺去。
這世界上論隱藏蹤跡,琉月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就算是厲害如冥島六尊中的藍尊,也完全沒有感覺道琉月就在身邊。
匕首橫空,犀利如電。
藍尊陡然一怔後,反應極快,一聲大嘯,手中長劍兜頭就朝琉月的方向狂砍而去。
同一時間,生生頓住身形,一個後空翻就想避開琉月這一刺。
然琉月這計算好的全力一刺,那是那麼容易就能避過的。
只聽哧的一聲鈍響,那是劍入肌膚的聲音。
血色四濺。
一匕首得手,琉月緊跟着一個斜身,避開藍尊那倉促間的一劍,從陰暗中射了出來。
腹部一片血跡,藍尊一個飛身退後落下,腹部已經血紅一片。
眉色冰冷,藍尊看着出現在眼前的琉月,這麼多年還沒人能傷得了他,今日這是第一次。
按住腹部傷口。
藍尊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琉月,轉身就走。
她是冥島未來的王,他不敢以下犯上。
他要殺的是軒轅澈,而不是琉月。
“你以爲你今日就能走得了。”冰冷的聲音在藍尊的身後響起,伴隨着如此冰冷的話傳來的瞬間,則是琉月冷殺的身形。
他不跟她動手,不代表她就會放過他。
反身揮劍,一劍扛住琉月手中的匕首,藍尊眼中閃過一絲冰冷:“公主最好不要動,本尊不動手,並不是怕對付不了你。”
琉月不怒反笑,嗜血的表情一閃:“那你就試試。”
說罷,身形一折,手中匕首朝着藍尊完全意料不到的方向刺去。
“砰砰砰……”剎那間只聽一片刀劍碰撞聲響起。
琉月快,藍尊也快。
陰暗的光芒下,看不見兩人的手勢揮動,只看的見一片刀光劍影,快的無與倫比。
縱橫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接下她這麼多招。
琉月不懼,反而越發的興奮起來。
單挑單,這天下她怕誰。
腹部血色一滴一滴滴下,染紅了腳下的沙土。
藍尊的臉上開始呈現蒼白,琉月那一匕首,刺的太深。
狹小的空間裡,陰寒的氣息越來越甚,有一種完全壓迫的感覺,快速的瀰漫。
藍尊看着眼前的琉月,不由自主的邊抵抗邊往後退。
好強烈的殺氣,好陰寒的感覺。
這不是常人的氣息,這簡直就是來自十八層地獄。
後背隱隱發寒,早就知道他們這公主厲害,但是親自對上,那種氣壓的壓迫,簡直是一種酷刑。
心中忐忑,藍尊越發的朝後退去,一腳踩在那中間的沙土區域之上。
“砰。”頃刻間只聽砰的一聲輕響。
藍尊和琉月腳下的土地,一下陷沒了下去。
就好似那沙漠上,踏中了流沙,瞬間就把一切吞沒。
琉月但覺身體一沉,只瞬間身體已經就陷了下去,眼中的視線對上的是他們剛纔站立的沙土。
身體周圍泥沙飛速而落,混雜着人的身體,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拉扯力,拉拽着你下落。
琉月心中瞬間一凜,這完全是流沙的特性。
心中才一定位,身體早已經急落而下,整個的被拉拽了下去。
周身泥沙滾滾,沒有着力點,沒有可用支持的地方。
而身旁,藍尊劍尖一挑,就要朝上躍去。
琉月眼角掃之,不顧自身危險,不及上躍,反手就朝藍尊撞去,絕對不能讓他上去。 流沙厚重,裹着人幾乎擡不起來手。
藍尊揮動不了劍,當下手一翻,舍劍以手架住了琉月攻擊過來的手。
琉月一感覺到藍尊居然以手相搏,立刻手上一使勁,身體整個的在空中轉了半圈,欺到了藍尊的身後。
兩手一翻,一個小擒拿手。
琉月一把抓住身前藍尊的兩隻手腕,五指一扭,只聽一聲咔嚓,藍尊兩手手腕立刻被琉月拗斷了去。
同時一腳踢出,抵上藍尊的背,狠狠的就朝下一按。
背對着琉月的藍尊,立刻止不住的雙手朝後一擡,身體一下前傾。
只聽砰砰兩聲,藍尊兩個胳膊完全被琉月一招之間給捏脫了臼。
藍尊強在劍上功夫和一身內功,手上功夫並不強。
而不好意思,琉月完全現代化的手中擒拿手,那可是集泰拳,自由搏擊,中華武術,跆拳等等中的精華練習而成。
以彼之短,攻彼之強。
一瞬就可以定輸贏。
一扭脫臼藍尊的雙臂,琉月還沒待做出下一步的攻擊,耳邊突然聽見下方泥沙底部,傳來沙沙的聲音。
沙沙聲入耳,很輕,很弱。
但是卻讓琉月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不及在顧及手中藍尊,琉月一腳踏上藍尊的後背,借勢往上一躍。
同時手腕一抖,手中的天蠶絲朝着上方几乎已經看不見頭的洞頂射了出去,整個人朝着洞壁就撲了過去。
身形急墜而下。
身邊的泥沙跟着滾落,琉月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砰。”一聲輕微的碰撞聲響起,急落而下的身形立刻一頓,朝着旁邊的洞壁就撞了過去。
狠狠撞上那泥沙後的石壁,琉月第一時間緊緊的抓住了那光滑的石壁。
而就在她抓住天蠶絲巴住石壁的同一時間,腳下不遠處傳來藍尊尖利之極的尖叫。
那聲音之淒厲,就算是琉月也不禁微微的抽了抽嘴角。
身邊滾落的泥沙已經緩緩的停了下來,琉月擦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晃亮手中的火摺子,藉着火光朝腳下看去。
只見就在離她腳下只有一丈距離之處就是洞穴底部。
而在那底部上,此時盤旋着翻滾着無數紅色的毒蛇。
火光照耀在它們的身上,那妖豔的紅色,幾乎比琉月手中的火光都還要鮮豔的多。
一隊隊,一羣羣,看上去怕沒有幾萬條,整個糾結在了一起。
而在這幾萬條紅蛇之間,那直直落下去的藍尊,已經看不見人,只剩下一堆衣服橫陳在蛇羣上面。
琉月臉頰抽動了一下。
沙漠赤練蛇,劇毒種類中的劇毒老大,在沙漠上橫行無忌,一口可以毒死一頭大象。
若不是她剛纔聽見輕微的沙沙聲,那是蛇的爬行聲。
此時恐怕也已經是這個樣子。
背上冷汗直流,琉月掃了眼腳下豎立起身體,緊緊盯着她腳,幾乎只有五十釐米左右的沙漠赤練蛇。
琉月滴着汗,很小心翼翼的把腳縮了起來。
差一點,差一點。
晃了晃手中的火摺子,琉月以比猴子還快的速度朝石洞上爬了上去,遠離是非之地。 該死的雲召,這皇陵弄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告訴她清楚,差點要了她的老命。
一邊往上爬,琉月一邊冒火。
擬算着等出去了,把這件事情搞定後,肯定要收拾雲召一頓。
光影暗淡,絲絲陰冷在皇陵中盤旋。
幽亮的夜明珠光芒灑下,精雕細刻的皇陵,肆意在這份陰冷中,揮灑着它的精美絕倫。
而此時從另一邊進入皇陵的雲召,突然打了一個寒戰。
伸手揉了揉胳膊,這是怎麼的。
揉着胳膊,雲召快速的從通道中下了來,進入琉月軒轅澈下落的這一方空間。
早點匯合兩人才好,這雪聖國的皇陵可不是好玩的。
現在機關都已經開啓,若是一步踏錯,那就是要老命的問題。
在曲曲折折的皇陵中快速行來。
沿途雕樑畫棟,層層宮殿蜿蜒而去,亭臺樓閣,妖嬈而又靜寂的展現着,隱寂在陰冷中。
浩美如畫,整個地下宮殿,完全秉承了雪聖國皇宮的風格。
主殿,寢宮,外殿,摘星樓,碧湖……等等一棟接着一棟的建築伸展開去,這就是個地下皇宮。
而這整個地下皇宮,則完全按照着四方神獸爲中心點依照而建。
左青龍,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各自佔據一方,把守中皇宮的四大方向,鎮守於此。
雲召快速的穿過北玄武,進入軒轅澈和琉月應該在的右白虎方位,整個地下皇宮的右殿。
一步踏進右殿,不等雲召穿行而過,一道風聲夾雜着殺氣透空而來,朝着雲召就射了過來。
雲召當即一個閃身,快若閃電的一劍對上,同時扭頭一看。
金尊,一身金色的冥島六尊之一。
這個人居然走到了這裡。
一劍接過金尊的大刀,雲召身形一斜,快速退後,一邊道:“喂喂,這可不管我的事情。
你們冥島不能不講理,你要在我的地盤上殺了我,我雪聖國也不是好欺負的,就算你冥島強,我父王也一定會跟我報仇。”
好似撇清自己的話,讓金尊微微一皺眉,手中的攻勢輕微的一鬆。
不是他冥島怕雪聖國,而是他們動手一般不殺目標外的人物,既然他說不管他的事,那……
“這就對了。”雲召一個翻身落在偏殿一角的石壁前,笑看着金尊道:“你慢忙,我先走了。”
說罷,身形往後一靠,身後那面一絲縫隙的牆,突然一個旋轉,立刻就吞噬了雲召去。
金尊見此眉頭緊緊的一皺。
一步從偏殿中閃出,雲召沉下剛纔微笑的臉,轉身就步入了身後高高的臺階。
同一刻,伸手在臺階當頭,狠狠的一拍。
“轟。”只聽一聲悶響。
冷風微揚,四面八方都可以出去的白虎偏殿,突然四方殿門一沉,從那石頭縫頂中落下厚重之極的鐵門。
整個的把右殿給封鎖了。
形成一個圓形的死地。
裡間還沒來得及離開的金尊,一聽見異外響立刻知道不好,身形如電的朝着殿門就衝了過去。
然而,精鐵落下,四面八方所有的出路全部被封鎖了個嚴嚴實實。
燈火灰暗,那夜明珠的光芒閃閃爍爍,陰冷之極。
擡步上的階梯之上,雲召敲了一下眼前矗立的一扇牆。
牆壁立刻開啓,露出一道門。
雲召緩步走進去,下方整個右殿完全顯示在了他的眼中。
一片狼藉,短短他才走上臺階的時間,右殿中的一切精美裝飾和雕刻供奉,全部被憤怒的金尊給毀於一旦。
那精鐵打造的四方鐵門,也印了不少的痕跡下來。
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雪聖國這祖宗的皇陵,乃是耗盡了無數的心力打造而成,別說你一個區區冥島六尊之一。
就是你冥島六尊全部在這裡,也別想從這個地方突圍而出。
眼底泛過冷色,雲召俯視着下方瘋狂衝擊四方鐵門的金尊,手在牆壁上微微一按。
頃刻間下方完整的地面,以看的見的速度,緩慢的從中間裂開一條縫,然後開始緩緩的朝着兩邊拉開。
下方右殿中拼命衝擊鐵門的金尊,見此異相,立刻轉身朝着變故發生的地方看來。
地面緩緩的拉開,露出下方黑黝黝的冷光。
在右殿牆壁上的夜明珠光芒照耀下,那份陰冷尖利之極。
只見裂開的地面下,無數把沒有規律,正在旋轉的尖刀正緩緩的露出它們的本來面目。
刀光陰冷,尖利的刀刃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泛着陰寒。
上面漆黑一絲,那是粹過了劇毒。
萬把粹過劇毒的轉輪刀。
金尊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地面越來越拉開,朝着左右兩方合併,右殿下能夠站立的地面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嗡嗡嗡嗡……”萬把轉輪刀飛速的旋轉着。
那刀光混合着冰冷,把這本來就陰森的右殿,渲染成了地獄刀山。
“沒有人進得這裡,還敢對主人不恭。”淡淡的聲音在右殿上方響起,很淡,但是卻充滿了威脅。
金尊聞言唰的擡起頭來,眼前右殿的上方空間裡,雲召正一臉冷漠的立在石壁之上,俯視着他。
金尊頓時眉頭一豎,一聲呼嘯,手中大刀橫飛,朝着上方的雲召就射了上來。
“敢算計你爺爺。”
雲召聽言,鼻尖一聲輕微的冷哼,手指在身邊的牆壁上一彈。
頃刻間,只見那成一道弧形一般蜿蜒的宮殿頂端,突然開啓,一巨大的圓柱體石柱,朝着下方就砸了下來。
幾乎有整個下方右殿那麼大小,如此契合下來,那整個這一方右殿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會被它砸中的。
急落而下,夾雜着的風聲,幾乎猶如鬼哭。
下方朝着雲召急射而來的金尊,見此那已經變色的臉,瞬間更是大變,幾乎慘無人色。
頭頂是急墜而下的巨大石柱。
腳下是萬把粹了劇毒的轉輪刀。
這真是上天入路,入地無門。
心中大焦,金尊更加是不顧一切朝着雲召就射了過去。
若是能搶得雲召所站立的位置,那麼還可能有一線生機,否則……
眼看着金尊勢如利箭的射來,雲召不但不避,反而悠哉的看着金尊近前的身體,緩緩的勾勒出一絲笑容。
“你給本尊……”一劍劃空,金尊撲至雲召眼前。
口中的怒喝還沒說完,雲召面前的山壁,突然間齊齊射出繡花針那麼小的牛毛小針,朝着金尊就射了過去。
針針漆黑,顯然是粹過劇毒中的劇毒。
金尊瞬間臉色已經無法在變,身體在空中一窒。
牛毛毒針,這麼多,若是硬拼這些毒就能要了他的命,若是不撲上去,這頭頂的石柱,下方的轉輪刀……
沒等金尊把前後考慮清楚。
這一瞬間的遲疑,已經什麼機會都不在有。
頭頂呼嘯而來的巨大石柱直直衝過雲召所站立的地方,朝着下方的右殿就砸落了下去。
巨大的石柱覆蓋住一切,貼合着石壁而下。
“砰。”一聲驚天動地般的沉悶響聲過後,巨大的石柱不在動搖,已經砸落到底。
萬斤巨石,豈是任何人力能夠對抗的。
面色溫淡的雲召等候了而已瞬間,緩緩擡手,在石壁上一按。
落下去的石柱開始拔高,緩緩的升了上去。
下方的轉輪刀也停止了那吱吱的轉動,右殿的地面開始合併。
石屑粉末,一片空蕩。
轉瞬間就已經恢復到原本的右殿摸樣,除了裡面已經被金尊毀掉的擺設,呈現一片空蕩。
什麼都沒有剩下,包括金尊。
看着下方的空寂,雲召緩緩道:“我的爺爺早已經去了西天,你想當,好,那我就送你去。”
淡淡的聲音落下,雲召一摔衣袖轉身就走了開去。
身後石壁緩緩關閉,沒有絲毫縫隙。
幽亮的夜明珠光芒閃爍着,地下皇宮越發的陰森。
雪聖國皇陵,乃是百年前的無數工匠大師嘔心瀝血建造而成,集機關學之大成。
通道幽深,迷影重重,殺機四伏。
絕殺之地
風迷疊嶂,層層輕輕。
也不知道這封閉了百多年的地下皇陵,從那裡來的風。
但是獨孤夜確實看見了,也感受到了那陰涼的風從他身邊刮過,吹拂起他面前的疊疊輕紗。
前方精美的寢宮中,絲絲白色的輕紗垂掛着,隨着那陰涼的風輕輕的擺動着,飛揚着。
幻化出重重疊疊的紗影。
飄渺出千絲百縷的紗幕。
在幽亮的夜明珠光芒照射下,盪漾出萬種風情。
卻也勾勒起讓人背脊生寒的冷寂和陰森。
獨孤夜看着眼前的場景,面色冷沉,不發一語。
雪聖國的皇陵,不用在看,他也能夠定位眼前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了。
雪聖國那莫測高深的皇陵。
緩緩伸手揉了一下眉心,獨孤夜眉間閃過一絲淡冷。
雪聖國的皇陵不是他們那麼打一架就能夠開啓的,這隻能說琉月他們在這裡把那冥島六尊引到這個方位,而另有人開啓了皇陵。
這一切都是有計謀的。
而很不幸的是,他糊里糊塗的就跟着落了下來。
進入了這個已經開啓機關,處處殺機的皇陵。
看着眼前重重疊疊的輕紗飛舞,獨孤夜的臉很冷,他從來沒想過要幫軒轅澈。
所以,更加沒有想過他會這樣進入這個雪聖國的禁地,面對這些殺機四伏的機關暗器和人。
獨孤夜臉很沉,氣息比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來的風,更陰冷。
冷冷的掃了幾眼前面的宮殿,獨孤夜手指飛速的掐算着。
乙木,丙火……
皇陵有皇陵的建造規矩,別人落這地方只能一頭亂撞,他們落入這地界,可是能夠算出個子醜寅卯。
“南朱雀。”手指一頓,獨孤夜再度看了眼眼前的紗幕宮殿,擡步就朝前走去。
他現在在皇陵南面,那一通密道中的疾跑,讓他穿過了半個皇陵,出現到了南朱雀的方位。
南朱雀,按照四方神獸的規矩,南朱雀代表的是……
獨孤夜心中微微有點譜了。
輕紗迭起,絲絲涼風飛揚。
沒有給人一種夏天的清涼之感。
反而讓人心底生出無盡的陰寒,後背寒毛直豎。
白紗輕揚,一重接着一重,一縷接着一縷。
放眼過去整個這一宮到處都是白紗,走在其間觸目什麼都沒有,只有那飄揚着的白紗。
獨孤夜一步一步行走的很緩慢。
絲絲白紗被涼風吹起,在他的面上拂過,映襯着他的一身金白色,幾乎有渾然一體的感覺。
陰森,冷寂。
“嗖。”正在這令人窒息的冷寂中,突然一聲破空之聲飛速而來,打碎了這一方的靜寂。
一身綠衣的綠尊如飛一般射來。
白紗微揚,走在其間的獨孤夜直接暴露在綠尊的眼裡。
綠尊眉色一沉,一劍劃空就朝身處白紗帳中的獨孤夜刺去。
這個人是軒轅澈一夥的,那,殺無赦。
冷冷的看着犀利之極的劍快如閃電朝着他就射來,獨孤夜面上一絲表情波動都沒有。
只腳尖一轉,身形一下就隱入身後的那白色紗幕之後。
一劍橫空,那白色的紗幕被綠尊一劍給砍成了兩半,飄飄悠悠的飛揚了下來。
那身後,何曾有獨孤夜其人。
綠尊見此一步站定在白紗帳中,手中劍光涌動,好似一條毒蛇。
腳步輕碎,隱隱約約。
伴隨着風,幾乎讓人聽不真切。
然綠尊是什麼耳力,立刻手中劍柄一劃,一劍就朝那出聲的地方殺去,猙獰殺氣,無雙無比。
一劍攪碎飄揚的白紗。
絲絲碎片伴隨着綠尊的劍氣,四面八方飛落,融入這一片純白世界。
沒有人,還是沒有獨孤夜的影子。
綠尊眉頭一皺,就算此人武功在高,輕功在好,也不可能避讓的這麼一點痕跡都抓不住。
一陣涼風吹來,白色紗幔輕舞飛揚。
就在這輕舞飛揚中,獨孤夜一身白金色長衫,冷冷的屹立在宮殿中央那一門樓下。
那雙黑中帶着點蔚藍色的眼,在一地寂靜中,泛着更加冰冷的光。
綠尊一眼掃之,立刻反手就是一劍,同時棲身而上。
獨孤夜雙手揹負在身後,見此居然動也沒動。
身邊紗幕飛揚,盪漾而起。
“砰。”一聲清脆之極的碰撞聲驟然響起,打碎了這一殿的死寂。
綠尊一劍砍在了獨孤夜身前那飄揚而起的白紗上。
鏗鏘的猶如鐵器互相撞擊的聲音,在那綿軟的不着一點力的白紗上,泛出詭異。
綠尊陡然一愣,握着利劍的右手微微發麻,剛纔那一劍就好似砍在了巨石上。
那樣的反擊力量,居然震的他手臂微微發麻,而站在其間的獨孤夜揹負雙手,一動也沒有動過。
這是怎麼回事?
未等綠尊想明白,獨孤夜身形一閃,轉瞬間沒入了白紗帳幔中。
綠尊只覺得眼前身影一晃,就不見了人影,那速度簡直堪比鬼魅,完全不是人能夠施展出來的。
不由眉頭瞬間大皺,不對,這地方不對。
一步跨出,綠尊朝着獨孤夜消失的地方就飛射而去。
然而他一步才跨出,周邊上那些一直輕舞飛揚的輕紗帳幔,突然間一下就開始旋轉了起來。
絲絲飛舞,開始遊走。
一瞬間,好像整個宮殿都開始旋轉了一般。
綠尊頓時大驚,看着眼前由慢到快,圍繞着他開始一圈一圈旋轉的紗幕,眼中只見一片驚白。
層起的涼風,混雜而出,開始誇大,開始越發的讓人背脊寒冷如冰。
綠尊眼神瞬間嚴肅的不能在嚴肅。
手中長劍做點,連連分擊八劍,朝着八個方向,快若驚鴻,只能看見八道亮光一閃。
“砰砰砰砰……”伴隨着綠尊快如閃電的八劍。
緊接着傳來的就是砰砰的八聲清脆之極的碰撞聲,猶如鐵器相交,火花四濺。
綠尊臉色大變。
這是什麼紗幕?在他的劍下居然不碎裂不說,反而其硬如鐵,連他都砍不開。
清風拂過,絲絲白色紗幕飛揚,輕的沒有一點重量。
心下駭然,綠尊出手越發的快了。
“砰砰……”只聽不斷的鐵器碰撞聲響起,在這靜寂中,揮灑出難得的嘈雜。
紗幔旋轉的越來越快。
幾乎是一閃而走,已經看不出來相連的縫隙和痕跡。
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上。
前後左右,頭頂腳下。
密密麻麻,天羅地網。
紗幕越來越快,白光飛過,什麼都不剩下,只有那無盡的白。
綠尊被包裹在裡面,眼之所見,幾乎花了眼去。
太快了,快的如他這般的定力都已經快要頭昏腦脹。
“砰砰砰……”撞擊的速度越發的快了,幾乎猶如那打鐵聲,整個連綿起伏不絕。
顯然,被困在裡面的綠尊,着急了。
然而,那白色的,輕柔的,風一吹都會輕輕飄揚,沒有一絲重量紗幕,此時卻好像有千斤之重,精鋼之堅。
綠尊力可開山的劍勢,居然拿它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速度越來越快,那整個好似包糉子一般,把綠尊裹在裡面的紗幕在飛速的旋轉中。
開始朝內擠壓了。
一寸一寸朝着內裡旋轉而上。
每旋轉一圈,紗幕就內縮一圈。
一面之壓內縮不大,但是從四面八方同時內縮。
一個方向一寸,縮下來就是八寸。
如此快的節奏中,只看見那白色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越來越以肉眼看到見是速度,朝內擠壓。
給內裡綠尊留下的空間,越來越少了。
裡面砰砰的碰撞聲夾雜着尖嘯,狂飆而起。
不用親眼所見,也能感知裡面的人預感到危險,在拼命了。
白紗飛揚,猶若籠煙。
獨孤夜冷冷的站在那包裹着綠尊的圓球外,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比被困在裡間的綠尊只能看見白紗,他站在外間把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收在了眼裡。
飛速的旋轉飛揚。
不是那輕紗在旋轉,而是那披掛着輕紗的大柱。
一共二十八根,精美的大柱上雕刻滿了金龍玉鳳,漆紅的色澤下面,泛着陰冷的光。
是二十八根精鐵打造的大柱。
此時,二十八根大柱正在不停的圍繞着綠尊旋轉,按照二十八星宿的方位和走勢,朝着裡面擠壓。
那綠尊揮出的劍氣,沒有對上那輕慢的白紗。
而是穿過白紗,對上了那後面飛速旋轉,幾乎要兩個成年人合抱,才能抱住的鐵柱。
這樣的鐵柱豈是綠尊一劍就可以砍斷對付的。
看着越來越合圍而上的二十八根鐵柱,獨孤夜微微的垂了一下眉。
“嗷……”內裡,被包圍住的綠尊嚎叫而出。
那尖利的嗓音穿透白紗飛揚的宮殿,遠遠的傳遞了出去。
猶如野獸臨死的尖嚎,充滿了穿透力。
“砰砰砰……”瘋狂的撞擊聲越來越細微了下去。
獨孤夜看着那已經合圍的幾乎只有兩個人能夠站立的中央空隙,眉色微揚了揚。
裡面的綠尊,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來出手。
二十八根柱子旋轉的越發的快了。
那兩個人站立的空間,瞬息之間就越發的縮小下來。
那野獸的嚎叫,讓人心冷。
五指微扣,一柄亮劍從袖中一劃而出。
獨孤夜眼也沒眨,橫手就是一劍,深深的刺入了那被包裹住的綠尊。
血紅瞬間稟射而出,在無一聲氣息傳出。
緩緩抽出手中的長劍,獨孤夜沒有在看被包裹住的人。
與其被擠碎而死,不如給他個痛快。
白色飛揚,幔簾陰森。
半響後,二十八根鐵柱緩緩停止了轉動,然後開始回頭朝着自己本身所該存在的地方迴旋而去。
清風緩緩止息,白色宮殿依舊恢復成那白色宮殿,什麼異樣都沒有。
南朱雀,朱雀本以火爲名。
風助火勢,實則內藏風向。
二十八星宿大陣,以風爲起,以風爲攻。
這裡隱藏的機關不是火焰滔天,而是奇門八卦陣勢。
觸一發而動全局。
獨孤夜他最擅長的就是陣勢,進入此陣還需走的小心翼翼,綠尊這麼莽撞的闖進來。
不死,豈非辜負如斯能工巧匠的安排。
清風飛揚,白色紗幕飄飄蕩蕩。
獨孤夜一步一步緩慢的朝殿外走去。
雪聖國皇家陵墓,絕對不可以輕視。
幽暗的光線在陵墓中閃爍,精美的皇陵呈現出越發陰暗的感覺。
“東青龍。”放開手中掐算的指頭,軒轅澈看着眼前浩美如月,輝煌大氣之極的宮殿。
若他的計算沒錯的話,這地方應該是整個陵墓的東面。
四根白玉大柱巍峨聳立,四方青龍盤旋於上,活靈活現,幾乎要破柱飛旋而去。
緩步進入宮殿,軒轅澈走的小心翼翼。
青龍屬水,此方定然有水隱藏,小心方是上策,別沒殺掉冥島六尊,把自己賠在這,那可不划算。
行行復行行,軒轅澈在宮殿裡緩慢的走動着。
這宮殿外面看似大氣,裡間卻猶如那街頭巷尾一般,盡是狹窄的通道,看起來相當的詭異。
軒轅澈緩步行着,眉頭微皺。
怎麼身後還沒有人追來?
難道他跑的太快了,以致身後的冥島六尊沒有追上?
還是說他們跑了其他六個通道,唯獨把他的給漏掉了?
軒轅澈記得很清楚,他衝入這條通道的時候,有望過一眼,雲召開啓的通道是八個。
眉間微挑了挑,軒轅澈甩了一下手。
那先去匯合雲召在說。
正做此念,耳邊突然風聲做響,有人從前方如飛而來,速度之快,幾乎要被軒轅澈疑惑是在逃命。
前方?冥島六尊應該不會出現在他前面,難道是雲召?
軒轅澈當下步伐微快,一步轉過眼前的轉角。
視線相交,面面相覷,兩人差點撞了個正着。
白尊,軒轅澈雙眼瞬間一眯,也來不及想金尊怎麼從前方而來,反手就是一劍,朝着白尊就砍了去。
同一刻,白尊反應也不慢,手中長刀一揮,就架上了軒轅澈。
“砰。”火花四濺。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說的也不過如此。
白尊看見前方是軒轅澈,那手中的大刀幾乎輪的猶如風轉,暴雨般的朝着軒轅澈就狂掃而下。
好像要在這麼幾招間,就把軒轅澈滅掉一般。
軒轅澈見此暗自一聲冷哼,憑他……
當下手中軟劍飛轉,纏繞着白尊的大刀就上。
一時間,只聽見砰砰啪啪之聲大作。
看不見你來我往,看不見劍勢刀厲,只見一片刀光劍影飛騰,一白一黑兩條人影在空中旋轉。
而周圍精美的木製雕刻,懸空的浮雕油盞。
在這看不見的刀光劍影中,紛紛碎裂如粉末,朝着四面八方灑下。
幾乎讓人眼花繚亂。
劍氣縱橫,配合着陰風陣陣,在狹窄的通道中,幾乎刮出狼嘯的陰森,遠遠傳開。
在通道中引起陣陣回聲重疊,厚重而悠遠,彷彿龍的咆哮。
一劍橫掃,砍開白尊瘋狂的攻勢,軒轅澈微微皺了皺眉。
什麼聲音?這不應該是他們的劍勢帶起的風聲。
手中快速的遞出,耳卻豎了起來,軒轅澈側耳聽去。
“轟隆隆……”有點沉悶,有點厚重,像水聲又有點不像水聲,也不是風颳過的聲音,這是什麼聲音?
軒轅澈正皺眉間,對面的白尊瘋狂的刀勢,越發的瘋狂了。
看上去簡直要跟軒轅澈拼命。
雖然軒轅澈認爲他們兩人遇上拼命很正常,但是那種竭斯底裡,好像不打倒他,這白尊也要跟着喪命的感覺,讓軒轅澈有點皺眉。
“砰。”一個閃身,白尊一刀砍在了地上。
那青石版面立刻裂出小孩手掌那麼大的口子,蜿蜒而去。
如此猛打猛攻,不惜消耗一切內力。
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在幾招下拿下對手,就是瘋了。
軒轅澈皺眉,白尊這是在搞什麼?
“轟隆隆……”那沉悶的聲音越發的近了,聽在耳裡,也越發的真切了起來。
不是風產生的迴音,而是真真切切有東西在靠近。
軒轅澈心下瞬間一凜。
反手快劍,手中的攻勢越發的凜冽,耳卻尖尖的豎了起來。
來勢很快,中間還夾雜着噼裡啪啦清脆的凝結聲,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一絲陰寒的氣息從遠處的通道傳了過來。
那是一種冰寒之極的至陰之氣,泛着輕輕的白煙,帶起一片霧裡看花的朦朧,翻滾着蜂擁而來。
白尊,手下越發的瘋狂了,那眼幾乎泛起了紅色。
一個反身交手,軒轅澈眼角掃見那絲絲飛揚的白煙,從遠處的通道口冒了出來。
短暫的一瞬間疑惑後,軒轅澈臉色大變。
該死的,不是水,這東方青龍下隱藏的機關不是水,而是……
心中的念頭還沒落定,那通道口絲絲白霧下,彷彿龍吟虎嘯的東西露出了真面目。
透明的,純淨的,不染一絲塵埃的冰水,正以一種澎湃的,覆蓋一切的姿勢而來。
所過之處,精美的牆壁,浩美的雕飾,立刻被凍結成冰晶,淹沒在了那透明的色澤中。
冰水過處,凍結一切。
“混賬。”軒轅澈一眼掃之幾乎是怒罵出聲。
現在他知道眼前的白尊爲什麼要跟他如此瘋狂了。
定然是這個混賬不知道怎麼開啓了青龍殿的機關,放出了這滔天冰水,正在逃命的時候又遇見了他。
想逃又想殺了他,所以才如此的瘋狂。
該死的,該死的。
鐵牙緊咬,軒轅澈一瞬間頭頂幾乎要冒煙。
想也不想,一劍揮出隔開白尊的攻勢,軒轅澈掉頭就跑。
白尊他不怕,這來勢洶洶可以凍結一切的冰晶,他卻自討沒那個能力應付過去。
白尊見軒轅澈掉頭就跑,腳下一錯也跟着軒轅澈就跑了去。
同時神色猙獰,朝着軒轅澈就糾纏而上。
他們出島的目的就是殺軒轅澈,此時難得遇上他一個人,那不管出於什麼狀態,都要殺了他。
巷子狹窄,彎彎曲曲極不好走。
軒轅澈縱然前行一步,奈何身後的白尊一身功力實非等閒,那是輕易逃脫得了的。
不由一副鐵牙緊咬,軒轅澈連打帶逃。
兩人在狹窄的通道中,打打走走,攪渾做一團。
而那身後咆哮而來的冰晶,卻在軒轅澈和白尊的交手中,來的越發的快,越發的洶涌了。
那絲絲的冰氣升騰而出,所過之處立刻被覆蓋上一層白霜,幾乎是接近絕對零度的凍氣。
白霜過之,冰水呼嘯而來。
充斥滿整個狹窄的通道,凍結一切可以凍結的東西。
晶瑩剔透,藍光閃爍。
“砰。”軒轅澈和白尊刀劍相交,綻放出一竄火星。
然而卻抵不過那已經升騰而來的白色霧氣。
刺骨的寒冷,完全吞沒小竄火星。
軒轅澈頭髮上已經凝結上一層冰晶,眉毛硬硬的,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醞釀出反光。
刀劍相交,那寒慄的兵器上,頃刻間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冰,讓這本陰冷的武器,更加的陰冷。
“轟隆隆……”耳邊冰晶的咆哮聲越發的緊。
那種張牙舞爪的咆哮,震的人發矇。
快速掃了一眼現下站立之地,軒轅澈眼底深處精光一閃。
眼角掃到白尊身後離兩人幾乎只有十丈遠的冰水,軒轅澈覆蓋了一層薄冰的臉上,冷酷的驚人
“砰。”又是一刀,生生的砍在軒轅澈的身前,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刀風所向,軒轅澈突然一個踉蹌,好像被白尊的刀鋒掛了一下。
白尊瘋狂的臉上,雙眼瞬間一亮。
軒轅澈露出了敗象,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瞞不過他。
那兩三招之內一定能夠拿下他。
白尊見此越發的瘋狂了,殺了軒轅澈,在跑也不遲。
刀劍相交,乒乒乓乓聲音大作。
軒轅澈節節後退,那被冰氣已經開始微微凍結的身體,好像活動不過來,左右難支。
白尊步步緊逼,刀鋒幾乎砍至軒轅澈的鼻尖。
兩人身後,冰寒入骨的冰水呼嘯而來。
十丈,九丈,六丈……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軒轅澈也越來越弱,好似下一劍就能要了他的命,白尊更加的拼命。
兩丈,眼看着冰水就要衝向兩人。
軒轅澈突然弱相一變,身上氣息暴漲,一步頓在地上,手中長劍一揮,一劍砍上了頭頂的石壁,身體緊跟着上衝。
“砰。”只聽一聲大響,那青石的頂端被軒轅澈一劍破開一個大洞,露出黑壓壓的上方。
軒轅澈一個翻身,抓住洞口,瞬間就射了上去。
同時朝着洞穴下方反手就是一劍。
身下,白尊被軒轅澈陡變的氣勢驚的一怔,緊跟着反應過來,臉色鐵青,揮舞着大刀跟着軒轅澈躍出的地方就躍去。
可,以下攻上,得勝怎麼可能。
躍起的身形被軒轅澈劍勢一逼,白尊的身體在半空中一滯。
呼嘯而來的冰水,瞬間狂衝而來,淹沒一切,吞併一切。
所過之處,一片冰晶。
站在上層石牆上,軒轅澈聽着那轟隆隆的聲音咆哮而去,晃亮了手中的火摺子。
一片幽藍冰晶閃耀。
下方整個被凍結住,剝奪去了一切生命存在的痕跡。
驚天一箭
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軒轅澈無言。
若不是來的時候仔細一步一步都看了,察覺這處的頂層最是薄弱,恐怕他今兒個還真不好脫身。
看着下方堵塞了洞口,泛着一片幽藍光芒的冰晶,軒轅澈垂眼。
雪聖國的皇陵,果然夠變態,這萬年寒冰水也能找得到。
滅了手中的火摺子,弓起身。
軒轅澈轉頭匍匐着在夾縫中朝前行去。
光芒幽深,雪聖國精美的皇陵,籠罩着層層冷光。
行行復行行,有了前車之鑑,行動越發的小心。
穿樑過房,行過亭臺樓閣,走過主宮要道。
四方神獸之中央大殿。
一步踏進大門,風聲突然一緊。
然軒轅澈還沒回手,凜冽的殺氣已經消失而去。
中央大殿中,此時從四面通道中,幾乎是同一時間邁步而入琉月,雲召,獨孤絕等三人。
而靠他最近的琉月,此時正在收刀。
揚了揚眉,軒轅澈看着琉月一身的灰頭土臉,不過身上卻無傷痕,一邊走進一邊道:“怎麼樣?”
“一個。”琉月笑笑揮了揮手中的匕首。
“一個。”行過來的雲召緊接着接過話去。
軒轅澈點點頭道:“我也一個。”
三人話音落下,齊齊扭頭朝默不作聲的獨孤夜看去。
獨孤夜看見三人的目光,面色越發的冷了冷,不發一言。
聽這話,這三人是聯合好了的,就他誤打誤撞的自己送上了門。
雲召見獨孤夜不說話,微勾了勾嘴角,斜了眼琉月和軒轅澈:“你們怎麼把他給拽下水了?”
一邊說,一邊悄無聲息的給兩人豎了個大拇指。
這纔多大點的功夫,居然就把獨孤夜給拽了出來,剛纔他陡然看見,還以爲自己眼花,這獨孤夜什麼時候跑他家皇陵來了。
不過看那獨孤夜冷沉着臉的神態,面上流露的就一個字,怨,讓他想不明白都艱難。
迴應他的是琉月和軒轅澈的齊齊微笑和獨孤夜的一個冷眼。
“謝了。”看着獨孤夜衣襟上的一絲鮮紅之色,琉月嘴角微勾,朝獨孤夜點了點下顎。
獨孤夜出手,絕對不會是幫軒轅澈,只會是幫她。
雖然現在很明顯錯幫了軒轅澈,不過這份情,她可要承。
獨孤夜聽琉月這麼說,擡眼看了一眼琉月。
這是從南宋國藏寶地回來後的第一次見面。
蔚藍的眼波流轉,有點深,有點不可見底,卻也有點難以言喻的溫柔。
當日琉月對他的軟手,他還歷歷在目。
讓他心暖,讓他心跳。
而今,琉月卻還是和軒轅澈在一起。
眉色微微的盪漾了一下,掩蓋下那層層的波濤酸澀,再度擡起已經重新恢復成平靜無波,獨孤夜看着琉月嗯了一聲,腳下緩步的走了過來。
若是早知道這些人追殺的目標是軒轅澈而不是琉月,他絕對會袖手旁觀,可能還會在一旁插手幫一把追殺的人。
不過現下幫都幫了,這怨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認了。
軒轅澈看了眼走過來的獨孤夜,眼神微閃,沒有言什麼謝。
這人不會幫他,他出手要幫的是琉月,就如雲召開這皇陵也是因爲琉月,不是爲了幫他。
所以,他不用言謝。
別人不承他的情,他自然也不承別人的情。
面色淡然,看着獨孤夜緩緩走近琉月,既不吃醋,也無過分的動作。
琉月和他之間還有什麼需要懷疑,需要吃醋的。
微笑而立,一女兩男,風平浪靜。
一旁的雲召見此,幾不可見的眼神深了一下。
這種情況下碰見,居然如此風平浪靜,不知是波濤下的洶涌,還是……
“現在還剩下兩個。”雲召眼也厲,看見獨孤夜袍子上的血跡,已然明瞭又少了一人,當下直接挑開了另一個話題。
當下一邊取出血珠給琉月,一邊道:“我家的皇陵怎麼樣?這纔多大點功夫就是四個。”
雲召很有點得意。
他可忘不了軒轅澈和琉月栽了個大跟頭在這冥島六尊手上。
也忘不了一路被追殺的狼狽樣,他長這麼大還沒被追殺的這麼囂張,這麼不動聲色過。
而現在,一進入他雪聖國的皇陵。
片刻之間就滅了四個。
這能說的只有一句話,他雪聖國太能了。
“夠變態。”琉月聽着雲召的自吹自擂,豎了個大拇指。
是好東西就應該表揚,這雪聖國的皇陵絕對是個好東西,變態到極致的好東西。
“不錯。”軒轅澈抽了抽嘴角,那萬年寒冰,他現在身上都還有點冷。
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獨孤夜也給與了承認,區區一個偏殿,他走了一個時辰。
雪聖國的皇陵,那是極品中極品,聞名不如見面,厲害。
雲召聽三人如斯言喻,臉上浮現起很得意的笑容,一掃先前的謹慎和嚴肅,燦爛了。
冥島六尊已滅其四,剩下兩個不足爲懼。
“四獸中央這一方路,出路只可能是這裡?”軒轅澈看着琉月服下珠子後,心情也很不錯的擡頭看着雲召道。
雲召聽言點了點頭:“對,只能是這裡。”
這是地下皇陵最中央的地方,進入了那八條通道,要出去,必須要走這裡,那是絕對的必經之道。
“守株待兔。”琉月一口吞下珠子朝兩人揚了揚眉。
軒轅澈和雲召聽言同時點了點頭。
那八條通道的最後終端就是這裡。
與其現在折返去其他通道里找剩下的冥島兩尊,不如就在這裡等,反正不死要出來絕對要走這裡。
以逸待勞,何樂而不爲。
當下,三人各自悠閒了下來。
一直一言不發的獨孤夜,見此也沒多大的表情,圍繞着中央宮殿緩步而走,彷彿欣賞雪聖國這百年皇陵來了。
顯然,也是同意了軒轅澈等人的說法。
光芒幽亮,絲絲清風吹拂,清冷。
半日,一日,兩日……
時間快速的過去,沒有人,剩下的冥島兩尊就好像憑空消失了,根本沒有出現。
“怎麼回事?”琉月坐在高臺上皺着眉頭。
兩天了,就算迷路到東南西北都繞了一圈,憑藉冥島六尊的本事,也應該來了。
這兩人跑什麼地方去了?
“機關啓動過很多次。”雲召靠在中央宮殿的王座旁,看着一排沙漏緩緩的道。
難道剩下的兩尊,直接被機關給應付了,連來到這裡都沒做到?
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四人沉默。
要是這麼容易就把冥島六尊給滅了,那他們何必還等在這裡。
回去找,顯然是不現實的。
這偌大的皇陵不知道有多少岔道,多少橫七豎八的通道。
這回頭去找人要找到什麼地方。
看着一排一排的沙漏,雲召皺了皺眉突然沉聲道:“該不會是走向了其他通道?”
這地下皇陵道路錯綜複雜,絕對不止這八條四神獸通道。
但是,他只開啓了這八條通道。
這八條通道自成一體,並不與其他通道相連,一般來說絕對走不到其他地方去。
只是這麼兩日都不見人,這人跑哪裡去了。
琉月,軒轅澈,聽雲召這麼一說,齊齊對視了一眼,邊上的獨孤夜卻任然是面無表情。
“出路很多?”琉月眉間微挑。
雲召還沒說話,軒轅澈就接過去點了點頭:“很多。”
皇陵不止一個出口,這是基本常識。
琉月聽言眉色深了深,要是讓剩下的兩尊走岔了路,從其他地方出了去,那他們這費盡心思的……
短暫的沉默。
“先出去。”就在這短暫的沉默中,獨孤夜突然出聲道。
他們在這皇陵中兩日多時間了,不吃食物還可以支持,不喝水,在挨下去可就不是好事了。
別到時候就算等來了剩下的冥島兩尊,他們都沒有力量戰,那算個什麼事情。
話音落下,其他的三人對視了一眼,齊齊起身。
出去,封堵其他的出口,這一次,一定要把冥島六尊全部滅在這裡才行,否則後患無窮。
陰冷光芒深深,整個地下皇陵一片沉寂。
沉睡的老虎在張牙舞爪的活動了一下後,又緊接着陷入了睡眠。
絲絲冷風飄揚,幽靜。
相對於地下皇陵的幽冷。
這一出皇陵外間的天可算暴熱,雖然也才四五月份時間。
樹木蔥翠,天藍如碧。
鳥鳴蟬嘶,微風沙沙。
火紅的太陽在西邊懸掛着,火燒雲絲絲飛揚,美的如夢如幻。
“殿下……”一出皇陵,獨孤夜當頭就遇見他的屬下天涯。
血紅着眼,滿頭亂草,一手血泡,正在前兩日他們落下之處,不要命的挖掘。
那厚重的巨石,居然還真給他挖開了一層去。
此時,擡頭看見獨孤夜等從高處出現,不由一瞬間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獨孤夜見此朝天涯點了點頭,沒有多話。
“皇陵一共有四個出口。”擡頭看了眼天色,雲召也不拖延時間,直接在地上以樹枝畫圖。
東南西北,四方。
“我去看着西方,你們……”雲召指着上面最近的西面出口,話聲還沒有落,獨孤夜突然起身就走。
雲召見此頓時住口。
想來也是,獨孤夜豈會幫軒轅澈,何況現在已經出來了,他在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繼續。”軒轅澈頭也沒有擡,看着雲召的指尖道。
雲召見此眼珠微動,正欲重新分配,卻見獨孤夜帶着天涯,正在朝北方出口的方位而去。
雲召頓時眼睛一挑。
而軒轅澈此時也擡起頭來,看了眼不發一言卻朝那方位置上走去的獨孤夜,眉間閃過一絲旁人不明所以的神色。
“獨孤夜北,我西,其他兩方你們兩個自己看着辦。”雲召見此也站起身來,抽身就朝他的方位走去。
轉眼就只剩下琉月和軒轅澈兩人。
“一起。”琉月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說的很隨意,卻極鏗鏘。
按理說一人一方是最好,不過她不放心,他們兩人一同去查兩方,才最穩妥。
軒轅澈聽言不由微微勾了勾嘴角:“不用,你去……”
“踏踏……”聲還沒落,遠處馬蹄縱橫的聲音突然遠遠的傳了過來,來勢很快。
軒轅澈和琉月不由齊齊轉頭看去。
三個人,秋痕和彥虎和杜一。
軒轅澈眼一深,站了起來,這三個人怎麼來了?
而琉月一見來的是這兩個人,當即一躍而起:“我去南邊。”
扔下這幾個人,轉身就沒入了樹林中。
有秋痕和彥虎兩個人跟着軒轅澈,那她就很放心了。
琉月身影一閃沒入樹林,杜一遠遠看見,也立刻揚鞭就跟了過去。
軒轅澈見此也就沒追,有杜一在,何況冥島要對付的不是琉月,他放心的很。
“王上。”秋痕和彥虎快速而來,遠遠就朝着軒轅澈道。
“你們怎麼來了?”軒轅澈皺眉。
勒馬站定在軒轅澈的身邊,秋痕和彥虎一邊跳下馬來,一邊道:“我們不放心。”
實在不放心中毒的琉月和受傷的軒轅澈,那已經被打下來,只需要平定的南宋,委實沒什麼大事。
當下,兩人把事情安排給流川等人,就一路順着傳遞過來的消息,追來了。
軒轅澈見此凝了凝眉,看兩人表情也知道南宋沒什麼事,當下道:“那就跟過來。”
邊說,邊朝着東方位置走去。
秋痕和彥虎立刻跟上。
山風吹拂,天邊的火燒雲越發的紅豔了。
“王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跟在軒轅澈身後,秋痕皺着眉沉聲道。
冥島有什麼三王六尊九聖,三王死了,六尊來,六尊滅了,九聖肯定就出手了,而九聖滅了,說不定還有什麼人。
若是這樣往復着來,他們天辰或者他們王上縱然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不是那麼好抵擋的。
軒轅澈聽言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他豈不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太被動了。
但是,他還沒找到那一個反被動爲主動的點。
“王上,我看……”
山風慼慼,幾人的話音隨風而散,飄渺無塵。
這廂琉月和杜一走在一處。
“主人,兩天前收到歐陽于飛的消息,他已經拿到東西,朝這裡來了。”
琉月聽杜一的彙報聲不由微微一頓,轉頭:“這麼快?”
這才十幾日時間,歐陽于飛就已經往返了一趟冥島過來了?這人的動作怎麼這麼快?
面上微訝,心中卻是感動。
這歐陽于飛定然是快馬加鞭,晝夜兼程趕過來的吧。
這個人,這個人啊。
這輩子有這樣的兄弟朋友,縱然以後爲其赴湯蹈火,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
琉月心中認定了。
南方位上一切安好,什麼異樣都沒有。
琉月按照雲召說的,在加了一層防護在上面,把南方的皇陵出口,堵塞的嚴嚴實實。
冥島那剩下的兩尊之一,若是想從她這方出來,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同一刻,先走一步的獨孤夜和雲召,也各自在完全沒有動靜的出口上,再度封上了一層。
就算有滔天本事,那也不要想出。
山風飛揚,樹梢沙沙作響。
東方位還沒接近,軒轅澈突然一步停下,位穴被動,東方位的出口被破壞了。
看着那土壤上殘留的腳印,軒轅澈暗紅的眼突然一動。
向後無聲的做了兩個手勢,嘴上卻冷冷的道:“分頭去查看。”
跟在他身後的秋痕和彥虎看見了軒轅澈的手勢。
眼中一閃而過絕對的驚訝後,兩人側頭對視了一眼,齊齊躬身道:“是。”分成兩邊,各自行了去。
握住手中的軟劍,軒轅澈嘴角幾不可見的浮現出一絲冷笑。
等待秋痕和彥虎已經走遠,軒轅澈冷冷看着那微動的高草:“還不動手,需要寡人請?”
冰冷的話綻放在空中,伴隨着而出的是一火紅的身影和那犀利之極的長鞭急撲而來。
女尊。
臉色鐵青,髮絲凜亂,衣襟破碎,摸樣很是狼狽。
但是那沖天的殺氣和怨怒,卻也成相應的堆積,疊加而上。
一聲不出,只瘋狂擊殺而上。
一聲冷哼,軒轅澈手中軟劍一抖,一步迎了上去。
一鞭一劍相交,立刻綻放出一地火花。
兩條人影飛速的在空中碰撞。
清風飛揚,天邊雲朵無相。
“走。”踏實了南方位的出口機關,琉月轉身領着杜一,就朝軒轅澈所在的方向走去。
南方出口方位在半山腰,而東方方位在山腹,不近卻也不遠。
琉月一個轉身間,就聽見清風中送來的兵器交加聲,琉月不由一皺眉,俯身扭頭看去。
女尊和軒轅澈,琉月面色瞬間一冷,一握手中匕首就要衝下。
“琉月。”一步還沒跨出,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輕喊,有人疾飛而來,聽聲音,歐陽于飛。
琉月頓時腳步微頓,扭頭向後看去。
一臉疲憊,滿身倦怠。
白色長衫沾滿了塵土,那副風流天下的摸樣,轉換成了絕對的狼狽。
琉月一眼見之,不由心中好生過意不去,都是爲她。
“回來了。”
“累死我了。”疾飛而上,歐陽于飛誇張的就朝琉月撲去。
琉月見此輕微一笑,反而上前一步,伸手給了歐陽于飛一個大大的擁抱:“辛苦你了。”
被琉月抱住的歐陽于飛一愣後,眼中流露出一絲笑容。
一個真情流露的擁抱,一聲辛苦你了,這麼多日的晝夜兼程,累死累活,也就值得了。
“我要回報。”
“行,記着。”
放開手,歐陽于飛說的毫不客氣,琉月答應的乾脆之極。
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
這種惺惺相惜和心靈相通,是另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
“怎麼,對上了。”站在山腹上,歐陽于飛掃了眼下方交手的軒轅澈和女尊,揚眉。
“還剩下兩個。”琉月也回頭看着軒轅澈。
高低已分,女尊少了那趁手的武器,根本不是軒轅澈的對手。
琉月放下了那心。
歐陽于飛聽言無聲的嘆息了一聲。
冥島這麼多年來的居高自傲,感覺自己高人一等,不用言語,不屑談話,以武力征服一切的手段和方式。
今日,終於遇見了對手。
這樣的損失很可惜,但是也許這也是一種籌機。
再度無聲的嘆息一聲,歐陽于飛搬過琉月的臉:“給,我找你母親要的,要想你死就不給,不想你死就給,她很爽快。”
一邊說一邊把手中一粒白色藥丸塞到琉月口中。
“別看他,高下已見,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麼累,應該看着我。”歐陽于飛搬着琉月的臉,瞪着琉月道。
琉月一聽不由笑了起來,這個歐陽于飛。
當下揮揮手,把身邊的杜一支了下去軒轅澈那,自己則直接嚥下去歐陽于飛塞到自己嘴裡的藥,一邊道:“好,看着你。”
歐陽于飛聽言頓時滿意了。
“我給你說這藥我可是化了大……”絮絮叨叨,歐陽于飛開始表功。
山風微蕩,山腹下一片兵器交加聲。
琉月和歐陽于飛的眼都厲,沒有那天蠶絲製作的紅綾,女尊完全與軒轅澈不是一個檔次的人物。
任憑猙獰與否,都完全欺不近軒轅澈的身去。
怒火沖天,女尊幾欲瘋狂的拼殺。
軒轅澈見此嘴角的冷笑更甚,手中的軟劍舞成一道銀光。
銀光過處,女尊身上血色飄飛。
一劍橫砍,軒轅澈突然眼角一亮,一點亮光一閃而過,軒轅澈立刻轉身回看而過。
不遠處的樹林中,一點金光不大卻亮的驚人,那是……
軒轅澈見此雙眼快速幾動,一聲低吼:“月。”同一時間,左手垂在身邊,快速的朝着琉月所在的方向做了幾個手勢。
琉月和歐陽于飛的談話聲,他聽見了。
琉月聽軒轅澈喊她,頓時就欲轉頭看去。
歐陽于飛則捧着琉月的臉不讓動,一邊掃了軒轅澈一眼道:“喊什麼喊,什麼事都沒有。”
琉月頓時無語,搬開歐陽于飛的手,朝下看去,卻已然漏掉了軒轅澈做給她看的手勢。
剛剛轉過頭,那下方形勢整個的一變。
女尊一鞭揮開,面對軒轅澈快速刺來的軟劍,不避不退,反而一合身瘋狂的就撲了上去。
劍刃進身,血色四濺,直直刺入女尊身體,軒轅澈眉色瞬間一厲,有詐,連忙反手就要抽出刺入的軟劍。
然女尊如此不要命的撲來,那速度和力量豈容軒轅澈動彈。
身體瘋狂的往前一衝,女尊十指展開,一抱狠狠的抱住了來不及推開的軒轅澈。
手中長鞭狂猛的一揮。
長鞭旋身幾個飛繞,緊緊的纏住了女尊和軒轅澈的身體。
緊緊扣住軒轅澈的背,女尊狠命的一個旋轉,把她的背對上了那金光閃爍之地,尖利的嗓子劃破寂靜的山林:“射……”
伴隨着女尊如此的大吼。
只見一線金光從樹林中穿林而出,宛若流星追月,朝着女尊和軒轅澈就射了過去。
金箭破空,勢無可擋。
而此時軒轅澈被女尊不要命的以自己的性命抱住,根本脫身不了。
“澈……”一轉頭就看見如此場景的琉月,一雙眼陡然睜大,心跳一瞬間幾乎停止,不管不顧的猛的就從高坡上衝下,朝着軒轅澈急衝而去。
歐陽于飛同時也是一愣,那金箭是黑尊的不露之秘,最後的殺招,這是以命相搏了。
心中震驚,手中下意識的抓住自己的扇子,朝着那一金箭就投了過去,欲阻止那一箭的去勢。
金箭劃空,來去如電。
“給兄弟們報仇。”女尊尖利嘶吼的叫聲劃破蒼雲而出。
金光耀眼,殺氣撲面。
此時的軒轅澈卻冷靜的不像人,雙眼微眯,手腕微動。
“噗。”沉悶的箭入肉體之聲響起。
那一金箭飛射而下,帶着無比的氣勢,帶着猙獰的殺氣,直直射入女尊的右背。
帶着摧毀一切的力量,穿過女尊的身體,從軒轅澈的後背射了出來。
鮮血四濺,紅的讓人窒息。
軒轅澈和女尊同時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那下方的草地。
長鞭緊繞,把兩個人緊緊的捆綁在了一起。
那金色的箭尖,映襯在軒轅澈黑色的衣襟身上,那種迥異的光芒,耀眼的幾乎讓人膽戰心驚。
摺扇墜空,沒有追上那金色長箭。
“澈……”
“王上……”
淒厲的大吼劃破蒼穹。
從西方和北方剛好轉過來的雲召和獨孤夜,定定的站在原地,一瞬間震驚的幾乎移動不了腳步。
怎麼可能,這……這……
夕陽西下,那火紅的火燒雲在天邊飛揚。
紅的如血。
紅的如泣如訴。
軒轅澈死
山風凜冽,明明沒有殺戮,卻帶着濃重的血腥之氣。
黑鞭兩人,一箭相連。
就那麼屹立在山腹之中,不倒。
山腰,山腹。
明明那麼近,此時卻那麼遠。
一個猛衝而下,咕嚕嚕在山腰上一路滾下來,血色迅速的從琉月的衣襟上綻放了出來。
卻,沒有引起琉月的絲毫重視。
連滾帶爬的衝下山腹,琉月幾乎是橫衝到軒轅澈的身前。
顫抖的手握住匕首,一匕首砍開緊緊纏繞着兩人的黑鞭,琉月抓住已經死去的女尊身體,卻不敢下手。
女尊身體上的箭是與軒轅澈連在一起的。
若是冒然推動女尊的身體,軒轅澈。
“澈……澈……”從來都泰山崩與眼前而面色不動的琉月,臉上醞釀出的驚恐,幾乎無法言喻。
“沒事的,沒事的。”口裡鎮定卻慌亂的安撫着話。
軒轅澈嘴角掛着鮮紅的血色,微微轉頭看着琉月。
極輕極輕的點頭,眼神很溫柔。
有一種很冷靜的顏色在裡面。
但是看在琉月的眼裡,幾乎有一股撕裂的痛在蔓延。
心中惶急,手下卻也不慢。
琉月不敢妄動女尊的身體,轉而握住從軒轅澈背後射出的箭頭的手,卻幾乎控制不住的顫抖。
那是心臟的位置。
從軒轅澈身體裡穿過而出的位置,是心臟的位置。
手感覺到那順着箭頭流下來的血紅,那炙熱的溫度,幾乎炙傷了她的肌膚,燙了她的心。
“王上,王上……”
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秋痕彥虎,此時也衝了上來。
看着眼前的情景,臉已然駭的血色全無。
一步跪衝至前,卻顫抖的什麼都不敢做,不敢動。
死命一咬下脣。
琉月力圖鎮定的一把握緊軒轅澈背後的箭頭,厲聲道:“抓住她。”
本就先行一步的杜一,也沒想到事起如此倉促,此時射過來,眼見秋痕彥虎等人已經被駭然的失了魂。
憑藉着千錘百煉的心神訓練,強制壓抑心中的震驚,聽琉月言語的,一把從女尊身後抓住了女尊的身體。
使勁搬開女尊死命抓住軒轅澈的手,杜一快速而又沉穩的拉開了女尊和軒轅澈一點距離。
琉月見此,深吸一口氣,一刀朝着那穿體而過的金箭就砍了下去。
“砰。”只聽一聲清脆之極的斷裂聲響起。
金箭被琉月一刀砍成兩半。
相連的兩個人,立刻分了開去。
軒轅澈沒有了支撐,一下就朝後倒了下去。
琉月連忙使勁的緊緊撐着,一膝跪在了地上,支撐着軒轅澈。
血色漫紅,從那黑色的衣襟上蔓延了出來。
厚重,無法言喻的厚重。
看着那金箭的位置,琉月的一顆心深深的沉了下去,雙目瞬間血紅。
手幾乎不敢動,下脣上被銀牙咬出來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與軒轅澈身上的血色混雜在一起。
不敢拔,不能拔。
金箭所射的位置……不能,她不敢拔。
這一拔之下,大動脈出血若是止不住,他……他……?
身體整個開始顫抖。
以一種琉月絕對沒有發現,絕對不知道的顫抖。
跪爬在軒轅澈身邊的秋痕和彥虎兩人,此時好似反應過來,猛的撲上,手指如風點在軒轅澈的胸口幾大要穴。
一邊連連餵了軒轅澈幾大顆藥。
卻在看着軒轅澈胸口的箭的時候,慘白着臉,一臉死灰。
“澈……澈……沒事的,沒事的,你堅持住……”雙目血紅,琉月死命一咬牙,一把抱住軒轅澈,就想把人抱起來。
她不敢拔,自然有大夫可以處理。
雪聖國的國都就在不遠的地方。
那宮裡的御醫,肯定能行,肯定能救軒轅澈。
“雲召,雲召……”淒厲的大吼,破碎虛空,塵飄而上,厲的幾乎讓人不敢聞聲。
被眼前一幕震驚的一瞬間失神的雲召。
被琉月此淒厲的大吼,震迴心神,連忙袖袍一揮朝着山腹下就飛縱而來。
一旁的獨孤夜眉色也厲了起來。
見雲召狂飆而下,眼角一掃那金光所發之點。
眉色一冷,一個飛縱就朝那金光所出的地方射了過去。
聲音淒厲,帶着撕心裂肺的痛。
琉月一抱還沒抱起軒轅澈,軒轅澈突然掙扎着擡起手握住了琉月的手。
琉月立刻一把反手握住。
對上軒轅澈的眼,琉月揚起很勉強的笑容:“不怕,不怕,沒事的……一定會……”
話到嘴邊,越往後說,琉月越有點說不下去了。
心,好似生生的被搬開,痛的無法呼吸。
注視着琉月幾乎快要瘋狂的神情,軒轅澈緊緊的握住琉月的手
血色從兩人的手中蔓延而過。
已經分辨不出來到底是誰的血。
雙脣微張,卻掙扎了好幾次,都沒有從嘴裡吐出聲音來。
“別說話,馬上就好,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看着軒轅澈的有心無力,琉月心堵的幾乎連呼吸都困難。
仰望着琉月的眼。
軒轅澈清楚的看見一抹絕望從裡間蔓延開來。
一種瘋狂開始呼嘯而出,開始盤踞。
一種斬釘截鐵,一種不能同生,只求同死的決絕,開始醞釀。
眼,深深的沉了下去。
嘴不斷的張張合合,但那全身的力量已經不足以讓他開口說話。
軒轅澈看着琉月的眼很深,很急,卻只能一次又一次緊緊的握琉月的手,一下放鬆,一下收緊。
像是在傳遞着什麼意思。?
但是看着眼前軒轅澈快速的蒼白了臉。
看着眼前的軒轅澈已經沒有力量開口。
琉月那還有心思去想其他,那有心思卻領悟那握緊又放手的手,心已經沉的不能在沉。
人已經驚慌的不能在慌。
一種瘋狂要開始,要沉沒的沉澱。
緊緊握住軒轅澈的手,琉月看着一身是血的軒轅澈,血紅了眼朝着軒轅澈大吼道:“我的世界絕對不能沒有你,你要是敢就這麼丟下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上天入地,你也別想擺脫我,你只要敢……我就跟着你來。”
那一個諱忌的字始終沒有說出來。
那軒轅澈身邊的秋痕,聽琉月幾乎失控的如此樣說,不由擡頭飛快的掃了琉月一眼。
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詫異。
聽着琉月的話,看着琉月血紅的眼,軒轅澈眼中涌起一股急色,拼盡最後一口氣,深吸一口氣:“給我報……仇……”
細如蚊蠅,卻清晰的那怕天崩地裂也能聽的見。
琉月的眼一下紅的開始滴血。
輕微的四個字扔出,軒轅澈緊緊握住琉月的手,一下軟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王上……”
“王上……”
秋痕和彥虎瘋狂了,一下撲上來,緊緊的抱住軒轅澈。
蒼涼的叫聲,伴隨着輕風飛揚。
慘烈而猶如狼嚎。?I?M
邊上的杜一,咚的一聲跪了下去。
疾奔而下的雲召一步站定了腳步。
看着面前的幾人,面上的神色已經複雜到不知道是什麼表情了。
定定的琉月等人的身後,雲召有點不敢跨步上前。
軒轅澈,難道……?
那麼強悍的人,難道就這麼……
這……
身形微微一軟,一直立在山腰的歐陽于飛,五指一下握成了拳頭,怎麼會……怎麼會……
不可能,不可能的啊……
“哈哈哈哈……”就在這淒厲的狼嚎中。
對面山坡上突然爆發出猖狂之極的大笑,那種喜悅,與這方的悲憤,完全背道而馳。
“天辰王,軒轅澈,你也不過如……”
話還沒有說完,那囂張的黑尊突然身形一震。
緩緩低頭,看着從背後橫刺而出的利劍,黑尊面色瞬間扭曲。
“……此……”那被打斷的字緊接着飄揚而出,伴隨着黑尊緩緩後仰的身形。
獨孤夜站在黑尊身後,抽出帶血的利劍,遠眺那山腹的中央。
眉深深的皺了起來。
清白的微風吹過,帶起他的白袍,有點飄渺。
五指緊緊的扣住了劍柄,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是突然間覺得心很空,那種被當了一輩子敵人,一輩子對手。
一心想要搬倒他,一心想跟他分個高低的人就這麼……
那種感覺混沌的讓人難受。
突如其來的讓人無法置信。
短暫失神的獨孤夜沒有注意身邊倒下去的黑尊。
“砰砰……”然而就在這短暫的恍惚中,一抹煙花炸響在天際。
在這青山碧綠中,蜿蜒出黑色的神采。
遠遠的傳遞了出去。
但是,此時已經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不……”琉月抱着軒轅澈,不敢置信的緩緩搖頭。
那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好像凝結了起來。
一種空洞,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在狂飆而出。
“說好了我們永遠在一起的,說好了要死也絕對不能放手,我們應該是一體的,是一體的……”
低喃的話彷彿是傾訴,又彷彿只是自言自語。
由記當初慕容家相見的第一眼,那逆光而來的妖嬈男子,花了她的眼
由記那琉璃殿洗浴的輕輕憐惜的吻,讓她從找上門去教訓,變成了從此認定了眼前這個人。
由記那天辰政變時,兩心相依,攜手共進。
由記皇宮火海,一線錯走,卻從此山盟海誓,生死相隨。
由記……
由記……
已經分不出這情有多深。
已經理不了這愛有多堅。
她只知道此生縱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絕不能放開了這個人的手。
沒有哭,只有那血紅的色澤,從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滑下。
綻放在軒轅澈黑色的衣襟上,與那黑混合在了一處。
緩緩伸手,琉月一點一點的伸至軒轅澈的鼻尖。
沒有溫熱的氣息,沒有。
眼中的風暴快速的集結,那浩美的臉頰開始扭曲,那種瘋狂的氣息,開始快速的滋長。
緊緊抱住軒轅澈的秋痕,滿臉悲痛中不經意的看見琉月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愣
瘋狂,那是瘋狂,怎麼會……
“啊……”不容秋痕在多注意,琉月突然一擡頭,神色整個扭曲的可怕,黑髮四散飛揚,猶如獨狼的嚎叫穿破層層蒼雲,稟射四方大地。
“噗噗……”鳥雀驚起無數。
野獸四下亂走。
瘋了,走火入魔,這……
一手刀砍下,神色已經整個瘋狂的琉月,身體一軟一下倒了下去。
身後歐陽于飛滿臉難言的神色,摟住了倒下的琉月。
山風簾卷。
頭頂夕陽如火,連綿而至整個天際。
那麼的紅,那麼的帶着猙獰的氣息。
清風颳過,帶着這個時節不應該有的清冷。
時間如飛而過,轉眼就是一天一夜。
碧藍的天空白雲依舊,輕柔如昔。
樹木在清風中沙沙作響,草葉依舊碧綠,山花依舊燦爛。
天地,依舊在運轉。
只是有些已經不同。
皇陵邊界的一小小的小木屋,坐落在山腳,乃是不知情的獵人遊做打獵歇息之用。
微風輕輕吹過,茅草屋上絲絲茅草有三兩根飛揚。
坐在屋內簡陋的牀邊,歐陽于飛看着昏睡不醒的琉月,伸手縷了縷琉月面頰前的黑髮,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邊上雲召靠在牀頭,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倒着酒。
一身已經看不出來白金色的獨孤夜,站在窗戶邊上,揹負着手望着窗外的藍天。
屋子裡的氣息很冷,很沉。
門外,杜一和天涯各自落坐着,好像兩尊門神。
這一日一夜都沒有人說話,那種靜默讓人窒息。
再度看了被他打昏的琉月一眼,歐陽于飛伸手拿過雲召手中的酒壺,仰頭飲了一口。
當日,若不是他出手快,恐怕琉月不瘋狂也要完全轉了性。
那種突如其來的變故,就算他們都有點接受不了,何況於軒轅澈情深若斯的琉月。
只希望,經過一天一夜的昏睡,到時候醒來的時候,琉月別太激動就是好事了。
“要醒了吧?”
一口酒飲下,一直沒有說話的獨孤夜,突然緩緩的轉身,看着昏睡的琉月道。
歐陽于飛點了點頭。
他下手是有分寸的,不能昏睡太久。
“那怎麼辦?”雲召靠在牀頭看着琉月。
短短的一日一夜,好像人都老了一截,下巴上青青的鬍子都冒了出來,眼也血絲亂冒。
想了一天一夜了,他還是沒有想到琉月醒了過後,他們怎麼說,怎麼處理,怎麼開解。
琉月那性子和那感情,他們都瞭解。
但是,就是因爲太瞭解,所以反而無處下手。
那是任何人都插不進去,也調解不了的情緒。
沒有人接話,歐陽于飛和獨孤夜,也同樣沒有想好。
對視一眼,沉默依舊。
“恩。”就在這份沉默中,昏迷的琉月突然輕輕的動了一下。
歐陽于飛,獨孤夜,雲召,立刻齊齊看了過來,就連屋外冰雕一般的杜一也一下跳了起來。
三人站成一排,有點如臨大敵的看着漸漸清醒的琉月。
他們不知道,他們將會迎接怎樣的瘋狂。
緩緩睜開眼,琉月定定的望着屋頂,不哭,不鬧,面無表情,像清醒又好像不清醒。
“兄弟。”雲召見此,不由輕輕的叫了一聲。
沒有轉頭,沒有動彈,琉月依舊只是看着屋頂。
只是那放在身側的手,開始緊緊的緊握成拳,絲絲紅色迅速的從那拳頭中滲透了出來。
“琉月,你別這樣。”歐陽于飛皺着眉,想說很多,但是到最後說出口的卻只有這幾個字。
一片壓抑的靜默。
一個翻身下牀,琉月掃了一眼面前的情況,蘊滿風暴的眼一下就要炸了:“澈呢?”
那種壓抑的暴風雨來臨,讓人膽戰心驚。
沒有軒轅澈的影子,她的軒轅澈不在這裡。
看着琉月一睜眼開口要的就是軒轅澈,三人眼中都涌起一股苦澀,一種無奈。
“被秋痕和彥虎帶走了。”獨孤夜看着琉月說的很緩:“他是天辰的王,他必須回去天辰,那怕……”
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軒轅澈是天辰的王,就算他在外面怎麼了,他一定要回去天辰,他必須回去天辰。
一個王只能死在自己的國土,只能安葬在自家的皇陵。
琉月本就一直沒消血色的眼,一下紅了起來了,神色開始猙獰。
雲召見此輕嘆一聲,卻不得不說:“現在天氣大了,他不能停在這裡。
所以,我們讓秋痕他們先把他帶回去,等你醒來,我們……我們可以很快的追過去。”
他們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讓秋痕先走了。
聽着雲召的話,琉月緊咬着牙。
那牙齒清脆的摩擦聲,在這片寂靜中清晰入耳。
一種不似悲傷,卻勝似悲傷的情緒,在無聲中蔓延開來。
讓人心疼的無法呼吸。
雲召見此幾乎不忍的轉過頭:“這是秋痕給你的,說是他們回去的路線圖,你要去的話,我們……我們現在就賠你去追。”
上前一步拉過琉月的手,把秋痕留下的東西塞給琉月。
卻看着琉月一點反應也沒有的接過,雲召不由咬牙轉過了頭。
這般不哭不鬧的琉月,只是血紅着眼,卻反而比哭了鬧了瘋狂了,更加讓人難受。
緊緊的抓着雲召塞給她的東西,琉月緩緩轉頭看了眼窗外。
天那麼藍,白雲在其上翻滾追逐。
絲絲風聲輕輕的刮過。
但是,心卻怎麼這麼冷,冷的讓人窒息。
歐陽于飛見琉月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卻一聲也不哭,不由上前一步,抓住琉月的肩膀道:“想哭就哭出來吧,別逼着。”
哀莫大於心死,痛極使之無淚。
此時若能哭,可能還算好事一件吧。
望着屋外的眼沒有收回,反而那冰冷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像笑又不像笑的脣色。
“琉月,你別這樣。”獨孤夜看着琉月這般的神色,狠狠的泯了抿脣。
太難受了,這樣的神色看着他眼裡,讓他心疼的幾乎想代她受了這錐心的苦。
別這樣,別那樣?
冷酷的笑隱在眼角:“冥島,好,好,噗……”
冷冽的話語飄蕩在屋間,琉月突然口一張,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濺紅了泥地。
“兄弟……”
“琉月……”
“琉月……”
歐陽于飛等三人同時喊出聲來,這要心傷到什麼程度,纔會悲憤吐血。
冷冷的推開歐陽于飛,琉月的眼血紅,那裡面紅色的顏色輕輕的轉動,卻硬是一滴也沒有滴下。
看的人,幾乎心傷不已。
“我只在澈面前哭。”冰冷的話沒有任何的情緒,回答了歐陽于飛的話。
深吸一口氣,深深壓抑下那眼中血紅,那快要瘋狂或者崩潰的情緒,突然內斂,琉月一把擦拭去嘴角的血跡,突然冷聲道:“杜一。”
“在。”杜一立刻上前躬身。
“你跟過去,我要知道他葬在什麼地方?”冷冷的話,不待一絲情緒,冷靜的幾乎不像人。
歐陽于飛,雲召,獨孤夜,聽言卻齊齊一皺眉頭,看着沒有大哭大鬧,情緒也沒有崩潰瘋狂,卻一瞬間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冷靜的驚人的琉月,心中的感覺卻越發的不好。
“主人……”杜一有一瞬間的遲疑,這個時候琉月……
“不許蓋棺,等我一起,誰敢質疑這個決定,給我格殺勿論。”冰冷而決絕之極的話擲地有聲。
“琉月……”
“兄弟……”
歐陽于飛,獨孤夜,雲召,一聽琉月這話頓時大驚。
這是什麼意思?
不蓋棺,等着她,這是要合葬,這琉月要幹什麼。
“聽見沒有?”冰冷的大吼,充滿了真正的鐵血無情。
現在眼前的琉月,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從骨子裡蔓延出來的絕情絕愛。
“是。”杜一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應了下來。
這個時候說什麼,也已經是多餘。
“琉月,你不能……”
“尋死。”琉月一聲冷哼打斷雲召的話:“我爲什麼要尋死,澈的仇我還沒報,就這麼死了,豈不便宜了冥島。冥島,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想
殺了我的人就這麼安生了,天下沒這麼便宜的事。”
那種從骨髓中散發出來的絕對憤怒和殺伐,籠罩住了整個屋內,那是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玉石俱焚。
一揮手退下杜一,琉月轉頭冷若冰霜的看着歐陽于飛:“從現在開始,站在我這邊,還是站在冥島那邊?站在我這邊,就跟冥島不死不休,站在冥島那邊,我今天就殺了你。”
帶血的匕首冷冷的指住歐陽于飛,琉月那份決絕已然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動搖了。
歐陽于飛看着琉月。
他知道,這一次琉月真正的怒了。
那種與冥島玉石俱焚的心,已經昭然若揭。
在沒有中立的地位,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歐陽于飛伸手握住琉月的刀子:“去做吧,我不會是你的敵人。”
冥島,那份高高在上隨意處置他人的行爲方式,造就的傷害已經太多,他不想在看見了。
“那就好。”直接放開手中匕首,琉月轉頭看着雲召和獨孤夜兩人。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這仇我一定要報,軒轅澈要的這天下,我也絕對要給他掙下來,你們還有時間考慮。”
看着獨孤夜和雲召,琉月說的很慢。
獨孤夜和雲召,她認可。
但是,這天下是軒轅澈要的,也是對付冥島要的。
那麼她就一定會拿下來,所以,她給他們時間考慮,是繼續做朋友,還是有朝一日殺場上見。
他們自己斟酌。
“兄弟,你就這麼偏袒他,他已經。
“住嘴。”一聲暴喝,琉月雙眼眯成一條線:“我不偏袒他我偏袒誰。”
這個世界上,在無人有軒轅澈在她心中那麼重。
親情,愛情,友情。
只要不負軒轅澈,這天下她儘可相負。
擡頭望了眼天辰的方向,琉月五指緊緊的握成拳頭。
秋痕給她的東西,在那份壓力下被碎成了碎片,隨風飛落入地面。
天辰,不,她現在不去,她怕見到後就再也走不了。?
她怕她會整個崩潰。
軒轅澈,等着,等我給你報了仇,我就去找你。
說過永遠在一起,就永遠在一起。
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袖袍一揮,琉月沒有在看雲召和獨孤夜,冷冷的朝歐陽于飛道:“走,回北牧。”說罷,轉身就朝茅屋外走去。
碎片漂飛,那份所謂的路線圖碎在地上。
琉月沒有看見秋痕遞給她的話,沒有看見那重要的信息。
暖風簾卷,卻絲絲冰冷。
傾巢來犯
天青如碧,卻遮擋不住這冰冷之感。
白衣如血,讓人眼眶發紅。
站在茅屋外,雲召和獨孤夜看着絕情的琉月沒入陽光下。
走的那麼堅定,走的那麼決然。
那本就清冷孤高的背影,越發的冷寂的沒有了味道。
那份絕望的蕭索,從那挺直的背影上泄露出來。
那是一種玉石俱焚。
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微微的刺痛,絲絲的鮮血流出,可疼的不是手掌,而是心。
獨孤夜靠在門邊,看着琉月遠去的背影。
曾經,他看過這樣的琉月一次。
那是在天辰,那是軒轅澈重傷走了後的爆發。
天辰滿朝文武,所有參與了的,對不起軒轅澈的,全部被琉月一夜之間血洗。
一個都沒有留下。
那個滿身帶血的十三歲女孩,以一種決然的姿態,向着世人昭告着她的深情。
以鮮血奠基着她的愛恨。
那麼猛烈,那麼直接,那麼的如海之深。
他以爲那已經是愛一個人的極限。
那已經是天底下最深的情分。
所以,從此後他把她記在了心裡,刻在了心上。
也以此爲目標,想靠近她,想得到她,想得到那樣的一分無悔的深情,那樣一份真摯的愛。
原本,他以爲他就算沒有得到,但是他已經在靠近了。
琉月在爲他心軟,在放過他。
他在她的心裡不是什麼都不是。
可是,還不等他暗喜,一道驚天的鴻溝就橫在了他的面前。
原來那還不是愛一個人的極限。
那還不是天底下最深的情分。
等我一起……
多渺小的四個字,多簡潔的四個字。
沒有哭泣,沒有悲傷。
只是那短短的四個字,卻比那最深的海,最高的山,讓人無法逾越,讓人只能歎爲觀止。
那樣的癡烈,讓人心驚,讓人無法震撼,卻更讓人心疼到無以復加。
這要多深的愛恨,才能如此風平浪靜的說出這四個字。
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裡,獨孤夜覺得一陣的無力,這份愛始終無法爲他停留。
看着琉月快速的沒入前方的道路上。
想擡腳去追,卻發現腳下有千斤重,怎麼也擡不起,怎麼也不敢追。
明明自己的情敵死了,自己應該很開心的。
但是,那個背影,那個神色,卻讓他心疼的無法呼吸。
他心疼她,心疼那個壓下了所有情緒,背脊依舊高高挺直的琉月。
血絲順着拳頭縫,緩緩的滴落塵埃。
獨孤夜靠在門邊,看着琉月遠去,看着琉月沒入樹林,看着琉月走出了他的視線。
再相見,可能就真的是敵人了。
天藍的彷彿大海的深,白雲飛卷,風聲飛揚。
縱馬狂奔,不眠不休。
從雪聖國穿傲雲國出邊關,到北牧。
萬里之遙,晝夜兼程。
五天五夜,狂奔而過。
沒有做絲毫的停留,沒有休息一刻鐘。
歐陽于飛看着眼前縱馬如飛的琉月,看着那冰冷的背影,手下的馬鞭緊緊的握起。
五天五夜,沒有休息一下。
牙齒緊咬。
沒有哭泣,沒有瘋狂,只有冷靜,一種可以把其他人憋瘋的冷靜。
那是一種自虐,一種琉月自己都不知道的自虐。
手下的馬鞭越發的握緊了,歐陽于飛幾乎不忍心在看。
一鞭子揮出,捲住琉月的馬鞭,阻止住琉月的飛奔,歐陽于飛儘量輕聲的道:“該吃點東西了。”
一把勒定馬匹,琉月擡頭看了一眼天色,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說,直接一個翻身下馬,走入旁邊草地坐下。
歐陽于飛輕輕的搖搖頭,他寧願她開口跟他說時間還早,還可以在走走再吃。
寧願她開口說我不餓。
寧願……
也不想她就這麼一言不發,冷的沒有一絲人氣。
心中嘆息,人卻快速的走道琉月身邊坐下,伸手遞過去一片乾糧。
琉月順手接過,低垂着眼就開始吃了起來。
一舉一動,相當冷靜和標準,就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
歐陽于飛拿着手中的乾糧,看着琉月,發現自己實在是沒有胃口,吃不下,真的吃不下。
再度的無聲嘆息了一聲,歐陽于飛咬了咬牙,開口正欲說話,不想遠處一信鴿,飛落而來。
歐陽于飛見此伸手接住,從信鴿上取下攜帶來的消息。
“是庫雜木的。”歐陽于飛看了眼後朝琉月道:“匈奴和鮮卑十七族,已經交戰到最後關頭。
鮮卑十七族幾乎被匈奴吞併。
不過,匈奴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幾乎損失三十萬兵馬。”
說到這歐陽于飛頓了頓,見琉月放下手中食物,在聽。
不由眼微亮了亮接着道:“庫雜木的意思,我們當初擬訂的目標和時間,現在已經等到了。現在我們是不是要採取行動?”
想當日,琉月還沒從北牧走的時候,對於匈奴和鮮卑十七族的攻防,可是早就有了定位的。
這本不用問琉月,這個時候不出手那簡直就是飯桶。
不過,歐陽于飛還是問了琉月,如果能夠讓琉月把心思轉道這上面來,也許好點。
當然,他自己都認爲不大可能。
琉月聽歐陽于飛詢問她,當下冷冷的點了點頭:“告訴他我馬上就到。”
冰冷而帶着沙啞的聲音,是一種絕對的低沉,也是歐陽于飛跟着琉月五日,第一次聽琉月開口。
“那好,你看我們要不要先擬訂作戰計劃?”
歐陽于飛見琉月開了口,心中一喜,立刻多話的把並沒有什麼意義的話題都找了出來。
“現在匈奴和鮮卑十七族正是最關鍵的時候,我們橫插一腳,要插的好,才能一口氣吞併匈奴和鮮卑十七族,進而稱霸整個草原,琉月你看……”嘰裡咕嚕的話響徹在琉月的耳邊,卻沒有在等到琉月回答。
歐陽于飛見此眼中的亮光隱沒。
看了眼吃完手中乾糧的琉月,歐陽于飛突然一伸手,抓住身邊一草根黃土疙瘩就遞給琉月。
琉月順手接過看也沒看,直接就一口咬下,冷冷的繼續吃。
歐陽于飛見此五指瞬間緊緊的握成拳頭,庫雜木的飛鴿傳書,被歐陽于飛一掌捏成了粉碎。
一股莫名的怒火和糾結的心疼,一下從心底冒了起來。
一躍而起,歐陽于飛狠狠一巴掌打掉琉月手中的土疙瘩,雙手緊緊抓住琉月的雙肩,怒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有苦就說出來,心中悲痛就發泄出來,你不要這麼自己虐待自己好不好?好不好?”
最後一句,歐陽于飛幾乎是重複的吼出來。
一路上都這樣,他給她什麼她就吃什麼。
好的,壞的,生的,熟的,只要他給她就吃,他不給她就不吃,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啊。
皺了皺眉頭,琉月冷冷的看了歐陽于飛一眼,面上那冰冷的神情,一絲也沒有變動。
就好像在看一個與她完全無關的人。
歐陽于飛見此鐵牙緊咬,深吸一口氣對視着琉月大聲道:“他已經死了,你再怎麼樣,他也已經死了。”
“我知道。”歐陽于飛話音還沒落,琉月臉色一變,一巴掌扇開歐陽于飛,眼波一下洶涌了起來。
唰的一下站起身,琉月惡狠狠的瞪着歐陽于飛:“不需要你提醒我,我知道,我知道,他……”
銀牙一咬,琉月一下擡頭望天。
晶瑩的目光只有老天看的見,其他人看不着。
歐陽于飛握了握拳頭,放輕了聲音:“琉月,我知道你難過,我也知道你的那份心,我不能明白它有多疼。
但是,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把自己憋死。
你說過的你還要幫他報仇,他還要你給他報仇。
但是這一路上,你知不知道,若是我是敵人,我想對你動手,你已經死了千百次。”
說到這,歐陽于飛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擡頭望天的琉月,聲音中夾着着一絲心疼,緩緩的道:“琉月,我不祈求你忘記他,忘記心中的疼。
也不指望你馬上就能從這裡面恢復過來,我只想你堅強。
你說過的,幫他報仇,但是這樣的你,拿什麼去報仇?拿什麼去報仇啊?”歐陽于飛說到這幾乎有點聲色俱厲了。
心疼的雙眼緊緊的盯着琉月。
他說不出來什麼節哀順變,也無法說忘了吧,忘了吧,你還有我們這些屁話。
他知道琉月不會稀罕,也根本不會聽。
琉月的心中只有軒轅澈,那就以軒轅澈爲基準。
報仇,只有這個能夠提起琉月的心。
只有這個,能夠讓那悲憤的心燎原。
恢復出生氣。
要滅冥島不是很快的事情,只希望能夠拖下去。
拖到很久很久以後。
時間是治療一切的靈藥。
希望到時候,琉月已經找到可以在繼續活下的去勇氣和動力。
歐陽于飛的用心良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清風微微拂過,帶來沙沙的聲響。
一地詭異的靜寂。
“歐陽于飛,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從來沒有。因爲我知道後悔沒有用。”
擡着頭望着天的琉月,突然沙啞着聲音一個字一個的道。
“但是,現在我後悔,我後悔我那天爲什麼沒有下去,因爲看見他能夠應付,所以沒有下去。我後悔,後悔。”
貼在身側的五指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剛醒來的時候,她還沒有想道這點。
可是,這兩日沒命的狂奔下,她無法不想起當時的情景。
那時時刻刻都在腦海中盤旋的場景。
若是她早一點下去。
若是她沒有因爲看見軒轅澈能夠應付,就站在了山腰,現在不會是這個樣子。
後悔,從來沒有的後悔衝擊着她。
讓她只能不斷的狂奔,讓身體累的幾乎不堪負荷。
但是,身體越累,頭腦越清楚,越是不想想,越是瘋狂的要想。
是她,是她,若是她下去,這一切可能都會改變,結局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
是她啊……
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裡,可那點疼,那抵的過心理的疼。
這樣的情緒幾乎讓她崩潰。
聽着耳邊傳來的話,歐陽于飛一顆心一下堵的慌。
上前兩步,歐陽于飛緊緊抓住琉月的雙肩:“怪我,該怪我,若不是我那個時候回來,若不是我抓着你。今日不會……怪我,一切都該怪我。”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這樣。
那種完全高下已分的對戰,會造成這樣的後果,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若是想到,他絕對不會……
可是,現在,這些已經無法更改了啊……
咬着牙,歐陽于飛微紅着眼看着琉月:“琉月,事情已經造成,說後悔,說如果,已經沒有用。若是我們能夠預知未來,我們肯定誰也不會想這樣。但是,我們不能夠,我們無法返回過去。你自責,你後悔,你崩潰。這不能夠改變他已經離開的事情,只能改變你的路線。你崩潰了,就再也沒有人對付得了冥島,他的仇就沒有人給他報,他給你的託付你就做不到。誰輕誰重,琉月,你是那麼的聰明,你應該很清楚。”
字字尖銳,聲聲啼血。
歐陽于飛的話重重的敲打在琉月的心上。
藍天白雲,高山流水。
誰也不會爲他悲傷,離了她,誰也沒有那個能力爲他報仇。
那就把這後悔,把這崩潰,深深的壓抑。
到時候,她親自去跟他說。
到時候,他們依舊一起翱翔。
冷冷的低下頭,那冰冷的容顏在也沒有其他的表情。
淡淡的推開歐陽于飛,琉月轉身就朝馬匹的的方向走去:“是,我清楚,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不會軟弱。”
澈,在沒有給你報仇之前,請讓我不在軟弱,不在後悔。
看着琉月朝馬匹走去,歐陽于飛苦笑一聲,突然上前就是一手刀。
“砰。”沉悶的碰撞。
琉月冷着臉以手架着歐陽于飛的手刀,她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在受第二次這樣的攻擊。
“你需要休息,我帶你走。”歐陽于飛看着琉月,輕聲道,另一隻手卻閃電般的一下砍了過去。
五天五夜沒有休息一下,人不是鐵打的,會支撐不住的。
伸手抱住琉月的身體,歐陽于飛深深的嘆息了一聲,上馬,縱馬朝着北牧的方向而去。
藍天白雲,紅彤彤的太陽,肆意的散發着它的力量。
但是卻熱不到人的心裡。
那裡,是從來沒有的寒冰地獄。
天辰王軒轅澈遇刺歸天。
這一火熱的小道消息,在這炎熱的夏季裡,散發着比太陽還要炙熱的力量,迅速的傳遍了整個中原。
有的人說軒轅澈遇刺,已經死了。
有的說,還沒有,他還活着。
有的說,他肯定療傷去了。
有的說,肯定死了,肯定……
各式各樣的小道消息塵飄而上,揮灑在天際。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天辰。
這個一年時間不到,吞併了趙國,平了陳國,在瓜分了南宋國,崛起速度之快,已經超越一切。
儼然成爲了中原第一大國的天辰,他們的天辰王生死,實在是一件會是震驚天下的事。
就在這塵囂直上的傳言聲中。
天辰吞併了南宋國都改號的天辰郡,本應該在那裡的天辰王軒轅澈沒有在出現。
幾十萬大軍,除去留守的人員,全部回了天辰。
與後金邊界演練的慕容無敵,同一時候也調兵回了天辰國都。
天辰王座上,太上皇軒轅易重出,代天辰王軒轅澈暫時掌管天辰一切大小事情。
一系列的變動,都在緩慢卻又快速的到位。
但是,沒有人宣佈天辰王身亡,天辰任何高官都沒有聲明這一點。
那代表着帝王歸去的九五喪鐘也沒有在天辰皇宮的上空敲響。
天辰,沒有給與回答。
但是,這樣的變動,卻讓有心人看在眼裡,已經是明瞭一切。
這是在變位。
後金國立刻有點蠢蠢欲動,沒有了軒轅澈的天辰,那還不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
但是,沒有確切消息,不知道是真的身亡還是怎麼的。
而就在這個問題上,雪聖國和傲雲國同時保持了沉默。
沒有人出來證實這個事情,沒有人來探聽這個消息,以一種不該沉默的姿態沉默着。
或許,這是雲召和獨孤夜爲琉月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給天辰一個喘息之機,給他們一個能夠重新整頓的機會。
雪聖國,傲雲國不動,此時的後金國自然不敢動比他強大的天辰。
中原還剩下的四大國,以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姿勢靜默着,對峙着,變化着。
天邊風雲簾卷。
大地一片寧靜。
山花盛開,陽光燦爛。
這一個夏天,好像匯聚了太多的炙熱,在天地間揮灑着,在中原四大國間飄散着。
然而就在這沉默中,在這炙熱中。
天邊突然傳來一道驚雷,滾滾雷雨從天上疾奔而下。
猶如黃河倒卷,奔騰而下三千里。
黃豆大的雨粒籠罩住江河山川,覆蓋下九千萬裡山河大地。
雨幕縱橫,看不見邊際,找不到盡頭。
天空上烏雲飛滾,一朵接着一朵,一朵連着一朵。
翻滾着,咆哮着,層層疊疊而來。
驚雷一道接一道的打下,震懾九天山河。
閃電在空中飛轉,猶如火樹銀花,羣蛇亂串。
水勢上漲,河流充盈。
今年夏季的第一場雷雨,在這個時節裡濃重的登陸。
很平常,如往年一樣的平常,幾乎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就在這洶涌而來的雷雨過後,真正的一道驚雷炸響在了東海,炸響在了後金國的沿海領域上。
冥島九聖領戰船千艘,率大軍二十萬,橫跨東海,進軍中原。
冥島三王身死,冥島六尊歸天。
冥島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大的挫折。
從來沒有損失如此高位的人才。
冥島三王身死以琉月和軒轅澈爲首,還說的過去,那是死於他們自己公主的手裡,認了。
但是,冥島六尊從那黑尊最後傳遞出來的消息,居然是死於雪聖國,傲雲國,天辰國,三大中原勢力聯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中原三大勢力居然敢聯手對付他冥島,簡直就是反了這天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所以,冥島來了。
最高級別的九聖出山,領赫赫戰馬,出征中原。
東海海浪翻滾,碧波在天地間蜿蜒盪漾。
海鷗飛舞,帶起海洋特有的腥氣,瀰漫開來。
而在這碧波盪漾的海水上,黑壓壓的戰船從天地間鋪陳開來,冥島炫龍旗在天地間飛舞。
來勢洶洶。
雨後大地,被滋潤的盈盈亮澤。
傲雲國皇宮。
“什麼,冥島九聖率領戰船千艘,兵力二十萬,從東海而來。”傲雲國主看着手中第一時間收到的消息,震驚的直接從龍椅上跳了起來。
滿臉的驚恐。
怎麼會,怎麼會?冥島幾百年沒有管中原的事了啊。
怎麼今日會插手,這是,這是……
“是對誰宣戰?”獨孤夜冷着臉,沉聲道。
“不知道,只是那麼多戰船是朝着後金國的海域而去。”傲雲國宰相也有點顫抖。
“有沒有可能是對付天辰的?”傲雲國主緊握着手中的消息。
“軒轅澈已經死了。”獨孤夜聲音很冷,很沉。
話音落下,傲雲國皇宮大殿一片冷沉,一股相當不好的感覺籠罩在其上,就算如此炎熱時節,也讓衆人感覺到背脊發寒。
雪聖國皇宮。
“怎麼會這樣?”雪聖國主揹負着雙手,在大殿中不斷的走動,汗水猶如小河從額頭上直流而下。
“後金國現在已經草木皆兵。”雲召看着手中傳來的消息,也皺了皺眉。
這才一個月的時間不到,按時間算軒轅澈的靈棺都還沒到天辰國都,這怎麼冥島九聖就已經領兵而來了。
五指收攏,雲召的臉色有點冷。
一事歸一事。
軒轅澈已經死了,那麼冥島這兵出的沒有道理。
天辰王都叫他們給殺死了,出這兵難道是爲了把天辰夷爲平地?滅了天辰國?
搖搖頭,這樣趕盡殺絕的事情,蠢人才會做。
擡頭望了一眼窗外雨後分外晴朗的天空,雲召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寒戰。
五指一下握緊了那手中傳來的消息。
軒轅澈已經不在,冥島卻還來,這……
這難道是……
窗外夏天的氣息正濃厚,但是雲召卻突然覺得背上一股冷風颳過,帶着冰冷之極的寒氣。
赫赫戰船,覆蓋住無邊水域,朝着後金國的方向如飛而來。
密密麻麻,帶着猙獰的殺氣。
帶着目空一切的尖銳。
中原四國,在這炙熱的天氣下,天辰王軒轅澈遇刺身亡的炙熱消息還沒緩過勁。
一輪新的旋風狂飆而出。
冥島出兵,力逼中原。
藍天白雲,這個夏天熱的不能在熱。
天下大亂
塞外風光好。
千里草原,一望無垠,碧綠悠然。
隨着那陣陣的微風颳過,就好似那浪花一浪接着一浪在翻滾,在跳躍,在歡笑着。
風吹草低現牛羊。
藍天白雲下,牛兒悠閒,羊兒昂然。
關外世界,悠然天成。
北牧皇宮。
“攝政王歸……”
“攝政王歸……”
一連串的激動稟報聲一聲接一聲的在北牧皇宮的上方響起,腳步聲飛縱,整個皇宮立刻就好似一滴水落入了油鍋,沸騰了。
一殿正在上朝的重臣頓時激動的齊齊轉身看着大殿來處。
一身白黑色長袍,素色而寡淡。
琉月一身冰冷,滿面嚴肅,大步踏入皇宮正殿。
登臨王座,袖袍一揮,琉月一個轉身,高高的坐在了僅次於北牧王的攝政王高座上。
“叩見攝政王。”
下方羣臣一見琉月滿身嚴酷落座,也沒注意到琉月臉色的難看還是好看,一個個激動不已的朝着琉月當頭就叩拜了下來。
這麼多年,他們北牧靠的全部都是草原。
年成好,就收成好,水草豐美,完全的靠天吃飯。
而自從有了這攝政王以後,從關內的傲雲國搶來無數糧草後。
居然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運來了他們十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金銀財寶,珍珠瑪瑙。
這一下,他們北牧簡直肥的不能在肥。
糧草充足,錢糧充溢,北牧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因此下,滿殿衆臣一見琉月迴歸,那簡直是十二萬分的高興,那以前有些人還微有的不臣之心,早已經丟到雲天外去了。
也沒人追究他們的攝政王,居然這麼長的時間沒在北牧,這一點。
冷冷的看着下方滿臉喜悅和敬佩的北牧衆臣,琉月冷然的揮了揮袖,沉聲道:“邊境情況,報上來。”
下方北牧衆臣見他們的攝政王,滿身風塵的回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問草原的情況。
那一腔心,那是越發的忠誠了。
當下庫雜木一步站出高聲道:“匈奴攻打鮮卑十七族,已經步入了最後的階段。匈奴一共蠶食鮮卑十七族十五座城池。吞併,鮮卑十七族勢力下,三千里肥沃草原。此時,匈奴已經在圍攻十七族的望城,望城若是被攻破,鮮卑十七族整個勢力,就等於全部歸給了匈奴。而匈奴在這幾個月的征戰中,損失了一少半國力。”
快聲快語,既然攝政王一回來就這麼關心軍情,那他絕對當仁不讓,報上的清清楚楚。
北牧宰相蕭臣是個精絕人物,見琉月一身冰冷,雖然琉月這個人往日裡都不是什麼熱情洋溢的人。
但是今日這份冷,更加讓人有點背脊發寒的感覺。
頓時微微皺了皺眉。
不過皺眉歸皺眉,蕭臣還是快速的踏前一步道:“此時,匈奴的勢力全部陷在鮮卑。望城所在的地方,卻是離我們北牧最近,如果我們從無邊湖那裡進攻的話,直接抄了匈奴的底,斷了他的前後陣營。這絕對是個難得的好時機。”
蕭臣此話一落,滿朝的文武都擡起頭來看着琉月。
這個機會真的太好了,鮮卑十七族已經等於是滅了,而此時匈奴首尾不能兼顧。
勢力絕對不是保留了全部實力的北牧對手。
統一草原,觸手可及。
“需要多少時間?”對視着下方滿臉激動的羣臣,琉月不動如山。
黎闊一仰頭:“半年,只要半年,我們絕度有信心拿下匈奴。”
“慢了。”琉月滿臉冰冷。
庫雜木和黎闊聽琉月扔下這兩個字,不由對視了一起,齊齊皺眉。
半年,一掃匈奴全境,這還是絕對一戰不輸的情況下,纔可能拿下,這慢了,這……
“三個月。”冷酷的話語夾雜着不用質疑的命令。
“三個月?”
這話一落,不僅庫雜木驚呼出聲,滿朝的文武也都驚駭了,三個月拿下匈奴,一統草原,這怎麼可能。
“攝政王,不可能,三個月絕對……
“我親自去。”黎闊反對的話還沒說完,琉月冰冷的話語已經扔在了半空。
親自去,這意思?
滿朝文武一下明白過來。
琉月這是要御駕親征,親自征討匈奴。
他們的攝政王要親自出手了……
殿內一片情緒激昂,殿外熱風飛揚,樹聲婆娑。
歐陽于飛站在殿外,聽着裡面琉月簡短之極的話語,望着東方的天邊,無聲的嘆了口氣。
一統草原,把草原的勢力糾集在一塊。
進而碾平中原,引兩方力量圍攻冥島,琉月一直以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而現在,三個月就想要拿下匈奴。
這樣短的時間,除了奇兵制勝,除了兵行險招,除了拿命去拼。
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把戰場縮短到這樣短的時間內。
琉月,你這是要拼命了。
暖風飛揚,蒼鷹在萬米高空飛翔。
萬里草原,開始磨刀赫赫。
而就在琉月回到北牧,開始調兵遣將準備兵發匈奴的時候,平靜的中原也已經迎來了它的戰火飛揚。
冥島九聖領千艘戰船,二十萬兵士,從後金國海域靠岸,兵刃直指後金國都。
同時發出炫龍帖,昭告中原天下。
雪聖國,傲雲國,天辰國,三國合力謀殺冥島重臣,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冥島發兵二十萬,不滅三國勢不迴旋。
這一旨炫龍帖,頓時在這炎熱的夏季,蒸騰起滔天巨浪。
中原幾國,瞬間人心惶惶。
後金國主辰飛,太過年少。
而又震撼於來的人是祖宗記錄中,最神秘,勢力深不可測,幾乎有翻雲覆雨能力的冥島。
這仗還沒先打就已經想了合。
而沒想冥島發帖昭告天下的攻勢中,居然並沒有他後金國。
這一下辰飛得意了,高興了。
立刻以十二萬分的尊敬和討好,親自從後金國海域迎接上冥島九聖。
在最短的時間內,與冥島九聖結成了聯盟,或者說是手下,幫兇,依附了冥島的勢力。
變成了冥島手中的一根矛。
大開國門,豎清街道,爲冥島二十萬兵馬敞開了康莊大道。
同時更揮兵五十萬,聽從冥島九聖的調遣,安爲馬前卒。
七十萬兵馬,以後金國爲起點,在冥島九聖的指揮下,開始朝着傲雲國和雪聖國揮兵而去。
熱風飛舞,蒸的人不動已然是一身大汗。
傲雲國皇宮。
此時,皇宮正殿上,站立的羣臣在這炎熱的天氣,或者這蜂擁而來的消息中,個個汗流浹背,背脊生寒。
“王上,我傲雲天城,僅僅三日就被……攻破……”武將輕水的稟報聲,迴盪在皇宮正殿中。
明明如此炎熱的天氣,卻讓所有在場的重臣都感覺背上寒毛直豎。
三天,僅僅三天就攻破了天城。
那是傲雲國和後金國接壤的邊境。
曾經花下了大本錢建築的邊境要塞,僅僅三日就被攻破。
這是什麼實力?這是什麼力量?
“冥島進攻我傲雲國,這怎麼辦?怎麼辦?”傲雲國主那張威武的臉上,此時明晃晃都是汗水。
臉如死灰,只見一片焦急。
冥島來了,冥島打過來了。
這個百多年都沒過問中原事的冥島打過來了,向他們傲雲國開刀了,怎麼辦?怎麼辦?
滿朝文武看着傲雲國主如此神情,不由也都有點慌了。
“慌什麼。”一身冷喝,冰冷而含着無上的威嚴,獨孤夜冷冷的掃了下方的羣臣一眼。
“不就是個冥島,不就是三十萬大軍,本太子從來不知道,我傲雲國的人如此的不堪一擊,如此的沒膽沒識。”
清冷而輕蔑的話響徹在大殿上,帶着一股寒風,意外的吹散了點這熱夏的炎熱。
“王兒,那是冥……”
“那又怎麼樣?”傲雲國主焦躁的話還沒說完,獨孤夜一眼回視,冷冷的看着他的父王。
充滿傲氣的幾個字,瞬間把傲雲國主到嘴邊軟弱的話給堵了回去。
俯視着大殿下方看過來的羣臣,獨孤夜冷冷的站起身。
金白色的袖袍一揮,好像帶起一片冷殺之氣。
“過了這麼幾年安定日子,居然把我傲雲的銳氣磨盡了不成?”冰冷的眼俯視着下方羣臣。
“我傲雲的祖訓有誰還記得,說。”
一個說字,清清冷冷,卻好像憑空打了一個大雷,炸響在大殿之上。
“欺我傲雲者,殺。”
“動我傲雲者,殺。”
“敢興兵犯我傲雲者,殺。”
殺,最後一聲幾乎如那春雷炸響在天幕,餘音繞樑,久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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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袍揮舞,就在這三聲殺伐中,傲雲武將齊齊出列,砰的一聲對着獨孤夜跪下。
“末將請戰。”
“末將請戰……”
“末將……”
聲聲斬釘截鐵的話聲塵飛而起,帶着絕對的孤標傲世,帶着絕對的漫天殺伐,捨我其誰。
清冷的容顏下,那一直冰冷的嘴角微勾。
獨孤夜看着下方滿身激勵的羣臣,緩緩點了點頭道:“還記得,好。”
“我傲雲不是孬種,別人已經欺負到我門上來,就算它勢力強大又怎麼樣?難道我們拱手相送?
哼,這傲雲是我們的,他的命運只能我們自己來主宰。
敢欺我傲雲,就給我打回去。
我傲雲絕不屈服他冥島之下,哪怕玉石俱焚。”
清清冷冷的話,卻帶着義無反顧,帶着真正的決絕。
“殺……”狂嘯上天,衝破藍天白雲,直上九霄之上。 冥島是個什麼東西。
後金屈服那是他後金,他傲雲是他傲雲。
他父王怕,他不怕。
這天下到底怎麼樣?這冥島到底有多厲害,打了才知道。
大不了。就那一句,玉石俱焚。
我中原不是無能之輩。
“輕水,聽令,調集二十萬大軍……”
“是。”
“天涯聽令……”
塵音飛揚,那是真正的殺伐之氣。
而這個時候的雪聖國皇宮,也同樣的一片混亂。
“報,冥島和後金國,發兵三十五萬,直襲我雪聖國欲窮關。”一連串的稟報聲響起,一場朝會到現在已經接連報上了三次八百里加急。
站在大殿上的滿朝文武,一個個不由自主的擦拭着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水,神色惶恐。
若以前還不知道冥島厲害。
那在冥島三王公開露相天辰,追殺天辰王軒轅澈的時候,冥島的神秘面紗就已經掀了開來。
此次,九聖親來,兵威赫赫,這……
“兵發三十五萬攻我雪聖國,天……”雪聖國國主面頰抽筋,原本紅彤彤的臉色,此時很不好看。
“三天時間就攻破傲雲邊關,我們……”雪聖國宰相有點戰慄。
一殿寂靜,沒有人接話。
傲雲的強他們豈會不知道,然而卻只三天時間。
“發兵三十五攻傲雲,又發兵三十五攻我雪聖。”一點的惶恐神情中,唯獨雲召一臉平靜,掃視着手中的信息,微微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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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島九聖領兵二十萬,後金五十萬,所以一共……咦,不是戰書上說明了是三國,怎麼獨獨放過天辰?”
雪聖國宰相本是解答雲召話,卻突然想到這裡。
一共七十萬,分攻傲雲和他們雪聖國,爲什麼沒有兵馬對付天辰?
“天辰王都死了,天辰還不是囊中之物。”雪聖國國主摸了一把汗。
軒轅澈都死了,天辰完全沒有戰鬥力,還需要管他幹什麼?自然是先啃硬骨頭啊。
滿殿的羣臣聽言,沒人反對,這就是這個道理。
雲召聽言卻越發的皺了皺眉。
這話說的很對,軒轅澈死了,天辰羣龍無首,攻之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派兵去不過是自己自找傷亡。
定然是先以最強的整容攻擊最強的對手。
這道理誰都懂,但是他就是突然間覺得有那點不對。
這事情是天辰開的頭。
是軒轅澈引的開始,是爲了對付他的。
但是,現在成了天辰沒動,而冥島對上了他的雪聖國和傲雲國,這怎麼可能有這麼運氣的事。
感覺不對。
指尖點着額頭,雲召看着下方的不敢出聲的羣臣,突然重重一聲冷哼:“怎麼,想投降了?”
不等下面的羣臣接話,雲召自顧自緩緩的道:“投降也無所謂,不過聽說冥島已經放出話來。
所有三國君王和重臣都不會放過,要血洗,不知道你們算不算重臣?”
此聽似漫不經心的話,卻讓下方羣臣齊齊一怔。
手中的消息輕輕揮動,雲召表情更是悠閒:“這天下這麼大,本太子和父王要逃脫,自然有的是辦法和途徑。不過,就真沒辦法帶你們一路,你們也知道,皇家血衛護衛的也只是皇家而已。
嘖嘖,不知道到時候,你們的豪田美宅,家人朋友,金銀珠寶……”
“太子殿下,我雪聖國豈是怕人之輩,冥島厲害又怎麼樣,打。”雲召的話還沒有說完,立刻下方有武將就衝了上來。
“對,打,我雪聖國不怕任何人。”
“打,投降,呸,我雪聖國絕不投降……”
一時間,整個剛纔還沉默,現在卻激情昂揚,只差現在就提刀衝向戰場的羣臣們,沸騰了。
看着眼前慷慨激昂的羣臣,雲召悠閒的眼中一閃而過銳利。
砰的一拍金椅扶手,雲召唰的立起:“好,既然你們都開了口,那麼誰敢在後面拖我雪聖國的後腿,那就別怪本太子無情。”
“是。”整齊而劃一,帶着無邊的決絕。
夏風簾卷,此時的氣候已經是盛夏了。
無數的消息從着四面八方而來,或者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天下,開始沸騰了。
然而就在這無數的消息中,從雪聖國皇宮向天辰傳出一條消息。
“查找天辰王軒轅澈靈棺所在,確定真假。”
熱風飛揚,這個夏季前所未有的炙熱。
冥島發兵中原,與後金同盟,同時攻擊傲雲和雪聖。
而傲雲和雪聖歃血爲盟,天壇祭軍,發兵對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絕不屈服冥島淫威之下。
百萬兵馬磨刀赫赫。
鐵蹄縱橫,風雲既起。
中原天下,大亂。
“你親自去?無邊湖那邊太危險了,你不用……”
“不,我沒那麼多時間。”冷冷的打斷蕭太后的話,琉月回絕的乾脆利落之極。
“沒有那麼多時間?”蕭太后重複了一次琉月的話。
半響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不是沒有時間,而是你迫不及待的想給他報仇是不是?”
一聽蕭太后如此說,琉月的手指微微的一僵。
整個人,一瞬間那股嗜血和絕望的氣息,幾乎騰空。
卻在下一刻深深的按捺,深深的收斂。
看着面色不動的琉月,蕭太后緊緊的閉了閉眼,突然一伸手一把抱住了琉月的肩頭。
撫摸着琉月的頭,咬牙切齒卻無不悲涼的道:“爲什麼,爲什麼都是這樣?我以爲你會幸福的。” wωw¸тt kǎn¸Сo
當今日收到軒轅澈的消息的時候,她就再也坐不住了。
軒轅澈死了,怎麼會?怎麼可能?
是不是琉月他們在做戲?
但是,剛纔琉月只是一瞬間的反應,她就明白了。
那種情緒無法遮掩,那種絕望和空洞,那種心都死的感覺是不會錯的,那是裝不了的。
被蕭太后抱住頭,一句我以爲你會幸福的。
差點讓琉月崩潰。
面對軒轅澈背射傷的時候,她沒有哭。
面對軒轅澈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哭。
面對歐陽于飛,獨孤夜,雲召的時候,她沒有哭。
但是,這僅僅的一句我以爲你會幸福的,卻差點讓她控制不住。
是的,她也曾經以爲她會幸福的。
在現代社會,她沒有找到她的幸福。
誰在說話
天邊雲捲雲舒,飛速的成形又飛速的擴散。
萬里草原,殺氣騰騰。
北牧出兵四十萬直取無邊湖,這一消息如一道閃電擊在蒼茫草原的上空,震懾了萬里草原。
匈奴後軍立刻調兵回頭欲卡住來勢洶洶的北牧,在無邊湖擺下了匆忙而成的陣勢。
碧波盪漾,帶起的確是卷卷殺氣。
“攝政王,前方四十里就是無邊湖,匈奴整個後軍已經回調而來。”託比木一身甲冑,看着琉月。
“無邊湖有天險可守,正面進攻與我軍不利。”
“不過匈奴立足未穩,敵我勢力懸殊,這一仗,可打……”
庫雜木,黎闊,韓飛等大將一個接一個的道。
琉月面無表情的聽着。
無邊湖,聽起來應該是一個平攤的湖波地勢。
實則,不然。
無邊湖,乃一個窮山峻嶺,以四面陡峭山勢包圍的城池,佔盡了天時地利的屏障。
進出口幾乎可以以一線天來形容。
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委實難攻。
匈奴取鮮卑十七族這無邊湖時,在此幾乎損失了一半軍力,才歃血拿下了這無邊湖。
可見此處的關鍵,也可見拿下他的險峻。
激烈的交談聲中,帳中大將看着琉月沒有應聲,不由對視了一眼。
“需要多少時候?”
站在一旁的歐陽于飛見此,輕輕的搖了搖頭,開口,這個問題恐怕纔是琉月關心的。
“多則十日,少則八九日。”庫雜木一口應下。
匈奴回防倉促,不具備太大的攻擊力,就算佔了這天時地利,可是沒有人和。
因此,若是馬上就進攻,就算匈奴有回防,強攻十日,應該也能破出這片去。
只要拿下這無邊湖。
就等於在匈奴攻擊鮮卑十七族的一條直線上,攔下了關卡,一下卡斷了兩方。
要吞併整個匈奴攻下的鮮卑十七族,那是指日可待。
眉頭一皺,琉月冷冷的皺了一下眉頭。
十日,太長了。
手指突然在面前的地圖上划動,一指指着無邊湖邊上幾大羣山,冷冷的道:“若是從這裡過去……”
黎闊擡眼一看,一下揚高了眉頭。
“分神山山高萬仞,陡峭無比,人畜罕至,根本沒有路,我們不可能從這裡翻過去……”
那琉月指的分神山,乃是包裹着無邊湖城的羣山,神仙都飛不過去。
若是能從那山上過,這無邊湖也不會成爲要塞了。
“我問的是如果翻過去了呢。”
冰冷的言語打斷了黎闊的話,琉月一臉的嚴肅。
託比木,韓飛,等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若是能夠翻過去,則直接進入匈奴腹地……”
韓飛的話也沒有說完,不過這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一旦能夠翻過這個天險,那麼面前的匈奴軍,根本就不具備任何的抵抗能力了。
冰冷的臉上一絲動容都沒有。
琉月指尖緩緩的點了點分神山的地圖,沉聲道:“兵馬齊集,明日辰時正面進攻,你們,等我的信號。”說罷,起身轉身就走了出去。
留下的庫雜木等人,頓時驚訝的挑高了眼。
他們的攝政王這是什麼意思,她難道想……
她要從這神仙都翻不過去的分神山上翻過去?
炙熱夏季,風吹疊起。
驕陽如火,湖水碧波。
分神山高萬仞,這形容雖然有點離譜,但是絕對的險峻異常。
整個山猶如刀削一般直劃而下,懸崖峭壁隨處可見,別說路,就是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黑漆漆的山面,陰風陣陣。
不說其他,只這一片黝黑就讓人心驚膽戰。
這樣的山,就算歐陽于飛這樣輕功絕頂的人,都不敢亂攀登,更何況其他人。
山風吹過,滿山樹木沙沙作響。
擡頭望了一眼上方陡峭的懸崖,在低頭看着自己腳下,那彷彿深不見底的深淵。
歐陽于飛覺得自己眼都有點花,頭都開始暈起來。
走過險峻的山,還沒走過這麼險峻的,一個不慎落下去,恐怕連個碎片都找不到。
歐陽于飛深吸了一口氣,側轉頭看着身邊的琉月。
一臉的堅毅,一臉的冰冷。
那種決然和堅持,讓人心驚。
歐陽于飛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涼,至於嗎,至於這樣嗎……
“嗖。”悲涼方纔縈繞,身側的琉月抓住的天蠶絲,突然從山壁上脫落,整個人立刻朝着下方就滑落下去。
那腳下可是萬丈深淵啊。
歐陽于飛陡然一驚,連忙一個斜身,閃電般的就朝從天他面前滑落而下的天蠶絲抓去。
變故倉促。
手中的天蠶絲脫落,琉月整個身體就好像失去了屏障,朝着下方就墜落下去,琉月頓時眉頭微皺。
這落下去可是肉泥都沒一個。
臨危不亂,十多年的傭兵生涯,所奠定的基礎和心性,此時完全的發揮了出來。
緊抓着天蠶絲的手一緊,琉月瞬間整個身體打開,踩住一切突兀出來的岩石。
然而這平滑的峭壁上,根本沒有能夠承受一個人體下滑所產生的力量的石頭。
琉月身體劃過那平滑的峭壁,朝着下方就落。
那速度,一瞬就是幾丈。
身體急墜而下,那峭壁上的陰風吹來,泛着絕對的冰寒。
那種地心引力的力量,是沒有任何人能夠抵禦的了的。
落下的速度快,琉月的反應更快。
右手陡沉,一把抓住腰間的匕首,琉月狠狠的就朝面前急滑而過的峭壁,拼盡全力一匕首刺了進去。
削鐵如泥的匕首,刺在堅硬的岩石上。
立刻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利聲音,猶如鐵器的碰撞,讓人牙寒。
橫劃而下,那尖利的匕首,深深的在岩石上劃出一條大縫,方穩在了岩石的中間。
匕首停頓,琉月立刻止住了下落的趨勢。
同一刻,左手上從岩石上脫落的天蠶絲,也一把被歐陽于飛給抓住,繃的緊直了起來。
“你沒事吧?”焦急的聲音從上方隨着風吹了下來。
含滿了關心和焦急。
“沒事。”琉月冷冷的扔出一句。
山風凜冽的吹過。
好半響,才隱隱約約聽見琉月扳落的石頭,從他們腳下的深淵方向傳來,沉悶的幾乎聽都聽不見。
琉月控制住身形,微微低頭掃了一眼腳下。
一片迷糊,半山上雲朵輕輕的漂浮着,看不見底。 分神山,山高萬仞。
吸了一口氣,琉月抖了抖被天蠶絲,收回來。
抓角還很好,沒有破碎,也沒有鬆軟。
看來,是剛纔那岩石的厚度不夠,被她一抓子給抓的從峭壁上脫落了下來,所以纔會有滑落的情況。
冷冷的查看了天蠶絲的狀態,琉月手一揮,天蠶絲再度飛射而出,朝着山壁上抓去。
左手天蠶絲緊抓,右手插回匕首,搬住邊上可以趁手的一切。
琉月再度朝着山壁上爬去。
漆黑的山壁上,琉月爬過的地方,微微綻放出一絲紅色。
那是,急墜而下劃破的皮肉,流出的血色。
不過,顯然琉月根本注意都沒有注意。
看着一臉堅毅的琉月再度爬了上來,歐陽于飛咬了咬牙。
背上涼風吹過,一身陰寒。
他剛剛就那一下,直接嚇出了一身冷汗。
若他慢了一步,若琉月反應不快。
這般掉下去,他連爲她收屍都做不到。
深吸一口氣,歐陽于飛看着躍過他,正朝着上面爬去的琉月道:“放棄這條路好不好?
五天,以庫雜木他們的實力,攻破這點障礙,只需要五天。
你不需要這麼拼命。”
五天到十天,只需要這樣的時間。
這對於一場仗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的時間。
不需要那麼趕的,他們還有時間,還有大把的時間啊。
何至於硬要明日就攻破這裡。
而致使她要來翻越這樣大的天險,犯着隨時沒命的危險。
看着那黑色的岩石上,微紅的血跡,歐陽于飛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沒讓你來。”爬過他的身邊,琉月冰冷的話隨着山風飄蕩而出,蜿蜒而去。
臉繃了繃,歐陽于飛握拳。
是的,琉月沒有要他來,沒有要他跟。
但是,他不放心,他不放心啊。
看着一臉堅毅擡頭看了眼山巔,繼續一步一步攀爬而上的琉月,那執着的表情,那不顧一切的精神。
讓他心戰,也心酸。
罷了,罷了,她要這般,他就陪她,陪她。
也讓她危險的時候有個人幫,衝鋒的時候有個人在身邊。
山風吹過,帶着夏日裡難得一見的冰冷。
高可絕頂的峭壁上,兩個螞蟻那麼大小的人,正在半空中朝前移動。
前方是如刀削的懸崖。
後方,卻是萬丈深淵。
天藍如海,幽藍的讓人膽戰心驚。
無邊湖,四方山勢圍繞,易守難攻。
天色緩緩的暗淡了下來,日頭西沉,天邊那種燦爛的紅,是其他地方看不見的。
美的如泣如訴。
懸崖如火。
那本來黑漆漆的岩石,此時在如火的夕陽照射下,揮發出火紅的光澤,那種深紅,就好像火焰燃燒起來一般。
一道天然生成的棧道橫陳在峭壁之上。
就好像一條緞帶纏繞在光滑的峭壁上,一圈一圈的旋繞上去,妝點着枯燥的山石。
緊緊貼着身後的岩石,琉月和歐陽于飛緩緩的橫向移動着。
棧道太窄小,幾乎只有腳掌那麼寬,根本無法讓人正立着行走,只有背靠着身後的峭壁,一點一點的移動。
下方,萬丈懸崖就在眼面前晃悠。 如虹的金光晃動着,花了人眼。
歐陽于飛嘴角抽動了兩下,眼睛平視,手抓住身後的岩石,緩慢的一步一步移動。
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如此看都不敢看腳下一眼的時候。
那種眩暈感,實在是太甚。
汗水從額頭上滑落而下,流入衣襟,順着身體散發。
歐陽于飛不用看也知道,後背早已經溼透了。
這上不粘天,下不粘地,一腳之差就是粉身碎骨的境界,實在是太考驗人了。
側眼看了身邊的琉月一眼。
夕陽把琉月的臉照的很紅,紅彤彤的好看得不得了。
只是,沒有人氣,沒有神采。
有的只有刻骨的狠和決絕,以及不顧一切的拼命。
把嘆息隱藏在心間,把勸告放在喉頭。
此時,說什麼已經都多餘,先把這神仙也翻不過的萬仞高山,翻過去了在說吧。
夕陽落下,天色緩緩的暗淡了下來。
黑色的峭壁越發的深黑了下來。
而那深黑的峭壁上,兩個人影正在緩緩的移動着。
如此陡峭的地方夜間行走,簡直就是把命吊在腰帶上。
夜風吹拂,帶着山間特有的寒氣。
星光璀璨,卻遮不透這人間的殺氣。
一夜如飛過去。
戰鼓轟鳴,殺場點兵。
無數高大的戰鼓,在戰場上一線的排列來開,北牧以庫雜木爲首,在無邊湖前擺開了陣勢。
湖水盪漾,鷹飛草勁。
蒼涼而豪壯的戰鼓聲在草原上響起,雷動四方。
無邊湖城,戒備森嚴。
油鍋,石頭,利箭……無數的武器被搬運上了城牆,與以庫雜木爲首的北牧幾十萬軍對持着。
戰鼓聲,一聲響過一聲。
正面的衝撞就要開始,兩軍的嗜血殺戮就要開始。
“主帥,馬上就要到辰時了。”信號兵高聲對着庫雜木稟報。
庫雜木滿臉沉穩聽言點了點頭,不吭一聲。
辰時,讓他們進攻,讓他們看她的信號,現在看上就要到辰時了,卻還沒有任何的信號出現。
分神山,攝政王……
拳頭微微的握緊,這麼倉促的攻擊,若是還沒有消息……
戰鼓轟鳴,殺伐氣息越來越濃。
“你給我站住,把傷口包裹……”在這無邊的戰鼓聲中,兩道人影如飛一般在天地間縱橫。
歐陽于飛看着眼前理都不理他,奮勇朝前的琉月,那受傷的腿還在不斷的朝外流血,心中深深的無奈感,實在是言語不了。
這個人,怎能如此拼命。
城牆高築,匈奴幾萬士兵全部齊結於此。
那高高的匈奴王旗在晨光中飛揚,帶着凜冽的氣息。
而那王旗下,一身黑色盔甲的匈奴主帥正駐守在城牆之上。
“嗚嗚……”號角的激烈聲衝破蒼雲,揮灑與天地間。
辰時到了,北牧要進攻了。
琉月聽着北牧發出的號角聲,那如飛的身形越發的快。
身如閃電,急衝而至,躍過重重樓宇,朝着要塞城牆的方向就衝了去。
一個旋身飛轉,琉月一身已經被血色幾乎染紅了的衣襟,在晨光中如飛一般朝匈奴主帥所在的地方衝去。
同一刻,歐陽于飛身形飛縱,朝着那緊緊關閉的城門就隱藏了去。
戰鼓聲聲,千軍萬馬齊聲嘶吼。
“主帥,還沒有攝政王的信號……”
“主帥,攻還是……”
“主帥……”
庫雜木緊緊的盯着前方嚴陣以待的守城士兵,眉頭深深的皺起,手中的長刀緩緩的擡起。
只要他一刀揮下,那就是衝鋒陷陣。
但是,如此倉促,這一仗……
晨光閃爍,照耀的世界纖毫畢現。
就在庫雜木一刀還沒揮下的瞬間,那高高的城牆上,一道血色的人影突然從後而至,來的迅疾無論,快的猶如頭頂蒼鷹。
那是……攝政王……庫雜木微沉的雙眼瞬間圓睜。
利刀橫空,急衝而至,微風揚起琉月的黑髮,幾如羅剎。
“刺客,有刺客……”
急衝而至的身影,瞬間驚起城牆上無數尖叫四起。
那匈奴主帥也是能人,在殺氣撲面的一瞬間感覺到了危險,反手一刀就迎上了琉月的匕首。
“砰。”一聲清楚的撞擊聲在四起的尖叫聲中響起。
匈奴主帥被琉月的力量帶的刀柄反起,身體砰的撞上前方的城牆臺,一口鮮血就砰了出來。
“刺客,快救主帥……”
“有刺客……”
四面八方,此時才反應過來的匈奴士兵,整個沸騰了,也顧不上管琉月是怎麼突然從他們的身後殺上來,蜂擁的就朝琉月衝來。
眼中殺氣一厲,琉月手腕一翻,又是一刀朝着眼前的匈奴主帥刺去。
那匈奴主帥輪武功,那裡是琉月的對手,瞬間就被那凜冽的殺氣包圍,連動都動彈不得。
一刀劃空,急刺而下。
周邊的匈奴士兵來不及救援,手中本對付北牧士兵的弓箭,齊齊掉頭瞄準了琉月。
箭勢劃空,來的奇快無比。
眼未動,身未閃。
琉月一聲冷哼,腳步一跨就欲避開身後射來的利箭。
那想那在分神山上被絆的腿骨紅腫流血,一路衝過來還不覺得怎樣,此時居然臨陣出問題,擡都擡不起來。
漆黑的眼微微一皺。
琉月肩膀微閃,手中一刀仍舊毫不留情的刺下。
“噗。”匕首狠狠的刺入目標,身後那疾飛而來的利箭,也同一刻射入了琉月的肩膀。
深深的沒入。
而琉月眼都沒有眨一下。
遠處,隱藏在城門的歐陽于飛,見此眉頭深深的皺了一皺。
該死的,就這麼不拿自己當回事。
就這麼不讓自己出一點差錯,這個琉月……
“主帥……”
“主帥……”
近前的匈奴兵整個飛沸騰了,惶恐了,驚叫聲四起。
一刀橫批,唰的砍斷射入自己肩膀的利箭,琉月一把抓住箭尾,直接就給扯了出來。
鮮血在陽光中飛濺而出,劃出一道血弧。
不在看眼前斃命的匈奴主帥,琉月一個翻身朝着邊上的匈奴王旗就衝了過去。
“保護王旗……”
“捉拿刺客……”
就在這震耳的厲喝聲中,琉月一個飛身撲至那高高挑在城牆上的匈奴王旗幟。
手起刀落,一刀砍斷那象徵着匈奴的王旗。
剎那,只見那旗幟飄飄悠悠,朝着城外就落了下去。
遠處沒有看見此處騷動的匈奴士兵,一見王旗隕落,頓時大驚,一下就慌亂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旗所在匈奴就在,王旗倒下,這證明他們已經失敗了,這……
“砰砰砰。”就在這匈奴士兵一下亂了的當口,三聲煙火大響在天際炸裂了開來。
三朵黑色的煙火升騰而上半空。
在這晨光中,奪目的讓人無法忽視。
“信號,攝政王信號。”
庫雜木,黎闊,瞬間大喜,狂吼出聲。
大刀直直往下一劈,庫雜木一聲大吼:“攻城。”
戰鼓飛揚,帶着無邊的犀利。
轟,嚴陣以待的北牧大軍,瞬間殺聲震天,朝着緊閉的無邊湖城就衝了過去。
眼看着北牧大軍衝來。
己方卻無任何的消息發出,王旗隕落,主帥被刺。
萬千匈奴兵馬瞬間有如一頭沒頭的蒼蠅,整個的惶恐了,整個的亂了。
而就在他們動亂之間,那已經隱藏到城門口的歐陽于飛動了。
身如游龍,劍勢犀利,
幾個轉身間,城門口的守衛不是被他砍翻,就是慌亂的不知道怎麼辦。
“轟隆隆……”厚重的鐵木城門,在一片晨光飛舞中,緩緩的開啓,露出了無邊湖內城。
“衝啊……”北牧爲首的庫雜木一見如此,立刻振臂大吼,縱馬如飛一般衝來。
整個戰場上立時殺聲震天,北牧幾十萬大軍如潮水一般涌來。
無邊湖城,破。
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琉月一身血色,看了眼南方。
澈,我會很快就滅了匈奴,一統草原。
我會盡我所能,儘快爲你報仇。
我會很快的就來陪你,等着我。
晨光耀眼,卻帶着血色的紅。
歐陽于飛站在城下,看着一身血色卻根本就不顧及自己傷口的琉月。
晨光中,那一身的紅,那癡癡望着南方天辰的眼。
那一瞬間露出的落寞和癡纏,讓他眼痛的不忍在看。
這麼拼命,就是想早點去陪他嗎?
這世界在沒人是你留戀的嗎?
萬丈金光籠罩大地,碧波無痕。
一日時間攻破無邊湖城,這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然而庫雜木等的興奮還沒有演繹出來,琉月的下一道命令已經令來。
全線北逼,十日內必須到達鮮卑王城,吞併所有這片土地上的鮮卑勢力,和攻過來的匈奴勢力。
北牧四十萬大軍,北伐。
“你的傷勢好好包紮一下。”
“沒事。”
“你需要休息。”
“不需要。”
“你停住,你這麼滿身是傷,還要硬拼,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是不是就這麼打算累死自己?”
“沒給澈報仇之前,我絕不會死。”
“你……”
“廢話少說,掌軍,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冰冷而決絕,歐陽于飛看着一身鐵黑色縱馬而去的琉月,在炙熱的金光下,明明如此美好,卻讓人心冷如麻。
藍天白雲飛卷,塵土飛濺飛落無相。
而此時中原一隱蔽地點。
“什麼,月去了北牧?爲什麼?”低沉沙啞的聲音充滿了詫異,帶着氣血不足的微弱。
“不知道。”
“不知道?”掉高的聲音,在熱氣中被風吹散在天際。
撲朔迷離
殺伐天下,羣起咆哮。
碧藍的天都好像要被這殺伐渲染的炙熱起來,帶起那微微的薄紅。
北牧這方琉月的攻勢正進行的如火如荼,而中原傲雲和雪聖與冥島後金的對戰,也進行的轟轟烈烈。
冥島雖然只帶來了二十萬兵馬。
但是,那種精煉程度幾乎是中原幾大國完全比擬不了的。
就好像,冥島上的這些兵馬閒來無事,每日裡都是在不斷操練陣法,攻防一般,精準的讓人嘆息。
犀利的讓人遮擋不住。
那,完全高過了傲雲等國的高度。
有冥島九聖爲帥,有二十萬兵馬爲中流砥柱。
在以後金五十萬兵馬爲輔助,冥島九聖利劍所向,幾乎有點所向披靡的感覺。
城池一個一個被攻破。
勢力一個一個被瓜分。
勝利的天平好像從一開始,就偏向了冥島。
但是,就是因爲如此的犀利,就是因爲如此的來勢洶洶。
反而激起了雪聖國和傲雲國的同仇敵愾。
激起了兩國背水一戰,不是生就是死的決絕。
戰鼓擂動,號角升空。
血殺到底,拼死抗爭。
土地,一寸一寸的爭,城池,一個一個的守。
分兵而合,合兵而分。
今日,在傲雲的邊境上回擊冥島的是傲雲的兵士。
明日,在同樣的邊境上回擊冥島的就可能是雪聖國的兵士。
兩國聯合,生生抗衡。
冥島兵厲,傲雲雪聖佔據天時地利與人和。
一時間,戰場直接白熱化。
而就在這白熱化的戰爭中,那首當其衝的天辰,還是依舊悠閒悠閒的沉靜着。
既不支持雪聖國和傲雲國。
也與冥島沒有任何的瓜葛。
就好像是一個局外人,在旁觀着這場戰爭,這場本來應該是以天辰爲開始的戰爭。
天下熱鬧紛紛,唯獨罪魁禍首的天辰,沉靜着。
傲雲國皇宮。
獨孤夜一身冰冷看着手中傳來的消息,緩緩的道:“還是沒有動靜?”
“是,既不答應出兵,也不支持冥島。”天涯面色很沉。
這中原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冥島若是攻破了傲雲和雪聖國,他天辰一家難道還能獨自存活下來不成。
遲早也是被冥島滅了。
這天辰太上皇到底在想什麼?
坐山觀虎鬥,也不是這個時候能觀的。
“這軒轅易想幹什麼?難道想漁翁得利?”邊上傲雲國主臉色已經沉的不能在沉。
漁翁得利,這四字一出,獨孤夜突然皺了皺眉。
“殿下,你說天辰是不是想我們兩敗俱傷的時候,他來坐享……”輕水的話還沒說完,獨孤夜突然搖了搖手。
“他沒那個魄力。”
清清淡淡的六個字,讓獨孤夜身邊的幾大重臣都啞言了下來。
是的,軒轅易若是有這樣的城府,當年的天辰也不會就是一箇中原七國中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小國了。
何況,天辰想最後來一掃狂瀾,憑他的實力還做不到。
“那他這是什麼意思?”
沒人回答,要是有人知道,又何須提出來問。
一殿短暫的寂靜。
獨孤夜擡頭看了眼窗外,蟬鳴蜂繞。
漁翁得利,他的父王提醒他了。
天辰太上皇軒轅易沒有這個城府。
目前這樣的情況下,憑藉他的脾性,他絕對做不到如此沉穩的不動聲色,要知道他傲雲和雪聖國若是一個支持不住,緊跟着滅亡的就是天辰。
最好的計策就是聯手一起對付,這隻要是個王,就能想到。
但是,目前的情況卻是天辰一動不動,沉穩的讓人看不出來他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這樣的情況,軒轅易做不到。
但是,有一個人做得到。
若說是這個人在背後圖謀大的,他絕對不質疑天辰目前的做法。
那個人的野心和手段,他一直都是引爲最大的對手的。
眉頭越發的皺了起來,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王兒,寡人看……”
“來人,吩咐下去,全力調查天辰王軒轅澈的皇陵事宜,給我確定那將要下葬的人到底是誰。”
傲雲國主的話纔開口,獨孤夜突然一指彈出手中的信息,滿身冰冷的沉聲令道。
天涯,輕水,等大將頓時一愣。
“那靈棺已經封了啊……”傲雲宰相詫異的冒了一句。
雖然天辰還沒有做出公告天下的事宜,並不表示他們不知道進程,那軒轅澈運回的靈棺,已經封了。
這是不能再打開的啊。
“我一定要知道里面到底躺的是誰。”冰冷而決絕的話從獨孤夜的嘴裡吐出來。
那清冷卻深不見底眼,帶着一個表情,不擇手段。
那怕最後得罪天辰,也要破開那封了的靈棺,確定那裡面到底是誰。
傲雲國主,天涯,等人不由對視了一眼,嘴角齊齊有點抽動。
“是。”
舉目掃了眼窗外碧綠的藍天白雲,獨孤夜的眼很沉。
他是親眼看見他死了的,那個位置的傷勢不可能裝,但是……他現在起了疑心……
夏風簾卷,帶着逼人的暑氣。
而同一時刻雪聖國的皇宮內。
“什麼,你們沒有查到?這是什麼意思?”雲召看着眼前他的心腹,聲音很冷。
高瘦個子的男子,跪在雲召面前,聽見雲召冰冷的詢問聲,額頭不由微微冒汗。
“無法靠近,根本靠近不了。”低聲快速回答。
“靠近不了?”雲召聽着這回答,緩緩的朝後靠在了椅背上。
“是的,太多的人看守,那秋痕和彥虎手下的龍騎衛,幾乎寸步不離,上千人輪流守在旁邊。
我們的人混不進去,一路上連靠近都做不到,更加攻不進去。”
男子邊回稟,邊頭低的更低了。
那上千的龍騎衛全部是秋痕和彥虎的心腹中的心腹,那都是相互熟悉的不得了的人,根本不可能混進去。
而要在這天辰最好的龍騎衛千人的保護守候中,搶進去看,製造混亂突進去。
除非人數比他們多,武功比他們高,否則怎麼可能做到。
若人數比他們多,武功比他們高,在天辰的土地上,除非完全破臉,否則更加不可能。
因此下,他們一路追到天辰國都,都沒有任何機會,看清楚那裡面到底是軒轅澈還是誰?
靠在椅子背上,雲召眼珠轉了幾轉。
突然涼涼的揮了揮手,沉聲道:“秋痕和彥虎在不在?”
高瘦男子一聽,想了半響道:“不知道,我們靠近不了,但是我一路上沒有看見過他們兩個人。”
是的,他一路上確實沒有看見過。
只是不知道是在內層,他因此沒有看見,還是根本就不在一路。
雲召聽着此話,半響伸手緩緩的撫摸了一下眉頭。
眼,深深的沉了下來。
“繼續查。”
“是。”
微風盪漾,卻解除不了這份炙熱。
這天氣,是越來越熱了。
中原熊熊兵馬對撞,一寸一分鬥智鬥力,戰場整個白熱化。
而北牧,此時琉月一番順風順水,那場面完全是順着她來的。
相比之下,血腥不足,但是激烈卻有餘。
琉月不懂打仗,她不太清楚怎麼排兵佈陣爲最好。
不懂戰場的因時制宜,更加不是太清楚什麼陣勢,攻防,怎麼打纔是最有利。
但是她明白一點,擒賊先擒王。
這年代不同於現代社會,那首領都是隱藏在最深處,最安全的地方,一場仗都打完了,可能都沒看見過他們的人影。
而是,身先士卒,中軍指揮衝殺與最前方。
以自身鼓舞着士氣,揮毫着進攻。
所以,在帶動士氣的同時,也最能泯滅士氣。
從擒拿匈奴王開始,琉月就相當的清楚,這年代的戰爭,只要殺了主帥,就算有百萬兵馬,那也是無頭蒼蠅。
因此下,琉月根本不做其他的指揮。
千軍帳中,單騎深入。
兵馬場上,一力孤先。
擒賊先擒王,殺伐天下,力擒敵兵首領。
主帥身死,縱千軍萬馬也會立刻崩塌。
因此,這一路殺至鮮卑王城,北牧的四十萬兵馬幾乎都沒有什麼正面的衝鋒。
一是,匈奴和鮮卑十七族都沒想到北牧這個時候發難,準備不足。
二是,琉月一路行來,利劍所向,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那種血腥的殺氣,那種捨我其誰的霸氣,就如一隻標槍,擊殺而出,見血封喉。
所有倉惶迴轉對付北牧的主帥,直直被琉月截殺與萬軍之中。
匈奴,鮮卑十七族,兵敗如山倒。
只七日,北牧四十萬大軍,如過無人之境,直殺入鮮卑十七族王城,堵住了匈奴和鮮卑十七族最後的力量。
碧藍的天上,白雲隨着微風,輕快的飛速漂流。
幻化出無數的形狀,簾卷着蒼穹的美妙。
戰鼓擂動,殺聲震天。
在那美妙蒼穹的下方,草原上正進行着鐵血的征戰。
一身鐵色勁裝,琉月駕着駿馬,如飛一般追殺着前方飛縱而去的,殺入鮮卑十七族的匈奴主帥。
風聲勁急,吹起琉月的黑髮,醞釀出陰森的殺伐。
兩匹駿馬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越來越短。
前方拼命狂奔的匈奴主帥頭頂已經見汗。
這兩日從潰敗的後軍傳來的消息,北牧的主帥攝政王耶律琉月,是一個專殺主帥的恐怖高手。
回去抵擋北牧的兵馬,主帥沒有一個從她手裡逃脫。
這樣的壓力下,這匈奴進兵鮮卑十七族最大的主帥,此時已經身體都開始戰慄起來。
那身後射來的陰寒殺氣,就算如此炙熱的天氣,也遮擋不住。
“主帥,快……”
隨後接應的匈奴兵馬眼看如此,一個個狂衝而來,急躁的狂叫聲響徹在天際。
對壘的兩軍,此時也忍不住的微微停下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追一跑的兩人身上。
任何一方的潰敗,那都是直接影響全局的重要轉折,。
所以,戰場上那一方的士兵的眼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冰冷的眼冷冷的注視着前方朝着匈奴陣營急衝而去的匈奴主帥,琉月的臉上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寒慄。
手中匕首緊握,胯下的駿馬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十丈,九丈,八丈,七丈……
兩方的劇烈是越來越近。
“嗖……”刺耳的破空聲此起彼伏的傳來,朝着琉月就射了上來。
那是周圍的匈奴兵馬,眼看着琉月就要追上他們的主帥,倉惶下朝着琉月就射了出來。
寒慄的箭頭破空,全部朝着狂衝而上的琉月。
琉月幾乎已經追到了匈奴的兵馬陣營當中。
端坐馬上,琉月控制住身形,眼角掃着各方利箭的來勢,以最小的幅度躲避着射來的利箭。
唰,一偏頭,一支利箭從琉月的臉頰邊射過。
身體陡然在馬上一個翻轉,兩枝利箭從琉月陡然後仰的腦袋上射過。
看的周圍的人幾乎一口氣全憋在了心裡。
狂追而上,兩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該死的,而就在琉月狂追着那主帥的當口,歐陽于飛從另外一面,沒有騎馬,飛縱着就朝這方而來。
手中握着兩塊石頭。
臉色很是難看,眼看着琉月就要追入匈奴的陣營,歐陽于飛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機會,眼神一厲,琉月突然看見了出手的機會。
當下,也不管從背後射來的利箭,右手狠狠一轉,一匕首就朝前方狂衝的匈奴主帥投擲了去。
同一刻,歐陽于飛一塊石頭朝着那匈奴主帥的馬腳就射了過去。
身形臨空,卻朝着琉月撲了來。
“嗚……”一聲馬嘶,狂衝的駿馬一個失蹄,朝前幾個翻滾,向着地面就砸了過去。
那馬背上的匈奴主帥一驚,還沒容許他變招。
那身後陰寒的匕首已經劃空而來,容不得他避讓的射入了他的後心。
匈奴主帥,落馬。
“砰。”而就在那匈奴主帥落馬的一瞬間。
歐陽于飛急撲琉月身後,一把抓住了那朝着琉月射去,很明顯琉月爲了殺那主帥,根本就不打算躲避的利箭。
冷冷的回頭,與面色難看的歐陽于飛對視了一眼。
琉月一拉馬繮,轉身就朝自己的陣營方向跑去。
歐陽于飛見此,五指一緊,那手中的利箭直接被歐陽于飛掐斷在手裡,一股怒氣幾乎要呼嘯而出。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爲了殺敵方的主帥,爲了加快進程。
不要命的去衝。
這簡直讓他,簡直讓他……
臉色漆黑,歐陽于飛一口氣堵在喉頭,那個怒啊。
而就在他怒氣蓬勃的時候,兩方軍馬此時才反應過來,立刻巨大的譁然聲爆響而起。
北牧兵馬是狂呼。
而匈奴卻是大亂。
主帥已失,戰場勝敗已經一目瞭然了。
戰鼓擂動,震懾四方。
七天,僅僅七天,琉月率領的四十萬大軍,直接剿滅鮮卑十七族和着那攻向鮮卑的匈奴。
佔據了鮮卑十七族王城。
把鮮卑十七族的勢力,從地圖上劃去,歸納與北牧的地圖上。
整個關外偌大的草原,此時三方鼎力的勢力,已經三去其一,只剩下北牧和在鮮卑十七族耗費了無數兵力和物力,卻什麼都沒得到,最後叫北牧漁翁得利的匈奴。
兩雄對立,草原幾百年北牧和匈奴實力相當對持的局面,已經打破。
夜色瀰漫,星空上無數的星辰閃耀着。
點點銀色的光芒灑下,把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銀白中。
美麗而神秘。
站在幽靜的夜色中,琉月看着南方的天幕,面無表情。
這麼好的星辰,完全不同於中原,那份遼闊,那份皎潔,除了草原其他地方是看不見的。
若是,軒轅澈此時跟她在一起,同觀這羣星,不知道有多好。
心中此般的念頭一閃,琉月瞬間咬緊了牙。
一伸手,一刀劃在手臂上。
疼痛,立刻從手臂上蜿蜒而出,讓人戰慄,也讓人微微退了那心傷的幾乎要窒息的想法。
看着那鮮紅的色澤一滴一滴的滑落手臂,落入塵土。
很美,卻很無情。
琉月就這麼冷冷的看着,也許身體上的痛,能夠稍微減輕一點心傷的疼痛吧。
血色滴落而下,滴答,滴答。
歐陽于飛走來看見的情景就是這般,那無情的眼冷冷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傷口,而那手腕早已經佈滿了無數的傷。
一股早就蘊藏在心中的怒氣,一下爆發了上來。
歐陽于飛幾步衝上來,朝着琉月就是一拳頭:“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不要這條命了?”
憤怒,致使歐陽于飛的眼開始紅了。
冷冷的擡頭,琉月緩緩的擦去嘴角被歐陽于飛打出的血跡,冷冷的道:“沒有下一次。”
說罷,轉身就欲走。
看着毫不知悔改,反而對他警告的琉月,歐陽于飛在覺得心疼入肺時候,胸中的怒氣卻也爆發了。
一步攔定在琉月的身前,歐陽于飛鐵青着臉:“夠了,這麼多日了,什麼事情都應該有個緩衝了。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全身上下多少傷。
你想報仇,你想加快進程,可以,我幫你。
你不避那些傷害,武器,可以,我替你擋。
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這般?”
一指指着琉月手臂上她自己劃的,還在滴血的傷口,歐陽于飛臉色難看的不止一點半點。
“你這算什麼啊,算什麼?
嫌戰場上的傷還不夠,還要自己給自己加點?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殘忍。你這幫摸樣要至我們於何地?
慕容琉月,你爲什麼就不想想,這樣的你看在我們眼裡,我們有多心疼,我們有多心傷。
我護着你,看着你,不是爲了讓你自己傷害你自己。”
一口氣把憋在心間這麼久的話,全部喊了出來,歐陽于飛看着琉月的眼充滿了痛惜。
眉眼微微的低了低。
琉月漆黑的眼中一閃而過動搖。
不,不能去想,不能去聽,她的世界只有軒轅澈,她不會爲任何事情分神,那怕她虧欠他們良多。
半響,琉月復冷冷的道:“這是我的事。”
“你的事。”歐陽于飛臉色一聽此言,臉色越發的沉。
一口氣堵着心,想也不想一拳頭就朝琉月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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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一掌,琉月一手抓住歐陽于飛擊打過來的拳頭,冷沉着臉的道:“我說過,只有一次。”
“你不是要自傷,你不是要死了才幹淨,好啊,與其你自己來,不如我來,呸,我護着你,你自己都不愛惜你自己,我還愛惜什麼。
我今天打死你,讓你早點去與軒轅澈做一對。”
雙眼醞釀上血紅,歐陽于飛的拳頭毫不留情就擊了過來。
琉月眉眼一沉,反手就對了上去:“沒有爲澈報仇,我絕不會死。”
你來我往。,瞬間兩人就對撞了上去。
沒有留情,歐陽于飛也是被琉月氣極了心了,下手是絲毫不軟。
歐陽于飛,很少動手,與琉月在一起幾乎都沒看見過他怎麼出手,但是他武功之高,早就可想而知。
此時,歐陽于飛一副身手全部拿了出來,就算沒有武器,那也是拳拳到位,掌掌生風。
琉月如斯之強,也被歐陽于飛給十拳中揍準個兩三拳。
疼痛,讓人瘋狂。
雖然這段時間於千軍萬馬中殺敵主帥無數。
但是,那絕對沒有高手過招的瘋狂。
剎那,黑夜間只見琉月和歐陽于飛纏鬥在一起,方圓五丈樹葉狂風,一片勁風殺氣。
“我讓你不愛惜自己……”
“你想疼,我讓你疼……”
“……”
扭打的身體,你來我往中,夾雜着歐陽于飛的憤怒和心疼的吼聲。
“你個混蛋,這天下少了誰時間依舊會走,日子還是要過,就你他媽的自虐到這個程度……”
“砰。”琉月一拳狠狠的揍在了歐陽于飛的鼻子上,剎時打斷了歐陽于飛的怒罵聲。
白白淨淨的臉上兩道鼻血流下,疼的歐陽于飛鼻子一抽。
就這一抽間,琉月一個反身一把抓住歐陽于飛的手臂,一下橫在了歐陽于飛的背上,腿緊緊的抵在歐陽于飛的背心。
“歐陽于飛,別以爲我不會殺你。”
冰冷的聲音揚起,冰冷,但是卻好像沒有開始的冰冷。
琉月學的是殺人,不是打人,打架她不行,但是要殺歐陽于飛,就算歐陽于飛武功再高,一樣辦的到。
扭過頭看着背上的琉月,歐陽于飛大喝道:“殺啊。”
狠狠的盯着歐陽于飛,琉月的臉,很寒。
一陣夜風吹過,月色越發亮了。
完美無瑕的照耀出兩個人臉上,身上,一大片的青紫淤痕。
短暫的沉寂。
“于飛,這世界上誰沒了誰都能活,少了誰這天地也不會變色,但是對於我,他是我的一切,我最渴求的一切。
沒有了他,我能活,但是那……又有什麼意思。”
聲音很沉,很低,很輕柔,但是那卻又那麼重,那麼的讓人心碎神傷。
歐陽于飛一下不動了,看着琉月的眼一下複雜的不能在複雜。
緩緩鬆開抓住歐陽于飛的手,琉月緩慢的站了起來。
她知道歐陽于飛對她的關心,她知道沒有軒轅澈,她也能夠活下去,這世界上沒有誰離開了誰,就不能成活。
但是,那又還有什麼意思。
靈魂和心都被那人帶走了,其他的,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她不得不以仇恨來充溢自己,以疼痛來提醒自己,自己還有事情要做。
不是自虐,只是如此而已。
沒有動,歐陽于飛躺在地上,看着站起來的琉月。
那份孤寂和哀傷,已經整個的包圍住了她。
傷到極致,可能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
雙眼緩緩的閉上,歐陽于飛臉上緩緩的浮現心疼和心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微風輕輕的吹來,樹梢微微作響。
夜,很靜。
就在這份靜默中,一道腳步聲突然從遠處快速而來。
“這是怎麼回事?匆忙而來的韓飛看着歐陽于飛和琉月此時的摸樣和姿態,不由詫異的停下了腳步。
這是打架,這兩個人在打架?
“什麼事?”琉月深吸了一口氣,面上的神情轉換,恢復成冷麪無情。
“喔,杜一的飛鴿傳書。”
誰在背後
聽見是杜一的飛鴿傳書,琉月有一瞬間的顫動。
然後快速的恢復成平靜無波,默默的伸過手,從韓飛手中接過了杜一的飛鴿傳書。
地上的歐陽于飛聽言微微皺眉,坐了起來。
杜一的傳信,只有一個內容,那就是關於軒轅澈的。
展開細看。
裡面的內容是她最關心的,也最不敢想的。
字跡很簡單,意思也明白。
天辰太上皇答應了琉月的要求,很爽直,很直接,甚至一點遲疑都沒有,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就好似這個要求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一般。
根本不是歷史上任何朝代都沒有開過的先例。
眉微微的低垂了一下,琉月收起了杜一的飛鴿傳書。
這,本來就應該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是。
轉過身,琉月沒有在看歐陽于飛和韓飛,腳步邁動,遠遠而去。
歐陽于飛坐在地上,看着遠去的琉月,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還能做什麼。
只能嘆氣,除了嘆氣,就是嘆氣。
邊上的韓飛見此,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
這兩個人是怎麼了?
夜風微揚,難得的帶着點清涼之氣。
月,越發的圓了。
信件末尾,是杜一辦完了事情已經開始返回。
至於軒轅易在聽了他代表琉月提的要求時候,那乾脆下的話語,杜一認爲沒什麼要點,所以也沒有提。
“合葬啊,好,可以,沒有問題。
只是,杜一啊,你也知道,這王上的陵寢不是普通的墓葬,這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和人力來修造的。
這個,軒轅澈登基才兩年不到,爲他修建的陵寢,這個纔開始挖了一個犄角。
所以,慢慢等,慢慢等。”
這個帝王登基以後,陵墓都是要馬上就開始修建的。
因爲,一個帝王陵,多則要用幾十年,少則也要十幾二十年,才能夠修建的起。
這軒轅澈才登基,陵墓根本就是沒影的事情。
關於這一點,杜一是明白的。
所以,他沒有任何的反對。
也因此根本就沒問,軒轅澈死都死了,不下葬,那放到哪裡去?
難道還能儲藏個幾十年不成?
這個,歷史上,還沒有聽說過,那個帝王歸天了。
還得等自己的陵墓修好了後,才下葬,要慢慢等的。
杜一不擅長這方面,自然就覺得任何不對都沒有,直接也就不給琉月言明這點了。
夜,還很長,很長。
十幾天時間,直接拿下鮮卑十七族的地盤。
把上面所殘留的鮮卑十七族和匈奴兵馬,全部蠶食了去。
一經蠶食,琉月也不做任何的休息,立刻調兵迴轉,朝着匈奴的勢力磨刀赫赫而去。
四十萬兵馬留下十萬鎮壓這片土地的殘留勢力,三十萬回兵,直面匈奴國境。
同一刻,在從北牧雍京調集二十萬兵馬出來。
兩軍合併於一處,與死對頭匈奴,對上。
勁風飛揚,簾卷而起。
草原上豐盛的青草,在勁風下被吹的波瀾起伏。
就好像那海浪,在翻滾着,在飄搖着。
磨刀赫赫,鷹擊長空。
草原上兩大巨頭,在着炎熱的夏季,對撞而上。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正面交鋒過的北牧和匈奴,碰撞了。
兵馬矯捷,你來我往。
草原上的頂級征戰,拉開帷幕。
廝殺聲震天。
鮮紅的血色染紅了青青的草原,混合着那天邊的火紅,耀目的讓人不敢逼視。
城池攻伐,殺氣滔天。
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匈奴雖然在與鮮卑十七族的交鋒中,損失了幾乎有一半的勢力。
但是,他剩餘的勢力還是相當的兇猛的,畢竟那是幾十年堆積出來的力量和防禦。
因此,北牧雖然在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在一點一點的吞噬匈奴的勢力,但是那種艱難顯而易見。
而由於這場攻防是北牧發起的,撩做吞併匈奴之戰。
不同於以前的戰事。
那都是城池戰爭,而不是草原上兵馬盡出,主帥揮毫的強強對話。
因此,琉月的手段就有點使用不出了。
敵人都躲避在堅硬的城池內,城牆後。
放眼望去所有兵士將領都是一樣的裝備,都是一樣的打扮。
根本分不出誰是誰,誰是主帥,誰是副帥。
這般的情況下,想殺了主帥擾亂軍心,那是完全做不到。
因此下,琉月的擊殺完全被擺放在了一邊。
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了。
天上白雲飛滾,草原一片血雨腥風。
“跟我說這個有什麼意思?”北牧中軍主帳中,琉月看着歐陽于飛,問的很淡。
中原大亂,而天辰不動,這跟她說幹什麼?有什麼意思?
歐陽于飛抓着手中的消息,眉頭皺皺。
因爲琉月要撕破臉與冥島對上了。
因此,他只單身跟着琉月前來,連小花和小喜鵲都沒有帶來。
就是怕兩孩子嘴不牢,可能有的時候不但幫不了忙,反而還會扯後腿,因爲冥島畢竟是他們的家。
所以,把兩人留在了北牧都城雍京。
沒想,這兩人消息居然比他還靈通,他都沒有收到的消息,居然被他們給遞了過來。
“琉月,你不覺得不對?”
皺着眉頭,歐陽于飛看着琉月。
中原大戰,冥島攻來,這都不是什麼太神奇的事情。
但是,其他都混亂的不能在混亂了。
可最該混亂的天辰,居然還風平浪靜的好似湖水一潭,這是不是有點太不正常了。
“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琉月冷着臉,揹負着雙手,望着帳篷外的青山綠水。
聽着琉月的話,歐陽于飛本來皺着的眉頭越發的有點皺。
“按道理,冥島第一個應該對上的是天辰,而不是現在對上雪聖,傲雲,獨放天辰一……”
“這很正常,這個時候就算是我,我都不會先攻打天辰。”冷冷的開口打斷歐陽于飛的話。
琉月轉過頭來,盯着歐陽于飛,面色冷的如冰。
“歐陽于飛,你是不是故意的?”冰冷的話,夾雜着一絲沒有表露出來的溫怒。
在她面前提天辰應該怎麼樣?應該被滅,應該混亂。
歐陽于飛,你是見不得他好是不是?
話沒有說出口,但是那冰冷的眼所表露的就是這個意思。
歐陽于飛聽着琉月的話,在看着琉月的眼神,很快就明白過來了琉月的意思。
當下挑了挑眉,沒有在接着說。
在這個時候當着琉月的面提這些,確實是他想的不太周到。
而且,同時很顯然的是琉月也絕對沒有多餘的精力,或者說,她壓抑了朝那個方向思考的情緒。
她不會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去想這個問題。
這是他的失策。
沒有在開口,不過歐陽于飛的眉頭還是微微皺着的。
中原的混戰,看起來很正常,計謀什麼都對,先攻後攻的方向也沒錯。
但是,就是因爲都沒錯。
卻反而給他一種都錯了的感覺。
也許,他漏了什麼地方。
夏風簾卷,天氣沉悶的很。
夕陽如火,轉瞬落下,大地陷入一片夜色當中。
星光隱隱,帶着一種朦朧之態。
樹梢在夜風中浮動着,沙沙作響。
非常的優美。
夜,已經安靜下來,征戰了一天的營地,此時都陷入了一片寂靜中來,好似人人都陷入了夢鄉。
ωwш⊙тт kán⊙℃O “唰。”然就在這寂靜中,睡在營帳中的琉月,突然唰的一下睜開了眼,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殺氣,有兩股殺氣朝着這個方向疾飛而來。
琉月眉眼瞬間一冷。
這些日子本就極少睡,因爲實在是睡不着。
不管多累也是如此,淺眠的緊。
更何況,對於殺氣,琉月的感知度,那絕對是頂點。
有人想殺她。
琉月嘴角一冷,一把抓起匕首,乾乾脆脆大步就朝營帳外走去。
想殺她,好啊,就看來者有沒有這個本事。
一步跨出營帳。
那皎潔的月光下,站裡在中軍帳前的琉月,越發的在這靜夜中清清楚楚,生怕來人找不到她一般。
夜色迷茫。
就在這迷茫夜色中,琉月眼厲的發現前方一條人影如飛一般擦過身邊的樹梢,朝着她的方向就撲了來。
一身漆黑,若不是琉月專門經過這個方向的訓練,否則根本分辨不出來夜色和來人。
速度很快,看來是個高手。 щщщ ●tt kan ●c ○
匕首緩緩的握緊,琉月動也不動,就那麼站着,冷冷的看着飛射而來的黑影。
人影如電,飛速而來,那尖銳的殺氣,鋒芒畢露。
雙眼陡眯,琉月一揚手中匕首。
寒光涌動,還沒出手。
突然間那黑影所過的樹梢,一陣沙沙作響,無數的東西從樹梢上落了下來,朝着那黑影當頭就罩了去。
頃刻間,揚起塵土無數。
琉月頓時雙眼一眯,看着眼前的情景,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那砸落在地上的東西,揚起的灰塵鋪天蓋地。
對,就是灰塵,順着夜晚的涼風吹來,還可以清晰的聞到裡面的泥土青草味道。
整個的籠罩住了那激射而來的黑影。
一片霧裡看花,她看不清楚那塵土中的黑影,想來那塵土中的黑影,也看不見她。
皺了皺眉,這……
塵土飛揚,就好像下了一層煙土,一片混沌。
不過,塵土實在是不具備什麼攻擊力。
然而,就在這沒有攻擊力的塵土包裹砸落在地上的一瞬間。
那黑壓壓的包裹中,突然就好似砰到了什麼機關一般,射出袖箭一般大小的利箭。
沒有目的,沒有方向。
就好像是一塊西瓜被砸落在地上,沒有任何方位性和準確性的朝着四面八方,濺落出它裡面的瓜瓤一般。
那是一種完全的自由攻擊狀態。
頃刻間,就在這一片塵土飛揚,混沌了所有人的視線,讓人分不出東南西北的混亂中。
傳來那暗器射出來的聲音。
尖銳的劃破了空氣。
沒有目標性的射入到附近的樹幹,樹葉,草地,說發出的砰砰的,沉悶的聲音。
也同時傳來,被混沌在塵土中的那黑衣人,兵器與暗器碰撞的聲音。
很激烈,頻率相當的快。
看來,那來人卻是如琉月所預料的,是個高手。
一片塵土飛揚,一片暗器飛射。
不過距離計算的很好。
塵土只籠罩那樹木區域,而那自由的暗器所射出的射程,也剛好只到琉月前方三丈距離。
能夠讓琉月做很好的壁上觀。
“你準備的?”就在這靜夜裡的喧鬧中,歐陽于飛慢條斯理的從旁邊走了過來,朝着琉月問了一句。
從那兩道殺氣飛射而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不過,他還沒出手,就看見了這麼一個看似毫無用處,實則相當狠辣的陷阱。
看着眼前的塵土飛揚,琉月掃了歐陽于飛一眼,沒有說話。
歐陽于飛則摸了摸鼻子。
這話說的失誤了,要是琉月,她肯定直接出手對上,那裡會安排這些機關陷阱。
或許,以前她會這麼做
但是現在,她應該沒有那個心情。
這話是他問的沒有依據性了。
不過,不是琉月,是誰?
緩步立定在琉月的身邊,歐陽于飛還沒接着開口,那塵土飛揚中,沾滿灰塵的高手,已經破土而出,激射而來。
高手果然是高手。
如此塵土陣,居然只掛傷幾處,沒有丟下命,不錯,不錯。
不錯的評價還在心中,還沒說出口。
眼前的情勢又是一變,那激射而來,看來不殺琉月,勢不迴旋的黑衣人,身形還在半空,四周突然升起悠淡的青煙。
青煙寥寥,直上而去。
瞬間籠罩着那撲向琉月的黑衣人身影。
就好像計算好的一般,青煙陣籠罩在黑衣人的前面,黑衣人自己一頭栽進那煙霧陣勢中。
歐陽于飛見此眼中精光微閃,計算的很準確啊。
把這人的心境和路線都算的清清楚楚,這布陷阱的人,不錯。
青煙陣勢騰空,瞬間飛揚而上。
琉月看着那青煙陣勢,甚至不用去聞就知道,這是毒煙。
那種,屬於短暫性爆發的毒煙。
升騰起來的一瞬間有莫大的功效,但是隻要風一吹,或者在空中停留幾秒鐘的時間,那效果就是消失去。
所以,他們這些就算站在面前,也不會受此毒素的影響。
眉色一動不動,琉月只冷冷的看着。
然而就在那青煙瞬間籠罩住那黑衣人的瞬間。
另一道隱藏起來的殺氣,突然迸裂而出,從琉月的身後就狂射而來,劍氣犀利,來勢一往無前。
隱藏的很好,速度更加快,高手。
歐陽于飛做了第一時間點評,然後微微轉頭看去。
雙手卻揹負在身後,顯然沒有出手的打算。
利劍破空,呼嘯而來。
就在利劍如飛而來的瞬間,琉月本平平淡淡的背後,突然唰的一聲,響起無數尖銳的破空之聲。
很冷,很沉,很尖利。
在那皎潔的月色下,歐陽于飛清清楚楚的看見,無數的黑箭臨空而起,朝着那刺客就射了過去。
在那黑箭的身後,還都帶着隱隱約約的銀絲。
歐陽于飛一眼掃之,嘴角微微的勾勒了一絲半點起來,眨了眨眼。
黑箭破空,阻擋住那飛射而來的刺客。
然而利箭快,那刺客委實也不弱。
身在半空,卻手中劍法飛縱,所有朝着他射去的箭頭,沒有一個射到他的身上。
不過,不知道是安排陷阱的人不行,還是他的手下不行。
那利箭很多雖然都是朝着他射去的,但是不是高一點就是低一點,不是靠左邊一點,就是靠右邊一點。
準頭,實在是差了太多。
那身至半空急射而來的刺客。,還沒等他高興起來,笑就已經完全的綻放不出來了。
黑色的利箭混亂而過,那身後帶着銀絲,頃刻間就在天空中佈下了一個天羅地網。
銀色絲線不知道是什麼做成,密密麻麻鋪成在天際。
黑衣刺客一頭撞進去,立刻就好似魚入了網,不掙扎還好,越掙扎那銀絲越緊。
怎麼也出不了了。
準頭奇差的利箭飛縱而去。
剎那之間,一個被包裹的結結實實的糉子,就在半空中形成。
糉子形成的同時,另一邊的青煙也已經落寞。
夜晚的風輕輕的吹過,青煙寥寥,隨着風消失於無形。
青煙散處,天色漸開,半空中那個黑影砰的一聲落了下來,動也不動的砸在地面上。
也不知道是毒死了,還是毒昏了。
風過四方,一切來的很快,但是結束的更快。
甚至周圍的士兵,此時都還沒有凝聚過來。
看着毒昏和自己把自己綁成糉子的高手,歐陽于飛輕輕鼓了鼓掌:“不錯,不錯。”
讚美聲中,一身甲冑的託比木快速的從夜色中出來,立定與琉月身邊:“攝政王可安好?”
琉月看了一臉正色的託比木一眼,點了點頭,這個問題還需要問。
她從頭到尾手都沒出,刺客還在十幾丈外,能不好。
“你布的陷阱?”歐陽于飛則是看着託比木,微微有點詫異的擡高了聲音道。
託比木是個人才,打仗什麼的都可算高手。
但是,這個人不是個會布如此陷阱的高手啊。
“是的。”託比木回答的相當直接。
“這兩日的攻伐戰很艱鉅,末將看着攝政王心焦,末將等也心焦,但是匈奴守城的主帥不出來,我們也沒有辦法。”
說到這,託比木攤了一下手,表示他的無奈。
接着快言快語的道:“不過,這樣的情況也讓末將想到,我們會這麼做,還取得了那麼多的勝利。
那匈奴肯定也會想到這一點好用。
他們的主帥躲在城池了不出來,但是攝政王你就在營帳中。
這一點可不好,絕對是我們的弱勢。
所以,末將就想,說不定匈奴也會採取攝政王先前的手段,來刺殺我們的攝政王,而謀取戰爭的勝利。”
說到這後,託比木喘了口氣,沒有在接着說話,而是相當誠懇的看着面無表情的琉月。
以眼神告訴琉月和歐陽于飛,所以,他就設下了這樣的埋伏。
合情合理,琉月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很好,不過下次這些我會應付,你關注戰場上就好。”
“不,攝政王的安全就是我們北牧的安全。末將寧肯多費些功夫,也一定要確保攝政王的安全。”
斬釘截鐵,帶着關外人的鐵硬和實在。
琉月聽言看了託比木一眼:“既然如此,那以後你就繼續吧。”
“是。”
一旁的歐陽于飛聽到這,上下打量了託比木一眼,突然插話進來道:“託比木,這陷阱沒有人幫你?”
“沒有。”回答的乾脆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歐陽于飛聽言深深的看了託比木一眼。
如此精準的計算,如此看似綿軟花費不了什麼大功夫,實則效果狠辣的陷阱。
放在一個精於算計的人身上可能。
放在大大咧咧的託比木身上,這委實有點繡花針和大鐵錘的感覺。
那是一種完全的不搭調。
眉眼深深。,歐陽于飛看着一臉嚴肅的託比木,沒有在開口。
關外人性子硬,他要說肯定會說,他不說,那麼就是打死他也不會說,在問也沒有什麼效果。
“都休息吧。”看了眼四周已經收拾乾淨,琉月淡淡的扔下一句,轉身朝中軍帳走去。
刺殺她,不過是一件小的不能在小的事情,無視。
琉月話音落下,託比木立刻就退了下去。
歐陽于飛見此,突然笑笑,也走了開去。
夜色快速的恢復了幽靜。
羣星在天空中閃耀,銀白光芒灑滿萬里山河。
北牧幾十萬大軍駐紮地偏僻的一角,沒什麼人駐守,也沒什麼人守衛,相當的安靜。
“撲撲……”就在這份安靜中,突然蒼鷹的飛動,打擾了這一片的夜色靜寂。
一隻黑色的大鷹騰飛而起,朝着遠處飛去。
蒼鷹下,託比木擡頭望着蒼鷹遠遠的飛遠。
方轉身,快步的隱入了黑暗中,朝着他應該在的營地走去。
腳步聲漸弱,託比木遠遠而去。
樹蔭婆娑,一地幽暗。
歐陽于飛緩緩的從一叢樹木後轉了出來,看了眼託比木剛纔站立的地方,在擡頭看了眼那蒼鷹遠去的方向。
眉頭微微皺了皺,眼中閃過一絲深色。
看來,這託比木身後果然是有人。
就說按託比木的心性,是不可能出這樣精細的陷阱的。
若是放其他時候,琉月肯定第一時間就能感覺到不對。
但是顯然現在的她,有點忽略這個方向,但是,這卻怎麼能夠瞞的過他。
擡頭看着早就沒有蒼鷹蹤跡的黑夜,歐陽于飛伸手揉了揉眉心。
以鷹爲訊,讓他攔截都攔截不到。
這到底是誰在背後?
察覺有異
草原風起,吹皺萬里碧波。
皓空之下,迭起層層殺戮。
馬壯人勇,北牧過關斬將,破開匈奴邊關,殺入。
中軍帳營。
“嘯城乃中腹突出,兩翼疲軟,它的重兵必然是在中腹,我們可殺之兩翼,包圍而成。”
指着手下的地圖,庫雜木很嚴肅。
邊上的韓飛,黎闊等大將聽言,無不點點頭,分析的很正確。
匈奴嘯城城牆很寬,猶如一字長蛇,這樣的城池無法做到全面的防守,只有挑選重點和關鍵防禦。
那麼城門之處的中腹,應該就是重
琉月在一邊聽着,並不置言。
對於這樣的兵法戰術,她委實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那依我看,今日晚間時分,我們分兵兩路,避開中腹屯兵最多的要塞,從兩方……”
“我倒不這麼覺得。”庫雜木吩咐的話語還沒落,一直沉吟着沒有開口的託比木突然打岔道。
當下,中軍帳裡的幾人齊齊側頭看着他。
託比木見此咳嗽了一聲,指着地圖道:“我到覺得他們的重兵應該埋伏在兩翼。”
“怎說?”黎闊開口。
“你們看嘯城的總體城池部署,兩翼隱隱有人,中腹水生不動。
這很容易給我們一種錯覺。
那就是中腹蘊藏了大軍,而兩翼這樣的隱隱有人,實則只不過是一種虛話,其實並沒有大軍。
但是,你們看他們的細處……”
很沉,很穩,是一種精細到無法在精細的分析。
是一種完全觀察入微,或者說對匈奴守城兵馬瞭如指掌的沉着。
一直懶洋洋坐在椅子上的歐陽于飛,聽到此處那低垂的眼,微微擡起掃了託比木一眼。
眼中一閃而過深色。
“所以,我認爲這處不應該看成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而是實就是實,虛就是虛。”
指尖重重的點了點地圖,託比木自信之極。
帳營中陷入短暫的沉默,庫雜木等人都是滿臉嚴肅的思考着。
“不錯。”半響黎闊冒了一句。
緊接着韓飛等人也都贊同了託比木的分析,開始掉軍作戰,計劃攻防進退了。
陽光耀眼,帳外水色正好。
等着庫雜木等商量好,離去,中軍帳中只剩下琉月和歐陽于飛兩個人的時候。
歐陽于飛緩緩的動了一下身體,看向面無表情的琉月。
“你覺不覺得託比木有變化?”
聲音很淡,帶着一點好像漫不經心的感覺。
琉月收回看向手中庫雜木等擬訂的計劃攻防戰書,擡頭看着歐陽于飛:“什麼意思?”
歐陽于飛伸手縷了縷頭髮,微微笑了笑道:“沒什麼意思。
只不過覺得這段時間託比木變的很細心,頭腦也很靈活了起來。”
琉月聽歐陽于飛這麼說,冷冷的點了點頭:“有問題?”
歐陽于飛聽琉月這麼問,不由微微的沉吟了一瞬間後,搖頭:“不,沒什麼問題。”
琉月問的是託比木會不利北牧,這個方面有沒有問題。
自然,雖然發現了託比木背後有什麼人,但是託比木對北牧或者對琉月,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這一點是不用質疑的。
但是,他所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啊。
琉月聽歐陽于飛如此說,當下直接轉頭看她的戰書,懶的在理會莫名其妙的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見此,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琉月不太懂戰場攻防,無法體會出託比木的分析有多精細,着眼點有多高端。
這,不是在戰場上打了幾十年杖,就能分析的出的。
能夠着眼點這麼高,斷的這麼死。
若託比木有這個能力,那麼他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位置。
而現在他還是這個位置,那麼就只能說,這不是他的分析。
輕柔的揉了揉眉頭,看來,他不能指望琉月會察覺,只有他真的要多關心,關心這個託比木了。
夏風吹拂,戰場上的殺氣越發的滔天了。
託比木的分析相當的正確。
嘯城重要的守城攻防,沒有放在中腹,而是放在了兩翼。
北牧幾十萬大軍,以佯攻兩翼作爲開端。
實則主攻中腹,讓匈奴嘯城照應不及。
城破。
血色夕陽,帶着的卻是錚錚的殺伐。
攻破嘯城,北牧五十萬大軍立刻朝着匈奴腹地推進。
兵貴神速。
以連勝爲前,北牧幾十萬大軍士氣之高昂,幾乎可以捅破了這天去,赫赫軍威。
楊虎城,匈奴邊塞大城。
匈奴與北牧交界的嘯城等邊關城池。
雖然作爲邊關,算上來是要塞,但是他們由於沒有天險可守,沒有地利可屯。
因此下,並不是太難以攻防,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要塞。
而這楊虎城位居嘯城身後,纔是真正的邊關要塞。
楊虎城輻射匈奴東方十一個大城池。
若是楊虎城破,那麼這十一個大城池,立刻就如一隻被拔了刺的肥肉,完全沒有攻擊力的暴露在了來敵的面前。
這十一個繁華的城池,若是被吞併。
匈奴半壁天下,就等於已經被劃分而出。
因此,可見這楊虎城的重要,和它的堅硬。
琉月率領五十萬北牧兵馬,屯居與楊虎城外三十里,密密麻麻,遠遠看去,一片鐵色肅殺。
驕陽如火。
但是,此時的楊虎城卻沒有任何的炙熱氣息,冷的驚人。
這一個城池的失守與否,關係着兩軍的所有。
匈奴,輸不起。
而北牧,卻是非拿下不可。
雙方,都嚴謹了起來。
北牧中軍大營。
“我認爲先試探爲好。”黎闊看着眼前的地圖,眉頭皺的很緊。
“楊虎城,匈奴駐軍達到二十五萬,硬攻的話,吃虧的可能是我們。”庫雜木也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
帳營中,北牧幾大將領不斷的磨合着幾人的戰術。
邊上,琉月還是那麼冷冷淡淡的坐在一旁。
她不大懂攻防戰事,這一點所有與她親近的人都知道。
因此下,她目前只能作爲一個標誌性的人物待在這裡。
一個皇帝,他只需要會用人就好,沒有誰要求他一定就會懂兵法,會打仗的。
御駕親征,只需要這一點。
對於士氣的影響就不是一個將軍能夠達到的。
雖然,琉月只是攝政王,還不是皇帝,但是,她的存在,已經給與了北牧狂飆的士氣。
這就是目前她的作用。
“恩,我也認爲我們先派人試探的好。”探討中,託比木很認真的給出了這一句。
先試探對方的虛實。
然後在擬訂作戰目標,這是一個很穩妥的戰術。
“那就這麼定了,明日先派前鋒試探。”
聽到庫雜木,託比木等給出了最後的結論,琉月冷冷的合上手中的地圖,看着幾人道。
“是。”幾大將領立刻躬身應是。
快速的退了下去,開始佈置起來。
帳篷外藍天白雲,太陽紅彤彤的照耀着。
這個天,真的熱的死人。
時間飛速而過。
夜風清涼,草聲婆娑。
一層層幾乎高過人膝的青草,在疾風下唰唰的響着。
波浪起伏,就如那飄渺的大海,美麗異常。
在浩瀚的星辰下,更添無邊的奇異美麗。
“撲撲。”就在這美麗的高草深處,一隻在天空中飛翔而來的蒼鷹,快速的落了下來,停在了下方託比木的手上。
草叢中,歐陽于飛緩緩的撐起身體,坐在比他還高的草地上,透過高草,看着眼前的託比木。
等了一天,終於來了。
藉着皎潔的月光,歐陽于飛很清楚的看見
那張方正的臉上,看見從蒼鷹的腿上取下的紙條後,微微的紅了一下,緊接着又白了一下。
很有點顏色。
好似在懊惱,又好似很佩服。
歐陽于飛見此眉眼微動,眼珠轉了兩轉,手微微的動了一動。
草葉聲音響起,很輕微。
在夜風的吹拂下,幾乎聽不見任何的異樣聲音。
但是,託比木聽見了。
只見那如鷹目一般的雙眼,唰的掃向發聲處。
不待人撲過來,手臂先一振。
那停歇在他手臂上的蒼鷹,立刻雙翅一展,呼的一聲就朝着夜空飛速的飛騰了起來。
眨眼就去了好遠。
而一下縱開蒼鷹的託比木,手腕一動。
那手中從蒼鷹腿上取下的紙條,一把就塞進了嘴裡。
一個囫圇,直接就嚥了下去,乾脆利落之極。
那速度快的,歐陽于飛只覺得眼前一花,什麼證據,什麼把柄都沒有了。
一下吞嚥下口中的信息,託比木一聲冷喝:“什麼人?”
一邊一個猛撲就朝着歐陽于飛剛纔發聲的地方射來。
高草遍地,隨風飛舞。
什麼人影也沒有,什麼蹤跡也無。
託比木撲至剛纔歐陽于飛的位置,什麼也沒看見,只有那蜿蜒開去的高高青草。
微微的皺了皺眉。
託比木眼珠轉了兩圈,難道是自己聽差了,不由繞繞頭,轉身沒入夜色中,飛速的去了。
看着託比木遠遠而去。
不遠處,歐陽于飛緩緩的從草叢中站了起來。
他什麼武功,託比木就算在厲害,也厲害不過他去。
要比託比木快,這不是什麼難事。
看着遠去的託比木身形,歐陽于飛手中摺扇輕揚。
看來,這託比木還謹慎的不得了。
這託比木背後到底是什麼人?能夠讓他如此的謹慎?一點風聲,一點證據都不給留下。
要知道草原上的人很難馴服。
他不知道託比木除去琉月,還會對誰如此的維護,對,就是維護他那背後的人。
手中摺扇輕搖,歐陽于飛的眉頭深皺。
夜色迷離,草原上一片星光跳躍。
“什麼,不去試探。”
晨起的曙光從天天際照耀而下,大地一片萬張金光。
而就在這金光中,北牧中軍帳中,黎闊臉色難看的瞪着託比木,雙眼眯了又眯。
前鋒人員已經全部都安排好。
試探的隊伍已經快要出發。
這個託比木突然說不去試探纔是正策,這什麼意思?
託比木滿臉陳懇,但是卻帶着絕對的嚴肅。
“是,不去試探,昨日我沒有想清楚,回去好好想了想,不去試探纔是上策。
要知道我們在試探對方的同時,他們也在掌握我們的一切。
一分勝算都沒有,那就需要試探。
十足把握,那也可以試探。
但是,就是目前我們只有五分勝算的時候,千萬不能去試探。
這樣,等於是在爲對方找漏洞,同時在暴露我們的沒有信心和急於求成的心態。”
噼裡啪啦,託比木嚴肅着臉,不絕口的言道。
邊上聽着此等言語的幾大將領都皺起了眉頭,沒有在拼命的反駁,也沒有完全的贊同。
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歐陽于飛看着一臉正色的託比木,面上若無其事,那眼卻深不見底。
這不是託比木的想法,這一定是昨夜那信息上的言論。
這是頂級的戰術論啊。
雙手抱胸坐在高椅上的琉月,面無表情的看着託比木。
若是軒轅澈在此的話,當可看出琉月那冰冷的臉色下,那雙眼中微微流露出的詫異。
臨攻前變陣,這是兵家大忌。
就算一個小將都明白這個道理,託比木這樣的大將不可能不明白。
這是什麼意思?
雙手抱着胸,琉月開始打量起託比木來。
昨日還在贊同試探,今日馬上就變卦,還說的這麼有理有據?
若說他一夜之間突然醍醐灌頂,被神仙給籠罩了,洗了腦了,有可能出現這樣的變卦和靈光。
但是,可能嗎?
不可能,琉月就算不太懂陣法戰術。
這段時間腦袋也不是很靈活,被恨和傷籠罩的有點失常。
但是,這樣明顯的變卦,若是她還看不出來有問題,那她也就不用在商討什麼報仇了。
眼角微移,琉月注視到歐陽于飛緊緊盯着託比木的眼。
很沉,很深,像是在研究。
又好像是在透過託比木看另外的什麼東西。
這樣的眼光,突然讓琉月想起,前些日子歐陽于飛曾經給她提過一句,說託比木最近變的細心,變的聰明瞭。
當時,她沒怎麼在意,因爲她實在沒看出來託比木那裡有變化。
但是,現在細細想來。
歐陽于飛不是贊託比木細心聰明,而是在告訴她,託比木有問題,所說所作的,與他的頭腦和往日的作風不太一樣。
眉,微微的沉了一沉。
琉月深深的掃了託比木一眼。
“不去試探,那我們現在怎麼做?難道就一直等在這裡?就這麼停在這裡?”韓飛皺着眉。
戰場上不進則退,不可能停下來的。
別的客觀條件什麼的都不說。
就說這糧草後備軍需,這都不可鞥無限制的供應過來的。
“停在這裡?不,我們先不動,要相信有壓力的絕對不是我們,等上兩天我們在觀其變化而作戰論。”
託比木扣了扣頭道。
面面相覷,營帳中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看着衆人的摸樣,一直冰冷,與戰術上並不夾雜她的意見的琉月開口了:“庫雜木,託比木的意見如何?對我軍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沒有?”
被琉月點名的庫雜木,皺着眉頭思考了半響,方道:“不妥的地方到是沒有,意見也比較中肯……”
“既然如此,那就先這麼定下,聊作休息兩日。”
站起身,琉月深深的看了託比木一眼,轉身走出了大帳。
既然庫雜木等人都認爲託比木的意見,對北牧沒有害處,那麼聽之也無妨,只要是好的變化,她自然是可以接受的。
帳篷外熱氣撲面而來,很熱。
那在天上肆意散發着它的熱度的太陽,紅彤彤的掛在半空,妖嬈着。
琉月站在帳篷外看着天上的太陽。
那冰封起來,平靜無波的心湖。
突然有了一絲漣漪,很淡,淡的琉月幾乎都沒有發現。
取消了出兵試探楊虎城的計劃。
奔行了這麼多日,一路高歌猛進的北牧士兵停歇了下來,算是做一種調整休養。
楊虎城和北牧五十萬大軍,兩兩對持。
星空皎潔,銀白月光灑下,洋溢着一種黑暗的美。
孤身一人坐在高高的山坡上,琉月看着天頂的彎月,目色蒼涼。
一身的孤寂,一身的悽迷。
一直與琉月形影不離的歐陽于飛,此時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幽亮的月光灑在孤單的琉月身上,更彰顯出一種淒厲的婉約。
一仰頭,手中的酒水傾瀉而下,注入那淡薄的口中。
今日,軒轅澈已經離開她五十天,整整五十天了。
一口酒飲下,琉月抓住酒罈,目色悽迷。
不想,不看,不聽,專心的攻防,專心的攻打。
但是,以爲自己沒有想,沒有看,沒有聽,實際上卻看了,聽了,想了,心心念唸了。
嘴角勾勒出一絲苦笑,琉月仰頭又是一口。
五十天了,軒轅澈沒在她身邊五十天了。
瞧,這麼清楚,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想。
根本不需要別人提醒,她就知道,她就清楚的不能在清楚。
那個以爲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人,現在看不見,摸不到,也完全的感受不到。
只有在午夜夢迴的時候,看見他的笑,看的他的怒,看見他的喜,看見他的傷……
讓人疼在心裡,痛入骨髓。
軒轅澈,你怎麼這麼捨得就這麼走了?
你怎麼就這麼捨得拋下她一個人走了?
殘忍,太殘忍了。
生離死別,面對生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所有的悲傷,所有的愛恨,通通留在了她的心裡。
而他就這麼走了,太過分,太過分了。
一仰手,手中的酒水朝下就傾瀉而下。
砸在琉月的臉上,落進琉月的口裡,滴落在琉月的身上,順着沒入周圍的草地。
那銀白的珠子滾動着,侵滿了酒香。
水光四濺。
那無色的水珠在臉頰上流動着,滑落着。
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酒水。
緊緊閉上眼,任由手中的酒滲透自己,任由手中的酒水灌醉自己。
冷月銀鉤,孤獨的山坡上,對月狂飲。
髮絲溼潤,衣襟溼透,濃烈的酒香包裹着琉月。
“砰。”抓着酒罈的手突然狠狠一摔,酒罈砸在山坡下,立刻碎裂成了幾片,剩餘的一點酒水立刻蔓延了出來。
“你太殘忍,你太殘忍。”
唰的睜開眼,那血紅的眸子裡面夾雜着的是無邊的痛,無邊的狠,和無邊的傷。
軒轅澈,你太殘忍,太殘忍。
以袖遮面,琉月朝後就倒,直直的躺在了山坡之上。
那血紅的眼揚起一抹醉意。
人都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不是酒量好,而是,有的時候人想醉而已。
絲絲的嗚咽從孤零的山坡上傳來。
不是哭泣,那是一種孤狼失去伴侶的悲號。
夜,很靜;
月,很冷。
那幽靜的光芒,述不出的悽迷哀傷。
低低的嗚咽在冷月下緩緩的消融,緩緩的靜默。
慢慢的消失在冷月之下,四周只傳來呼呼的風聲,和草葉被吹動,發出的沙沙聲響。
這般的聲響,顯的夜越發的靜了。
那山坡之上的人,好像也睡着了。
半響,靜夜中一個人影從遠處冒了出來,朝着琉月走了過來。
一身的甲冑,一臉的威武,正是託比木。
走至好似已經醉倒在地的琉月身前。
託比木搖搖頭,俯身背起琉月就朝營地中走去。
他們的攝政王,怎麼能睡在這荒郊野外的。
中軍帳中。
託比木輕輕的把琉月放在睡塌上,一邊爲琉月整理絲被,一邊喃喃自語的道:“攝政王這麼好的酒量也會醉倒,真是不可思議。”
停頓了一瞬間,託比木低喃的近似於他自己聽見一般:“真搞不懂,幹什麼要我來照顧,
唉,真是的,還不要我告訴別人。
一定是你們兩個吵架了,真是彆扭的人……”
低語中,託比木關閉帳門走了出去,後面的話,頓時就聽不見了。
那睡在牀上看似已經醉的一塌糊塗的琉月,就在託比木前腳走出的一瞬間,唰的睜開了眼。
那眼中一片清醒,那有任何的醉意。
千杯不醉,這是琉月的境界。
一罈酒不可能讓她醉倒,就是她想醉都不可能。
她只不過是順勢而已,卻沒想聽到這個話。
眼緩緩的眯了起來,:“要託比木來照顧,一定是你們兩個吵架了,你們兩個……”
這話什麼意思?
誰在囑咐託比木照顧她?
一定是你們兩個吵架了?這話……這話……
不到一定親密境界,託比木怎麼可能說這個話?
親密,她在北牧絕對沒有親密到可以說這個話的人,是誰,是誰?
琉月的眉眼快速的轉動着,突然心中一緊,雙眼陡然圓睜,難道是……難道是……
相見時難
難道是……他……
驟然加速的心跳,讓琉月整個面上煥發出一股說不出的神態。
親密,她在北牧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親密過,那怕是親近如歐陽于飛,那只是朋友的感覺,而不是愛人的感覺。
只有一個人,只在那一個時候。
她曾經流露過她的感情,是對愛人的。
軒轅澈來過北牧。
就在她被鮮卑十七族困住的時候,第一次落馬的時候,軒轅澈來過,來救了她。
琉月清楚的記得,那時候自己有多驚訝就有多高興。
把一切話題都攤開來說了。
把感情都握在了手中。
所以,當時的自己忘記了周邊的一切,與軒轅澈以未婚夫妻的親密愛人相近着,相擁着。
那是自己的真情流露。
而那個時候,託比木在。
託比木看見過從鮮卑十七族中救她出來的軒轅澈面容,也知道她身邊有這麼一號人。
知道她到底是跟誰纔會這麼親近。
雙眼快速的閃動,往昔的記憶越發的鮮明。
她還記得當時自己是這麼對託比木說的,我相信你,所以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她沒有對託比木滅口,沒有。
五指快速的握緊了起來,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
託比木口中的人是誰?
是不是她想的這個人,是不是?
太大的震驚橫陳在琉月的心間,琉月的整個身體都無法控制的顫抖,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其他。
拳頭緊緊的握着,琉月咬着牙。
不,不可能,那是她親眼看見的情景,怎麼可能還在?
不,是不是自己因爲隨時都想着軒轅澈,所以,把什麼有可能的,沒可能的都往他的頭上罩?
心間快速的波動,琉月的思維幾乎都有點跟不上來了。
可是,託比木能以這樣的口氣說的人是誰?
除了軒轅澈,她真的想不到其他的人。
真的想不到,不可能是蕭太后,其他人,獨孤夜?雲召?歐陽于飛?不,這更加的不可能。
可是,可是,他是她親眼親手看見的撫摸過的,已經……
巨大的驚喜和不信,在腦海中互相的撞擊着。
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給與希望。
否則希望破滅後,她也許會支撐不下去。
五指深深的嵌入掌心,有點疼,有點殷紅的血絲出現。
琉月低頭攤開手掌,看着那點點的殷紅。
沉默了半響黑如曜石的眼陡然一揚,唰的一個翻身跳下地來,琉月就朝帳篷外衝去。
現在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比現在的情況還壞。
最壞不過是在聽一次他不在了。
可她一定要知道背後託付託比木的人到底是誰。
“託比木。”一聲冷喝穿透黑夜的空氣,清冷而尖銳。
已經走了點距離的託比木聽聲,立刻轉過頭來,詫異的看着朝他飛奔而來的琉月。
他們的攝政王不是已經醉了嗎,怎麼……
“託比木,我有話問你。”一步站定在託比木的面前,琉月的面上是一種忐忑的嚴肅。
“喔,攝政王,你問。”託比木站的端端正正的。
看着一臉懵懂的託比木,琉月吸了口氣,緩緩卻一字一句的道:“託比木,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想聽見假話。
告訴我,你背後託你照顧我的人,是誰?”
狀似平靜的話,但是那是誰兩個字,卻能清楚的聽出它的顫音。
託比木一聽琉月這話,腦袋轟的一下就有點大了。
面上一瞬間浮現一絲慌亂,不過緊接着就壓抑了下去。
“沒有啊,攝政王,你說什麼話呢?什麼人託我照顧你啊?我怎麼都不知道?”
摸着腦袋,託比木回答的很快。
回絕的一乾二淨。
琉月聽言面色一沉,雙眼尖銳無比的瞪着託比木。
眼前的人在說謊。
“託比木,你有幾斤幾兩,我清楚的很。你沒那個細緻,戰術也沒精妙到那個程度。
陷阱的計算評估和不動聲色,你更加做不到。
你還需要我多說?”
最後一句,琉月幾乎是冷喝出來的。
她不笨,她起先沒有察覺,那是她心不在這上面。
現在,一旦開始懷疑,那麼這一段時間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走馬燈一般的在她眼前晃過。
還能推敲不出來。
面對琉月的尖銳和咄咄逼人,託比木後退了一步,面上一閃而過一絲尷尬和臉紅。
不過,臉厚皮粗的立刻就隱藏了下去。
搓了搓手,託比木嘿嘿笑了一聲,看着琉月道:“這個,攝政王,人總是會成長的嘛。
你這麼幾個月不在北牧,我這個多學習,多學習了些,也是有進步的,只是你不在,所以沒看出我的進步,我……”
“少給我廢話。”一聲冷喝,琉月踏前一步,那銳利的眼幾乎要瞪道託比木腦海中去。
那氣息,幾乎要把託比木吃了。
託比木見此連忙下意思的朝後退了一步。
早就知道他們的攝政王很厲害,那第一次圍場宴客的時候,他就知道。
只是,這個時候越發的甚。
幾乎讓他背後冷汗都流下來了。
嘴角抽動了兩下,託比木額頭上開始冒汗。
這說到頭關他什麼事啊。
他只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暗中照顧攝政王而已。
這麼個逼迫,好像他做了壞事一般。
擾擾頭,看着眼前恐怕他在說一句假話,琉月就會把他撕了的氣勢,託比木心裡那個冤。
說還是不說?
他們兩個吵架,應該他們兩個自己解決的吧。
人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託比木突然有點福至心靈,憑空想到了這一句。
那他不關這事了?
心中念頭才這麼一轉,託比木突然眼角掃見一絲白衫一晃而過。
託比木連忙微微側眼掃去。
歐陽于飛。
只見歐陽于飛慢條斯理的緩緩走來,那深黑的眼探究的看着他。
託比木當下面色迅速一正,心中的波動壓下。
滿面正色看着琉月道:“真沒什麼人,攝政王你聽錯了,我就是看攝政王這段時間神色有點不對,所以纔多看着點,沒其他的。”
說罷,朝着琉月微微一躬身,轉頭就這麼走了。
琉月見此眉頭一皺,不過卻沒有跟。
歐陽于飛走來,她也看見了。
託比木本來有點鬆動的眼,陡然變嚴,她也收在了眼裡。
難道說託比木不想讓歐陽于飛知道?
或者說那他背後的人不想讓歐陽于飛知道?
“怎麼,是不是我破壞了什麼?”走至近前,歐陽于飛揮舞着手中的摺扇,看着琉月。
琉月回頭看了一眼歐陽于飛,眉眼眨動了一下,搖搖頭道:“沒有。”方轉身行開。
看着琉月的背影,歐陽于飛突然挑挑眉。
他不過是去收了個信,怎麼回頭感覺琉月的情緒就好像波動的劇烈了起來,怎麼的?
現在有什麼事情,可以讓琉月的情緒波動如此之大?
微微皺着眉頭,歐陽于飛有絲不解。
夜風微涼,清飛而過。
皎潔的月鉤掛在天幕上,銀白月光灑下,一片朦朦朧朧。
私底下,琉月在找了託比木幾次。
不想這託比木就一根筋走到底,怎麼也不說了。
被她逼急了,反而就來一句:“真沒有,若是攝政王你不相信我,你就處死我吧。”
讓琉月恨的牙癢癢的。
這草原上的漢子,固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動。
真正是氣人的很,卻偏生拿他沒辦法,總不可能真的就把他處死了吧,她在心焦,也沒爆亂到這個份上。
晨光飛揚,絲絲金光從雲層從透出。
折射下來,萬里山河,美不勝收。
中軍帳。
“攝政王,急招我們來有什麼事?”營帳中,庫雜木,黎闊,韓飛,託比木等正在排兵佈陣的大將,收到琉月的急招匆忙而來。
這兩日又沒有戰爭,又沒有出兵,什麼事情召他們這麼急。
難道是匈奴有人偷襲?
坐在主位上,琉月面上依舊是冷如冰霜。
見諸大將都來齊了,琉月緩緩掃過幾人,手指在面前案几上陳列的地圖上一點。
沉聲道:“不戰絕對不是辦法,本王決定了,今日調集五十萬兵馬,全力攻上。”
一音落下,庫雜木等立刻面面相覷,眼中閃過絕對的震驚。
琉月這是什麼意思?
要一下全線壓上,一來就是決戰。
這,沒這個打法啊。
坐在琉月身邊的歐陽于飛,聽言也不由微微一愣,看着琉月,今兒個這是幹什麼?
那有這麼打仗的。
“攝政王,這個五十萬兵馬全線揮上,恐怕不妥。”
短暫的沉默後,黎闊咳嗽了一聲緩緩的開口道。
“是啊,攝政王,全線壓上,這要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庫雜木嘴角抽了抽,也立刻接了上道。
平日裡,攝政王並不管他們怎麼進攻,怎麼退守。
戰術戰事上面,琉月一般以他們的意見爲意見。
今天,怎麼突然異想天開冒這一句。
“什麼從長計議,就這麼定了。”冷眼掃了下面的幾大重將一眼,琉月斬釘截鐵的道。
“你們各自去準備一下,晚些時候就給我出兵,本王不想在等了。”
斬釘截鐵的話,讓黎闊託比木等面上都是濃重的驚訝。
“攝政王,這不妥……”
“什麼不妥,這裡是本王說了算,本王讓你們今天全線壓上,就給本王全線壓上。
誰敢質疑本王的命令,哼。”
一聲冰冷哼字落下,伴隨着的是琉月面前的案几,被琉月一刀碎成了幾片,四濺開來。
中軍營帳中立時升騰起一片壓抑的靜默。
庫雜木,黎闊,等面面相覷。
出門在外帶兵打仗,最怕的就是遇見不懂的外行充內行,而且職位還比他們高。
對戰勢指手畫腳,以爲自己是對的,結果完全是狗屁。
琉月不懂,但是以前她不是這個樣子,完全讓他們發揮,讓他們決定這仗該怎麼打。
今日,這是怎麼了?
怎麼一下就如此剛愎自用?
這要是真五十萬兵馬全部壓上,他們不要說吞併匈奴了,可能今日就要在這裡栽個大跟頭。
“琉月,這個全線壓上,五十萬不是個小數目,我看我們是不是在等等,先佈置一下如何?”
壓抑的靜寂中,歐陽于飛咳嗽了一聲,看着琉月緩緩的開口道,話說的很委婉。
他雖然一直在聽,在陪伴着琉月。
但是戰事上他一般不插言。
雖然他站在了琉月這一邊,但是要他親自指揮琉月怎麼統一草原,然後把矛頭對準冥島。
這個,他還是有點做不到。
只是,今日琉月這決定太詭異了。
他雖然不想開口,但是也不想這五十萬兵馬就這麼砰的一下全部解決在這裡。
一音落下,庫雜木等立刻齊齊點頭,就差沒有出口配合,是啊,是啊,的了。
琉月冷冷的掃了歐陽于飛一眼。
“有什麼好佈置的,兵貴神速。”冰冷而堅定,顯然琉月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幾大將領見歐陽于飛的面子琉月也不給,頓時臉色都有點難看了,不由自主把眼色都遞給了託比木。
好似因爲託比木這段時間表現的比較優異。
所以都習慣性的指望他了。
託比木收到衆人的眼神,吞了一口口水,想了半響後看着琉月道:“攝政王,這個你既然要攻,我們也沒有意見。”
話才一說到這,立刻引來庫雜木等殺人的眼神。
佯裝沒看見,託比木無視周圍殺人的眼,很冷靜,很冷靜的道:“不過,攝政王,你也知道五十萬兵馬調動有個過程。
短時間內是調動不完全的。
我看,你給我們一天的時間,我們來完成這個全方位的調動,好攻打,你覺得如何?”
說的這,託比木停頓了一下後,不等琉月接話,再度重複道:“一天,只要一天時間。”
“一天?”琉月看着託比木,那眼神深處的精光,是任何人都察覺不到的尖銳。
“是的,一天,只一天,攝政王你在等一天。”
託比木立刻肯定了又給與了肯定。
完全不理會周邊,庫雜木,黎闊,韓飛等快要暴動的眼神。
一天,這託比木是在拖延時間,調動兵馬那裡是這樣計算的,真要這樣那還怎麼打仗。
但是,這一天時間能拖個什麼子醜寅卯出來?
一天後怎麼辦?總不可能真的攻吧?
冷冷的看着託比木,琉月緩緩的開口:“本王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既然調動大軍需要一天的時間。
那麼,本王就給你一天。
希望,一天後,本王會看見本王要的東西。”
“當然,當然。”託比木笑的很忠誠。
見黎闊等有把託比木拖出去暴打的衝動,琉月很冷淡的揮了揮手,退下了幾人。
中軍帳中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皺着眉頭,歐陽于飛看着琉月道:“琉月,你怎麼了?就算你不懂怎麼打仗,但是這樣的攻防,完全的錯誤,你不會不明白的。”
這樣帶着點質問的話,他不好當着庫雜木等人的面說,此時方朝着琉月問了出來。
“我很明白。”站起身,琉月看了一眼歐陽于飛,給與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然後,轉身就快步走出了營帳。
歐陽于飛見此眉頭越發的皺了起來。
今日的琉月很怪異,出了什麼事了?
當下也站起身,跟着琉月就出了營帳的大門。
一步跨出營帳大門,歐陽于飛四下一掃,居然沒有了琉月的影子。
這人搞什麼,速度這麼快,跑什麼地方去了?
歐陽于飛揮舞着手中的摺扇,眉頭挑的高高的,判斷了一下方位,正準備擡腳。
“軍師,軍師。”邊上營帳處,韓飛露出一個頭,朝着他就叫了起來。
沒名沒份,不好在軍中待,所以琉月給他安了這麼一個頭銜,雖然他從來沒名副其實過。
“什麼事?”放下擡起的腳步,歐陽于飛看着韓飛。
韓飛快步衝上來,一把抓住歐陽于飛道:“軍師,今次可要你幫大忙了,來,來,我們都等着你。”
邊說,邊抓着歐陽于飛就朝另一個帳篷跑去。
歐陽于飛看了眼,是庫雜木的帳篷。
這是找他商量辦法呢。
不由微微揚了揚眉後,也沒掙脫的任由韓飛抓着他走過去。
琉月的決定已經下了,這仗說什麼也要打。
只有他來看看,怎麼打可能這全軍揮上的攻防,不會敗的太厲害。
這個琉月,真是的,還要他來給她收拾爛攤子。
金光耀眼,天上白雲正飄的歡。
千里草原,蜿蜒而去,一望不見盡頭,浩瀚無邊。
就在這浩瀚草原的一角,託比木急竄而來,面上的焦急完全沒有隱藏,匆忙振臂。
只見歇息在他手臂上的蒼鷹,一聲尖嘯,展翅而飛,朝着茫茫草原就疾飛而去。
轉身就閃。
一放飛蒼鷹,託比木立刻轉身就朝來處射了回去。
顯然是抽了個空隙,跑出來的。
蒼鷹展翅,草原一片青碧,一望無垠。
就在託比木消失之後,從他來的方向一道淡白的身影快速的顯露了出來,在草叢中很顯眼。
冷眼看着疾飛而上高空的蒼鷹,琉月一個翻身上了身後的馬匹。
“駕。”清冷的喝聲響徹在天地之間,琉月在下方草原上,朝着蒼鷹飛去的方向就追了去。
託比木是個耿直漢子,秉承了草原的豪邁和信義。
可惜,沒有學到中原的狡猾和細緻。
託比木不開口說,她自然有的是辦法讓他暴露出來。
今日一句全線攻上,就讓託比木慌亂的請教身後的人了。
一日時間,滿口的一日拖延。
那就清楚的說明,這消息傳遞一日之間既然可以走個來回,那麼他背後的人一定不再遠處。
茫茫草原,在這個方位,一日絕對是在草原之上。
要順着他信息的傳遞方向去追,絕對能夠找到。
胯下千里馬飛奔而走,琉月仰頭看着天空的蒼鷹。
鷹飛萬里,展翅翱翔。
在蔚藍的天空中,雖然只有指甲大小的一點黑影。
但是,對於她來說已經夠了,夠看的清楚了。
很好,草原人喜歡老鷹。而不是信鴿。
緊緊的抓住手中的馬繮,琉月一臉的冰冷,一臉的決絕。
既然託比木怕歐陽于飛發現,或者說那背後的人不想告訴歐陽于飛他的存在。
她今日就讓韓飛把歐陽于飛支開,不讓他跟來。
她一個人,她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誰。
否則,她放不下這個心。
疾馳而走,快如閃電。
只見青碧的千里草原上,那在微風中猶如浪花一般盪漾的草葉中。
一騎絕塵,如飛而去,快如流星追月。
蒼茫草原,萬里碧波盪漾。
天藍的好似那深海的光澤。
白雲在其上緩緩的移動着,飄逸着。
幻化出無邊的圖案,造就無數優美的形狀。
馬蹄踐落,蒼鷹翱翔。
日頭從東方,緩緩升至中空,緊接着緩緩的西落,帶着那份豔麗的紅。
把青碧的草原渲染出一種瑰麗的色澤。
那是一種夢幻的色澤。
有點紅,有點黃,有點紫,有點藍,有點綠……
五顏六色交錯在一起,讓人目眩神迷。
一聲蒼茫的長嘯,千米高空的蒼鷹突然一個俯衝,朝着下方的草原就疾飛而下。
那是,到了。
在後面狂追的琉月見此,心緊緊的提了起來。
手心裡一瞬間全部都是汗水,不知道是緊張,是興奮,是驚懼,已經說不出來了。
放眼望去,前方一片高草,遮擋住了所有,也延伸出了所有。
那人,她快見到了。
是軒轅澈還是其他人?
激情相見
“你這笑……”詫異的聲音有點驚訝。
按說知道這樣的消息應該很驚訝和急亂的,怎麼他家的……還開始笑,這是什麼意思?
妖豔的笑容越發的明媚了。
“真是個聰明的傢伙。”低沉而帶着絲絲的沙啞,。
那種輕笑聲,聽起來性感的不行。
邊上的那男子聽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眉眼快速的幾動後,看似微微反應過來似的。
“你的意思,她這是在引我們出來?”
“你們應該很瞭解她的。”輕輕的笑很沉很穩。
帶着深入的瞭解,帶着無比的自信。
話音落下,邊上的那男子高高的揚起了眉。
是的,他們應該很瞭解她的。
如此衝動的五十萬兵馬全線壓上,就算她不懂打仗,她也不會做這樣的決定。
而現在,來了這樣的消息。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察覺了,所以在引蛇出洞了。
利用這樣的命令,讓託比木急躁了,給他們發信號了,而她在後面也該就出手了。
微微搖搖頭,該男子臉上也洋溢起一絲笑容。
琉月一向就是很厲害的,估算出他們來,不算什麼,不算什麼。
“加快速度,我們去迎她。”
低低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駕車的人立刻應了一聲,一揚馬鞭,駿馬四蹄如飛,朝前而去。
茫茫草原,一望無垠。
夕陽如火在天邊跳躍着,渲染着碧綠的草原,妖豔無敵。
高空萬里,廣袤草原。
從着天空望下,那妖異的草原上,兩方人馬從兩個方向,朝着一個點,正飛速而來。
飛馬而走,淙淙馬毛已經完全貼在了馬背上。
汗水,已經滲透了整個馬身,速度太快了。
額間黑髮在天空中飛揚,劃出一道黑線,淡白的身影筆直的繃着,就如一張張滿的弓。
琉月緊緊的抓着手中的馬繩。
越是靠近蒼鷹落下的方向,心越來越緊。
整個身體幾乎都開始顫抖。
心底一股懼怕匯合着緊張,無法控制的升騰起來。
離的越來越近了。
但是,若是不是軒轅澈怎麼辦?
如果不是他,那……那……
雪白的貝齒緊緊的咬着,心中緊張的顫抖,馬卻沒有停下一點,不管怎樣一定要見,一定要見。
駿馬如飛,帶着無邊的希翼。
一個縱馬上得眼前微高的土坡,一眼俯視而下,琉月突然唰的勒定了胯下的馬匹。
高高的停在了那土坡之上。
眼前,那土坡之下的前方,一輛馬車混合着十幾匹馬正飛馳而來。
朝着她而來。
手沒有意識的緊緊抓緊早已經握的幾乎要斷掉的馬繮。
身體越發的顫抖的厲害。
犀利的眼快速卻又緩慢的掃過縱馬而來的十幾匹駿馬。
彥虎,流川,李亞,成飛羣,武成……
眼光一個個從迎面飛奔而來的人看過去。
認識,她都認識。
他們都是軒轅澈身邊的近衛,最親近的近衛,是寸步不離身的那種。
身體越發的抖了,一種巨大的,本來完全不可能希翼的巨大希望從心底要呼嘯而出。
她幾乎有點無法承受了。
駕車的彥虎擡頭看見高高的立在山坡上,俯視着他們的琉月。
嘴角勾勒起一絲笑容,手一揮,整個行徑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草原的風起,吹拂起琉月的黑髮,帶着一種絕對的犀利,帶着一種夢幻的美感。
一步跳下車轅,彥虎轉身就去掀身後馬車的車簾。
琉月看着這樣的舉動。
一瞬間緊張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那裡面是,那裡面是……
淡色的車簾緩緩的掀開,裡面露出兩個人來。
一直緊緊盯着車簾的琉月的眼光,再也移動不開了,再也移動不了了。
那裡面,那半靠在馬車中的人。
漆黑的發,刀削斧刻一般的五官,那漆黑中帶着點暗紅的眸子,那妖嬈合併着鐵血的氣息……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是刻在心上的,是融入骨髓的。
是自己以爲今生在也看不見,再也遇不到,再也無法相會。
只有午夜夢迴的時候,才能夠相擁,才能夠觸摸的人。
軒轅澈,她的軒轅澈啊。
她的軒轅澈沒死,他還在,還在……
巨大的驚喜橫陳在心間,琉月一瞬間反而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來不及做,完全的僵直在原地,就那麼站着。
微風吹拂過她的發,凜亂而張狂。
靜靜的矗立着,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
雙方都停止了動作。就這麼對持着。就這麼遙遙相望着。
半靠在馬車上,軒轅澈擡頭看着高高矗立在高坡上的琉月。
夕陽就在她的身後,那橘紅的光芒整個的包圍住了她。
就好似他的琉月身上散發着光暈,讓人不敢直視的同時,目眩神迷,飄逸若仙。
眼微微的眯了眯。
軒轅澈緩緩起身跨下馬車,仰頭看着高高矗立的琉月,臉上露出溫柔之極的笑容。
朝着琉月,一步一步走去。
打破了這瞬間的時間停頓。
高高矗立在馬上,琉月看着朝她走來的軒轅澈。
那臉上的笑那麼真實,那溫柔的神情如假包換。
會動,會笑。
她的軒轅澈,她的軒轅澈……
手緩緩的鬆開緊緊握着的馬繮,撫摸上心口。
那裡跳動着喜悅,跳動着悲傷,跳動着無法言喻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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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快步而來的軒轅澈,有太多的話想要衝出口,有太多的語言要想對他說。
但是,但是……到最後,一切的悲歡驟喜,全部化作無聲的淚水,磅礴而出,蜿蜒而下。
手腕一鬆,琉月一個翻身落下馬來,矗立在草地上,泣不成聲。
她的軒轅澈沒死,她的軒轅澈沒死。
夠了,只要這樣就夠了。
只要他沒死,就足夠了。
不想管爲什麼會這樣。
不想知道因爲什麼,所以什麼。
她只知道他沒死,這已經奪了天地的造化,給了她莫大的希望。
其他的一切,什麼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沒死,他還活生生的在她的面前。
那麼一切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極致的興奮和喜悅化作磅礴的淚水,蜂擁而出。 彷彿要把這一個多兩個月的悲傷,絕望,那種自虐,那種壓抑,那種了無生趣……
一次性的揮發出來。
淚流滿面,縱橫而下。
“怎麼了,別哭,別哭。”一眼看見僵直的琉月突然間就這樣的淚流滿面,軒轅澈微笑的臉一下就僵住了。
連忙急衝而上,一把緊緊的抱住了痛哭失聲的琉月。
“別哭,別哭。”緊緊的抱緊懷中哭泣的人,軒轅澈面上的震驚和心疼交替着。
緊緊的抓住軒轅澈的手臂,琉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知道哭,只能看見那淚狂飆而下。
就好像那在外面受盡了委屈,受盡了折磨。
卻依然高高的挺着腦袋,一點眼淚不流的不屈的小孩。
卻在遇見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親人時候,嚎啕大哭。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憤恨,所有的堅韌。
只有在遇見自己摯愛至親的人的時候,纔會如此。
那不是一種特意,而是一種天性。
緊緊的抱着泣不成聲的琉月,軒轅澈心疼的不斷親吻着琉月的臉。
寬闊的懷抱緊緊的抱緊,緊緊的圈住懷中的人。
他的琉月是堅強的,她從來沒有這般的哭泣過。
就算面對在困難的事,就算曾經有過在他面前落淚,也從來不曾這般,彷彿痛進了心裡,痛入了骨髓的哭泣。
沒有說話,沒有言語。
但是,感同身受。
那種極致的悲傷後的喜悅,軒轅澈從琉月身上深深的感受了出來。
雖然沒有提一個字,雖然沒有一句交代,雖然他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 但是,他明白了,他感覺到了。
一定是因爲他,否則他的月絕對不會因爲其他任何事情,而動容若斯。
心,瞬間緊緊的糾緊了。
他該死,爲什麼讓他的琉月吃了這麼多的苦,受了這麼重的傷,他該死,他該死。
緊緊的抱住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好像要把畢生的愛恨一次性哭完的琉月。
軒轅澈心疼如焚。
身後,從車上下來的秋痕和彥虎對視了一眼。
眼中齊齊閃過一絲驚訝。
怎麼回事,這是爲什麼?
漫天流火下,橘紅灑滿整個草原。
金光籠罩着那相擁的兩人,美的如夢如幻。
“不哭,不哭,我在這裡,我在……”緊緊的擁抱着琉月,軒轅澈低低的聲音一直縈繞着,一直盤旋着。
安定而沉穩。
擡頭從淚光中看着眼前的軒轅澈。
那麼近,那麼觸手可及,那麼溫暖。
琉月突然一反手,一把抱住軒轅澈兇猛的就吻了上去。
不是輕柔的吸吮,不是溫情的深吻,帶着狂妄的氣息,帶着野獸一般侵略的狂野。
很迫切,很急躁,很狂猛。
那不像是親吻,反而像是撕咬,是吞噬。
她要這個人,她要她的軒轅澈,她不能再失去他了,她要迫切的感受這個人的存在。
她要他們永遠在一起。
狂亂的撕開軒轅澈的衣服,此時的琉月就像一頭小豹子。
通紅的眼醞釀出一絲血紅,她要感受他,她要感受他。
一把撕開軒轅澈的衣襟,琉月一轉頭直接咬上軒轅澈的耳垂。 深深的吸,輕輕的咬,溼潤的舌尖挑過那敏感的耳內,立刻引來軒轅澈的一陣戰慄。
嫩白的手順着軒轅澈撕開的衣服,就深入了裡面,撫摸上那厚實而堅硬的胸膛。
立刻再度換來軒轅澈的倒吸一口冷氣。
“月,別惹火。”身體整個緊繃,軒轅澈緊緊的抱住琉月,聲音嘶啞低沉的充滿了濃濃的情慾。
他想要他的琉月,早就想要。
但是,這是露天場地,這裡什麼遮掩都沒有,還有秋痕等人都在,這對琉月不好,不好。
而回應他的則是琉月溫潤的脣舌一路滑下,襲擊上了他的鎖骨。
深深的一個吮吸,一杖深紅的印記立刻印在了軒轅澈的身上,陪襯上那古銅色的肌膚。
豔麗的讓人無法想象。
“該死的。”軒轅澈深吸了一口氣。
懷中的女人是他今生最愛的人,是他的未婚妻子,是他灌注了一生的愛恨的人。
而此時這絕世的女子,如此激情想撞。
而且,他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她的感情,感覺到她的激烈,感覺到她的不安定。
這般的情況他還能忍的下去,他就不是人。
“月,我愛你。”低沉沙啞卻堅定之極的四個字在耳邊響起,軒轅澈直接一翻身,一下把琉月壓了下去。
手指過處,衣襟破碎,隨風而飛。
白皙的肌膚立刻綻放出來,在那妖豔的夕陽橘紅中。
被渲染上一層神秘的色澤。
美麗的如夢如幻,美麗的如泣如訴。
俯身低頭,雙脣相觸,肌膚相貼。 沒有任何的言語,能有身體的直接相觸,激動人心。
沒有任何的形容詞,能夠描述那種真實的感受。
貼合一起。
因爲愛,所以美。
因爲有愛,所以驚心動魄,目眩神搖。
橘紅色的夕陽溫潤着,肆意着。
讓這天地,讓這茫茫草原,此時絢麗的無法逼視。
嘴角抽筋,站在原來地方沒動的秋痕和彥虎,嘴角抽動頻繁。
這些年在深宮中,這些纏綿自然他們看得也不是少數。
宮廷,沒有什麼地方是乾淨的。
但是,他們還真沒想到他們的王和他們的王妃,就這麼幕天席地……
伸手揉了揉眉心,秋痕在無奈和驚訝中,給彥虎遞了一個眼色,同時給周圍龍騎衛打了一個手勢。
快速的轉過身,背對着幕天席地的兩人。
秋痕,彥虎,等一邊背對着軒轅澈和琉月,一邊朝着四面八方滲透而出,遠遠而去。
在那高高的山坡下,形成一個包圍圈。
把軒轅澈和琉月圍繞在了裡面。
遠遠的保護着,遠遠的矗立,遠遠的靜默着。
他們可沒有任何人敢看他們的王和王妃。
現在兩人在激情的頭上,不管不顧,若是回過神來,要是發現他們逾越了,按兩個人的脾性,要把他們跺成肉泥。
橘紅似火,漫天流光溢彩。
滿含深情的一寸一寸親吻着眼前的肌膚,親吻着眼前的人。
軒轅澈緩緩的壓下了身。
琉月身上冥島的毒已經解了,在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們。
在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們融爲一體。
從此後,他們是一體,真正的一體。
霞光萬道,整個草原在夕陽下,充滿了夢幻的色彩。
良久,疾風吹過,天緩緩的暗淡了下來。
夕陽沒入了地平線下。
一輪潔白的月色在天空開始閃耀着它的色澤。
夜色,取代金烏,籠罩着大地,揮灑着黑的瑰麗。
“還疼嗎?”輕輕的抱着懷裡裹着他的衣服的琉月,軒轅澈伸手縷開琉月額頭上黑髮。
那眼中的甜蜜和濃濃的深情,越發的升騰到了另一個境界。
濃的幾乎要融化了他懷中的琉月。
他在遇上琉月之前沒有經歷過,但是並不表示他不懂。
她是他的女人了。
裹着軒轅澈的衣服,琉月窩在軒轅澈的懷裡,抓着軒轅澈的手,聞聲搖搖頭道:“不疼。”
這般的疼痛那抵的上受傷的疼。
輕微的動作,晃開了頸項上的衣襟,立刻露出裡面佈滿吻痕的肌膚。
在這夜色下,醞釀出一種魅惑的粉色。
軒轅澈立刻伸手爲琉月拉攏過來遮擋住,除了他誰也不能看,那怕是這皎潔的明月。
邊上已經過來的秋痕和彥虎聽言,齊齊的翻了個白眼。
這兩個人還真是直接,一個問的直接,一個回答的耿直,真是的。
抓着軒轅澈的手,琉月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軒轅澈,嘴角緩緩的勾勒出一絲微笑。
是真的,真的,她徹底的感受到了。
俯視着琉月那終於鬆了一口氣認同了他的存在的表情,軒轅澈心中閃過一絲詫異和心疼。
“月,你怎麼……”
“爲什麼不告訴我?”
低低的兩聲,碰撞在一起,軒轅澈和琉月同時開了口。
“不告訴你?”軒轅澈對上琉月的眼,看着此時平靜下來的雙眼,皺了皺眉,重複了一遍。
琉月看着皺眉的軒轅澈沒有開口,就這麼定定的看着。
爲什麼不告訴她,他沒有死呢?是因爲他有什麼考量,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但是,他怎麼會這麼傷她?
怎麼捨得她這麼傷心?
定定的看着軒轅澈,此時認定了軒轅澈不是假的,不是幻影的琉月,很平靜。
沒有發怒,也沒有委屈,她只是需要一個答案。
一個可以讓她信服的答案。
在確定了軒轅澈沒死之後,她的人也跟着活過來了。
只需要細細一想,就能夠明白,這是軒轅澈在做戲,這一場震驚天下的事,是軒轅澈一手導演。
只是,她也成了看客,成了觀衆,成了外人。
“我告訴你了啊。”俯視着琉月,軒轅澈眉頭皺的很緊。
冥島勢力強大,來了三王又來六尊,六尊過了還有什麼九聖,以至於其他亂七八糟的人。
他不能光抵禦而不能反擊。
因此,那日一看見黑尊隱藏的劍光,他靈機一動,就想借着黑尊和女尊演一場戲。
以他的致命傷演一場假死的戲。
以此來轉明爲暗,從被動變成主動。
“我給你做了手勢。”軒轅澈盯着琉月。
他那日一這麼決定,立刻就喊了琉月一聲,同時快速朝琉月的方向做了幾個手勢。
就是告訴她,他的想法,要她配合。
一聽軒轅澈這麼說,琉月頓時撐起身體,緊盯着軒轅澈,張大了嘴喃喃的道:“我沒看見。”
她沒看見他的手勢,她真的什麼都沒看見。
看着琉月的驚訝,軒轅澈心中一疼,手立刻緊緊的抱住了琉月。
他的琉月沒看見,那她是真的以爲他死了。
那她這段時間……
確定了這一點,軒轅澈幾乎心疼的無法呼吸。
他的琉月,她承受了多少啊。
“王妃沒有看見?我就說當時看你那眼神太嚇人了,做戲也沒可能真到這個地步。”
琉月的話音落下,一旁的秋痕突然插了一句過來。
那日,琉月那絕望的表情,真的嚇着他了。
不等琉月答話,軒轅澈緊緊抱住琉月,眼中微微浮起一絲紅絲。
把下顎頂着琉月的頭頂上,低沉着聲音道:“我就是看你衝過來那眼神不對,以爲你沒看見我的手勢,還特意捏了你幾把,又看你好像沒感覺到,所以要你給我報仇。
我知道,若是我出了事,你要怎麼活下去。”
聲音很淡,像是述說旁人的事情,但是那裡面夾雜的心疼和深情,濃的讓這黑夜化不開。
琉月一下咬緊了下脣。
因爲感覺到她的不知情,所以纔開了這個口,就是要她別跟着他來,別做傻事嗎。
心中瞬間又苦又澀又甜。
“那你們怎麼不給我說。”一眼橫過秋痕和彥虎,琉月那個怒氣一下就起來了。
軒轅澈那個時候肯定是重傷昏迷,但是他們兩既然知道,爲什麼不給她在說一次?
秋痕在琉月的眼神下打了一個寒戰。
“王妃,我給你留了紙條啊,我還特意怕獨孤夜他們看了,說是路線圖,我給你說了啊。”
一片沉默,面對秋痕無辜的眼神,琉月心中那個氣苦。
好半響才從牙齒縫中崩出來幾個字:“我沒看,那個時候我怎麼有心情看什麼路線圖。”
話音落下,秋痕和彥虎對視一眼,偷偷摸摸就朝後退。
這就真不能怪他們了。
但是,他們知道遷怒的後果是很嚴重的,更何況是這樣大的一個遷怒,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轉過頭,一把緊緊抓住軒轅澈胸前的衣服,琉月又悔又恨的盯着軒轅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緊了緊抱着琉月的手臂,軒轅澈連聲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來找你。”
就是察覺了琉月好像不知道,沒有按照他給的消息來跟他匯合,反而去了北牧。
他就知道可能中間的環節出了問題。
這不傷都還沒好,就一路趕了過來。
還生怕琉月出了什麼差錯,失了手,與託比木搭上了線,避開歐陽于飛,幫她對敵。
他中原的事情都還沒怎麼安排好,就風塵僕僕的來找她,就是因爲他也感覺到了她的不知道。
牙齦咬的要出血,琉月一時間幾乎氣的眉毛都豎起來了。
枉費她傷了這麼多天心。
枉費她幾乎死了一遍。
到頭來居然是她自己沒注意。
琉月氣的自殺的心都有了。
看着琉月鐵青的臉,軒轅澈越發的抱緊了琉月。
月失憶了
“都是我的錯,你彆氣,是我的錯。”抱着琉月,軒轅澈不斷的低語着,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氣怒攻心,琉月面容扭曲。
聽軒轅澈如此說,琉月頓時一把抓緊了軒轅澈胸口的衣服,青白着臉道:“就是你的錯,誰叫你臨時起意,誰叫你把自己的命不當命,誰叫你在我面前演戲……”
“是,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
遠遠避開的秋痕和彥虎,順着夜風聽着琉月和軒轅澈的聲音,互相對視了一眼,砸砸嘴。
瞧,這就是遷怒,典型的遷怒。
幸好他們兩跑的快,否則這會還不知道要被琉月訓成什麼樣子。
明哲保身。明哲保身啊。
抓着軒轅澈的衣襟發泄自己憤怒的琉月,越說聲音越大。
這不說還好,一發泄出來發現怎麼說怎麼都是軒轅澈的錯,那遷怒越發的有模有樣了。
手中下意識的使勁,只聽唰的一聲一把拉開了軒轅澈的衣襟,露出了軒轅澈的胸膛。
琉月突然一下就停了身,咬住了脣。
那古銅色的胸膛上,靠近心臟的位置,一道傷疤都還沒有好完全。
就那麼陳列在其上。
遷怒的怒火瞬間丟飛,琉月伸手緩緩的撫摸而上。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
看着琉月咬着脣,面上很不好看。
軒轅澈伸出手握住了琉月的手:“小事,已經過去了。”
他是看着黑尊射箭的,方向,速度,力量,都是計算過的,看起來很兇,實則雖然也很兇,但是絕對不致命。
迴應他的則是琉月的狠狠一瞪。
小事,怎麼可能是小事。
能瞞過她,能瞞過歐陽于飛,獨孤夜,雲召,這些眼的傷,怎麼可能是什麼小事。
要知道這幾個人都是精如狐狸。
那眼都是久煉成鋼的。
若不是這傷危險到極致,怎麼可能瞞過他們,讓他們都以爲他死了。
現在纔來給她說小事。
琉月的眼瞬間又瞪圓了。
雖然她也知道,人的身體有時候會很神奇。
譬如她聽說過子彈從腦袋裡穿過,但是人卻沒有一點事,那是一種神奇的角度。
但是發生在軒轅澈的身上,讓她恍若無事,還真做不到。
看着琉月的眼狠狠的瞪了起來,軒轅澈心中又甜又無奈,只好伸手欺入琉月的衣襟,摸上了那肌膚。
很白,很有彈性,很細膩。
但是,卻讓人無法忽視那上面無數的傷痕。
舊的還沒好,新的就已經橫陳而上。
那種傷痕有外界受的,也有自己動手的。
輕輕的撫摸而上,軒轅澈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那眼定定的看着琉月,那裡面流露出來的疼,幾乎淹沒一切。
琉月瞬間心疼了,一把握住軒轅澈的手:“已經過去了。”
話音落下,琉月突然微微皺了皺眉。
這與剛纔軒轅澈給她說的話,一模一樣。
兩兩對望,眼神交雜。
裡面的愛恨交織,裡面的心疼難忍,都清晰的讓人心疼。
“好了,我們都不在追究。”
沉默了半響,琉月輕聲的嘆息了一聲,握着軒轅澈的手,靠在軒轅澈的懷裡。
只要人還在,只要人沒有死。
一切都不追究了。
她不追究她的遷怒,軒轅澈也不要問她身上的傷。
都過去了,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過去的無法在迴旋,我們在意的只是將來,只是將來。
兩手相握,緊緊的,緊緊的。
跨越了時間,跨越了空間,只爲緊緊相握。
夜色迷醉,今夜的月流光溢彩。
今夜,美的醉人。
星光皎潔,絲絲銀白灑下。
萬里山河,九千里草原一望無際。
其間,一輛馬車匯合着十幾匹駿馬,在其上奔馳。
好生夢幻。
“現在冥島發兵,中原亂成一鍋粥了,天辰卻按兵不動,這是不是也是你的計算?”
馬車內,琉月靠在軒轅澈的懷裡,揚着眉。
心情舒爽了,人活過來。
自然這腦筋也就靈便了,往日沒注意的,沒有理會的,沒想到的,現下一想就知。
軒轅澈靠着馬車,手輕輕的撫摸着琉月的黑髮。
聞言笑了笑道:“冥島發兵我到是沒有算到,我只想九聖可能會來,不過,這不是很好。”
說罷,那妖魅的臉上一閃而過一絲邪妄之極的笑容。
邪氣的讓人咋舌。
琉月聽言雙眼咕嚕嚕的大轉。
軒轅澈見此不由失笑,一邊撫摸着琉月的黑髮,一邊緩緩的道:“獨孤夜和雲召對你好,你不見得能對他們下手,這我清楚。
但是,我們的目標是一統天下,合併關外和中原。
否則,一個亂糟糟,沒有統一指揮的天下,完全不可能是冥島的對手。
這一點,在我看了冥島區區二十萬兵馬的衝鋒陣勢後,感覺就越發的明顯和清楚。”
說到這軒轅澈微微停頓了一下。
冥島的二十萬兵馬太尖銳了,完全高過他們。
而這不過只是冥島的外圍。
他能出二十萬,島上就絕對不止還有這麼多兵馬。
這一點,他去過冥島,看過那幅員遼闊,知道的很清楚。
琉月聽着軒轅澈的話,眼微動。
是的,獨孤夜和雲召對她確實也沒話說。
真要她揮軍滅了傲雲和雪聖,她會下手,只是心裡也許會有愧疚。
這一點,原來軒轅澈看的很清楚。
微微頓了一下後,軒轅澈繼續道:“現下我不動他們,你也不動他們,讓冥島動,是滅亡還是勝利,就看他們的本事。”
說到這,軒轅澈的嘴角再度微勾。
旁邊坐着的秋痕見此,臉上面無表情,眼卻鄙視的掃了軒轅澈一眼,睜眼說瞎話呢。
琉月自認沒到神童的份,但是也不是笨蛋。
一聽軒轅澈這話,頓時伸手一扭軒轅澈腿上的肉。
似笑非笑的看着齜牙咧嘴的軒轅澈道:“什麼是滅亡還是勝利,看他們本事,你這是想漁翁得利。”
軒轅澈聽言一下就笑了,握住琉月的手。
是的,他想的就是漁翁得利。
傲雲和雪聖國聯手,後金和冥島聯手。
後金沒什麼用,但是勝在冥島兵馬厲害。
而雪聖國和傲雲國,本就是中原原來的兩龍頭老大。
雲召和獨孤夜,那都不是善角色。
雖然輸在兵馬沒有冥島的厲,但是天時地利人和是佔定了。
這兩方有得好打。
到時候,必定是個僵持,或者是個弱敗。
等到了那時候,他在出手,一掃冥島,一統雪聖國和傲雲國。
這樣的好事,那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
冥島此次的九聖出兵,簡直就是給他做了大好事。
看着軒轅澈的笑,琉月反握着軒轅澈的手,靠好。
這天下是強者的天下。
就看誰能笑道最後。
夜色溫潤,駿馬如飛。
“這次打算換什麼身份?”撇開中原的戰事不說,琉月蹭蹭軒轅澈的腿,問道。
軒轅澈看着琉月:“你看着辦。”
他既然來了,自然就不會回去中原。
中原那邊他自有心腹和能士聽他的指揮操控,但是琉月這邊就沒什麼拿的出手的人。
他不幫她,誰來幫。
他可不想看見歐陽于飛幫她。
更何況關外同中原一樣的重要,必須要拿下。
低垂下眼,琉月想着給軒轅澈安排個什麼身份,難道又是貼身侍衛?
“我說,可能要好好考慮一下。”一旁一直沒開口的秋痕,聽到這裡遲疑的朝軒轅澈和琉月道。
看着兩人掃過來的視線,秋痕沉吟了一瞬間。
“王妃的氣息很不一樣,這樣會瞞不了歐陽于飛的。”
話音一落,琉月頓時皺了皺眉。
是啊,這點有點糟糕。
軒轅澈來了,她知道軒轅澈沒死。
要她還僞裝成軒轅澈死了的那種絕望和蕭索,這個,她能騙過其他人,但是要騙過精明的歐陽于飛,這可難說了。
軒轅澈沒死,可絕對不能讓歐陽于飛知道。
否則,當時軒轅澈就直接聯繫她,而不是找上託比木了。
皺着眉頭,軒轅澈和琉月對視一眼,沉默。
“那個,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外間趕車的彥虎,突然伸進頭來,看着琉月和軒轅澈道。
“說。”一言兩聲,軒轅澈和琉月同時出口。
“你們看這樣……”
低低的謀劃聲在夜空中響起,伴隨着微風簾卷而過。
月光凝潤,難得的好夜。
一夜如飛過去,轉眼天色大明。
晨光破曉而出,籠罩天地萬物。
“琉月去哪了?”皺着眉,歐陽于飛站在琉月的帳篷中,環掃四周。
他這才商量好,怎麼就不見人影了。
身後,託比木,庫雜木,黎闊,等幾個大將也面面相覷,一臉的狐疑和猜忌。
找了半個營地,他們的攝政王跑哪去了?
不是說今日要攻打楊虎城的,這人呢?
沉吟了一瞬間,庫雜木突然道:“沒在也好,那這一仗……”
話沒說完,不過其他人都明白庫雜木的意思。
雖然昨日商量了一日一夜,把損失和攻防減少到最低程度,但是敗仗能不打就不打。
這攝政王不在,那正好以她不在的藉口,這一仗就不用打了。
“吩咐下去,四處……”
“不好了,不好了。”歐陽于飛的命令聲還沒落下,一營地兵突然滿臉惶恐的衝了進來。
“什麼事?如此慌張成何體統。”庫雜木臉色一沉。
那營地兵此時也顧不上害怕庫雜木了,滿頭大汗的道:“攝政王,攝政王在外面,一身是傷,正昏迷不醒……”
“什麼?”話音還沒落,帳篷中幾人頓時臉色大變。
“帶路。”臉色陡然一沉,歐陽于飛一揮衣袖,轉身就朝帳篷外衝去。
琉月那麼一身本事,怎麼可能一身是傷,昏迷不醒。
這一日一夜,他沒看着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快步而出,幾大將領幾乎是以全速衝出正營。
後營重地,大將闊巴力正滿頭是汗的看着營帳中昏迷不醒的人。
“怎麼回事?”就在他的滿頭大汗中,營帳門突然一掀開,歐陽于飛當頭就衝了進來,身後跟着庫雜木等人。
不等闊巴力開口,歐陽于飛疾步衝上,一把抓住琉月的手,五指快速的搭上琉月的脈搏。
同時快速的掃了一眼昏迷中的琉月。
滿頭鮮血已經被擦拭過了,不過還看的出來痕跡。
額頭上有個傷疤,冒起了個大包。
身上衣襟很凜亂,看上去是被掛碎成這樣。
一指探上琉月的脈搏,歐陽于飛焦急的臉色緩緩的收斂了起來,吐了一口氣。
“沒什麼大事。”
脈搏很平穩,看起來受傷頗重,實則皮外傷而已。
歐陽于飛一言落下,庫雜木等人不由齊齊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松下氣來,歐陽于飛就看見琉月牀邊蹲着另外一個人。
一個看上去應該是巡邏兵的小兵,此時正在一旁打着盹,而他的手被琉月的另一隻手緊緊的抓着。
“這是怎麼回事?”歐陽于飛眉色微皺。
“啪。”闊巴力頓時一巴掌打在那小兵的身上,把人從睡夢中驚醒。
“問你怎麼回事。”
那高大小兵還沒怎麼清醒,遲疑了一下,好似才清醒過來。
立刻站起身來大聲回道:“小的也不知道,當時我正跟幾個同僚一起巡邏,就看見攝政王從高坡上一個跟頭栽了下來,滿身的酒氣。”
說到這饒了饒頭,小兵繼續道:“小的沒見過攝政王,不過見過這個令牌,不敢且慢,所以就把人給送來了。
結果攝政王死抓着我。”
歐陽于飛看了眼小兵指的令牌,黑了黑臉。
身後庫雜木幾人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看。
他們威武一世的攝政王,喝醉酒從高坡上落下來,摔了個人事不知,這話要是傳出去。
他們整個北牧的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這,這,簡直太丟人了。
他們那麼神威在世的攝政王啊。
相對於庫雜木等的無語,歐陽于飛卻是黑了黑臉後,無聲的嘆息了一聲,伸出手來。
那麼厲害的琉月會出現如此的事,可見……可見……唉……
伸出手,開始搬琉月抓住那小兵的手。
沒想琉月居然抓的死緊,也不知道把這人當成了誰。
眉間正微皺中,昏迷的琉月突然鶯了一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醒了?”歐陽于飛見此停下手來。
“頭怎麼這麼疼?”伸手揉着腦袋,琉月的眉深深的皺了皺後看着歐陽于飛,掃了一眼周圍道:“我怎麼在這裡?”
歐陽于飛無奈的看着琉月道:“你昨晚喝醉了,他們把你送到這的。”
“喝醉?怎麼可能?”琉月伸手揉了揉腦袋。
冷冷的看着歐陽于飛道:“我昨晚沒喝酒,我在營帳中沒有出門。”
此話一出,營帳中瞬間一片沉靜。
那靜默的一根頭髮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的見。
搞什麼,他們從來不知道琉月有醉過就忘的本事。
歐陽于飛眨了眨眼,嘴角抽動了幾下,盯着琉月有點遲疑的道:“你不記得你出門?”
琉月面色一沉:“我出沒出去過,我還不知道。”
說到這,臉色微變,伸手打了打頭。
冷眼掃過衆人:“說,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此話一落,好像又覺得不對,皺了皺眉,他們敢對她做什麼。
面面相覷,真正是面面相覷。
庫雜木,黎闊,託比木,闊巴力,等人此時正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剩下對視,對視。
這把他們搞糊塗了,這……
看着琉月頭上的傷和腫起的包。
這應該是摔傷了頭,那既然不記得爲什麼喝酒,那是不是意味着……
歐陽于飛突然眼珠微轉,定定的看着琉月,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很緩慢,很緩慢的道:“你還記得軒轅澈是誰不?”
“軒轅澈,誰?”琉月很冷,很淡,挑眉回視歐陽于飛。
那神情相當的平靜,平靜的就好像聽見一個陌生人的名字。
那裡有什麼絕望,激動,悲傷,憤怒。
五顏六色,瞬間在歐陽于飛臉上升騰開來。
那神情的詭異,直追夏日的天空,那叫一個多變。
不過變化只在一瞬之間,歐陽于飛很快就控制了自己。
微笑着看着琉月道:“喔,你門口的護衛,不記得就算了,不用去想。”
有的時候大腦的撞擊會產生一系列的情況。
有的時候人出於自我保護意識,在絕望的痛苦和已經大過自身能夠支持下去的痛苦裡。
如果遇見了外部的撞擊。
會選擇部分記憶的遺失,來保護自己。
這一點,歐陽于飛很清楚,他曾經見過。
不過沒想在琉月身上會發生。
但是,這不是很好,喔,不,這簡直是太好的事情了。
琉月看了微笑的歐陽于飛一眼,起身準備下牀。
這一動,方發現自己的手到現在還抓着一個人的手,琉月不由側頭看去。
那一臉黑漆漆,除了高大,沒什麼出色的小兵,立刻誠惶誠恐的看着琉月,恭恭敬敬。
側過頭,琉月以眼神詢問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見此苦笑,她抓着別人,還要他來給她提點。
當下卻也飛速的道:“喔,他是我給你安排的近衛。”
既然沒有醉酒,那他總不能說是這人把她給撿回來的吧,只要扯個謊,反正只是一個小兵。
琉月收回抓住這小兵的手,掃了一眼淡淡的道:“那你就跟着吧,我正缺個傳信的人。”
杜一被琉月安排回北牧雍京一趟,身邊沒人,這歐陽于飛很清楚。
“是,是。”那小兵從巡邏人員變成攝政王的親衛,這可不止是官位上的提升,立刻喜的小兵一臉狂喜。
“那攝政王,今日的全線攻打?”
庫雜木有點不明白歐陽于飛和琉月說了半天什麼意思。
不過小兵一個,無所謂,他只關心今日的全線壓上。
“全線攻打?”琉月聽言皺了皺眉:“我怎麼會發令全線攻打?”
皺着眉,琉月沉思。
歐陽于飛見此立刻道:“沒什麼,前兩日你開玩笑呢。”
“我從不開玩笑。”琉月掃了歐陽于飛一眼:“不過我真沒想起我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
好似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琉月一揮手朝庫雜木等人道:“這項計劃擱置。”
“是。”庫雜木,黎闊等立刻高聲應下。
話音落下連忙就跑了出去,生怕琉月更改一般。
看着退下去的庫雜木等人,琉月有點低喃:“我怎麼突然要攻打匈奴了?嗯,應該是要給蕭太后報仇吧?那我怎麼會認識她的……”
“琉月啊,這兵臨城下,不攻不是個事,我們在不出兵,楊虎城可能就會出兵了,那時候糟糕的就是我們。
琉月,我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這個,其他的先放一邊。”
聽着琉月的低喃,歐陽于飛相當聰明的選擇打斷。
軒轅澈這個人在琉月的心裡佔據了太多的位置。
如果沒有他,那麼琉月的很多事情就不會連貫。
所以,不讓琉月去想通這個連貫,直接用目前最關鍵的事情代替,這纔是最好的。
果然,琉月聽歐陽于飛這麼一說,直接點了點頭,起身就朝外走去。
顯然,把其他的情緒拋了去。
歐陽于飛見此籠罩多日的低氣壓,一下雲開霧散,心情也跟着大好,跟在琉月身後大步就走了出去。
也因此沒有看見,那小兵臉上一閃而逝濃厚的笑意。
近衛,琉月身邊多了一羣近衛。
全是那日晚間看見琉月失態的小兵。
歐陽于飛很優秀的全盤考慮把人乾脆塞到了琉月的身邊,全當是對撿到琉月的獎勵。
不過,若是他知道他親自把軒轅澈安排到了琉月身邊。
估計,會氣個半死的。
夜色迷醉,又是美好的一天。
五十萬兵馬沒有全線壓上,琉月和楊虎城還是保持着對峙狀態。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營帳中,琉月笑看着一臉黑漆漆的軒轅澈,她的近衛小兵。
軒轅澈卻比較嚴肅,沉默了一瞬間後:“我需要仔細看看實地。
這楊虎城乃匈奴重鎮,能智取最好智取,否則硬碰下來,就算最後是我們贏了,吃虧的還是我們。”
“那好,依你。”琉月相當爽快。
軒轅澈聽言不由失笑,伸出手捏了捏琉月的臉頰。
琉月側過頭,乾脆直接親上軒轅澈的臉頰,像只慵懶的小豹子,收起了爪牙。
軒轅澈見此立刻情動,一把抱過琉月,低頭就親了上去,一邊起身抱起琉月就朝牀鋪走去。
“軍師到。”身才一動,門外秋痕小兵的聲音就傳了來。
抱着琉月的軒轅澈腳步一頓,臉上立刻閃過一絲殺氣。
琉月見此忍不住無聲的笑了起來,那笑容要多妖嬈,就有多妖嬈。
歐陽于飛進的帳篷,就見琉月在看兵書,身邊的近衛伺候着端茶遞水,不由相當滿意的點了點頭。
夜色,濃黑濃黑的,很美。
同時也不知那裡打翻了醋罈子,有股濃重的酸和殺氣飄揚。
雙劍合璧,匈奴,等着吧。
奇思妙計
夏色高廣,帶着火紅的炙熱。
兵馬威嚇,殺聲震與九天之上,塵飄與楊虎城上空。
兵馬對陣,殺伐激烈。
縱馬立於高坡之上,琉月看着下方的激勵拼殺。
這是第三次出兵圍城。
不過看來,其結果可能還是與前兩次圍攻的效果差不多,進不了寸尺之地,攻不下楊虎城。
甚至連一個缺口也打不開。
固若金湯,琉月算是深刻體會了這個詞語。
“怎麼看?”琉月回頭看着身後站立的小兵軒轅澈。
“可以攻下,但是會很慘烈。”
軒轅澈眼睛轉也不轉的看着下方的拼殺場,神色很嚴肅的低聲道。
實地勘察一個要塞堅固還是不堅固,指揮大將厲害還是不厲害,最好的勘察就是出兵攻伐。
軒轅澈沒來之前制止琉月動兵。
就是因爲他沒來,一旦琉月動了開始,給出了最犀利的進攻,他就無法從對方的防禦和反映上看出端倪。
而現在,通過他指點的三次從不同時候,不同方位,不同手段的出兵,對於楊虎城,他已經有了很深入的瞭解。
攻,按琉月手下的北牧兵馬,定然是能夠攻下來。
但是如此堅固的要塞。
攻下來要付出的代價卻是慘重的。
耳裡聽着軒轅澈的回答,琉月微微皺了皺眉。
“會影響不?”
“有很大的影響。”
兩人的對話掐頭斷尾,外人聽不出來說的什麼。
一直跟在琉月身後,充當完美的近衛的秋痕,彥虎,等人卻是明白的。
北牧攻下這楊虎城,依這樣看下來最少要損失十萬兵馬在這。
還剩下四十萬傷兵,要一路揮進匈奴腹地。
這是會有絕對的影響的。
聽着軒轅澈的話,琉月眉頭越發的深。
“軍師到。”正此時,低低的喊聲響起。
伴隨着低喊聲,歐陽于飛從另一邊縱馬走上前來。
掃了一眼相當盡責的做近衛的十幾人,歐陽于飛摸摸鼻子。
很好,這十幾人乾的相當的不錯。
不知道是從低位提升到高位,爲了表示他們的激動和勤懇,還是怎麼的,那是隨時隨地都保護在琉月的身側。
就連他前來,就好像成了外人,要高聲的通報。
真不知道該是獎勵他們好,還是把他們掉開好。
“怎麼樣?有什麼看法?”
立馬琉月身旁,歐陽于飛看着琉月有點嚴肅,卻也不是很嚴肅的開口道。
“難攻。”琉月沒有回看歐陽于飛,瞪着遠處的楊虎城道。
“攻防退守相當的迅速。
要塞上精兵囤積,攻守配合非常的完美。
兵強馬壯,進可攻,退可受,加之地利之便……”
說到這,琉月眼中閃過一絲尖銳,看着遠處的楊虎城。
地利,現在站在高處,遠遠的可以把眼前的楊虎城全部收納於眼底,看個清楚。
此地的楊虎城,黑漆漆的,全乃石頭建造。
從遠處看起來,就好像一隻烏龜。
一隻把頭和手腳全部縮起來,只剩下最尖銳盔甲部分的烏龜。
讓人無從下手,固若金湯的烏龜。
“雖有弱點,卻要耗費大力。”
聽着琉月的話,歐陽于飛微微驚訝的睜大了眼。
琉月不懂兵馬布陣,更不大懂戰場上的東西。
但是今日怎麼說的如此的精密,這簡直就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感受到身邊歐陽于飛的驚訝,琉月轉過頭。
“怎麼,你很驚訝?”琉月揚眉。
歐陽于飛揮舞着手中的摺扇,毫不遮掩的道:“有點。”
看着歐陽于飛的毫不遮掩,琉月很誠懇,很淡然的道:“難道我以前不是這樣?”
聽着琉月的質疑,歐陽于飛臉上迅速揚起一抹笑。
“沒有,沒有,只是你以前沒這麼厲害,看的這麼準,看來是這幾場交鋒,你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開玩笑,他可不想琉月在想以前的事。
就這麼活下去就好,能不想從前,那就最好不要想。
琉月看歐陽于飛這麼說,淡淡的點了點頭,面色很淡。
不過斜斜掃到身邊軒轅澈的那一眼,卻蘊藏着笑意和狡猾。
小兵軒轅澈面不改色,全當沒看見琉月睜起眼睛說瞎話,把他的評估直接拿去當她的。
“那現在你說說要怎麼攻?”
看着因爲記憶裡沒有了軒轅澈,變的越發聰明的琉月,歐陽于飛眼中揚起了笑容。
既然能夠看的這麼準,那自然琉月心中應該就有數了。
一個新的軍事天才,看來就要誕生。
歐陽于飛這麼一問,琉月頓時啞然,軒轅澈還沒說怎麼攻呢,她怎麼知道該怎麼攻。
不過琉月卻一點也不顯山露水。
掃了戰場一眼,擡頭望着遠處做沉思狀,手背在背後卻朝軒轅澈輕微的一勾。
要知道,這兩日她的戰術輪,全是軒轅澈傳音入密給她的。
軒轅澈看着琉月的手勢,卻沒開口。
這一攻防不是一口就能說清楚的。
與其說了頭露了尾,被歐陽于飛抓住漏洞,還不如不說的好。
免得多生事端。
當下輕輕的移動了一下。
無聲的動作,朝琉月示意他的意思。
琉月聽見身後動靜,微微眉動。
“怎麼樣?你認爲那裡可以作爲弱點進攻?
沒關係,你說,我們可以探討一下。”看着琉月沉思,歐陽于飛微笑着在問道。
能夠看出來,已經相當的不錯了。
至於說不說的出來從那裡進攻,這已經不重要。
不能要求琉月一下就成爲軍事天才的不是。
琉月不懂,他可以教,只要她真有這方面的天賦。
笑看着琉月,歐陽于飛的眼神是一種縱容和溫潤。
望着遠處做沉思狀的琉月沒有看見,身邊的小兵軒轅澈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不由黑臉。
不過好在他臉本來就黑,也實在是看不出來。
邊上的秋痕彥虎見此對視一眼,齊齊暗笑。
“那是什麼?”就在這暗笑中,望着遠處的琉月突然出聲,卻並不是歐陽于飛要的話題。
以眼神示意衆人順着她的視線看,琉月微訝。
衆人很少看過琉月驚訝,不過軒轅澈等都極明白,琉月可能是在藉此轉換話題。
不過也跟着看了過去。
順着琉月的眼神,軒轅澈看見眼前青山隱隱中,一道白色的就如銀河一般的東西。
彷彿從天上倒掛而下一般。
從天際直接橫陳下來,鋪灑與大地。
看上去就好像老天開了一道口子,吐出銀白的緞帶,揮灑與草原之上,來的匪夷所思。
起先不過抱着轉移話題的想法看去。
現下一看,軒轅澈也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壓低了聲音,軒轅澈窮極目力看去。
歐陽于飛看着遠處匪夷所思的情景,以扇擊頭,目露沉思。
他好像在地圖上看見過這裡,不過一時半會他還真有點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的行動便是直接把韓飛給叫了過來。
枯紗十城可是原本匈奴的土地,與這處雖然隔的不近,但是也絕對不遠,料來應該知道。
夏風簾卷,蕩起熱氣滔天。
韓飛來的很快。
“你們說那啊,那是瓊依山,那條銀色的看上去像緞帶的東西,其實是條河,叫雲母河。
河流很大,這楊虎城就靠的是這條雲母河吃水的。”
“河?”一聽韓飛話音落下,琉月頓時眼睛微動。
從那麼高的山上下來,這叫瀑布還差不多,那有河能夠攀巖上那麼高的地方?
“真的。”韓飛聽出琉月聲音中的疑惑。
“過去瞧瞧。”琉月見韓飛說的肯定,一勒坐下駿馬,打馬就朝那高山的方向跑去。
歐陽于飛,軒轅澈,韓飛,等見此立刻也縱馬追了上去。
萬里草原,跌宕起伏。
從遠處看還不覺得。
等到走道近處,那雲母河的威力就真的顯現了出來。
河面不寬,但是絕對的波濤洶涌,看上去很具有磅礴之態。
從前方流淌而下,呼嘯着朝着楊虎城的方向而去。
琉月掃了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很適合用毒。”
頓時驚的韓飛打了個冷戰。
是,楊虎城全城全部靠着這條河生活。
要是想滅掉楊虎城,在這河水中下毒是一條最好的策略。
但是,也是最毒的。
天下戰役,能者上,弱者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替,那是自古儼然。
戰場無父子,很血腥。
但是,從來沒有人敢以完全滅絕的手段征戰。
屠城,能屠的也是小城。
這樣幾十萬的大城,若是被全部滅絕,恐怕以後他們攻擊的地方,那是不戰死到最後一個人,絕對不會投降的。
種族的滅絕,那會是所有人的大敵,也是所有人的不齒。
更何況,這一條雲母河不僅流過楊虎城,後面還連着楊虎城身後的十一個大城。
他們吃的全部是這一條河的水。
若是下了毒,天,別說他們五十萬兵馬,就是五百萬兵馬,恐怕也只能功敗垂成。
“怕什麼,攝政王隨便說的。”
歐陽于飛見韓飛臉都白了,不由伸手拍拍韓飛的肩膀,笑着道。
韓飛看了眼說了這句就朝山峰上攀登而去的琉月,臉色稍微恢復了一下,隨便說的,還好。
卻不知,琉月雖然狠也能下手。
但是絕對不殃及無辜。
以一城全滅換取勝利,她可也是做不到的。
棄馬而上,一行人朝着瓊依山頂峰而去。
沿途,只聽見河水奔流而下,那是一種絕對的咆哮姿態。
登臨絕頂,方知天地之奇,世界之大。
眼前的景色,讓就算見過衆多震撼場面,已然能夠做到泰山壓頂而不動的幾人,也齊齊震驚的目瞪口呆。
一望無際,真正一望無際的碧綠水面。
在這高山之頂,以一種絕對不可能存在的姿態,顯示着大自然的神奇。
宛若空中碧湖,蜿蜒而來。
眼光所及之處,全是浩瀚而來的碧波。
層層疊疊,在金色的陽光下,展示着它絢麗的身姿。
“這……”彥虎揉了揉眼睛,難以想象,山頂的湖波。
嘴角微微挑動,琉月窮極目力擡頭看向前方。
一座比此山還要高大的羣山,在遠處矗立着。
那銀色緞帶陳列在山頂,以一種相生相連的姿態,聯繫着。
這山,這是……
“對了,我想起來了。”不等琉月尋思,一直皺着眉頭的歐陽于飛突然拍了一下扇子。
“雲母河,天上的河流,開源與百飛草原之巔天山上,途經連跌山,飛盧山,過山河草原,最後流至這瓊依山,經匈奴邊境,流入廣袤匈奴,最後入境關內,終止於雪聖國境內。”
歐陽于飛快速言道。
當年就因爲這條河太長,所以他有過印象。
耳裡聽着歐陽于飛的解釋,琉月砸了砸脣,好大好長的一條河流。
給她的感覺有點像多瑙河,都是開源與高山之巔,最後流盡平原,養育萬千生靈。 心中驚歎于山河的美麗,琉月眼珠卻動的快。
河流長歸長,大歸大,不過目前這不在她的關心範圍內。
看着眼前波濤洶涌的大河,琉月眼光狠狠的盯着那山巔頂端凸出阻擋了半邊河流流淌而下的山壁。
歐陽于飛見琉月這麼狠的看着河面,頓時笑道:“你不是真想放毒吧?”
他現在知道楊虎城爲什麼一點也不保護這條河流了。
太大,水流太急。
要放毒,放個幾千斤,可能被水一衝都沒了,實在構不成威脅。
耳裡聽着歐陽于飛的調笑之語,琉月突然嘴角勾勒起一絲微笑,一絲邪魅之極的笑容。
同一刻,軒轅澈轉頭看了眼身後。
從他站在這裡的角度看去。
楊虎城就好像一個烏龜,橫陳在前方,一覽無餘。
眉色快速的波動,軒轅澈也笑了。
“以水淹了它。”
“用水淹了它。”
一有聲,一無聲,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出聲。
琉月轉身看了對她傳音入密的軒轅澈,眼中的笑精明的驚人。
“什麼意思?”韓飛則是一驚。
以水淹,怎麼淹?淹什麼?
不同於韓飛的懵懂和驚訝,歐陽于飛則是眼中亮光一閃。
回身看着下方的楊虎城。
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這條河從這裡流淌下來,進入楊虎城後城,然後流出。
若是這水流一大,楊虎城必然被淹。
回身,歐陽于飛看着琉月剛纔死死瞪着的那凸出的半邊山壁。
那裡遮擋了幾乎半個河面,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攔壩,攔住了一半的水流,只流經下去了一半水。 眉眼快速的波動。
若是挖開這半個山壁,那這水呼嘯而下。
楊虎城,肯定不攻自破。
一下想清楚裡面的曲折,歐陽于飛狠狠的以扇子拍了一下掌心。
“好主意,好主意,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高,高。”
歐陽于飛整個喜形於色了。
挖開半邊山壁,別人或許做不到,但是琉月絕對做得到。
沒人敢掉在這山壁上沒日沒夜的挖,那也不現實。
但是琉月的小黑球,那威力他可是見識過的。
只需要轟的一聲,一切搞定。
這簡直好的不能在好。
“走。”一揮手,琉月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當先就飛縱而下,好戲,要開場了。
陽光閃爍,天地一片炙熱金光。
天藍如海,白雲飛卷。
蒼鷹在天空翱翔。
相對於前兩日的攻防厲害,北牧突然間停下了一切攻擊,靜默了,好似又在調兵修整。
而在這靜默中,楊虎城中發生了一件小事。
對,小事。
那從楊虎城後城流過的雲母河水中,漂流而下無數的小木片。
雲母河水流很急,但是總有木片被衝到了岸邊,被取水的楊虎城百姓給撿了起來。
而那木片上書寫着,龍王發怒,十日後水淹楊虎城,幾個大字。
此一時間,伴隨着木片的越來越多,
流言蜚語也快速的在楊虎城滋長開來。
就連水位的微微上漲,也被說成了龍王要發怒了。
守城將官能砍第一散播流言的,也能砍第二個,但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伴隨着快速的滋長,還能怎麼砍。
流言立刻越傳越兇。
不過,楊虎城守將也厲害,立刻以這是敵軍做假的言論,來覆蓋越來越甚的流言蜚語。
更何況夏季本就是雨季,水流會滋長,這不是什麼怪事。
言論可以壓倒,滋長可以解釋。
但是要知道,流言是可畏的,不管有再多正確的安撫。
那幾日後龍王要淹楊虎城的蜚語,卻被按捺在了楊虎城的百姓心裡。
這世界上的人都會抱着一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多信一點沒什麼害處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
那一直在楊虎城外虎視眈眈的北牧五十萬大軍。
突然退兵了。
朝着後方的高坡就退了去,遠遠的退開。
這一退,不但沒有減輕楊虎城的壓力,反而越發的好似坐實了水淹楊虎城的流言。
北牧兵馬退了,難道他們也知道龍王要發怒了。
所以退兵了?
楊虎城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了。
而另一邊,琉月夜以繼日的開始製造她的土炸彈。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此次做起來特別的快。
雖然原料並不多,但是她不是爲了要殺光楊虎城的兵士,所以,自然是夠了。
一片看不見的忙碌。
第九日上。
夜色美麗,羣星在天空中閃爍。
那璀璨的光芒,猶如銀河緞帶,美的人不忍眨眼。
琉月,歐陽于飛,軒轅澈,三個人繞過前來查看雲母河情況的匈奴士兵,進入瓊依山山巔。
山壁光滑,無立足之地。
然這只是對其他人說的,自然不包括這三個人。
不過軒轅澈爲免露出馬腳,充當了琉月和歐陽于飛的下手。
但見,皎潔的月光下,琉月和歐陽于飛在那半塊山壁上,飛速的穿梭着,疊影重重。
以樹皮包裹,防水的絲線密佈于山壁之上。
山壁的表層,挖開的內瓤中,被安置下無數的炸藥。
爲防威力不夠,琉月幾乎是一個接一個,一個連一個。
遙望而去,那半個山巔石壁,幾乎都快成了黑色。
夜,很快的過去。
黎明的晨光衝破黑暗,綻放出璀璨的光明。
第十日了。
伴隨着十日的到期。
楊虎城派出了不少的士兵勘察雲母河。
沒有上漲,沒有波動,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
金光亂串,是個好天。
皎潔的日光下,琉月站在山巔看着遠處的楊虎城,嘴角抿起一股邪笑,晃亮手中火折,彎下了腰。
絲絲的火光立刻跳躍着朝前而去。
而此時楊虎城裡的百姓在平靜的外表下,心卻無不都提了起來,寧可信其有,無可信其無的準備着。
時不時擡頭看着瓊依山的方向。
馬蹄縱橫,守城大將尹吉利一身大將甲冑,特意親自巡視楊虎城。
蹄聲響過,聲威赫赫。
“該做什麼做什麼,沒有事,那只是敵軍的造假傳言,大家不用慌亂,安生。”
威嚴的聲音撒播在空中,尹吉利一派嚴肅的沿途緩緩走過,安撫着楊虎城的百姓。
“將軍,龍王爺不會發怒,今日真的不會淹我們嗎?”
尹吉利大手一揮:“肯定不會,你們各做各的事,本將軍確保你們……”
“轟轟轟……”尹吉利保證的話還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那怕隔的如此之遠,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什麼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
大街上的楊虎城百姓震驚了,盲目以對。
石破天驚,密密麻麻的炸藥狂爆而出。
在璀璨的金光中,只見那黑色的凸出去的那一塊山壁,整個被炸的四分五裂,朝着四面八方就飛濺而出。
炙熱的火光迅速爆裂開來。
滾滾的濃煙在瓊依山的山巔升騰而起,直撲天際。
而就在這石破天驚中,那一直被阻擋住的河水,沒有了遮攔,立刻以一種磅礴的姿態蜂擁而下。
洪流滾滾而來。
瓊依山和楊虎城隔的絕對不近,但是也絕對不遠。
以肉眼,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那瓊依山上銀白的緞帶。
而此時,聽見驚天動地的大響聲,紛紛從四面八方走出來的楊虎城百姓,相當清楚的看見。
那白色緞帶,以一種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姿態呼嘯而下。
就如那銀河直墜九天,夾雜着的是天地之威。
“龍王爺發怒了……”
“龍王爺發怒了,要淹我們……”
“天,水,水……”
在最初的愣怔後,醒悟過來的楊虎城百姓,震驚了,驚恐了,慌亂了。
所有的楊虎城百姓瘋狂了。
立刻,以一種神擋殺神,佛擋嗜佛的姿態,夾帶着早就準備好的包裹家當,朝着楊虎城正城門就衝了去。
“不要亂,不要亂……”
“不要衝出去,外面是北牧的兵馬,會死的……”
“不要亂……”
守城將領們也驚恐了,慌亂的大叫道。
但是,有什麼力量是可以阻擋人逃命的力量的。
守城士兵和百姓立刻混戰做一團。
洪流滾滾而下,呼嘯而來。
所向披靡
水勢翻涌,猶如銀龍乍現。
呼嘯奔騰,以一種泰山壓頂的姿態而來。
那磅礴的氣息,那四濺的水聲,幾乎震耳欲聾,夾天地之威。
飛揚的水汽升騰而起,瀰漫於整個這一方空氣之中。
沒有什麼比這更危險,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害怕。
楊虎城百姓在看着臨頭的巨浪飛涌而來的情景,那種爲了生存產生的強大力量,是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擋他們,沒有。
守城士兵節節敗退。
楊虎城百姓步步緊逼。
“轟。”一聲大響,蜂擁的楊虎城百姓破開那固若金湯的城門,發瘋的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大門開啓,人流洶涌而出。
楊虎城城門,開啓了。
無數的人從楊虎城城中衝了出來。
伴隨着水流的咆哮聲,那本來堅守陣地一步也不敢出的兵士們也惶恐了,四散奔逃了。
出城的人越來越多。
兵民混雜到了一起。
遠處,站在高坡上,庫雜木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冷冷的一揮手。
身後,是齊集的兵馬整裝待發。
人羣蜂擁而出,水流狂衝而來。
雲母河河面瞬間大漲。
河水翻滾着衝入了楊虎城後城,立刻朝着四面八方涌現而來。
頃刻間,楊虎城四處水花四濺。
而就在這緊張時候。
逃出城門跑上高坡的楊虎城人,還沒反應過來。
蹄聲塔塔,北牧幾十萬大軍到了。
鐵黑色的盔甲在金光下,散發着逼人的殺氣和銳利。
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彪悍,狂衝而來。
尖叫四起,楊虎城嚇的四處躲藏,四散而逃。
幾乎以爲命不休以。
然而,北牧的兵馬卻沒有殺戮他們的一點心思。
他們朝着城外跑,而北牧的鐵騎卻是朝着城內衝。
這個時候,這個龍王發怒要淹沒楊虎城的時候,北牧的兵馬還往城內衝?這是不是嫌活久了?
詫異,只在一瞬之間,就被所有人拋諸腦後。
此時逃命要緊,那管其他事,只要不殺他們就好,何必管北牧的人往哪裡衝。
因此下,晨光耀眼中。
楊虎城的人拼命往城外衝。
而北牧的兵馬在庫雜木的帶領下,朝着那固若金湯的城堡內衝去。
一來一往,不費吹灰之力。
庫雜木帶領着北牧鐵騎,衝入了楊虎城。
然後以一種絕對神速的姿態和速度,快速的佔領了楊虎城各個至高點,要害點。
幾乎沒遇見什麼像樣的抵抗。
而就在這樣反其道而行之的詭異中,還沒來得及衝出楊虎城的百姓驚奇的發現,水不漲了。
本來清亮,可此時已經成了泥土色的洪水。
在齊小腿上面的高度一晃一晃的,就那麼停在那裡不漲了。
這樣的高度,就是他們隨便行走都沒有問題,這……
怎麼談的上淹沒。
臉頰抽動,稍微膽大的人停下逃命的腳步,扭頭朝瓊依山看去。
銀龍消失,銀白緞帶如初。
依舊神清氣爽的掛在那瓊依山上。
只是從他們這個距離看去,好像河面要寬那麼一點,又好像沒有,委實沒有多大的變化。
但是那兇猛奔騰下來的巨浪沒有了。
那震耳欲聾的咆哮沒有了。
那籠罩而來的水汽也緩緩的消失在空中。
這……
這雲母河恢復平靜了?
面面相覷,還剩下在城中的楊虎城百姓,除了面面相覷,還是面面相覷。
就這麼就完了?
“糟了。”被簇擁在人羣中擠過拉擠過去的匈奴大將,一見如此立刻一聲大喝。
面色瞬間青白交加,難看之極。
“快,快,封鎖城門,快,封……”
高亢的命令聲還沒有響徹楊虎城上空。
匈奴主帥已經看見那城頭高高挑着的已經不是匈奴王旗,而是北牧的飛鷹王旗。
要塞,城門上,站立的也已經不是匈奴兵馬。
而是北牧兵馬。
一身鐵黑色盔甲站立在高高的城牆上,一身威風俯視過來的,不正是那北牧第一大將,庫雜木。
臉如死灰,神如枯木。
緩緩低頭看着齊小腿的河水,匈奴大將含憤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朝後就倒了下去。
固若金湯的楊虎城要塞。
就這麼一把水,不攻自破,不攻自破。
黃色的河水緩緩的在楊虎城城內飄蕩着,水位實在是很淺,很淺,連嬰兒都淹不死。
楊虎城百姓和兵士站在水面,目定口呆。
陽光灑在那深黃的水面上。
倒映出來的神色,好像溢滿了諷刺。
在清風中輕輕的飄蕩着,閃爍着,跳躍着。
“砰砰砰。”燦爛的煙花信號在楊虎城上空炸響,釋放出美麗的色澤。
站在山巔,琉月看見庫雜木的信號,嘴角高高的勾勒起了起來,浮現出一抹笑容。
“不費一兵一卒。”歐陽于飛以扇面敲打着手心,臉上的笑容叫一個燦爛,叫一個興奮。
“高,實在是高。”掃了一眼空中的信號,歐陽于飛轉過頭朝琉月高高的豎起了大拇指。
“過獎。”琉月雙手揹負在身後,很淡然。
然那淡然下,卻是絕對的自信。
歐陽于飛見此眼中的笑越發的深了,恢復自信的琉月,看起來就是這麼的讓人賞心悅目。
可能這詞用的不好,不過就是這感覺。
要以水淹沒一城,這需要的水量不是等閒。
不是炸開一條口,就能完全做到的。
何況,真要以淹沒一城百姓兵士爲代價,那就太過殘忍了。
雲母河炸開缺口的水量,不足以淹沒楊虎城。
不過,這在琉月的眼裡並不重要。
以流言在引導百姓的想法和提高恐懼,進而強化了這淹沒的事實和力度。
在看着水流傾瀉而下的瞬間。
那種對事情最壞的打算,會盤踞在任何一個人的腦中,從而演化出強大力量。
這,纔是最重要的。
輿論和流言,有的時候用的好了。
那纔是最強的武器。
顯然,琉月深諳這一道。
你瞧,這不是楊虎城自己就破了,不費一兵一卒。
陽光爍金,琉月回視了身後的小兵軒轅澈一眼。
兩人眼中閃過一絲同樣的微笑。
雙劍合璧,這天下誰能拭其鋒芒。
楊虎城破,破的沒有一點懸念,破的沒有一點力度。
金色的光芒下,那退去的潮水中,黑色的北牧王旗在楊虎城上空飄揚,神威赫赫。
北牧佔據整個楊虎城要塞。
所有城內百姓和十幾萬匈奴兵士,歸降。
這從側面說明一點。
就算這要塞修建的如烏龜一般刀槍不入,沒有一絲可以下口的縫隙,要輸還是要輸。
人的智慧總是比烏龜殼有力度的。
夏色飛揚,這個夏天更加的火熱了。
失去了楊虎城這座坐鎮匈奴整個東面的要塞。
楊虎城身後的十幾個城池,立刻暴露在了北牧的幾十萬兵馬眼中。
揮軍而上,趁勝追擊,氣勢洶洶。
北牧以一種絕對犀利的攻勢,朝着匈奴腹地殺去。
楊虎城這樣的要塞攔不住琉月率領的北牧兵馬。
什麼屏障都沒有的十幾個東面大城,能有什麼辦法。
有了軒轅澈的謀斷決策,有琉月的殺伐果斷。
北牧幾十萬大軍,就好像添翼的猛虎,強勢的不能在強勢。
在這炙熱如火的季節中,橫掃眼前的一切力量。
朝着匈奴盛京的方向一路攻去。
而軒轅澈和琉月在匈奴殺的風生水起,所向披靡的時候,中原的傲雲雪聖卻是水深火熱。
後金兵馬雖然不抵雪聖和傲雲,但是也不差。
與冥島合共雪聖國和傲雲國,那是一點下風不落,甚至佔據着上風。
因爲冥島九聖的手段太多。
帶着很多冥島的東西。
有些東西運用在戰場上,那殺傷力是很驚人的。
傲雲和雪聖國就算在強,獨孤夜和雲召就算在能指揮和聯手,面對這樣的攻伐,也只有節節敗退。
雪聖國皇宮。
“中城大敗,被後金攻佔。”
雲召看着手中的八百里加急,臉色很沉,很嚴肅。
前來傳令的大將低着頭,幾乎不敢出聲。
御書房內一片死寂。
“調兵回力城,知會獨孤夜,我從前面引,他從後方圍堵。”
沉默半響,雲召突然合上了手中的消息,冷聲令道。
“是。”雲召前面的大將聽言,立刻應了一聲,轉身就快速跑了下去。
“太子,這是從天辰過來的消息。”見軍事上已經安排的差不多,雲召身邊的近衛方取出收到的飛鴿傳書。
雲召聽言立刻擡起頭,伸手接了過來。
快速展開一看,雲召眼中精光亂串,牙整個的咬緊了。
“沒有,沒有,好你個軒轅澈,還你個軒轅澈。”
咬牙切齒的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憋出來,雲召一瞬間臉都扭曲了,猙獰之極。
派往天辰的密探不負他的期望,撕破了天辰和雪聖國的臉,強行破開了那靈棺。
裡面什麼都沒有,空的。
該死的,是空的。
軒轅澈騙了他,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居然玩了一把金蟬脫殼。
他還真信了,他居然還真一點痕跡都沒看出來。
他媽的,他媽的。
相當好的教養,讓從來不怎麼說髒話的雲召,也忍不住罵人了。
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身邊的案几上,雲召滿身的殺氣。
一知道那靈棺裡面是空的,軒轅澈玩的神秘花樣,他立刻就明白了。
“太子……”身邊的近衛從來沒見過雲召氣成這個樣子,不由詫異的看着雲召。
牙齒磨的咔嚓作響,手中的信件被雲召瞬間捏成碎片。
他媽的,這黑鍋讓他們背了。
罪魁禍首的軒轅澈此時不知道跑哪去逍遙,而冥島撒放怒氣的卻是他們,該死的軒轅澈,該死的軒轅澈。
“來人……”眼中寒光一閃,雲召一聲大喝。
想獨善其身,想漁翁得利,沒門。
看他不把他天辰國給拖下來,他這口氣就沒處撒。
陽光明媚,此時的雪聖國皇宮卻陰冷森森。
那錚錚的殺氣,讓鳥雀都不敢從它的上空飛過。
飛鷹翱翔,劃破萬里長空。
夜幕降下,傲雲國皇宮沐浴在一片星光璀璨中。
“太子殿下,雲召太子的飛鷹傳書。”獨孤夜的寢宮中,天涯突然飛速的衝了進來。
“飛鷹傳書?”正與獨孤夜商量的幾大重臣一聽,不由齊齊停聲,皺緊了眉頭。
飛鴿傳書已經是快的了,現在居然用上了鷹。
這雪聖國太子有什麼重大的消息要這麼快的傳遞過來?
所有人心中都忐忑了。
獨孤夜一臉清冷,聞言面上沒怎麼變,手卻是快速的接了過去信件。
展開一看,獨孤夜那一直冰冷的眼突然一沉,緊跟着一眯。
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但是全身上下的氣息更加的冰冷了。
坐在他身邊的傲雲國幾大重臣都是瞭解獨孤夜的,這般冰冷的氣息波動,卻已經是很大的情緒波動了。
“太子殿下,發生了什麼事?”傲雲丞相滿臉忐忑。
看着手中的信件,獨孤夜沒有回答,卻也沒讓其他人看,就那麼緊緊的握在手中。
軒轅澈,假死,假死。
深黑中帶着點海水般的藍的雙眸微微的低垂。
好一個軒轅澈,好一招瞞天過海。
居然連他也騙過了。
冰冷的氣息緩緩的散開,獨孤夜擡眼掃了一眼窗外的漆黑深夜。
棋差一招,可就這一招之差,已經高下立見。
軒轅澈以自己的命作爲賭注,贏了這一場。
他漏眼忽視,已經敗了這一局。
而敗的這一局的代價,就是天辰能坐壁上觀,而他傲雲則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緩緩的揚起頭,獨孤夜眼中閃過一絲誰也不懂的神色。
一步之差,滿盤皆輸。
琉月那裡,他晚到了一步,被軒轅澈搶了先,
現下他又輸了一招,被置如此之地。
軒轅澈,軒轅澈。
眼,冰冷起來,五指緩緩的握緊。
紙條,在強大的內力擠壓下,變成碎片飄散而下,飄飄悠悠落入白玉地面之上。
周圍的傲雲重臣見此,不由對視一眼,眼中齊齊閃過茫然。
這是什麼意思?
冷冷的看着碎片飄落,獨孤夜眼中揚起一抹冷殺。
“來人……”
冰冷的聲音響徹在夜色中,從傲雲皇宮蔓延了開去。
天下兵馬動,想作壁上觀,沒那麼容易。
夏天,如飛一般的過去,很快就進入了夏末。
相對於中原傲雲國和雪聖國氣沖天際,天辰的依舊按兵不動。
草原上,軒轅澈和琉月正在愉悅的聯手拼搏中。
雖然進入了夏末。
不過這天氣,卻比盛夏的時候還要熱。
那紅彤彤的太陽照耀在頭頂,給人一種快要烤乾的感覺。
兵臨城下,兩方對持。
從匈奴東面與北牧接壤的邊境,一路殺到匈奴腹地,王城盛京外的茂盛草原。
只要北牧鐵蹄一過這茂盛草原,前方匈奴的王城盛京就等於落入了北牧的掌握當中。
匈奴滅亡還是崛起,就看這茂盛草原的最後決戰了。
而在這草原的下方,已經是雪聖國的邊界。
他們已經越過北牧和匈奴共同的邊界傲雲國,進入的雪聖國邊界的上方了。
兵馬威嚴,颯爽英姿。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萬千兵馬對陣。
黑色的匈奴陣營,鐵黑色的北牧兵馬。
鋪陳在草原之上,那錚錚殺氣衝破蒼雲,直上九霄。
白雲簾卷飛舞,卻也遮擋不住下方的凜冽殺伐。
夏風呼呼吹過,帶起的是滔天的喊殺聲。
馬嘶,人叫,在這茂盛草原上編製成一首激昂的歌。
縱馬立於高坡之上,琉月一身甲冑俯視着下方的戰場。
三天三夜,交鋒已經三天三夜。
整個草原幾乎都要被染成紅色。
三面開花,全面進攻,現下戰線已經全部拉開。
整個這一片草原上,此時匈奴和北牧完全的對撞在了一起,正在激烈的進行交鋒。
一身英氣,一身軍威。
琉月端坐於馬上,那赫赫威嚴無形的散發出來,比之往日完全是有了質的飛躍。
也許是經歷了這麼多場的戰爭和廝殺。
從戰爭中成長了起來。
那種沉穩鐵酷的氣息,已經取代了先時的浮躁和懵懂。
此時的琉月頗有大將之風,舉手投足都是老練無比。
那種胸有丘壑,指揮若定的架勢,已經完全讓她勝任北牧統帥這一主帥身份和職責。
一身鐵威,琉月一劍揮下,直指前方北牧兵陣。
立刻,戰鼓擂動,陣型一變整個的把前方一塊的匈奴兵馬給整個的包圍住,困殺。
冷眉閃動,琉月轉頭,眼前的陣勢已經不用看了。
“主帥,右翼陷入埋伏。”就在中軍贏定的瞬間,一傳信兵突然衝來,滿臉鮮血的大聲朝琉月道。
琉月一聽頓時眉頭一皺。
由於這一仗太過關鍵,乃定雙方勝敗之一局,營中大將盡出。
左翼明面上給了託比木,實則給了軒轅澈。
右翼給了歐陽于飛和黎闊。
中軍有她和庫雜木。
後軍給了闊巴力和韓飛。
而現在歐陽于飛在的右翼中了埋伏,憑藉歐陽于飛的本事,居然回以傳令兵調頭來通報他支援。
可見其危險。
眼深深的一沉。
琉月再度快速的掃了一眼前方的戰場。
她這一處已經完全控制,左翼和後營不知,不過那喊殺聲遠遠都能夠聽見,顯然正在激烈中。
此時,只有她抽的出身。
“調三萬兵馬隨本帥走。”一聲令下,琉月把中軍整個交給庫雜木,抽身帶走三萬兵馬,就朝歐陽于飛所在的右翼支援而去。
縱馬狂奔,右翼應該在距離她二十五里的地方。
是茂盛草原地形最爲複雜的地方。
有峽谷,有水澤,還有沼澤,怪石嶙峋之地。
飛奔而上,琉月一馬當先。
黑色,不同於茂盛草原其他地方一片青碧,草肥嫩綠。
這方的土地整個一片黑色,沒有草,什麼也不生長,看上去一望無際的黑,很是滲人。
琉月縱馬而來一眼見之,頓時皺緊了眉頭。
如此寸草不生的地方,這……
來不及多想,馬蹄已經落入這黑色的草原,一口深諳微臭的氣息頓時迎面撲來。
琉月嗅了一口,眉色更皺。
什麼味道?聞起來好像有點熟悉,又好像不是那麼熟悉。
皺眉,不過胯下的駿馬卻沒有做絲毫的停留。
然不等琉月細想,轉過一道高坡,眼前的場景瞬間讓琉月面色一寒。
火光,通天的火光。
熊熊的火焰在草原上跳動着,揮毫着,激烈着。
在黑色的土地上,揮舞着它們的英姿,以一種稱王稱霸的姿勢,成三面包圍着眼前的狹小谷地。
那熱浪就算離這麼遠,迎面撲來,都讓人感覺到炙熱之極。
來不及想如此寸草不生的土壤上,爲什麼能夠生成如此劇烈的滔天火焰,琉月縱馬飛速的就朝谷底衝去。
那三面環火,唯一一個沒有火焰的方向衝去。
那火焰包圍的地方,就應該是歐陽于飛的右翼所在的地方。
激烈的廝殺,在谷地上響徹開來。
隨着那呼呼的風聲,簾卷而入琉月耳中。
一馬立於谷口,琉月快速掃了一眼下邊的情況,心整個都提了起來。
歐陽于飛他們被整個的包圍在了谷地中。
本來,三面可出的地勢,被那大火包圍,只剩下了一個出口。
而現在,這個出口正被匈奴的兵馬堵上,完全掐斷了歐陽于飛右翼的退路,正在絞殺着。
被圍在裡面的北牧兵馬要殺出來。
堵塞着出口的匈奴兵馬居高臨下,完全就是一面倒的攻勢。
而最讓琉月心驚的則是谷口的上空。
一幾乎有千斤的巨石從高處滾落,欲砸下谷口,若這巨石一落下,整個谷口肯定被封閉,到時候想出來就難如登天。
現下,那巨石還矗立在中段,那下面歐陽于飛一身白衣顯眼之極,正單手狠狠的撐着那巨大的石頭。
他的下方,北牧兵馬瘋了一般的從他的身體下衝上去,在出口處廝殺。
而在他們的身後,那上面火焰正以磅礴的姿態蔓延而來。
眼中瞬間殺氣升騰。
琉月一揚手中長劍,一聲厲吼:“給我殺。”縱馬就朝圍攻的匈奴兵馬衝去。
“殺啊。”身後三萬兵馬立刻緊跟着狂衝而上。
“來援軍了,來援軍了。”
“堅持,堅持住……”
被圍在谷底右翼瞬間振奮了,越發不要命的拼殺起來。
棄馬而上,琉月朝着歐陽于飛就衝了上去。
歐陽于飛一身武功,要想從這樣的局勢中出來,輕易之極。
但是,此時,他沒有走,而是支撐着可以壓垮他的巨石,爲下方的北牧兵馬撐起一條活絡。
而他懸在半途,一身白衣幾乎就成了箭靶子,鮮紅的血色幾乎把那白衣,染成了臘梅盛開。
一個飛身,一劍砍下這方匈奴的主帥頭顱。
琉月轉身如猿猴一般就朝歐陽于飛的半山爬了上去。
“怎麼樣?”還沒行攏,琉月張口就喊。
“你在來慢點,估計就要回老家了,咳咳。”依舊是那種悠閒自若的語調,不過琉月聽的出來歐陽于飛的強撐。
以天蠶絲固定身體,琉月從谷頂飛落與歐陽于飛身邊。
一把抓住歐陽于飛的領口,一邊手中長劍揮動,就爲歐陽于飛挑開周圍射過來的長箭。
有了琉月幫忙,歐陽于飛不在顧慮周圍的危險,雙手都放在了面前的巨石上。
不過千斤之力,他也到底是肉體凡胎。
一步一步的朝後滑去。
山崖上,留下他深深的腳印。
“動作快。”琉月見此,立刻朝着下方就是一聲大吼。
兩邊夾擊,現在匈奴人反而成爲中間的肉餡的局勢,立刻越發快的推動。
谷地的北牧右翼,拼了命的往上衝。
上面有了琉月援軍的支持,立刻變的比較容易起來。
緊緊抓住歐陽于飛,琉月邊抵禦周邊的長箭,邊低頭看了眼山谷下。
有青草,怪石嶙峋的。
而那青草邊處,那三面大火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幾乎就要燒到衆人的身後。
爭分奪秒,下方的北牧兵馬想盡了辦法朝上衝。
而歐陽于飛則越滑越想下,額頭上全部是冷汗,臉色已經蒼白的不能在蒼白。
“今天要死在這裡,我可划不來了。”咬着牙,歐陽于飛眼角掃到下方的北牧兵馬,最後一個都已經過了巨石。
立刻深吸一口氣,雙掌一託,就欲扔開這千年巨石躍開。
那想支持了這麼久,力量早已經用盡。
這一託,姿勢是做了,力量是一點沒有。
那千斤大石卻失了屏障,朝下就砸了下來。
歐陽于飛一口鮮血噴出,身體朝下就墜。
緊抓着歐陽于飛的琉月見此連忙手中使勁欲強提起歐陽于飛。
那想那千斤巨石力量太大,這一滑落之勢,不但被讓她抓起歐陽于飛,反而這一扯之力,直接扯落她的天蠶絲。
瞬間兩人就朝山谷下墜落而去。
而他們的頭頂是呼嘯而下的千斤巨石。
兩肋插刀
巨石千斤,以泰山壓頂之勢而來。
身墜往下,琉月反應奇快無比,身形臨空一翻,手一揚,手中鬆動的天蠶絲,朝着上方山崖重新就扣去。
同一時間,反手一把就朝從她手中滑落的歐陽于飛抓去。
天蠶絲快捷,眼看就要扣住山壁。
然另一方,琉月一反手卻沒第一時間抓住下落的歐陽于飛。
雙眼瞬間一凜,琉月唰的扭頭。
就見她身形下方,歐陽于飛一臉苦笑,雙手卻擡也擡不起,無法做任何的救命動作。
只能那麼眼睜睜的往下落。
他的力量在抵禦那千斤巨石的時候,已經用盡了,雙手此時疲軟的好像不是他的一般,如何動。
如何抓住琉月伸去抓他的手?
頭頂千斤巨石呼嘯而下,不做一刻停留。
那磅礴的氣勢,幾乎壓的人腦袋發矇。
看着直落而下,轉眼就離自己有點距離的歐陽于飛,琉月眉頭狠皺。
若是這般下去,歐陽于飛定然會被壓成肉餅。
來不及多考慮,甚至考慮都沒有考慮。
琉月手腕微動,已經扣住山崖壁的天蠶絲快速收回,一腳踢上身邊落下的巨石,借力向下墜落的身形一迅。
伸手,緊緊的抓住了歐陽于飛的手。
苦笑卻有點認命的眼,一下震驚的瞪圓。
看着緊追而下緊緊抓住自己的琉月,歐陽于飛一瞬間幾乎完全愣怔了。
黝黑的眼珠中,天底下只剩下琉月,和她身後呼嘯而來的千斤巨石。
下方一片怪石嶙峋。
黑壓壓的,看起來透着絕對的陰森和險惡。
沒有可以避讓之路。
山谷不低,但是也絕對的不高。
從上往下墜落,只容許琉月一眼掃清地勢,連讓她想其他方法都沒有時間,就已經到了底部。
來不及細思,頭頂巨峰已經砸下。
琉月一把抱住一絲力量也沒有的歐陽于飛,斜身一橫,順着地面一頭撞進山腳看似有點黑色陰影,好似空洞的地方。
賭一把,贏了昇天,輸了下地獄。
倒地,兩個連滾。
頭頂光線一暗,緊接着轟隆一聲大響,震耳欲聾。
躺倒的地面都好似抖了一下,那近在咫尺的大響,震的滾到在地的琉月一陣耳朵轟轟作響,幾乎要失去聽覺。
那磅礴的力量,直直把倒地的兩人激的斜飛起來,朝着山洞裡就軲轆軲轆的滾了進去。
氣勢驚人。
千斤巨石砸落與地,濺起萬丈塵土。
身後,那三面合圍而來的大火。
轟的一聲捲簾而上,整個的包圍了這一片山谷。
通紅,黑與紅的絕對交織。
紅光耀眼,閃耀在這一片黑土之上,耀亮了半邊天。
本就炙熱的夏末,在這片火紅中,越發熱的猶如烤爐。
“主帥呢,主帥和軍師呢?”
匆忙從險地搶出,與琉月領來的三萬士兵匯合的大將黎闊。
在匈奴兵眼看已經討不了好,快速的退去後,一整隊伍才發現,歐陽于飛和琉月沒在。
他們兩個還沒有過來。
轟,熱血一下就激涌上了頭臉。
黎闊看着那已經燒的通紅的火海山谷,神色幾乎猙獰。
琉月和歐陽于飛不在,他們還沒有過來。
而現在的山谷,那裡還能夠容的了人,那裡還……
一瞬間,黎闊幾要發瘋,滿臉絕望扭曲的咚的一聲無意識的跪在了地上,嘴角不停的抽筋。
“不,不……”
“主帥……”
淒厲的高喊震響在天際,伴隨通紅的流火,塵囂直上。
漫天大火,燎原之姿。
“砰。”就在那淒厲的喊叫聲中,山谷下於千鈞一髮之際,賭對了射入山洞的琉月和歐陽于飛,一頭撞上山洞的腹壁。
那巨石帶起的龐大四射力量,才堪堪止住。
“嚓。”琉月晃亮了手中的火折,放開歐陽于飛,坐了起來。
伸手摸了一把頭頂,很好,沒有血。
“死不死得了?”看着被她護在身下的歐陽于飛,琉月嘴很毒。
“還差點。”一點力氣都沒有,爬在地上就只能爬在地上的歐陽于飛,只能扭頭回答琉月,嘴還是依舊貧。
聽着歐陽于飛的回答,。
琉月快速掃了眼歐陽于飛身上的傷勢。
很多,幾乎都是被箭頭刮傷的。
不過,還好,歐陽于飛一身功夫到底不是白練的。
傷勢看上去很重,實則都是皮外傷,只是比較猙獰而已。
不過這脫力和最後一下擊石不成,反受強大力量的反擊,這可能造成了一些傷害。
不過,同樣不致命。
對於歐陽于飛這樣草原野草一樣的生命力,可以無視這樣的傷勢。
客觀評估了歐陽于飛死不死得了,得出結論後,琉月撐着火折,開始查看周圍的環境。
一個只容兩個人並排行走的山洞。
山洞壁上掛滿了厚厚的青苔,幾乎已經連成了一片。
黑黝黝的,帶着點溼潤之氣。
眼前,雜草叢生,橫陳在前方的道路上,佈滿了蜘蛛網。
眉間微微挑動了一下,琉月低頭看着腳面。
腳下有點溼潤,鞋面有點微溼,有潮氣。
而他們剛纔那一番連滾,壓倒了無數荒草荊棘。
看來,這個山洞很多年沒有人到過這裡。
若不是今天她眼角掃到可能是洞口,可能還沒人知道。
點着火摺子,琉月回身走了幾步,看着被千斤巨石嚴嚴實實封堵的洞口,微微皺了皺眉。
沒有觸碰石壁,那已經透過厚厚的巨石傳過來的炙熱溫度。
讓琉月已經清楚的不能在清楚,那黑土上面三面圍繞的大火,已經燒到了這裡。
他們沒有辦法從這裡出去,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
眉間微皺,琉月再度回頭細細查看山洞。
就在琉月查看周圍環境的時候,爬在地上的歐陽于飛緩緩的蠕動起來,費力的靠在山洞壁上。
手不能動,腦袋卻沒問題。
歐陽于飛追隨着火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一臉冷酷幹練的琉月。
眼中的光芒深的無法在深。
溫潤的無法在溫潤。
黝黑山洞,星火微光,卻閃亮了一切。
“兩條路,一,就在這裡等外面的大火熄滅,有人來挖開大石,救我們出來。
二,順着這條路走,或許有出路。”
以手中的火摺子爲引,琉月抓了些乾草,點燃了一個火把,迴轉身朝着歐陽于飛走來,一邊道。
看着琉月歐陽于飛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沒有懼怕,沒有慌張失措,沒有痛哭流涕。
只有冷靜,無邊的冷靜和洞察若素。
那種自信和沉着,散發出來的氣息和光芒,幾乎要渲花了他的眼。
這纔是自己喜歡的琉月,這纔是那個殺伐果斷,有勇有謀的琉月,他最欣賞的琉月。
看着一臉冷沉平靜的琉月,歐陽于飛靠着山壁,突然沙啞着聲音道:“爲什麼要救我?”
爲什麼要救我?
區區六個字,很低很沉,卻縈繞着無法言喻的氣息。
那一刻太驚險了,放棄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的機會,而反手抓了他。
抓住了下落的他。
歐陽于飛懂琉月的爲人,也懂琉月的性子。
因此,也因爲懂,所以不解,所以心顫。
琉月,是一個絕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
是一個除了軒轅澈,不會在拿自己的安危來救別人的人。
他了解她,很瞭解。
但是,今日,她放開了逃離的天蠶絲,掉轉頭抓住了他的手。
讓他震驚了,心顫了,心中五味雜陳了。
他原本根本就沒奢望琉月會如此這般救他的。
聽着歐陽于飛的問話,琉月轉頭看着看着她的歐陽于飛。
看出那眼中的疑惑,看出那眼中的震驚,看出那眼中的驚喜,也看出那眼中的激動和不解。
一步一步走至歐陽于飛身邊,琉月對視着歐陽于飛的眼。
很淡,很冷,很堅硬。
“我是很冷血,但是我不會放任我的朋友眼睜睜死在我面前,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一字一句,很緩慢,卻擲地有聲。
她是很冷血,雖然她現在很多時候看上去比較溫和了,笑的時候也多了,但是改變不了她的本性。
冷血,絕對自己的生命爲第一重要。
其他人,則爲螻蟻。
但是冷血並不代表無情無義。
對於朋友,她絕對是可以兩肋插刀的人。
否則,當年她手下的幾個僱傭兵,絕對不會是以生死論交的兄弟。
沒有什麼,比以命相托,更能讓人撼動。
她利用歐陽于飛的時候不少,用的光明正大,用的根本不給一絲回報。
因爲,她已經認定他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何必在乎其他小事。
也因爲認定了他是朋友,那麼在關鍵時候,她就絕對不會是置之不理的人。
有一種人,只要認定。
那麼從此刀山火海也會爲你去闖,也會爲你相護。
而琉月就是這樣的人。
只要認定,那麼這一輩子,你榮華富貴的時候,身邊不一定有她,但是危險艱難的時候,身邊一定有她。
火光下,琉月漆黑的眸子,黑的深不見底。
歐陽于飛看着琉月的黑眸,眼緩緩的柔和了起來,嘴角勾勒起一絲笑容:“滿意了。”
“那就走。”歐陽于飛話音落下,琉月直接就扔出三個字。 同時很利落的把火把塞入歐陽于飛的手裡,伸手抓住歐陽于飛的手臂,直接把人拉了起來,攙扶着朝前走去。
“咦,我沒說我同意第二條路。”
“你有意見?”
“沒有。”
“那就給我閉嘴。”
冷冰冰的話聲交替着戲謔的聲音,黑漆漆的山洞裡,伴隨着那火光,兩道攙扶的身影,朝着山洞深處走去。
草原上的大火,沒有讓它燃盡興,是不會停歇的。
這兩日的天氣,可沒那個可能下雨。
火勢不滅,人不能來救,更何況誰知道第一個來的是敵人還是自己人。
能自救,最好還是自救的好。
大不了,到時候沒路在走回來。
火光紅亮,在山洞中蔓延而去。
天高風急,火紅的夕陽,伴隨着草原上火紅的火光。
整個紅成了一片,半邊天際都是紅色之光。
“什麼,主帥和軍師……”
就在這份火紅中,隨着消息的飛快遞出,整個北牧幾大主力,將領,整個的驚駭了。
“不可能,快走,快走,我親自去看。”庫雜木慌了。
“沒有人影,爲什麼會沒有出來……”
“什麼,不……來人,跟本將走……”闊巴力,韓飛,駭然了。
兵馬踢踏,北牧幾大主將都慌亂了。
“主帥和軍師被困於火中,山石砸下,這……這……”
左翼,託比木聽着傳令官的報告,幾乎人都站不穩了。
那右方几十里外的通紅山火,他們離這麼遠都能看見,被困住,被砸下……這……
“我要去……” “慌什麼。”託比木驚駭的叫喊還沒發出來,一片一臉黑漆漆的小兵軒轅澈突然厲聲大喝。
託比木被軒轅澈這一喝,駭的身體一跳,一下轉過身來。
“她是,她是……”
知道軒轅澈身份的託比木,看着眼前冷靜如冰的軒轅澈,幾乎急的臉紅耳赤。
軒轅澈使眼色,把傳令兵退了出去。
方眉頭緊緊的皺着,沉聲道:“她是月,這樣的情況難不倒她。”
聽着軒轅澈如此自信的話,託比木一愣,卻奇蹟般的不那麼焦急起來。
既然軒轅澈都說他們的攝政王不會有事,那多半就不會有事。
“報,匈奴中軍已經開到我們三裡之外。”
就在這愣怔中,帳外突然又一道匆忙稟告聲響起。
託比木,軒轅澈,都是眉頭一皺。
皺着眉,軒轅澈緩步在營帳中獨步,一邊沉聲道:“傳令下去,制止庫雜木等衆大將前去,各自嚴守陣位,違令者以軍法處置。
掐斷消息的傳播,此消息不得外傳,若有絲毫風聲,連坐之罪。”
說罷,袖袍一副,一巴掌大的令牌就露了出來。
託比木認識,那是琉月的主帥軍令。
那是琉月給軒轅澈的,以防軒轅澈發現了好機會,未免錯過,可以直接掉軍的砝碼。
眉眼快速的轉了轉,託比木接過令牌:“是。”
此時,前方與他們對敵的是匈奴最後的三十萬大軍。
他們只要一個閃失,恐怕就會前功盡棄。
如此大戰當前,主將若離位,後果可想而知。 “小一,小二,調三千精兵前去,務必。”
話沒說透徹,不過那冰冷的眼掃過邊上的秋痕和彥虎的時候,已經把命令和擔憂全部傳遞了過去。
“是。”秋痕和彥虎立刻應下,轉身就飛奔而出。
琉月的安全,他自然要交給最信任的人去探查。
擡眼望了眼火紅的夕陽,軒轅澈眼中殺氣一閃而過。
有他在,誰也動不了琉月,誰也動不了北牧的根本。
“傳令左翼十萬大軍,前鋒變後營,朝扎馬河開拔……”
冰冷而威嚴的命令聲從大帳中傳出,響徹在天地間。
夜,很快就降了下來。
羣星閃爍,那西方草原上那通天的大火,依舊燃燒的旺盛。
在這夜色下,鮮豔的讓人無法忽視。
行行復行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搞不清楚時間。
山洞裡,琉月攙扶着歐陽于飛,在泥水地裡走着。
從最開始輕微的溼氣,到後面冰冷的水滲透腳面,沒過小腿。
到現在的低下,與泥土混雜在一起,成爲厚重的泥漿,讓人走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
道路高低起伏的,不知道他們是走進入了山腹,還是走出了山谷?
“琉月,揹我吧。”恬不知恥的歐陽于飛笑眯眯的看着琉月。
把自身的重量直往琉月的身上扔。
琉月掃了笑眯眯的歐陽于飛一眼,很冷酷的點點頭:“好,把你砍成幾塊,我就背。”
歐陽于飛頓時哭喪着臉:“琉月,我是傷患。”
琉月聞言斜了歐陽于飛一眼。
那眼中很清楚的露出,要不是知道你是傷患,還想我攙扶你,做夢去吧。
歐陽于飛見此憋了憋嘴,真是不討人喜歡。
琉月見歐陽于飛露出委屈的表情,臉上冷酷,眉卻無語的糾結。
“我說琉月,你覺不覺得這裡味道怪怪的?”
背不成就換個話題。
琉月聞言眉頭瞬間皺緊。
這一點她早就注意到了,一股算不上濃郁,時有時無的刺鼻氣味,時不時飄來一股。
很熟悉,很刺鼻。
“我估計這味道一定隱藏的有東西。”歐陽于飛眯起眼。
他率領的右翼本來打了幾個大勝仗,眼看着就要把匈奴左翼全部吞沒,若不是這突然的三面起火,他哪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那可是三面都是活路啊。
而這若有若無的味道,跟那黑土草原差不多,歐陽于飛憤恨。
“兄弟啊,我覺得……咦,有光。”
正欲商談的歐陽于飛,一話還沒說完,眼突然一亮,看着前面綻放出來的白光。
白色的光芒,那是晨光,是外界的光芒。
琉月雙眼微微一眯,一日一夜,終於快要走出山洞了。
“外面的空氣就是好,我討厭冷和髒。”伸手伸了個懶腰,歐陽于飛立刻撲騰着就朝前面的白光處大步走去,把那氣味放在了一邊。
這傢伙可是喜歡溫暖而不喜歡冰冷。
看着歐陽于飛撲騰的朝前走,琉月眼中冷光一閃。
擡起一腳就朝歐陽于飛的後背踢去。
該死的傢伙,明明有點力氣了,還要把她靠的死死的,給她裝。
“哎喲。”歐陽于飛被琉月一腳踢出,頓時一個踉蹌,搖搖晃晃就朝前面衝去。
幾步衝出,還不等他站穩。
琉月清楚的在後面看見,歐陽于飛腳下一滑,一步好像踩差了地方,身體一傾,朝着前方一個踉蹌就倒了下去。
“兄弟。”歐陽于飛扯起就是一嗓子。
琉月眉頭一皺,幾步竄前一把就朝下沉的歐陽于飛抓去。
然而一步行來,琉月才發現歐陽于飛所踩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反差,就好像懸崖峭壁一般。
前一刻還在峭壁上,下一刻已經踩踏下去,從空中落了下去。
一步踩差,琉月和着歐陽于飛,立刻就如兩隻滾地葫蘆,咕嚕嚕的就朝下滾了下去。
一個巨大的斜坡。
琉月和歐陽于飛咕嚕嚕的從斜坡上一路滾到底,直滑出三四百丈遠。
金光耀眼,又是橘紅晚霞。
晃的一時間還不適應光線變化的琉月和歐陽于飛,兩人閉緊了眼,摔在軟地上。
“我還是喜歡夏天。”半響,歐陽于飛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睜開眼感慨了一聲。
一邊說一邊順手撐在地上,準備撐起身體。
那想一手才微微用勁,啪,無聲無息的一下就按進了草地裡,整個陷入了半隻胳膊。
歐陽于飛一下就僵住了,瞪大了眼。
旁邊就滾在他身邊的琉月,睜眼就把這一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對視,兩人無聲的一個對視,臉都慎重了起來。
身體在緩緩的下沉,以一種相當慢,但是絕對在下沉是速度往下。
泥漿混合着水的味道,充斥在鼻端。
周圍有水草,有泥。
但是沒有活物行動的蹤跡,沒有鳥,魚,蝶,甚至沒有蟲。
剛剛的滾落沒有注意,此時兩人都注意到了。
身邊才草地上盤旋着是一種死寂,一種什麼生命都沒有的死寂。
沼澤,靠,是沼澤。
琉月的眼尖銳的眯起,草原有沼澤,她知道,但是她沒想她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遇到。
還被扔在了沼澤中央。
身體緩慢的下陷,但是因爲兩人本是躺在地上的,這速度就算慢,頃刻間也去了半個身體被泥包圍。
“兄弟,天蠶絲。”半個身體都陷下去的歐陽于飛,抽了抽嘴角。
眼快速的波動,看準遠處一碧綠的草地,琉月身體停止不動,手腕瞬間微揚,一下從泥裡擡起。
唰,天蠶絲如飛射出。
“砰。”只聽砰的一聲清脆沉悶的聲音傳來,琉月和歐陽于飛齊齊鬆了口氣,這證明那方是實地。
反手一把抓住天蠶絲,琉月順着天蠶絲的力量,拔除身體就朝那方射去,同時一把抓住了歐陽于飛。
草原也有沼澤,但是絕對沒有雨林中的龐大和無敵。
相對比較小和淺。
這就是活命的基準。
從沼澤上一晃而過,琉月和歐陽于飛幾乎以惡狗撲屎的姿態,撲向了那青青的草地。
一身泥漿,滿身狼狽。
同時撲在草地上的兩人對視了一眼,無語。
漫天流火,橘紅遍地,青碧的草被渲染上橘紅,美的如夢如幻。
卻帶着吞噬一切的猙獰殺氣。
夕陽快速的落下。
夜色再度濃重登場。
羣星璀璨下,遠離沼澤地的一彎空地上。
星火圈成一個圓圈綻放在一有幾顆樹木前的空地上,包裹着中間的琉月和歐陽于飛。
不是這麼大熱的天氣想烤火取暖,而是廣袤的草原,有些危機可以以火抵禦。
坐在火圈中,歐陽于飛看着兩人身前就着一小股清水,洗乾淨的外衣,伸手揉了揉眉心。
不是他們這個時候想洗衣服,而是幹後的泥衣貼在身上,髒亂不說,實在是影響動作的敏銳度。
更何況他現在滿身是傷,傷口不能感染,這方面琉月很堅持。
嚼着手裡的草根,歐陽于飛看了眼天空。
“我說琉月,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在回去好好看一下我們落腳那地,我總覺得那地方不對勁。”
琉月點點頭。
她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沒發出信號。
信號一出,軒轅澈看見的同時,匈奴也看見了。
這山河黑土,她需要在探測一次。
“琉月,我覺得我們可以從另一個方向……”
一話還沒說完,歐陽于飛突然頓住聲,嘴裡也停止了咀嚼的動作,眉頭微皺。
周圍的氣息不對。
火焰噼啪,一片寂靜,琉月看着遠處也沒有做聲。
但是那背脊,卻是緊繃的。
“琉月,我說……”
歐陽于飛見此一邊壓低了聲音,一邊順着琉月的眼神看去。
一見下,頓時驚的動都不敢動,話一下卡在了喉頭。
綠油油的眼睛,在黑暗的夜色中閃爍着,看不完,數不清,凶神惡煞。
從四面八方包圍了他們。
一股陰森的感覺快速蔓延開來。
前狼後虎
殺氣,那是無聲無息潛伏過來的殺氣。
那綠油油的眼睛是草原上的魔鬼。
狼,是無數的草原野狼。
天,歐陽于飛倒吸了一口冷氣,狼,草原上最兇殘的動物。
惹什麼都別惹上這傢伙啊。
嘴角無意識的抽筋,歐陽于飛頭皮發麻,頂着壓抑的眼神,快速的掃視了一圈周圍。
密密麻麻的綠色眼珠隱藏在草叢中,眨也不眨。
成圓形的包圍住了他們。
而遠處,那悄無聲息的逼近聲,還在繼續,還在不斷的朝他們這邊疊加。
歐陽于飛聽在耳裡,幾乎想哭的心都有了。
“琉月,狼,天,那裡來的這麼多狼?我們被包圍了。”
歐陽于飛的傳音入密,帶着絕對的悲憤,我們被包圍了,這實在是一個強大的字句。
一隻狼好說,十隻狼也沒話說,百隻就問題了。
而現在,從根本聽不見腳步聲的高草沙沙聲中,已經無法判斷這周圍到底是多少隻狼。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也沒問題了。
是他們沒問題了,而不是狼。
歐陽于飛想哭,第一次想哭,什麼叫纔出虎穴就入狼窩,他現在是深刻的體會到了。
還是挑選的他最沒力量的時候。
夜色瀰漫,帶着屬於暗的魅力。
綠光陰森,伴隨着層層的殺氣。
背脊繃的筆直,琉月維持着添加柴火的動作,沒有動。
那跳躍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臉上,輝映出紅丹丹的絢麗色澤。
在歐陽于飛感覺到的那一瞬間,她也察覺到了,那屬於野獸的危險。
只是,容不得她動,已經行成包圍。
他們兩人太少,而敵方數目太多。
盛夏的夜,此時卻充滿了冰冷。
琉月透過火光冷冷的看着從草叢中現出身形的野狼羣。
灰色的身軀,流暢形的線條,以一種攻防一體的矯健,勾勒出他們的兇殘和貪婪。
狼,這天底下不是最兇猛龐大的動物。
但是,卻是最難對付的傢伙。
琉月,深諳它們的厲害。
灰色從高草中顯露出來,逼近。
那灰色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下,陰冷而充滿了殺氣。
綠油油的眼被火光渲染成紅色,張開的大嘴裡露出的獠牙,白森森的讓人膽寒。
火圈周圍佈滿了狼羣。
身形未動,但那通身的殺氣已經展露開來。
絲絲陰森,猶如地獄閻羅。
琉月冷冷的盯着那幾乎有小牛犢子那麼大的頭狼,冷冷的盯着,一瞬不瞬,濃重的殺氣在四方里升騰。
那兇殘的頭狼在對視上琉月通身的殺氣時候,腳步一頓,一下停在了當口,停止了前進。
野獸,有野獸的本能和敏銳。
琉月的殺氣猶如實質,鎖定了它。
讓它感覺到了危險,絕對的危險。
頭狼一停下,周圍的羣狼好像接受到了指揮一般,立刻也停了下來。
圍繞着火堆,冷冷的與琉月對持着。
冷眼旁觀看着眼前的動靜,歐陽于飛癟了癟嘴,朝琉月傳音入密道:“怎麼辦?”
這般的對持不是辦法。
就算現在頭狼不動,但是伴隨着越來越多的羣狼。
吃虧的絕對是他們。
沒有說話,琉月沒有回答。
只狠狠的盯着那頭狼,鎖定目標。
月夜下,泛着一片悄無聲息的殺氣。
而就在火焰的旁邊,琉月緩緩伸出手,在衣角旁的地面比了兩個手勢。
歐陽于飛看在眼裡,立刻明瞭。
當下,身形沒怎麼動,手卻開始快速的準備起來。
以柴就火,快速的拾取點燃剩餘的柴火成火把。
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摸樣。
羣狼看着歐陽于飛的動作,不斷的起起伏伏的,時不時傳來一聲狼嘶,在靜寂的夜色中,充滿了陰森。
看見食物,羣狼有點控制不住了。
但是,頭狼在琉月冰冷殺氣的鎖定下,頭狼沒動,其他狼儘管有點控制不住。
但是,也沒有動,只靜靜的,猙獰的看着動彈的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的動作很快。
這是一個對持,頭狼和琉月的對持。
若是琉月的殺氣一個波動,等待他們的可能就是萬狼齊上。
速度很快,歐陽于飛手中的火球越來越大,快速的綁定了兩個。
“走。”就在歐陽于飛綁好手中火球的一瞬間,琉月一聲輕喝,身形一躍而起,臨空一個翻身,朝着頭狼相反的方向就急衝而出。
而同一時刻,一直被琉月殺氣鎖定的頭狼。
忍不住自己的氣息被壓抑在一個人類之下,頭一昂,一聲狼嘯破空而出,響徹在整個月夜之下。
“嗷嗚……”羣狼嘶吼,聲動八方。
就在這嘶吼聲中,琉月已經衝入了羣狼圈裡。
手中長劍所向,狠狠的砍上了攔路的野狼。
而身後,歐陽于飛也在第一時間一躍而起,跟了上來。
手中的兩個火把連揮,帶着恢復過來的力量,呼嘯着朝撲向琉月的羣狼揮去。
火光炙熱,來勢洶洶。
羣狼嘶吼,朝着兩人急衝而上。
琉月陷入羣狼中,眉不動,眼不眨,一身殺伐幾乎滔天。
伴隨着她的一揚手一擡腳,那猩紅的長劍濺起血色血花的同時,帶起的都是野狼的屍體。
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花哨的招式。
只有一擊必殺。
殺氣凜冽,佛擋殺佛,神擋嗜神。
一身冰冷,一臉決然。
琉月揮舞着長劍在狼羣中殺出一條血路,朝着前方就衝。
就如一尊殺神。
身後,歐陽于飛舞動着兩把火球,護衛在琉月的身後。
羣狼被琉月殺紅了眼,那濃重的血腥氣蔓延而出,刺激的它們整個開始瘋狂。
朝着琉月不斷的以各種姿態和速度撲來。
歐陽于飛見此雙手揮動,龐大的火球砸在撲來的野狼身上。
炙熱的火燒焦了它們的皮毛,強大的力量擊的它們遠遠的撞出。
一前一後,琉月和歐陽于飛在野狼羣中殺出一條血路,朝前就闖。
野狼們的速度很快,一個死去,身後立刻就有狼在補上位置。
有着野獸中最好的羣體進攻素質。
但是,它們面對的是琉月和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此時有傷,一身本領還沒發揮出來。
但是琉月是什麼角色,那絕對的殺伐之王。 犀利的殺招和凌厲的殺氣,相輔相成與黑夜之中。
讓所有野狼沒有看見可口的食物,而是一個殺神。
血色四濺,野狼屍體鋪成而開。
直接殺出一條血路,琉月一步退後,手一伸一把抓住了歐陽于飛手中的大火把。
“快。”冷冰冰的扔出了一個字。
而同一刻,歐陽于飛快速的扔下手中的火球,一把抓起琉月,身形一閃,運起輕功朝着前方的黑夜就射了過去。
琉月奔跑的速度很快,但是絕對沒有會輕功的歐陽于飛快。
轉眼,兩人就陷入了黑夜之中。
就算迅猛與野狼,也在追了一瞬間後,失去了兩個人的蹤跡。
皎潔的月色下,顯露出一地的陰森殺氣和鋪陳在地面的幾十具野狼屍體,和染紅的碧草。
綠油油的眼睛在黑夜裡閃着必殺的光。
“嗷嗚……”頭狼一揚頭,朝着天空就是一嗓子。
穿破層雲,直入九霄。
“嗷嗚……”羣狼立刻緊跟着仰頭長嘯。
在月夜下,羣狼嚎叫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一吼落寞,羣狼掉轉身形,朝着琉月和歐陽于飛消失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夜色瀰漫,帶着深深的黑。
飛縱而走,歐陽于飛帶着琉月在月夜下,其速度直比千里馬。
轉眼就不知道把羣狼給扔到那裡。
不過歐陽于飛也不敢大意,直直跑了小半個時辰,纔敢停下。
“差不多了吧,應該甩開了。”放下琉月,歐陽于飛幾乎是第一時間腳一軟就倒在了草地上。
他的內傷還沒有調理好。 這不過是鼓足了力量爲拼命而跑,簡直把他累的夠嗆。
積聚起來的內力,也被消磨的乾乾淨淨。
琉月站定在草地上,看了眼累爬下的歐陽于飛,沒有說話。
只也快速的坐下,面朝着他們來路的方向。
大口的呼吸着空氣,歐陽于飛看着琉月的背道:“我說琉月,你怎麼不直接殺了頭狼,那樣多輕鬆。”
殺了首領造成隊伍沒有人指揮,這一點是琉月慣用的伎倆啊。
怎麼今日不用反而掉頭就跑?
背對着歐陽于飛,琉月的聲音很冷:“想死你就去碰它。”
野獸不抵人那麼多花花腸子。
這個時候她要是朝頭狼撲去,恐怕現在還陷入在野狼羣中,就不是現在這麼好脫身了。
那種同仇敵愾,她不想在領悟第二次。
歐陽于飛聽琉月如此樣說,挑了挑眉也沒反駁。
他有直覺,琉月這方面應該比他懂的多。
摸了一把頭上的汗,歐陽于飛攤開四肢在草地上:“夠刺激,火海,巨石,沼澤,野狼。
不知道後面還有什麼跟着刺激的東西,這草原,有意思。”
舒展着四肢,歐陽于飛很風流的吹了一聲口哨。
他縱橫草原這麼久,還沒遇見這麼好玩的事情。
草原,就該是這個樣子的嘛,這樣纔夠有意思。
耳裡聽着歐陽于飛風涼的話語,琉月冷冷的回過頭看着放鬆的歐陽于飛:“後面的行程絕對會很有意思。”
冰冷的話,帶着絕對的陰森森的氣息。 歐陽于飛聽言不由一愣後笑了,看着琉月道:“你怎麼知道?”
話語落下,就聽遠處突然一聲狼嘯,遠遠的傳遞了過來。
歐陽于飛頓時一個跟頭坐起來,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快速的收了起來:“不是吧。”
聽這聲音是朝他們這個方向來的啊。
“嗷嗚……”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那隱隱約約卻絕對震懾宇內的羣狼嘶吼,沖天而起,此起彼伏與草原大地。
聽着讓人背後寒毛直豎。
歐陽于飛臉頰開始抽筋。
“狼,極擅追蹤,性持久,記仇,殺它一員,可以追蹤千里,不殺死對方,誓不罷休。”
冰冷的聲音響起,琉月冷冷的站了起來。
這纔是狼最可怕的地方。
狼對感情的堅貞,能力的出衆,羣殺的厲害,個體的矯健。
這都是琉月喜歡的,若說她喜歡什麼動物,那麼肯定要算狼。
但是,現下,這些琉月喜歡的優點,怎麼那麼討厭的很。
逃出了它們的包圍圈沒什麼,能甩開它們日以繼夜的追捕,那纔是她的目標。
“該死的,你不早說……”
一個骨碌站起來,歐陽于飛的話才扔了半句,就直接嚥到了肚子裡。
說了能怎麼樣?
難道剛纔他們不殺羣狼就能破出那包圍圈?
殺,是必然的。
那麼追,也是肯定了的。
聽着遠處此起彼伏的狼嚎聲,歐陽于飛與琉月對視了一眼。
扭頭,轉身,跑。
不想被野狼羣追上,那就跑吧。
反正這草原很大,有的是地方亂跑。
月夜蔥翠,真正是個好夜。
而就在琉月和歐陽于飛對上野狼的時候。
另一邊,秋痕和彥虎率領的三千精兵,已經等到了那通天的大火熄滅。
不與其他草原相似。
這黑土寸草不生的地方,火焰起的兇猛,但是熄滅的也快。
明明前一刻還是大火通天,下一刻就快速的偃旗息鼓起來。
進黑土源,踏山谷口。
沒有任何匈奴兵馬在此。
顯然是匈奴兵馬認定了人不可能從這裡還活着,因此根本就不在理會,到是少了秋痕等一些麻煩。
衆人使力推開巨石,看着那低窪的洞口,可山洞裡明顯人行過的痕跡,秋痕和彥虎那緊緊提着心,算是歸了位了。
當下,直接進洞一路追蹤。
金光乍現,晨光中秋痕和彥虎終於走出山洞,然而迎接他們的則是斜坡,沼澤,火焰痕跡,野狼腳印。
看着被毀的亂七八糟的火堆痕跡和幾乎上千匹以上的野狼腳印。
秋痕和彥虎沉默了,臉色發白了。
狼這個東西,他們可是知道的。
面面相覷後,一紙消息如飛的朝軒轅澈的方向傳遞了過去。
同時,彥虎和秋痕率領着兩千通過山洞,沒有馬的兵士,順着野狼腳印朝前,追。
草原風起雲涌,琉月和歐陽于飛在前面跑。
羣狼在後面追,而現在它們的後面,秋痕和彥虎則追着它們跑。
這真是一個神奇的世界。
天幕蒼雲,極是高廣。
戰場硝煙瀰漫,沒有因爲琉月的失蹤而停歇下來,反而越來越激烈,越來越血腥。
重兵對撞,一步走差可能就是全軍覆沒。
此時,庫雜木和黎闊,闊巴力,韓飛,等人已經全部聚齊在了託比木的營帳之中。
“目前的狀況,匈奴還剩下二十萬兵馬,他們極有可能在東面埋伏,想給與我們重創……”
託比木在地圖上比劃着,說的時慢時快。
因爲了有琉月的兵牌在手,庫雜木等人也聽託比木的。
衆人一邊心焦琉月和歐陽于飛的失蹤,一邊凝神聽着託比木的安排。
這時候,兩邊都絲毫亂不得。
卻沒有人發現託比木說的話,全部是身後的軒轅澈傳音入密,讓他講出來的。
“所以,這地方……”
“報,小兵一的傳信。”就在這當口,一通信兵突然高聲通報着闖了進來。
軒轅澈和託比木同時刷的擡頭,這是秋痕的信號。
“快遞上來。”託比木當下一個猛跳,直接從通信兵手中搶過消息。
“據追查,主帥和軍師沒死,不過現下陷入野狼羣追蹤,位置不明。”寥寥數語,清楚而簡潔。
帳中庫雜木等大將聽到此處,齊齊鬆了口長氣。
那這麼兩日間吊起的心,整個的落了下來。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就知道他們的主帥沒那麼容易死。
一臉漆黑的軒轅澈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不由那厲眼卻也柔了下來,很好。
但是,位置不明,這是跑什麼地方去了?
野狼追蹤,軒轅澈的眼又沉了下來。
“不過野狼追蹤……”黎闊此時也反映過來,砸吧了一下舌頭,面色凝重了。
庫雜木,韓飛,等聽言臉色也不大好起來。
他們是草原上,對於野狼知道的太多了,被野狼羣追,這……
“確定位置方向,全力營救。”耳邊響起軒轅澈的指揮聲,託比木立刻下意識就跟着開了口。
“是。”立刻有人就接了令下去。
這個大個草原亂跑怎麼行,要救援首先要知道位置才行。
這時候沒有訓練好的飛鴿,只有靠人工傳遞消息,那麼一定要秋痕確定位置。
軒轅澈有點擔心,不過不是很擔心。
野狼羣,琉月能夠對付的。
“現在,我們在來看這攻勢……”
大戰轟轟,戰鼓擂動,殺氣漂浮於整個草原。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休息一會。”
軒轅澈這方戰事正酣,琉月和歐陽于飛這方卻也被野狼羣追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一個猛撲撲在草地上,歐陽于飛呻吟了一聲。
琉月見此也停步在歐陽于飛身邊,快速的坐下,抓起身邊的草漿野果,一邊開始補充體力,一邊調息。
一夜功夫,他們停停跑跑,休息了三次,也差點被野狼羣追上三次。
這野狼,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好的追蹤力。
咬定了就不放開。
速度雖然沒有琉月和歐陽于飛快。
但是,別就勝在持久力強。
琉月和歐陽于飛休息了,它們撲騰撲騰的就追上來了。
簡直比那原南宋國境內的那雨林中的食人螞蟻都還要厲害。
那傢伙,至少她還知道怎麼可以拋下它們。
知道它們的弱點在那裡,對地形還熟悉。
這野狼羣,簡直就是天衣無縫的無懈可擊。
因爲,草原沒大洪流,無法掩蓋他們的氣息,阻止不了野狼羣的追蹤。
想放火燒吧,很好,草原一起火,那呼啦啦的就起來了。
恐怕野狼羣沒燒死,反把他們燒死都有可能。
地形不熟悉。
這時候,跑什麼地方去了都不知道。
因此,想甩開它們,就是妄想了。
琉月也比較頭疼。
“嗷嗚……”雄厚而蒼涼,帶着那種讓人膽寒的陰森。
“媽的。”狠狠的捶了一下地面,歐陽于飛罵了一句髒話。
這東西就不能歇上一歇?
他們才停下來休息一會,就又追上來了。
“嗷嗚……”
巨吼聲聲,穿破蒼穹,此起彼伏與天際。
“不是吧,又多了?”一骨碌爬起來,歐陽于飛面如土色。
聽着遠處此起彼伏的狼吼,歐陽于飛幾乎有殺人的心了,可惜就是這地方一個人都沒有。
這才一個晚上,這草原上的野狼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居然一路追着他們跑來,就聽見那狼嚎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壯觀,越來越有穿破力,越來越有小溪匯入大海的趨勢。
若說最開始有上千只狼,那麼此時,歐陽于飛不得不懷疑,恐怕身後追着他們的沒有上萬也有九千了。
“老天,你不厚道。”歐陽于飛淚灑滿天。
琉月看見歐陽于飛痛哭卻無淚的表情,起身,擡腿,跑。
保持任何一分可以節約的體力,這對於持久戰是最關鍵的。
歐陽于飛見琉月撒開腿就跑,摸了把無淚的哭臉,轉身,跑。
但見,兩人很速度的在燦爛的金光下,滿地的青草中,勇猛直前。
“若有匹馬就好了。”歐陽于飛邊跑邊抱怨。
他還是傷患啊,怎麼受這樣的待遇。
可也不知道他們到了什麼地方。
環顧四周那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好像這草原上幾乎上百萬人的對戰,都不存在一般。
跑哪裡去了?
歐陽于飛的話語剛落下,琉月突然腳步一頓,一個俯身爬在地上,以耳緊緊貼着地面。
歐陽于飛見此立刻站定,他看過琉月這姿態,這是……
“你想要馬,好。”靜靜的傾聽了一瞬間,琉月一躍而起,眼中閃過一絲冷笑,轉頭換個方向就朝前衝去。
歐陽于飛見琉月笑的不懷好意,眉眼一動,立刻想也不想的就跟着琉月掉頭跑去。
兩人速度很快,一盞茶時分就聽見前方馬蹄驟響,有隊伍來了。
喜笑顏開,真正的喜笑顏開,歐陽于飛從來沒這麼高興過,幾乎要張開雙臂,歡迎前方的隊伍了。
一時間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朝着前面就飛奔。
幾乎扔下琉月在身後一箭之地。
幾個起落穿過前方的小坡。
前方的隊伍立時與歐陽于飛打了一個照面。
歐陽于飛一眼掃見前方的人,愣了。
是匈奴兵馬,是一小隊看起來應該是巡邏的匈奴兵馬。
人數不少,沒上千也有幾百。
這下好,救星變殺星,前有匈奴兵,後有野狼羣。
我有狼軍
不過,愣怔也只是一瞬間,歐陽于飛反應過來後,笑了。
嘴角勾勒起一抹邪氣之極的笑容。
一閃而逝,一笑既收。
歐陽于飛的笑只揚起頃刻間,變臉神速的就立刻轉換成一臉的惶恐和驚喜,維持張開雙臂就朝着這一小隊匈奴兵馬衝去的姿勢。
一邊大叫道:“救命,救命啊……”
驚恐而虛弱,卻帶着絕對興奮的叫聲,連着那步伐踉蹌的姿態。
整個一被荼毒慘了,此時遇見了救星的受難民衆姿態。
這就是琉月緊跟在其後上得土坡,看見的情況。
嘴角微微抽了抽,琉月一步頓住在山坡之上。
不用歐陽于飛給她提點,她也明白歐陽于飛要做什麼了。
“什麼人,站住。”
刀劍出鞘,弓箭上膛。
那一隊匈奴兵馬見突然間衝來一衣冠不整,滿身狼狽的人喊救命,立刻手中武器瞄準了歐陽于飛。
“我是你們的軍師歐陽于飛,我身邊的是你們的主帥耶律琉月。
快來人,我們受了很重的傷,快過來……”
跌跌撞撞,加之滿臉滿身傷痕的歐陽于飛,確實像重傷樣子。
讓人一點也不懷疑。
那一小隊匈奴兵馬聽言,立刻精神一震,齊齊掃向站立住的琉月。
這兩人在匈奴的名聲可是很大的,特別是琉月。
那可是北牧的攝政王,曾經擒拿了他們匈奴王的高手啊。
而此時,那土坡上滿身狼狽,一身血衣。
雖然他們職位低下,無緣見過北牧的攝政王和軍師。
但是,北牧攝政王此行的主帥,這是個女人,這一點遍天下都知道。
這戰場上,除了那耶律琉月,可沒有其他女人了。
而現在,不管這琉月在狼狽,那女人姿態還是很清晰的顯露出來的。
這一下,這小隊的匈奴兵馬振奮了。
那眼中射出的光芒,璀璨了。
這簡直是滔天的功勞啊。
他們拿下此時虛弱的北牧主帥,整個匈奴保住了。
甚至還可能反攻北牧,拿下北牧,稱霸草原……
他們將會是匈奴的大功臣,會流芳百世,會功蓋千秋,會稱王拜相,會……說不完的好處。
這一隊匈奴小兵,幾乎可以看見眼前漫天的榮華富貴,在朝着他們招手,在對他們微笑。
自己送上門來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寧可殺錯,絕不放過。
當下,這一小隊匈奴兵馬,無需任何人指揮,立刻馬蹄一揚,朝着自動自發跑來的歐陽于飛就圍了上去。
歐陽于飛見此臉上洋溢起很虛弱,卻很放心的笑容。
“快過來,我們……咦,你們不是北牧兵……”
然揚起的笑容還夾雜在嘴角,那小隊兵馬就已經衝上來,包圍住了他,讓歐陽于飛看清楚了他們身上的盔甲。
歐陽于飛頓時驚慌的一聲大叫,那雙眼陡然的圓睜。
那驚恐幾乎表現的淋漓盡致。
連忙掉頭就朝站定在山坡上的琉月,虛弱而又焦急的大喊道:“主帥,快跑,他們不是北牧兵馬,是匈奴兵,快跑,快跑……
啊,你們要幹什麼,要幹什……”
虛弱的大喊聲還沒喊完,歐陽于飛一下啞了下來。
身體緩緩的軟倒。
後頸捱了一下,昏了。
站定在土坡上的琉月,見歐陽于飛唱做俱佳的表演着。
也相當配合的轉身就跑。
不過那速度說有多慢就有多慢。
連個健全的人都跑不過,還不說是騎着馬的匈奴兵。
瞬息之間就被匈奴兵馬給追了個正着。
五花大綁,繩索對待。
受了重傷,掙扎不過的琉月,只頃刻間功夫就被匈奴小兵,捆住了雙手,被捉拿了起來。
扔在馬背上,與歐陽于飛押在一起,搞定。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被捆綁住的一臉冰冷,明顯身受重傷卻還桀驁不馴的琉月,此一行的匈奴小兵們,狂笑了。
“我們擒拿了北牧的主帥……”
“哈哈,我們這下可立了曠世的功勞……”
這隊匈奴小兵,幾乎興奮的已經沒有邊際了。
裡三層,外三層,團團把琉月和歐陽于飛包圍住。
那待遇,堪比首長級的。
從奔來到轉身逃跑到被擒拿放在馬上,琉月一直一聲未出,就這麼冰冷着,肅殺着。
不過越是這樣氣息驚人。
周圍的匈奴小兵越是信了琉月是北牧主帥。
“轉頭向西,我們快速去王帳營。”
“不妥,我們身份低微,進不了王帳營。”
“身份低微,那是以前,現在我們擒拿住了北牧攝政王,我們還什麼身份低微,怕他們什麼。”
“去,你這就不懂了,我們若是把這北牧攝政王弄出來,你認爲我們上頭那些不會直接就把功勞佔了去?”
“咦,這到是。”
“所以,我們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這功勞……”
坐在馬上,琉月雙手被捆綁在背後,聽着周圍匈奴兵馬的混雜言談,嘴角冷冷的勾勒起了一抹冷笑。
前進的速度很慢,匈奴兵馬在想兩全其美的辦法。
同時,這一隊匈奴兵馬很小心翼翼,生怕琉月和歐陽于飛逃了,雖然兩人看上去都已經手無縛雞之力。
速度只比蝸牛快一點。
如此快的情況下,不出一刻鐘。
只聽羣狼嘶吼,鋪天蓋地而來。
“嗷嗚……”震耳欲聾的狼嘯震懾在天地間,從後方呼嘯而來。
那灰色的身影沒過青青的草原,快如閃電。
“狼,是野狼羣……”
“天,是狼……”
伴隨着匈奴小隊的震驚和惶恐,野狼羣呼嘯而來,磨牙赫赫。
駿馬失蹄,千匹駿馬那裡見識過這樣萬狼呼嘯的場面。
一時間,還沒等匈奴兵們回過神來。
那駿馬立刻被那野獸之間的直系威壓,嚇的軟了腿,慌不擇路的朝着四面八方就潰逃而走。
“跑,跑,快跑啊……”
“天啦……”
“北牧主帥,北牧主帥別丟了……”
羣狼如飛而來,匈奴兵馬們嚇的面色全無,完全的驚慌了。
草原野狼,成羣結隊已經夠可怕了。
更不說面前這幾乎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天,這得多少狼啊。
而就在匈奴兵馬們驚慌失措,慌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麼動的當口。
那被打昏過去橫放在馬背上的歐陽于飛,突然手掌在馬背上一撐,一個飛身躍起。
朝着身邊的這一小隊的長官就是一腳。
猝不及防,那小隊長直接被歐陽于飛踢飛了出去。
身形一抖,歐陽于飛一個翻身落下,直直騎在了那小隊長的馬上。
同一時間,一直沉默不語什麼話都沒說,身受重傷的琉月,突然雙手一掙,那緊緊捆綁住的繩索碰的一聲斷裂。
雙手立時活動自如起來。
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齊齊閃過一絲尖銳。
兩人雙腿一夾,駿馬如飛朝前就急射而出。
同時,手快的搶了匈奴兵馬的乾糧飲水,一溜煙,跑了。
把匈奴兵馬留給了撲騰而來的野狼羣。
“跑了,北牧攝政王跑了……”
“他們……他們是裝的……”
“啊,野狼,野狼羣來了……”
“駕,駕,快跑,快跑啊……”
身後,小隊匈奴兵亂作了一團,馬跳,人叫,亂如一鍋粥。
“嗷嗚……”羣狼呼嘯而來,殺氣騰騰。
藍天白雲下,灰色覆蓋些許草原。
縱馬如飛,琉月和歐陽于飛縱馬上得前方高坡,兩人齊齊朝後看了一眼。
他們身後,青碧的草原上。
只有那灰色在跳躍,在奔騰,在咆哮。
那點點千餘匈奴小兵,連個影都看不見。 wWW ▲ttκΛ n ▲¢ 〇
轉頭,對視,一言不發,跑。
琉月和歐陽于飛很有志一同的二話不說,朝前就跑了。
碧藍的青天下,羣狼呼嘯成團。
呼哧呼哧,一氣跑出三十多裡,琉月和歐陽于飛才停了下來。
“有馬就是好。”歐陽于飛拍拍馬脖子,取過搶來的飲水,仰頭就是一口,爽。
琉月則比歐陽于飛還快的又是喝水,又是吃乾糧。
全是從那些匈奴兵手中順來的。
餓死人了,一天一夜沒吃東西。
出來後被狼追的只吃了點草根,急需體力。
一口飲盡手中的飲水,歐陽于飛舒服的嘆了一口氣。
緊接着雙眉一揚,嘴角勾勒出大大的笑容:“哈哈,漂亮,真不錯。”
“挺有表演的天分。”琉月插了一句嘴。
“多謝誇獎。”歐陽于飛笑眯眯的,挺高興。
這麼不費吹灰之力,手指頭都不動一下,就搶了馬,把兩個敵人摻和到一起,高興。
動腦筋和動手,瞧瞧,代價就是不一樣。
放縱着坐下的馬匹慢慢的行走,歐陽于飛邊吃乾糧邊道:“這一下不用跟着我們了吧,給它們找了那麼多吃的,氣味也混雜了。”
“難說。”琉月冷冰冰的扔下兩個字。
確實難說,她是比較瞭解狼的習性,但是她不是狼,誰知道。
歐陽于飛聽言笑了笑,琉月既然說難說,那麼野狼羣就極有可能不會在追來了。
擡頭看了眼天空,判斷了一下方位。
歐陽于飛收斂了臉上的微笑,看着琉月正色道:“我們掉頭回去看看那黑土地?”
這地方是他心中的刺。
從來沒失敗的,在那裡栽了個大跟頭,差點把命賠上。
實在容不得他不惦記。
琉月仰頭看了一眼天,微微沉吟了一瞬間。
雖然他們跑的慌亂,不過大致的方位她還是能夠辨認的出來。
她也確實很像去細看那裡。
“繞方向走。”短暫的沉吟後,琉月沉聲道。
掉頭回去,不,誰知道狼羣還在不在後面。
他們繞個方向走,總不會碰上它們。
“好,那就走那個方……”
“嗷嗚……”歐陽于飛的話還沒說完,遠處一聲狼嚎衝破天際,浩浩蕩蕩而來。
臉沉如水,琉月眯了眯眼。
歐陽于飛伸手摸著額頭,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天,誰能告訴我,它們到底是怎麼辨別出來我們沒死?到底有多記仇?”
“比你記仇。”琉月沉着臉。
狼對殺害它們的人,也不知道是遺傳還是天性,那真的是完全不會錯認,不死不休。
聽着琉月的話,歐陽于飛嘴角抽了抽。
“現在怎麼辦?難道我們就一直在這草原上跑?”
歐陽于飛望了眼眼前廣闊的草原,黑線,這要何時是個頭啊。
琉月聽着歐陽于飛的話,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那雙冰冷的眼,看着前方的青碧草原,厲光閃動。
“記不記得他們剛纔的話?”
冰冷的聲音和冷,很突然,很天馬行空。
歐陽于飛微微一愣後,眼珠轉動,摸着下顎,臉上升騰起一抹莫測高深的沉思。
“你是說那句轉頭向西,匈奴的王帳營?”
這是剛纔那些個匈奴兵馬說的話。
漆黑的雙眼深處閃過一絲被憋怒的殺氣,琉月冷冷的道:“匈奴的主帳在什麼地方?”
歐陽于飛一聽,微爬的背緩緩的挺直了起來,嘴角勾勒起一絲邪氣之極的笑容。
“西方。”
這一點整個北牧幾十萬兵馬都知道。
匈奴的主帳肯定在西方,因爲這茂盛草原的西面身後就是匈奴的王城盛京,他的主帳定然就在那個地方。
雖然目前他們的兵馬還沒躍過前方陣營,不知道主帳到底的位置,但是方向絕對沒錯。
而此時琉月明知故問的意思……
“你的意思?”摸着下顎,歐陽于飛笑眯了眼。
冷冷的回頭掃了眼身後蒼茫的灰色,琉月回頭瞪着西面天空。
“既然要死追,那好,我就帶它們去吃大餐。”
冰冷的聲音響徹在天際,帶着陰險之極的犀利。
“哈哈,走,吃大餐,吃大餐。”震耳的大笑從歐陽于飛口中發出,吃大餐,這主意真好,他喜歡。
“駕。”縱馬而奔,掉頭向西。
白雲高廣下,兩匹馬飛縱着朝着西方而去。
而他們的身後,緊緊追趕着成千上萬的野狼羣。
琉月被惹怒了,從來還沒有她被追的無處藏身的時候。
你要死追是吧,那好,那就看誰玩的過誰。
一開始她不敢往交戰的方向帶。
那是因爲這地方除了匈奴還有她北牧。
這戰場千變萬化,前一刻是匈奴兵在那裡。
後一刻,可能就是她的北牧兵在那裡。
這樣的情勢,她怎麼敢亂帶羣狼,萬一匈奴兵沒咬到,咬了北牧兵馬怎麼辦?
因此,只敢在這個大方向繞圈子。
不過現在,她決定了。
我就不往中部交戰的方向帶,我就直接殺入你腹地。
怎麼着也不會錯。
天幕蒼雲,夏末時節依舊驕陽似火。 白雲在天空無相,飛卷而出任何狀態,絕美。
就在琉月和歐陽于飛以及羣狼遠走西方多時,一衆馬蹄踏響在他們剛纔所停留過的地方。
看着眼前凜亂的草地和血色蔓延。
彥虎嘴角抽筋:“這到底有多少隻狼?”
血色蔓延的地方雖然不大,但是絕對也不小。
可凜亂的程度只有那麼很輕的一點。
就好像那大河波濤翻滾而過,帶走了泥地上多餘的塵土一般,輕描淡寫的不見絲毫作態。
秋痕看着草地上的腳印,在擡頭看着遠去的痕跡,揉了揉眉心。
這一路上跟着腳印追過來。
只看見羣狼的腳印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從初時的千隻,到現在這密密麻麻的數不清楚。
秋痕都有點想祈求老天了。
他們家王妃到底惹了多少隻狼啊?
這麼追下去,天,他都有點不敢想象了。
“西方,它們朝着西方去了。”勘察過地面,下屬的回稟聲驚醒秋痕。
西方?
秋痕和彥虎快速的對視了一眼,西方,這個方向……
天色飛揚,絲絲火熱的風吹過,熱。
北牧中軍帳。
“朝西邊去了?”軒轅澈看着手中的消息,又擔心又無語。
“萬匹野狼羣,天,我們要派人接應……”託比木急的手腳都沒地方放。
邊上傳令兵面面相覷。
接應,怎麼接應?到西邊匈奴主帥陣營去接應?
“託比木,調一萬大軍給我,我有用。”
握着手中的信息,軒轅澈眼中光芒閃動,突然朝託比木沉聲道。
“喔,好,不過你要這一萬兵馬乾什麼?”
“你不用過問。”
天熱如火中,北牧的陣營中一萬士兵被調派了出去,不知道軒轅澈安排他們去做什麼去了。
天色高廣,草原戰鼓擂動。
四方兵馬不斷的交鋒。
從天空中往下看,整個草原上兩方兵馬隱隱約約呈現出兩個凹字型,相互重合在了一起。
你有部分嵌入了我裡面,我有部分嵌入了你內部。
交錯着,重疊着,激烈的交鋒着。
廝殺,在這夏末時節中,越發的激烈。
草原風起,吹起青草飄飛。
就如那海浪,一浪接着一浪,美麗極了。
“駕。”縱馬如飛,琉月與着歐陽于飛朝着西方就層層遞進。
一馬上了高低起伏的高坡,琉月和歐陽于飛並立高坡朝下看去。
遠處黑壓壓的匈奴兵馬,正成方陣,朝着前方就快速壓了過去。
鐵蹄赫赫,不知道是要包圍什麼地方,還是要保衛什麼地方?
不過目標無差,是匈奴兵馬,就不管他們幹什麼去。
對視一眼,琉月和歐陽于飛交換了一個眼神。
揚鞭起馬,動作一致的朝着下方的兵馬陣營就狂衝而去。
“衝啊。”揮舞着手臂,歐陽于飛振臂高喊,聲可震天。
在這狂飆的衝鋒聲中,前方的匈奴陣營立刻察覺,整個後軍一下就轉身警戒了起來。
這是他們匈奴的後地。
明明沒有收到任何信號,北牧的兵馬從這個方向衝了過來。
怎麼這個時候有人在這裡喊衝鋒口號。
轉身警戒的匈奴兵馬半是疑惑,幫是震驚。
縱馬而下,快如流星閃電。
匈奴鐵騎只見兩匹駿馬,從上而下,快速接近他們的陣營。
而就在這兩匹駿馬身後,則什麼都沒有。
疑惑,頓時浮在了轉身準備抵禦的匈奴後軍將士眼中。
就兩個人,還敢來衝鋒,來對抗他們三萬大軍,這簡直就是笑話。
然而,這笑話的感覺還橫陳在衆人的心間時候,就在那兩匹快若流星的駿馬衝來的身後,一聲狼嚎劃破蒼雲,炸響在天際。
“嗷嗚……”
高坡之上,灰色瞬間飛射而出。
密密麻麻,以一種遮天蔽日,以一種絕對仇恨的矯健姿態,如水銀瀉地,橫衝而來。
轟,整個後軍的匈奴兵馬瞬間只覺血液上涌,幾要衝破頭頂。
“野狼……”
“啊,野狼羣……”
“天啊,是野狼羣……”
驚恐的尖叫和咆哮,在一瞬間的沉默後,立刻以一種水濺油鍋的姿態,炸裂了開來。
匈奴三萬正準備壓前的陣營,驚恐了。
而就在這驚恐中,狂衝而來的歐陽于飛,還滿臉興奮的一揮手臂,在度大吼一聲:“兒郎們,衝啊。”
讓已經隔的近聽清楚歐陽于飛叫喊的匈奴兵馬,幾乎嚇尿了褲子。
指揮野狼羣攻擊?
這,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有人能夠指揮動草原上最兇惡的野狼羣?
不容匈奴兵馬在多想,在震驚。
橫了一眼狐假虎威的歐陽于飛的琉月和歐陽于飛,已經如飛一般射入了三萬匈奴兵的後軍。
緊跟着他們的,則是身後不死不休的野狼羣。
“嗷嗚……”
“救命啊……”
“殺,快殺……”
“天,怎麼這麼多狼……”
混戰,什麼叫混戰,這就叫真正的混戰。
灰色羣狼呼嘯而來,白森森的牙齒暴露在空氣中,帶着撕裂一切的威懾和兇悍。
長劍出鞘,盾牌高舉,長槍穿刺。
匈奴兵馬爲求自保,奮勇殺敵。
人和狼交織在一起,血戰到底。
橫衝而進三萬匈奴兵馬羣。
三萬匈奴兵馬已經把目光都放在撲上來的野狼羣身上。
幾乎沒有人給眼光在琉月和歐陽于飛身上。
琉月和歐陽于飛就這樣在混亂的人羣中穿梭而過,一直衝到前方這隊兵馬的主將之處。
“耶律琉月,你是耶律琉月……”
這三萬兵馬的主將好似認識琉月,一眼就把衝到他面前的琉月給認了出來,頓時驚的幾乎揮手朝着琉月就是一刀。
猛的一腳踢開砍過來的大刀。
琉月也不多動手,緊接着飛起一腳踢飛坐在馬上的主將。
直接搶過那主將的駿馬,與同一時間搶過副將坐騎的歐陽于飛,馬鞭一揮,跑了。
他們坐下的駿馬在好,也沒主將的千里馬好,不是。
高可登天的北牧攝政王和軍師,淪落爲強盜。
急衝而走,那是一點也不留戀,琉月和歐陽于飛把身後的野狼羣交給了三萬匈奴兵馬。
或者說把匈奴的三萬兵馬,交給了野狼羣。
天邊一輪紅日炫耀。
草原上,馬嘶人吼狼叫。
編織出一曲華麗會章。
野狼軍團
紅霞遍地,霞光揮舞。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快速衝出二十里左右,琉月和歐陽于飛找了一處有樹林的地方,休息。
“哈哈,呵呵,嘿嘿……”
坐於草地上,歐陽于飛一邊飲水,一邊笑出聲來。
“笑的噁心。”琉月瞪了歐陽于飛一眼。
歐陽于飛聽言一點也不已爲意,想着他狐假虎威那一嗓子,多威風啊,率領野狼羣。
真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當時那些匈奴兵馬驚駭的臉色,哈哈,想起來就感覺舒服。
琉月見歐陽于飛頗能自得其樂,直接不與理會他。
被野狼羣追殺還能追的如此樂觀,恐怕也就只有這歐陽于飛了。
慢條斯理飲水吃乾糧,休息。
琉月掌握着絕對的節奏,或者說她同時也是在等那野狼羣。
若是野狼羣被三萬匈奴兵給消滅了。
那她立刻掉頭就走,絕對不深入匈奴主帳一步。
開玩笑,手下兵馬都沒有了,她一兩個人朝別幾十萬大軍的中央部位插,她是活長了。
若是在與三萬兵馬衝殺中,野狼羣勝出,還要追着她。
那麼,她在帶着它們玩玩。
夕陽快速的沒入地平線下,明月開始掛在樹梢。
琉月和歐陽于飛靠在樹幹上,好似睡着了。
“嗷嗚……”一嗓子。
不爲所動,聽聲音還遠的很。
“嗷嗚……”這一聲越發的遠,而且是另外一個方向。
“嗷嗚……”另外的另外一個方向。
不過隔的都很遠,完全不構成威脅。
琉月和歐陽于飛兩個看似睡着的繼續一動不動。
“嗷嗚,嗷嗚……”遠遠的聲音漸漸的近了來,從四面八方飛揚而起。
“這草原上的狼還真多。”歐陽于飛眼睛未睜,咕嚕了一句。
羣狼咆哮的聲音穿透夜色,久久的迴盪。
聽風辨位,那應該是與三萬匈奴兵馬對陣的野狼羣。
那淒厲而兇悍的嚎叫,在夜空中此起彼伏的響着,雖然隔的遠,但是那氣勢還是相當的驚人。
“嗷嗚……”
“嗷嗚……”
樹聲婆娑,在夜色中輕輕的飛蕩着。
羣狼的吼叫伴隨着風聲傳來,漸漸的清晰起來。
一個激靈,琉月和歐陽于飛突然同時唰的睜開眼,一下坐直了起來,傾耳聽去。
那野狼陣營的吼叫衝破天空,很粗壯。
而在這雄厚的吼叫聲四周,有無數的聲音在迴應,從四面八方在朝着那方彙集。
頗有點小河歸於大海,地方迴歸中央的感覺。
“這什麼意思?”歐陽于飛嘴角抽了抽看着琉月。
琉月沒有回答,這意思很明白。
草原上其他地方的野狼,在朝着野狼羣彙集而來。
歐陽于飛伸手撐着額頭,深吸一口氣道:“這有點混賬了。”
萬匹野狼還不夠,還來?這草原上的狼怎麼了?
難道就爲了追殺他們兩個,值得出動這麼多嗎?
這麼想着歐陽于飛又有點得意了,刺激,真刺激,自己果然是不同的。
可惜,他不懂狼語,否則會很鬱悶。
那羣起的狼嚎,是在呼朋引伴。
但是,它們的話語則是,這裡有吃的,快來,快來。
這裡有仇人,朋友們幫忙滅了他們。
狼是一羣很忠貞,很耿直,很團結的羣體。
充分的發揚着團結就是力量,雖然有個人英雄主義,但是絕對地方服從中央。
因此,它們來了,從四面八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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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多力量大,有吃的啊。
“嗷嗚……”彙集在一起的羣狼吼叫,衝破漆黑的夜幕,在廣袤的草原上飛揚開來。
比起以前,何止壯大一倍。
“靠。”琉月罵了一句髒話,起身,上馬,跑,一氣呵成。
身後歐陽于飛也不敢怠慢了,比原來的狼還多,這不小心應付,就不是他叫兒郎們衝,而是兒郎們要吃了他了。
夜色迷醉,神秘莫測。
而在這夜色下,只見琉月和歐陽于飛在前面奔。
身後黑漆漆的夜色下,比對上三萬匈奴兵馬時候還多的萬狼,呼嘯在後面追。
狼,真的是一個很記仇又很團結的種族。
呼嘯而過,不帶走一絲雲彩。
等着追在野狼羣身後的秋痕和彥虎趕到這交戰場的時候,野狼羣和琉月已經又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
藉着皎潔的月色,彥虎那個眉頭挑啊,挑啊。
前方本青碧的草地上,一片血色。
那凜亂的盔甲,弓箭,刀槍,橫七豎八的散亂在草地上。
看上去,這裡剛進行過一場激戰。
沉默,夜空下一片沉默。
秋痕和彥虎對視一眼,那眼中的精光都是亂串。
現場的情況已經完美的呈現了一切。
完美,野狼羣挑了匈奴大後方正壓上去的匈奴軍隊。
這肯定是他們家王妃乾的好事。
往西方匈奴主帳的位置跑,這真是一個多麼英明的決定啊。
“回信王上,我們繼續追。”
興奮了,喜悅了,本來擔心的心情被扔諸腦後。
有這無法匹敵的野狼軍團爲他們作戰,他奶奶的,發了。
白鴿飛舞,朝着正東方而去。
馬蹄縱橫,秋痕和彥虎狂猛的朝着西方去追。
夜色飛揚,已經不知道是好天還是不是好天了。
琉月和歐陽于飛領着羣狼在草原上跑,而此時的匈奴王帳營地卻一片冷殺怒火。
“什麼,左後營陣被滅了?”
暴露的話炸響在王帳當中,王帳裡匈奴幾大主將,齊齊低下了頭,不敢吭一聲。
暗黑的油燈火在營帳中跳躍,照耀的帳內一片燈火通明和殺氣騰騰。
坐於主位上的匈奴王,滿臉慍怒,威武的臉上鐵青一片。
今日他親自前來壓陣,迎接他的卻是這樣的好消息。
“說,誰能告訴本王這是怎麼回事?”鐵青着臉,匈奴王從牙縫中繃出幾個字。
“單于,那個……據逃脫的小兵回來報告,是北牧攝政王率領着萬隻野狼,突襲了我們的左後營陣……”
最靠近匈奴王的一員大將,有點躊躇的開了口。
“率領萬隻野狼攻擊我們的陣營,哈哈,率領。”
砰,一聲大響,匈奴王猛的一巴掌拍在身邊的案几上,眉毛一豎,滿臉殺氣:“你當本王是傻子。”
“不敢,不敢……”
下方的幾大將領立刻齊齊出聲惶恐道,頭卻越發的低了。
他們聽着這消息也不敢相信啊。
那怕說是被北牧兵馬從天空中飛過來突襲了,都比北牧攝政王率領萬隻野狼攻擊他們來的有可信度。
人又不是畜生。,
他們也沒聽說過北牧的攝政王是妖精,或者是狼精,是這羣野狼的首領。
率領萬狼來攻擊他們,簡直比神話還神話。
“可是那小兵真的是這麼說……”
“嗯……”掉高的威嚇聲,嚇的那欲辯證的將領立刻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陰沉着臉,匈奴王環視了下方的幾大將領一眼。
“現在不是說狼羣的問題,而是你們告訴本王,這缺了一個口的陣營,怎麼給本王補上。”
冰冷而犀利。
是人還是妖,這個先放一邊。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的合圍陣營破了,這一方必須立刻加派人手,這纔是最緊要的。
“單于,這……”
幽亮的燈火閃閃爍爍,匈奴王帳今夜熱鬧着。
而同一個時候,北牧軒轅澈的營帳中。
“什麼,攝政王率領着萬匹野狼把匈奴的左後營給滅了?”託比木看着消息,幾乎不敢置信。
掏掏耳朵,庫雜木滿臉震驚的道:“你在說一遍。”
“攝政王率領萬匹野狼把匈奴的左後營給滅了。”託比木喃喃的重複。
震驚,無語。
營帳中的幾大北牧將領全部給震撼到了,面面相覷,不知道說啥。
邊上的軒轅澈聽言也有點微微驚訝,不過初時的驚訝過後,雙眼波動間,就已經明白了過來。
琉月朝着西方在跑,這肯定是利用身後的野狼羣,幹壞事去了。
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軒轅澈低頭看着身前的地圖。
“看地圖,匈奴左後營被滅,這方位的圍勢出現了缺口,正是我們的大好時機。”
沉穩的聲音傳遞到託比木的耳中。
託比木一愣後立刻回神,想也不想張口就說了出來。
他現在已經習慣成爲軒轅澈的代言人了。
此話一出,庫雜木,黎闊,等人立刻反應過來。
好戰機,好戰機。
他們此方正被包圍,還沒有兵力參透過去。
現在被攝政王給撕了個口,不管是怎麼撕開的,那口子已經在那裡了。
正是他們的好時機啊。
“中軍變動方位,右翼立刻突圍……”
快速的佈防立刻在燈火中展露。
今夜,北牧的主帳也是熱鬧萬分的。
碧空高廣,草原一望無垠。
第一縷晨光衝破地平線突圍而出的時候,籠罩下的黑色營帳也好似被渲染上了活力。
展露出一片瑰麗色彩來。
“衝啊。”
然而就在這份瑰麗色澤中,一道突兀的衝鋒聲炸響在這一方長空,立刻打破了這份和諧。
雙騎並肩,急衝而來。
快若流星劃空。
而在這兩騎身後,灰色的羣狼已經演繹成了黑色,密密麻麻與身後狂追而來。
演繹出水銀瀉地的精華。
“野狼羣,野狼羣……”
晨起的咆哮和驚恐,襲擊了匈奴的後營右軍營帳。
那作戰的號角聲才吹響在天際。
幾萬只野狼的咆哮,已經狂衝而上。
秉持着同樣的動作和迅猛的速度,衝入營帳中央,搶奪過乾糧食水,換過坐下的千里馬。
琉月和歐陽于飛,一溜煙毫不停留的跑了。
把身後的野狼羣交給了匈奴右軍營帳。
陽光從天際盛大起來,與下方的激戰輝映在一塊。
“什麼,右後營被滅?”匈奴王的咆哮聲幾乎可以對比野狼羣了。
“單于,是野狼羣,真的是野狼羣……”
“對,末將的下屬親眼看見是北牧的攝政王率領的野狼羣,絕對不會錯,單于……”
“天,據傳回來的消息,恐怕那野狼有幾萬匹……”
“整個草原上的狼都集中起來了……”
匈奴王帳整個有點沸騰惶恐了。
而此時的北牧軍隊,在軒轅澈接到秋痕的飛鴿傳書後,立刻以一種絕對犀利的速度和陣營,朝着匈奴後軍腹地就殺了過去。
夏末時節的草原青綠的讓人移不開眼。
那頭頂的蒼穹也輝映着這個季節的特色。
前一刻還陽光滿天,下一刻就風雨欲來,在下一刻又云雨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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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幻莫測,讓人完全無法揣測。
於此相對應的,草原上激烈的戰事,也變幻莫測。
盤算,估計,準備,遠遠抵不過事實的變換。
匈奴前一刻還在計算北牧的兵馬在南面,我從東西兩面圍過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然而,還不等他們形成合圍。
他們的左面被突如其來,好似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野狼羣襲擊。
如暴風雨過境,野狼羣帶走一切該帶走的東西,狂飆而過。
什麼也沒有剩下,只給他們留下了一個被摧毀的左軍。
合圍破滅,反而被北牧抓住要點,打了個全軍覆沒。
前一刻,他們還在整軍準備出發。
後一刻,羣狼羣突襲,整軍變廢軍。
前一刻,他們準備囤十萬大軍以滅野狼突襲。
後一刻,這野狼羣也不知道怎麼的,居然繞過他們的大軍,直接衝入了他們的身後,襲擊了小股兵馬。
前一刻……
後一刻……
都說戰場風雲變幻,但是還從來沒遇見這麼風雲變換的。
匈奴陣營一時間被攻的首尾不能相顧。
而另一方,軒轅澈此時也不計算攻略問題了。
也計算不了,這戰場完全不按他的想法走了。
只有等着秋痕的彥虎的消息一傳來。
立刻緊跟着就揮軍朝着被琉月和歐陽于飛以羣狼撕破的陣勢地方衝。
有琉月撕破在前,他在後揮軍而上。
簡直完全就不費吹灰之力。
雨後草原,美的如夢如幻。
但見,前方琉月和歐陽于飛領着那狂追的野狼羣,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朝着匈奴腹地就亂衝亂撞。
頗有點遇神殺神,遇佛嗜佛的驍勇。
完全沒有人能夠抵抗的住。
那堪比海上的龍捲風。
所過之處,橫掃一切。
而在他們的身後,秋痕和彥虎就好像兩隻爲琉月收拾爛攤子的飛鳥。
飛速的把琉月和歐陽于飛的位置和破壞情況,傳遞給他們身後的軒轅澈的北牧大軍。
然後,軒轅澈就以琉月的破壞程度和位置。
給與出最犀利的跟蹤攻擊。
就好比一個食物鏈,簡直銜接的好的不能在好。
這下子,匈奴既要面對前方的北牧兵馬進攻。
又要注意時不時不知道從那裡就會冒出來的野狼羣攻擊後方。
這個前後都是敵人,簡直就顧了頭,顧不上腳。
立時穩定不住軍心,急躁了起來。
這一下,立刻被軒轅澈抓到了匈奴的急躁,揮軍而上,戰場是全面開花起來。
區區幾日下來,北牧攻佔的速度簡直是一日千里,佔據了完全的主動和大批的位置。
而匈奴陣營幾乎是聞狼嚎而色變,惶恐不可終日。
陽光閃爍,天藍如海。
飛騎而來,歐陽于飛一眼看見不遠處的匈奴營帳。
立時高高的揮舞着手,仰頭就是一聲:“嗷嗚……”
這兩日遇神殺神,遇佛嗜佛的席捲一切,讓他也實在興奮了。
然歐陽于飛那一聲狼嚎纔回蕩在空中。
前方匈奴陣營立刻一陣大亂。
無數的匈奴人從營帳中衝出來,營帳什麼的都顧不上攜帶了。
衣冠不整的衝上馬匹,看也不敢看歐陽于飛和琉月這方一眼,縱馬屁滾尿流的掉頭就跑。
那速度,簡直堪比流星。
一嗓子才嚎出的歐陽于飛見此,瞪大了眼看着下方的情況,嘴角抽動,喃喃的道:“不是吧。”
他這不是才興奮的叫了一聲,這羣人就跑了。
這是不戰而降啊。
轉頭與琉月對視了一眼,歐陽于飛很深沉的摸了一下下巴。
“沒想我還有如此的威懾力,不錯,不錯。”一嗓子吼叫居然能直接嚇退上萬兵馬。
這實在是不容他不驕傲。
“白日做夢。”琉月則橫了老神在在的歐陽于飛一眼,鄙視。
歐陽于飛聽言心情相當不錯的朝琉月攤攤手,一臉笑眯眯的道:“難道不是?”
琉月見此直接選擇無視歐陽于飛,扭頭看着遠處混亂的匈奴兵馬。
見琉月不理他,歐陽于飛也不生氣,整個陽光燦爛中。
扭頭,見居然就在他和琉月說了這麼幾句話的時候,那匈奴兵馬就跑的差不多了。
歐陽于飛頓時大叫道:“這可不行,我的乾糧和水還沒着落。”
說罷,一催馬匹嗖嗖的就朝前方逃跑中的匈奴營帳方向衝去,一邊大吼道:“別跑,給我站住,我的野狼軍團還沒有來,你們跑什麼?”
然而,聽着歐陽于飛這話的匈奴兵馬跑的更快了。
那速度直接從量變提升到質變。
“喂,喂,給我等等……”
迴應歐陽于飛的則是看見他來,越發的快,直接逃的無影無蹤的,空蕩蕩的匈奴營地。
勒馬站定在空蕩蕩的營地中。
歐陽于飛眉頭打結,看着匈奴兵馬匆忙間來不及帶走的乾糧和水,歐陽于飛擡頭朝天,滿臉陳懇的嘆息了一聲。
“這年頭,怎麼說真話反而沒人信呢。”
他的野狼軍團,或者說追他們的野狼羣。
這時候真還在後面,還沒追上來呢。
尾隨着歐陽于飛身後縱馬而來的琉月,聽見歐陽于飛的嘆息,狠狠的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取水,拿乾糧,不過這次沒千里馬換了。
“我們身後的吃什麼?”做完一切,聽着遠遠傳來的狼嚎,歐陽于飛哭喪着臉道。
迴應他的則是琉月一揚馬鞭,朝前就跑了。
今天沒得吃的,沒得抵抗的隊伍,不能延緩野狼羣的追逐。
那就只有,他們跑了。
草原風起,飛舞而過。
灰色的野狼羣在一次一次的戰鬥中不見減少,反而越發的壯大。
真的整個草原上的野狼好像都給吸引到這裡來了。
有肉吃,這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因此下,人多力量大,狼多膽量深。
本來看見武裝的兵士陣營不敢惹其鋒芒的野狼軍團。
也因爲它們陣營的空前強大,滋生出無比的傲氣,在加上這些日子被鮮血刺激的紅了眼。
那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敢去衝了,那管他人多,它們現在這陣營,誰怕誰。
因此下,匈奴兵馬幾次集結的勢力對抗野狼羣,都給攻破了去。
天高風急,碧草悠然。
北牧營帳。
看着面前的地圖,軒轅澈皺了皺眉。
“這樣亂攻不是個辦法,我們反而被牽制了。”點了點地圖,軒轅澈朝託比木道。
託比木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雖然琉月在前面給他們撕開了匈奴陣營,但是他們要跟着琉月身後去打這個仗,這效果先還不錯,後面就不行了。
琉月那可是亂跑啊,雖然一直在匈奴的腹地跑。
有很多本來應該去攻擊的有力地方沒有攻擊,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到是被攻擊了。
這對大局實在是沒什麼幫助。
“得讓她聽我的才行。”嘀咕了一句,軒轅澈眉間微動。
仰頭望天,軒轅澈黑漆漆的臉看不出神色動容。
夜幕降下,天空一片漆黑。
空蕩蕩的高坡上,琉月和歐陽于飛正在休息。
“我說這日子過得我喜歡,我……”
“砰砰……”正發表喜歡言論的歐陽于飛,話還沒有說完,遠處的天空突然綻放出五顏六色的煙花。
很美,很絢麗。
雖然隔的很遠,但是琉月這處選擇的地勢比較高,正好能夠看見隱約。
“又是攻防的信號。”歐陽于飛看了眼笑了:“不知道庫雜木他們能不能夠反映過來,跟在我們身後突破,我看……”
“那不是攻防的信號。”
看着遠處隱隱約約的煙花,五顆,排成一線,最頂頭那顆朝着西南方向,琉月突然道。
“不是攻防信號?”歐陽于飛一愣。
煙花緩緩的消失在天際。
然消失後,緊接着又是五顆,與先前的煙花同樣的位置和排列。
“砰砰砰……”一共綻放了三次,煙花才最終消弭在夜色中。
看着眼花消弭,琉月嘴角緩緩勾勒出一絲淺笑,軒轅澈要她配合他。
“這什麼意思?”歐陽于飛揚眉。
琉月聽言也不多話,直接以樹枝在地面兩劃,快速道:“西南五星,匈奴王帳在正西,就在我們的右手邊。”
說到這,琉月唰的一下站起,扔開手中的樹枝:“不用在亂跑,我們就從正西殺過去,端了匈奴王的老巢。”
人狼決戰
歐陽于飛聽言擡頭看了眼早已經消失的煙花方向,在低頭看了眼琉月,高高的挑起了眉頭。
“你怎麼知道?”
他不記得他們曾經跟庫雜木他們等人,有過這方面的溝通。
這信號和琉月的領悟,來的突然。
讓他實在是有點詫異,有點感覺不太對。
“你沒溝通過,不代表我沒有。”琉月起身上馬,給歐陽于飛扔下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見琉月一身冰冷的上了馬,歐陽于飛眨了眨眼。
原來琉月給庫雜木他們打過招呼,難怪懂。
當下,歐陽于飛也不懷疑了,跟着琉月身後就上馬,調整方向,朝着正西的匈奴王營帳方向就殺了過去。
端了匈奴王老巢,這個他喜歡。
“我們從大後方繞過去,不要驚動任何一個人。”
“沒問題……”
夜色迷醉,天時地利狼和。
雄兵萬千,氣吞山河。
軒轅澈節節進逼,吞沒千里草原。
匈奴兵敗若山倒,節節敗退。
而這個時候,琉月和歐陽于飛所率領的野狼羣,銷聲匿跡,完全沒有了蹤影。
就如他們來的時候那麼突兀,消失的也突然起來。
不過,這並沒影響什麼。
草原上的人都知道野狼本就是畜生,既然不會聽人話。
來與草原,自然散於草原。
這沒有什麼好特別關注的。
不過匈奴卻是大喘了一口氣,沒有了神出鬼沒的野狼軍團,他們可以不用三心兩意,一門心思對付已經兵臨城下的北牧兵馬了。
茂盛草原正西百里大地,乃是茂盛草原西面最後一片土地。
除去這方圓百里草原,匈奴的京城盛京就屹立在那裡。
在無任何屏障。
而此時,匈奴所剩下的二十萬兵馬,退無可退的被軒轅澈逼在了這最後的陣地上。
只要在這草原上吞沒匈奴最後的兵馬。
北牧就將迎來草原的一統。
交鋒也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夏末初秋,天已經沒有了那種炎熱到無法抵禦的酷暑。
輕輕的微風在草原上吹拂着。
帶起絲絲微涼,帶起絲絲柔和。
碧藍的天幕上白雲飛揚,伴隨着微風,幻化出無邊的各異形態,映照着下方的血腥草原,更添殺伐。
此時茂盛草原的正西所剩下的最後百里之地。
一片青草碧綠,一片錚錚殺氣。
鐵黑色的盔甲在青綠中泛着陰冷的光芒,那種墨黑在百里之地上連綿遠去,泛出森森殺伐。
三面合圍。
北牧四十萬大軍全線壓上,三面合圍與此百里之地上。
北牧和匈奴的最後一戰。
北牧王旗在天空中隨風飄揚而動,帶起的確是無邊的犀利。
庫雜木和黎闊,帶領十五萬兵馬,屯兵於左翼。
韓飛,闊巴力,帶領十五萬兵馬,屯兵於右翼。
託比木和軒轅澈,帶領剩下的十萬兵馬,坐鎮與中軍。
旌旗招展,帶起血紅一片,威風凜凜。
而在他們的前方,黑色的甲冑閃着冰冷的光芒,在偌大的草原上,鏗鏘而立,一眼望去幾乎沒有盡頭,黑壓壓的一片。
匈奴王二十萬兵馬全部集結於此處。
但見那匈奴單于,一身鐵黑戰甲,縱馬大陣之前,一身彪悍。
弓弦張,箭出鞘,兩國人馬嚴陣以待。
那眼中臉上的血紅殺氣,輝映着最後一場的瘋狂。
“轟隆隆……”震耳的戰鼓聲突然之間狂飆而出,那厚重的殺伐之聲,穿越萬里草原,震破頭頂蒼穹。
北牧和匈奴同時擂響了戰鼓。
“衝啊。”匈奴王一揚手中長劍,血紅雙眼中一片瘋狂,大吼聲幾乎驚破天地。
“衝啊。”
被北牧三面包圍的匈奴二十萬兵馬,伴隨着匈奴的驚天一吼,齊齊狂吼出聲。
“殺。”同一刻,北牧左翼庫雜木,右翼韓飛,狠狠的揮舞下了手中的長劍,厲喝出聲。
頃刻間,只見鐵黑與墨黑兩色,猶如脫繮的野馬,朝着對方就衝了上去,整個撞擊在了一起。
戰鼓聲聲,驚天動地。
激烈的鼓點響徹在天際,讓人熱血沸騰,幾如瘋狂。
夏末秋初的輕微風涼,涼不過冰冷利器。
戰鼓血熱,熱不過鏗鏘血肉。
刀劍無眼,大刀砍殺。
不是北牧人就是匈奴人。。
手起刀落,血色迸裂,鮮豔的色彩在陽光下飛濺而出。
把這百里不過的草原,薰染成淡紅一片,蔓延而出。
一刀砍下敵人的人頭,然而還沒等自己回過頭來,身後不知道從那裡來的一槍,就已經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一劍砍斷敵人的大腿,可還沒等自己喘口氣,殺神已經位臨面前。
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血。
已經分不清楚這到底是自己的陣營還是敵人的陣營,那些人是匈奴人,那些人是北牧人。
只有拼命的刀起劍落。
殺掉一切能夠威脅到自己生命的人,那怕他是站在自己身邊的戰友。
戰場上,從來都不是遊戲的地方。
戰鼓擂動,帶着最後的瘋狂。
匈奴二十萬兵馬被北牧三面合圍,不想死於這裡,那就只有拼命,那就只有從這裡衝出去。
有了這破釜沉舟的決絕。
匈奴二十萬兵馬整個的瘋狂了。
二十萬人集結在一起,不顧北牧左翼和右翼的合圍,在匈奴王的帶領下,朝着前方北牧最薄弱的十萬中軍衝殺而去。
十萬對二十萬,勝負還用的着說。
血色迸裂,殺伐滔天。
高高的站在整個戰場後的高坡上,軒轅澈看着眼前的血腥戰場,嘴角緩緩勾勒出一絲冷笑。
匈奴正以一隻有去無回的箭,深深的插入他們的中軍位置。
雖然被包圍,卻犀利之極。
不過卻也被他的左翼和右翼在最短的時間內,啃下了周邊的第一陣營,削弱十分之一的力量。
擡頭看了眼天色,軒轅澈掐指算了算。
“左翼退後。”
“右翼退後。” ωωω●tt kan●¢ ○
軒轅澈手中杏黃旗冷冷的投擲下,冷冷的命令道。
立刻身邊他的近衛縱馬就飛傳命令而去。
冰冷的命令帶着殺伐果斷。
戰場調動,快速之極,轉眼收到命令的左翼庫雜木和右翼韓飛,在剿滅觸手可及的匈奴兵馬後,立刻開始退後。
動作很慢,看上去有點像是要變換陣型。
這樣的緩慢動作,沒有吸引匈奴的陣營,甚至沒有吸引匈奴兵馬的一轉頭,一擡眼。
他們的匈奴王已經下了命令了。
所以的陣型變動都不用理會,只要破開這前方的十萬兵馬就能得出昇天,就能活。
因此下,匈奴周邊兵馬,眼睜睜看着北牧左翼和右翼開始變動,卻硬是意志一點也不動搖的朝前衝。
沒有了左翼和右翼的三十萬兵馬牽制。
戰場上立刻就只剩下北牧中軍的十萬兵馬,正對匈奴二十萬。
十萬對二十萬,何況是已經瘋狂的破釜沉舟的二十萬,這般的壓倒性力量,可想而知。
中軍陣營立刻陷入飄搖不定的狀態。
縱馬回撤,黎闊看着前方的陣勢,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我們就這麼退了?中軍可能要全軍覆沒。”
一旁滿臉正色的庫雜木,也皺着眉頭。
聽言沉吟了一瞬間道:“不會。”
“你就這麼相信託比木?”
“這是軍令。”
黎闊啞了言,是的,這是軍令,是琉月的主帥令。
戰場上不遵命令,那是大忌,那怕是明顯看起來匪夷所思的調動。
“那怕是……錯的?”黎闊咬了咬牙。
現在這絕對是個好機會,他們四十萬包圍住匈奴王的二十萬兵馬,這根本就是贏定了。
但是,現在他們卻要退走。
這一退走,他們不但不能贏不說,中軍十萬可能更會全軍覆沒,這命令明顯錯誤。
“不會錯,你忘記這段時間託比木從來沒有錯過,更何況他早就告訴我們,打了頭就開始撤。”
庫雜木很沉穩,話說的斬釘截鐵,但是眼中卻有動搖。
機會太好了,他們現在不需要佯裝敗退,不需要在怎麼進行心思算計,只要揮軍拿下就成。
而這莫名其妙的退後,實在是……
“大將軍忘記了,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何況面前的是已經瘋狂了的二十萬。”
就在黎闊和庫雜木糾結退與不退的時候,身邊那傳令小兵突然淡淡的冒了一句。
庫雜木和黎闊一聽,頓時眉毛一擰。
這一點他們是想過,但是戰場不可能沒有傷亡。
“而且,你們把主帥忘了。”
更加冷淡的話,卻好似醍醐灌頂,瞬間驚醒了沉靜在戰場思維的庫雜木和黎闊。
是啊,他們忘記琉月了。
忘記這幾天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的琉月了。
他們的攝政王,這個時候帶着的可是萬匹野狼啊。
“可是,這兩天沒什麼消息,野狼羣或許……滅了或者散了也說不定。”黎闊咕嚕了一句。
對於把戰局壓在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的攝政王琉月身上,他還是覺得他們自己更加保險。
“沒有消息,並不代表她不存在。”
冰冷的聲音,夾雜着不用質疑的信任。
對視一眼,庫雜木和黎闊同時揚眉,是的,沒有消息,並不代表攝政王不在。
她定然有高招在其後,當下兩人齊齊一揮手:“退。”
清風維揚,庫雜木的左翼以一種絕對迅速的速度遠遠的退了開去。 而同樣退後的右翼,韓飛和闊巴力,卻是一點質疑都沒有,既然是琉月的命令,那就退,沒有任何道理也退。
風起雲舞,北牧左翼和右翼狂退。
而就在他們退開之後的頃刻間。
那正面對抗匈奴二十萬兵馬的北牧中軍十萬,也開始緩緩的後退了。
就好像是抗不住匈奴的瘋狂攻擊一般,開始緩慢的以一種潰敗的狀態開始後退。
匈奴王見此喜形於色。
越發猛衝猛打,只要破開這北牧陣營,他們不僅能夠不輸,反而可以反噬了他。
欣喜之下,卻沒有看見。
在退後的北牧十萬兵馬身後,那步行的步兵,開始飛速的跳上早就準備好的戰馬身上。
一批一批的跳上戰馬,然後迴旋到前方進行抵抗。
就如那紐帶在一圈一圈的轉動,把後面的替換到前面,在把前面的替換到後方。
看起來變動並不大。
然而,一盞茶功夫,匈奴二十萬大軍面對的北牧十萬中軍,整個都已經換上了戰馬。
穩居中軍位置的匈奴王見此,不由微愣,這是什麼意思?
這十萬步兵變成了騎兵。
在看看周圍已經無影無蹤的北牧左翼和右翼。
匈奴王突然心中涌起一股驚異不定,不對,這左翼和右翼不是變動陣型去了。
他們離的這麼開,是真正的退下了。
這北牧要做什麼?
而此時,高高站立在高坡上的軒轅澈,擡頭望了眼蒼穹。
頭上白雲簾卷而飛,飛速的變換着。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軒轅澈緩緩低下頭來,左翼和右翼的三十萬步兵已經遠遠的退後,看不見人影了。
擡眼,看着遠處的廣袤草原。
軒轅澈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月,不要讓我失望,你能懂我的意思的。
我給你計算的時間,已經到了。
天邊白雲飛卷,重重疊疊,一望無垠。
戰場戰鼓擂動,所以北牧十萬兵馬已經全部上了戰馬,上了左翼和右翼所有騎兵的馬。
蠢蠢欲動,北牧的兵馬按照命令,開始後退。
開始只略做抵抗就後退。
不在於瘋狂的匈奴兵馬廝殺,不在進行不要拼的拼搏。
這是,這是要放他們匈奴一馬?
這是要放他們離開?
所以前線陣營上的匈奴兵士們驚訝了,震駭了,興奮了,狂喜了。
北牧左翼右翼退開,中軍從步兵變成騎兵,如此不怎麼醞勢抵抗的樣子,是要放他們一條生路。
被眼前的情況衝昏了頭腦的匈奴兵馬們,瘋狂了,一個個想也不想的朝着前方就猛衝而上。
開始越發的深入。
也不想想,北牧是敵人又不是你兄弟。
在這樣穩贏的情況下,居然退開,給你放條生路,那除非是腦子出了問題纔可能。
匈奴兵馬沒有想到這一點,能征善戰的匈奴王卻發現了。
那威嚴天生的彪悍瞬間抖了抖,國字臉一下青白了起來。
“不好,有詐,有詐。”如此顯眼的陣勢,匈奴王還明白過不來,就不是王字輩了。
“前軍變兩軍,分左右兩營,快,朝着東西兩向,退,速退。” 不知道北牧玩的是什麼花招,但是匈奴王知道,不能在打,退,必須退,否則……
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甚,這場仗……
匈奴王調軍也嚴謹,命令立刻如飛的傳達到匈奴二十萬兵馬中。
清脆的金鐘聲快速的響徹在廝殺場中。
清亮的傳達與四方。
擂鼓則進,鳴金則退。
明明馬上就要衝破北牧包圍,還可反咬一口,此時卻要退,還是如此倉促和速度。
匈奴兵馬不解了。
但是,沒有人違抗匈奴王的命令。
立刻,從那整塊陣營中,從中一分爲二,一下拉開,各領十萬兵馬,朝着東西兩方就開始退去。
膠着的戰場,立刻有點混亂起來。
高高站着的軒轅澈看着下方的場面,沒有一絲動容。
“王,王妃可能趕不上,我們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跑了,你看是不是……”軒轅澈身邊站立的他的近衛,見匈奴王已經反映過來,不由皺起了眉頭,有點躊躇起來。
把最關鍵的步驟交給根本一個字都沒交流過的王妃,他們王是不是太大膽了。
現在整個北牧的兵馬基本上都退了。
若是王妃趕不來,或者是走錯了路。
那這結局可能立刻就會是另外一個。
挑目望着匈奴兵馬身後的地平線,軒轅澈沒有開口。
天邊白雲翻滾,帶着絲絲的蒼茫深色。
蒼茫?
軒轅澈看着那地平線滾滾而來的蒼雲,緩緩笑了。
“她不可能趕不上。”輕飄飄的話語飄蕩而出,卻含滿了堅貞的信任和心靈相通的絕對把握。
天邊蒼茫的深色快速而來。
就如那勁急的風,吹過萬千草原,狂飆而來。
“嗷嗚……”蒼勁而雄壯,帶着撕裂吞噬一切的厲嚎,穿破層層蒼穹,穿透蒼茫草原而來。
“嗷嗚……”就在這領頭的一聲吼叫之下。
萬千只羣狼齊嚎之聲,震懾九州大地,呼嘯而來。
蓋過戰場的撕殺,蓋過一切的風起雲動的聲音。
戰場上有一瞬間的禁止,沉默。
“野狼,野狼羣……”
“野狼,野狼來了……”
一瞬間的禁止後,油鍋濺開,所有匈奴兵馬狂驚起來。
野狼羣,消失了這麼幾日,本以爲已經不在,消失在草原深處的野狼羣又來了,又來了。
“嗷嗚,嗷嗚……”
羣起咆哮,那聲音驚天動地,就好似天際的大雷轟鳴而下。
比之往日聽見的,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轟隆隆……”大地傳來沉悶的踐踏聲,就好似那千軍萬馬呼嘯而來的馬蹄聲音。
這,這般的沉悶,不知道來了多少狼。
就在這驚天動地的沉悶嚎叫聲中,那蒼茫飛速的近了。
從匈奴兵馬的身後,快如流星追月而來。
站在高處的軒轅澈甚至已經可以看見,那當頭的兩馬如飛一般朝着匈奴的後軍射來。
而在他們身後,那灰色鋪天蓋地。
一眼望去幾乎看不見盡頭。
那是野狼羣,草原上最大的王者。
“退。”嘴角勾勒起高高的笑容,軒轅澈大手一揮。
“退……”一聲接一聲的傳令聲飛速的傳遞了開去。
早就已經騎上大馬,準備好一切的北牧十萬中軍,聞聲掉頭,朝着草原深處就狂衝而去。
整齊而有序。
此時,這一方戰場所有北牧兵馬全部已經退開。
把這戰場交給了匈奴和野狼。
“野狼,野狼……”
“快逃啊……”
匈奴兵馬們震撼了,惶恐了,幾乎要崩潰,隊伍整個的亂了起來。
“野狼羣,野狼羣,這就是北牧的後招,這就是……”騎着大馬,匈奴王看着遠遠而來的野狼羣,臉色已經不能看了。
“單于,怎麼辦?快跑,單于,快跑……”身邊的近衛,此時也驚恐了,朝匈奴王大叫道。
亂,匈奴整個陣線都有點亂了。
縱馬如飛而來,琉月一身冰冷。
這幾日她帶着身後的野狼羣,直插最西邊腹地,然而從正西方向朝匈奴的王帳掉頭殺來。
沿途沒有遇見一個人,也沒驚動任何匈奴勢力。
等的,就是這會,給與匈奴真正致命的一擊。
“衝,衝,衝,兄弟們,衝啊。”騎在大馬上,歐陽于飛揮舞着手臂,精神抖手之極。
被野狼羣狂追了幾天,實在憋屈到了極致。
今日,這瀉火要全部發泄在這匈奴上。
縱馬如飛直射入匈奴慌亂的後軍,琉月的嘴角勾勒起的是一絲鐵血之極的笑容。
“嗷嗚……”羣狼咆哮,急衝而上。
轟,就好如那鐵拳直砸入那散亂的黑牆,瞬間火花四濺。
匈奴二十萬兵馬,對上了幾萬野狼羣。
藍天白雲飛滾,蒼穹高懸如鏡。
草原上,匈奴和北牧的最後一戰,真正迎來了對敵雙方。
血色蔓延,夏末秋初的風颳過,帶起濃重的血腥之氣。
一片廝殺,一片狂亂。
軒轅澈高高的站立在高坡上,看着此等情形,那眼中的笑緩緩的醞釀了出來。
他就知道琉月明白他的意思。
他就知道琉月知道他要跟她說的是什麼,他需要她怎麼走,他需要她什麼時候到。
這世界上最明白他的,就是琉月。
同樣,最明白琉月的,也是他。
雲深飛動,帶起狼嚎無數。
一頭砸進慌亂的匈奴陣營,歐陽于飛一邊打馬飛奔,一邊揮舞利劍一路砍殺而過,同時扭頭看了眼四周。
“我怎麼覺得這主力變成了我們?
琉月,我從來不知道你跟託比木他們心意相通到這個地步?”
現在這整個戰場上只剩下野狼和匈奴兵馬,所有北牧兵馬都已經不見,歐陽于飛絕對不相信有這麼湊巧的事。
琉月揮舞着手中的長劍,劈開周圍的匈奴人,朝對面衝。
聽見歐陽于飛的話沒有開口,只一劍劈飛朝她衝過來的一匈奴兵,擡起頭,朝着那匈奴兵馬身後的高坡看去。
陽光閃爍,那上方一點黑影高居其上,不是軒轅澈是誰。
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清淡卻又濃郁。
高站與高坡之上的軒轅澈,見琉月擡眼準確的看向他,不由眼中的笑更加燦爛了。
一揮手:“走,我們去接應她。”說罷轉身就朝高坡下躍去,朝陷入匈奴陣營中的琉月而去。
大展神威
白雲飛卷,陽光燦爛,把血腥草原照耀的纖毫畢現。
眼角掃到軒轅澈朝她的方向而來,琉月眼彎了彎,越發拍馬從匈奴陣營中衝出。
匈奴兵陣混亂,此時已經首尾難顧。
全都各自爲戰,奔逃抵抗。
琉月一路衝殺過來,到沒遇上什麼艱難的阻擋。
一路伴着琉月朝外衝出,歐陽于飛邊闖邊看了眼四周情況,皺眉高聲道:“琉月,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狼多,人多,此時混戰在一起。
場面之血腥已經超越任何戰爭,這是否未免太過血腥。
琉月聽歐陽于飛如此樣說,眉間微蹙,這……
腦海中思索還未成形,眼角卻突然掃到前方一條人影。
黑色甲冑,王袍加身,正在一叢近衛的護衛下,瘋狂的邊退,邊指揮着匈奴兵馬朝野狼羣衝的匈奴王。
黝黑的眼中精光一閃,琉月雙眼陡然一眯。
腦未思,身先動,琉月手一提,一把提過朝軒轅澈的方向奔去的戰馬,掉頭就朝匈奴王的方向衝去。
身邊的歐陽于飛一見,立刻明白琉月的想法,手中長劍舞動,跟着就朝那方衝去。
“殺,給本王殺,衝……”
黑色匈奴王旗在天空中飄舞,高立不倒,伴隨着匈奴王血紅了眼的咆哮和殺氣。
只能抵抗,抵抗拼殺還可能有殺盡羣狼的時候。
得出昇天的時候。
如果亂了,慌了,四下逃跑了,可能他們匈奴就真的完了。
匈奴王還算有見識,只可惜那後退的身形,與見識完全是兩回事。
縱馬而來,琉月和歐陽于飛速度奇快,直接朝着匈奴王殺出一條血路,快速絕倫。
須臾之間,就衝到了匈奴王的身邊。
那匈奴王早在與擒拿北牧王的時候,就在琉月手裡吃了一次這樣的虧,早防範着。
此時一見兵營陣中,兩馬如飛而來,立刻警醒。
“殺了他們,快,殺了他們……”
揮舞的長槍,高舉的大刀,伴隨着匈奴王窮兇極惡的大吼聲,朝着衝來的琉月和歐陽于飛就砍了過去。
整個護衛着匈奴王的近衛,一半維護着匈奴王,一半朝着琉月和歐陽于飛就殺來。
兩聲冷笑,齊齊射空而出。
只見琉月和歐陽于飛兩道身形,同一時間飛躍而起。
琉月身形閃動直射入地面,地堂刀法滾動而前。
歐陽于飛則直接持強,空中一個連踢,從上方直朝匈奴王殺去。
一上一下,配合的默契十足。
同時,威力絕倫。
身法如電,刀法凌厲。
那朝着琉月和歐陽于飛撲去的匈奴王近衛,還沒來得及對上撲來的琉月和歐陽于飛。
就見兩道身影在他們面前一晃,已經直闖他們而過。
“單于……”
“大王,小心啊……”
驚恐的尖叫聲剎那間此起彼伏,震響在血腥草原之上。
在這尖叫聲中,只見兩道身影一從地面斜飛而起,一從空中猛撲而下,朝着他們的匈奴王而去。
快如霹靂,電光火石。
“砰。”兩篷血花伴隨着那犀利的寒鋒,爆射與天空之中。
高高矗立在馬上的匈奴王,瞪大着血紅的眼,手中的大刀還揮舞在空中,卻已經定格。
一身墨黑色的甲冑胸口處,犀利的寒劍橫陳與上,絲絲血紅順着那寒劍涓涓流出。
同一刻,那脖子上一道紅痕迸裂,血色流淌。
兩處傷痕都是一擊斃命的要害。
琉月和歐陽于飛同時得手。
“大王,大王……”
看着那定格的畫面,周圍震驚住的匈奴王近衛,愣怔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淒厲的狂吼,瞬間飄揚而去。
手腕一翻收回手中短劍,琉月和歐陽于飛對視一眼。
歐陽于飛立刻手一揚,一把高高的提起了死去的匈奴王。
同一刻,琉月身如電閃,一個飛身撲過,一劍劃空。
只見那高高飄揚的匈奴王旗,攔腰而斷。
在天空中飄舞過它最後的輝煌,緩緩的傾倒而下。
匈奴王旗,落幕了。
這匈奴的中心旗幟,沒有了。
本來就已經慌亂的匈奴兵馬,一見下頓時大亂。
一路衝殺過來的軒轅澈,此時剛好趕到。
一見琉月和歐陽于飛的作爲,眼中一閃而過精光,與他想的一樣,真不愧是他的琉月。
一個猛衝衝上前去,軒轅澈朝着琉月就是大聲道:“託比木將軍傳話,問詢降還是死。”
琉月一聽立刻朝着歐陽于飛就是一個示意。
此處雖然混亂,歐陽于飛也還是聽清楚了軒轅澈的話,不由微微皺眉。
依他的想法,殺了匈奴王。
匈奴兵馬沒有約束,能逃的一個是一個。
他雖然期望打勝仗,但是絕對不是這樣慘烈的勝仗,那太不人道了。
不過,到真沒想過投降的問題。
這個時候,這麼多野狼,就算匈奴兵馬投降了,這場面怎麼收拾?
心中飛速的計較,不過歐陽于飛反應也快,既然託比木這麼說了,恐怕事先有準備,先試試看。
立時,一提真氣,抓起死去的匈奴王大吼道:“匈奴王已死,衆匈奴兵士聽着,降還是死?”
鼓足真氣的大吼聲,雖然在千軍萬馬中,卻還是遠遠地傳了出去。
飛揚與整個匈奴兵馬陣營之上。
匈奴兵馬立時亂的不能在亂開來。
狼吼聲聲,敵退我進。
一感覺到抵抗力不足,被鮮血激發了兇殘本性的狼羣,吼叫着,瘋狂着,撕咬着,就朝匈奴陣營撲來,越發的深入。
“降,我們投降……”
“我們投降,啊……”
“救命啊,救命啊……”
沒有了匈奴王的存心,匈奴兵馬主心骨一失,在被這羣狼一嚇。
求生的本能超越了他們的民族榮耀。
一個人開口投降,緊接着一浪高過一浪的投降聲,就鋪天蓋地的延續了起來。
降,只要不死在狼口中,怎麼都願意。
聽着此起彼伏的投降聲喝慘叫聲,歐陽于飛低頭看着接應過來的琉月的近衛小兵,目露詢問。
現在怎麼做?
“東面,朝着東面退,快。”軒轅澈一見如他計算中一樣的情況,立刻大聲就朝歐陽于飛叫道。
歐陽于飛一聽眉毛一動,居然真有後招。
這託比木居然真精明到這個份上了?
不過,此時他也來不及想清楚這個問題。
當即振臂大吼道:“投降的就往東面速退,快。”
在千軍萬馬中遠遠傳出的聲音,立刻讓所有已經被狼羣嚇破膽的匈奴敗軍,朝着東面就狂退而去。
“讓他領着去。”悄聲朝琉月遞了一句。
軒轅澈同時手一揚,幾道流星火箭立時升空而起,炸響在天空之上。
“于飛,你在前面帶領他們去,注意點。”琉月見軒轅澈如此說,立刻朝着歐陽于飛就是一句。
歐陽于飛一聽看向琉月:“那你呢?”
“這東西總要收拾。”琉月擡擡下顎看向遠處的瘋狂的野狼羣。
她不知道軒轅澈安排了什麼後招,不過既然軒轅澈沒走,那麼他就一定有辦法。
歐陽于飛聽言皺皺眉:“這麼危險,我跟你……”
“託比木將軍對它們有安排,軍師快去,不能讓這些人亂動,否則又是後患無窮。”
歐陽于飛的話還沒有說完,軒轅澈立刻接了一句。
歐陽于飛聽言,也知道這二十萬士兵不能亂跑,否則後果難說。
要聚集起來,可就不是降兵,而是另一股作亂勢力了。
在見琉月已經一轉頭,跟着那小兵就朝另一個方向衝去。
當下一咬牙,躍上匈奴王的寶馬,一聲大吼:“投降的跟我走。”縱馬就朝東方退去。
得歐陽于飛一聲吼,那匈奴兵馬立刻跟在歐陽于飛身側,就朝東方呼呼的退去。
而就在他們的前方遠處。
早就退開的庫雜木和韓飛的左翼和右翼。
已經退到了軒轅澈預定位置,此時已經匯合在了一起。
就在這二十萬匈奴兵馬的前方。
“注意了。”看着主戰場傳來的煙火信號,庫雜木沉聲喝了一聲。
黎闊,韓飛,闊巴力,默不作聲,手中三十萬兵馬,已經擺好了位置,等着收斂降兵。
軒轅澈手下,絕對沒有可能漏網的可能。
投降的兵馬飛速的退後,羣狼節節逼近。
匈奴二十萬兵馬本就在跟北牧兵馬廝殺的時候,就已經深入了北牧的位置,此時越發的深入。
連帶着狼羣也都跟着深入了過去。
琉月跟着軒轅澈,快速的在亂兵中穿插着。
“你準備怎麼幹?”邊跑,琉月邊朝軒轅澈吼了一句。
“跟着來就是。”軒轅澈轉頭朝琉月微微勾勾嘴角,朝着另一個方向越發的快速。
這場仗要勝,要以最大程度的勝。
匈奴王要殺,絕對要殺。
但是,這二十萬匈奴兵馬絕對不能讓他們全部死在野狼口中。
或者跟野狼拼個玉石俱焚。
這樣慘烈的仗,或者用兵,會給他收復匈奴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害。
人心都是肉長的。
戰場輸贏那不用說,那是大家都熟悉的方式。
但是,若是讓這麼多人葬身於狼口,那恐怕是會激起民憤的。
所以,野狼的恐嚇要,但是絕對只能點到即止。
軒轅澈早就在琉月領着野狼羣的時候,就已經把後面的招數想好了。
飛縱而走,軒轅澈領着琉月速度很快。
琉月見軒轅澈沒說,也不追問,跟着軒轅澈狂奔。
頃刻之間,就穿出匈奴兵陣,斜着從陣營中穿了出來,立馬與邊上的青碧草原之上。
同一刻,那狂退的兵馬也速度,整個陣線已經往前移動了上百米。
冷眼看着陣線的前移,軒轅澈眼中光芒一閃。
手一舉,一仗紅色信號彈升空。
伴隨着這紅色的煙火彈升空。
本來渺無人煙的主戰場兩邊青碧草原,突然從左右射出兩方兵馬。
不過,只有十幾個人。
斜衝而出,十幾個人手中都抓着燃燒的紅彤彤的火把。
琉月眼睛一動。
左右兩方各十幾個人來的很快,卻不接近戰場。
老遠就停了下來,把手中火把朝着已經染紅的草原砰的投擲了去。
“轟。”立刻,這些火把就好像點燃了導火線一般。
唰的燃起紅彤彤的大火,朝着正在廝殺交鋒的匈奴兵馬和野狼羣就蔓延而去。
速度之快,猶如風吹。
火焰從左右兩方而來,朝着中央地帶飛速的對射而來。
而這對射的位置,正好在匈奴前鋒和野狼前鋒交戰的位置。
火焰劇烈,炙熱難耐。
野狼怕火乃是天性。
眼看着這大火熊熊燃燒而來,不由下意識的朝後就躲。
那一方領地,頃刻之間空出了一條橫線。
野狼快,火焰更快,才退開一條線。
那從東西兩方燃燒過來的火花,轟的一聲匯合在了一起,飛騰起來。
此時,若從高空望下。 可以很清晰的看見,一條火腰帶貫穿於草原之上。
那條紅紅的腰帶兩旁,隔絕了野狼羣和匈奴兵馬,雖然還有少許摻雜其中,卻已經少之又少。
高站與一旁的高坡上,琉月看着此等情景,一揚眉笑看着軒轅澈道:“用了什麼東西?”
“柴油。”軒轅澈嘴角一勾。
此地他早就澆灌了一條柴油道路,一直隱藏在北牧兵馬這方。
此時匈奴兵馬已經退到他預計的地方,自然就派上了用場。
火焰騰飛,隔絕兩方。
“不長久。”看見軒轅澈的笑容,琉月很中肯的扔出三個字。
柴油雖有一瞬間之勢,但是終有落幕下的時候。
況且,這火線就這麼一條,此時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眼的野狼羣,只要繞一點路,自然就可以避開火線,再度追擊落荒而逃的匈奴兵馬。
軒轅澈聽言笑了起來,沒有答話,隻手臂一伸,朝前指去。
琉月見此,立刻順着軒轅澈的手勢就看去。
只見那野狼羣斜後方,一隊精兵騎着高頭大馬,渾身盔甲,從遠處朝着野狼羣斜後方狂奔而來。
人數不多卻也不少,堪有幾千之衆。
野狼羣此時早已經完全沉溺在殺戮之中,一聞有人味傳來。
立刻最後的野狼羣,唰的扭頭,就朝衝來的精兵隊伍咬去。
兩方快速的對撞而來。
然,還沒等野狼衝上來,那幾千精兵就出手了。
星星點點的火光在他們手上乍現,帶起寥寥的煙霧和火光。 “砰砰砰……”
“噼裡啪啦……”
亂七八糟卻震耳欲聾的炸響聲,伴隨着幾千精兵手中的火光飛落與野狼羣裡。
一時間,只見各式火光乍現。
煙花朵朵在野狼羣中橫衝直闖。
震耳的大響,驚的野狼羣一個愣怔。
個個來不及去試圖跳躍火線,就大亂開來。
狂轟濫炸,真正算的上是狂轟濫炸。
那幾千精兵駕着被堵塞了耳朵的駿馬,狂衝而上。
手中的煙花彈劈頭蓋臉的就朝野狼羣扔去。
幾千顆,幾萬顆煙花,不停的在野狼羣中炸響。
那陣勢,炸的野狼羣的毛都炸了起來。
琉月看着此等情形,難得的笑了起來:“虧你想的出。”
軒轅澈微微搖頭笑道:“可惜,沒有你的東西那麼有威力。”
他很想用琉月那土炸彈,可惜琉月上次炸開那岩石的土炸彈留下的沒幾顆,對他排不上用場。
而且,要預先排線好,實在是沒用。
他只好用這煙花爆竹,威懾力一流,可惜就是威力不夠。
能夠把野狼毛炸起來,卻炸不死它們。
“嗷嗚,嗷嗚……”
伴隨着濃郁的黑煙滾滾而起,瀰漫上天際,野狼的怒吼也已經到了終極狀態。
遠遠看見此方黑煙滾滾,聽見羣狼咆哮的匈奴士兵,逃的越發的快了,瞬間就消失在了野狼羣的視線裡。
羣狼被煙花爆竹炸的毛飛。
幾千精兵見此更是衝上前去,一陣燒殺搶掠。
給與被炸的摸不着東南西北的野狼羣與以輕創。 第1266章:大展神威10
“嗷嗚……”羣狼自從結成陣營之後,還從來沒有受過如此欺負。
頃刻間那是怒到了極點,咆哮聲驚天動地。
穿過煙花爆竹陣,就要朝欺負它們的幾千精兵反咬回去。
那幾千精兵也是訓練好的,眼看挑撥效果到位,一個個完全不戀戰,轉身就跑。
跑的時候,還不忘把手中所有的煙花爆竹,砸向野狼羣。
黑煙滾滾,濃厚的火藥味瀰漫於天際。
“走。”軒轅澈見幾千精兵退了,立刻朝琉月一揮手,縱馬就朝那幾千精兵的方向追了去。
琉月見此二話沒說,跟着就上。
煙花爆竹橫飛,在經過最璀璨的時光後,靜默了下來。
被炸的毛都焦了的野狼羣,充分的意識到了這是挑釁。
在一陣陣怒吼聲中,放棄火線這方的匈奴兵馬,呼嘯着朝着那幾千精兵的方向就追了去。
對於野狼羣,仇人比火焰中的食物,更加讓它們記恨。
飛馬而逃。
幾千精兵坐下無一不是萬中選一的千里馬。
這一縱馬狂奔,就算身後的野狼羣速度奇快,一時間也追不上。
白雲蒼光,陽光爍金。
但見青天白日下,幾千精兵在前方如飛而逃。
身後,萬匹被炸的毛都炸開,焦黑一片的野狼羣,咆哮着,緊隨其後狂追不捨。
水銀瀉地,一瀉千里。
一通狂奔。
縱馬而上,軒轅澈和琉月從斜刺了插過來,迎在了幾千精兵的前面。
“準備好了沒有?”軒轅澈一聲大喝,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響在幾千人的耳裡。
“好了。”縱馬齊吼。
幾千精兵一邊狂奔,一邊高聲迴應。
“好,分散。”一揮手,軒轅澈大吼出聲。
伴隨着軒轅澈的大吼聲飄散在空中。
那幾千精兵,立刻分散開來。
就如一捏緊的麪糰,一下撒開,分散成了麪粉。
幾千精兵鬆鬆散散,一個人前後左右最短的距離都離開了十米左右,瞬間,整個這一面千多米的橫切面。
全部被這幾千精兵鋪陳開來。
琉月見此眉頭正一挑,身邊軒轅澈就道:“保持距離,別太近了,暗示也不要出這個範圍,朝那個方向衝過去。”
說罷,爲琉月一指前方位置,拉馬就與琉月隔開了距離。
同一時,手一揮,一仗綠色流星彈就綻放在了空中,煙花燦爛,遠遠的傳遞了出去。
縱馬而奔,幾千精兵鋪陳開來,朝前就狂奔。
琉月一邊縱馬朝着軒轅澈指的地方衝去,一邊眉眼不斷的波動,軒轅澈這麼做,什麼意思?
心中腹誹,馬速卻甚快,一腳就踏入了軒轅澈所說的範圍。
馬蹄一落,琉月頓時一個激靈,微微一動。
不對,這馬蹄落下的感覺不對,這承受重量的力度不對。
難道說……
琉月漆黑的眼瞬間大亮,這軒轅澈居然……
嘴角高高的揚起一抹笑,琉月看着跑在她前面的軒轅澈,這個人是她的,這麼算無遺漏的人是她的,真好,真好。
飛馬而走,幾千精兵如飛一般掠過此前草地,朝着軒轅澈所指的高坡撲過去。
“嗷嗚……”身後被炸了毛的野狼羣蜂擁而來。
血紅的眼,粘滿鮮血的嘴,述說的無盡的猙獰和殺氣。
首當其衝,一個縱馬上得那高坡,琉月忙勒馬轉身就朝後看去。
萬狼呼嘯而來,密麻麻橫陳與這一方天地。
勒馬迴旋,軒轅澈一眼掃到幾千精兵全部上了高坡,手緩緩的伸入袖中摸出一仗信號彈在指尖把玩。
冰冷的眼掃視着下方蜂擁而來的野狼羣,軒轅澈不動如山。
琉月見軒轅澈不動,也就跟着不動,軒轅澈都不怕,她怕什麼。
野狼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五百米,三百米,百米,七十米……
琉月幾乎可以看見那野狼羣露出的白森森的牙齒。
那充滿了仇恨的血紅雙眼。
距離越來越近了,五十米……
就在這近在咫尺的一瞬間,軒轅澈突然嘴角勾勒起一絲微笑,手中火焰彈砰的一聲騰飛與上空,炸響在天際。
藍色的火光盛放。
“唰。”藍色火光綻放於天空,那遠處高低起伏的土坡突然唰的一下翻了過來,露出了裡面騎着高頭大馬的精兵。
密佈於他們視線前的左右兩方,幾乎上萬人數。
“駕。”飛揚的大喝聲狂響而起。
羣馬背對着軒轅澈們剛縱馬而過的那個範圍,朝着兩方狂衝而出。
萬匹戰馬狂衝而出,那馬蹄上捆綁的繩索立刻被拉的筆直,從草葉間暴露了出來。
完全牽制住軒轅澈剛纔分兵而過的那個範圍。
羣馬一聲嘶吼,急衝而來的野狼羣不由微愣。
然就在這微愣的瞬間,就在野狼羣站立的地方,整個那一方草原,突然天翻地覆。
野狼羣腳下的草地轟的一下裂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野狼猝不及防,砰的一聲就朝那裂開的大洞摔下去。
伴隨着萬馬捆綁着繩索,帶起萬千土壤,朝前頭也不回的衝去。
那轟然垮塌的大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正處在這一方位的野狼羣,被整個囊括與其中。
塵土飛揚,草葉翻飛。
土壤伴隨着狼嚎飛揚與四方。
青草的氣息飄揚開來,帶着泥土的清香。
羣狼大亂,嚎叫驚天。
朝着下方就如下餃子一般,狂落而下。
一切,不過瞬間功夫。
等草葉翻飛已必,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琉月看着剛纔他們經過的那一方草地,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大洞,一個深坑。
一個幾乎有幾萬平方米大小的深坑。
深坑高達十米。
此時,羣狼已經全部落入深坑,此時正在坑底不停的嚎叫着,跳躍着。
卻,完全沒有那個能力跳躍而出。
側頭看着身邊的注視着坑底的軒轅澈,琉月的眼亮的驚人。
她知道,她經過那草地的時候就知道,那下方被挖空了,只有上面一層皮兒。
被那繩索捆綁着,所以沒掉。
而萬匹戰馬狂衝拉斷繩索,薄皮的土壤那裡還乘的起萬匹野狼的重量。
羣狼瞬息而來,羣起而掉落。
來的快,落的更快。
好,簡直沒有辦法形容的好。
真正只有軒轅澈纔想的出,才做的到。
纔有這麼高瞻遠矚的謀略,這麼一切掌握其中的胸襟。
感覺到琉月的視線,軒轅澈轉過頭看着琉月,嘴角一勾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沒給你落臉。”低笑的聲音飛揚,只餘兩人聽聞。
琉月聽言也低低的笑了起來,什麼話沒說,只給軒轅澈高高的豎起了大拇指。
一統草原
軒轅澈見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
映襯着一張黑臉,看起來反而有股呆傻傻的感覺。
在知道琉月帶着野狼羣在匈奴兵馬中橫衝直撞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這收繳的事情。
那麼大一羣野狼,又不懂聽人話,這麼死追亂纏又戰鬥力驚人,肯定要留有後手收拾才行。
否則,攻擊完匈奴兵,豈不是對象就剩下他們北牧。
因此,他早就以那從託比木面前調過來的一萬大軍,開始挖此大洞,設置埋伏。
燒不得,殺不了,那就畫地爲牢,囚禁它們。
這不就是上上之策。
嘴角含笑,軒轅澈看着朝他豎起大拇指的琉月,壓低了聲音道:“還不多虧你的配合。”
“你的想法,我自然懂。”琉月也壓低了聲音,只容兩人聽見。
低低的聲音混雜在兩人耳邊。
琉月和軒轅澈對視一眼,齊齊的笑了起來。
萬分的舒爽。
沒有一字一句的交談,沒有一紙飛信的傳遞。
但是,他們就是懂,就是懂對方的意思。
就是知道對方明白自己的想法。
沒有因爲所以,只有就是知道。
微風揚起,陽光耀眼無數。
兩眼對視,身後站定住的幾千精兵,此時也一個個從驚慌和愣怔中醒了過來。
看着那大坑中呼嘯奔跑卻跳躍不出的羣狼。
一個個止不住的興奮了。
“哈哈,我們贏了……”
“困住了,困住了……”
“勝利了,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興奮的大笑聲如海浪一浪接一浪而來。
坑底,被困野狼無數。
坑外,興奮溢於言表。
夏末秋初的風帶着微涼吹拂過大地,草葉兒綠的越發的蔥翠了。
匈奴二十萬降兵在歐陽于飛的帶領下,直撞入早就列隊等待的庫雜木,韓飛等的兵馬陣中。
降伏,收歸,已是板上釘釘。
白雲飛揚,匈奴最後上得了檯面的兵馬,落入北牧掌握。
收歸匈奴二十萬殘兵敗將。
不是很容易,因爲北牧前來攻城略地的兵馬,不過四十萬之數。
此投降兵馬就已經達到了北牧總人數的一半。
若是,投降被收歸後突然反叛,那結果不言而喻。
因此,庫雜木,黎闊,等人把這二十萬降兵安撫在東方草原上,幾大將飛騎就來與琉月討主意了。
“嗷嗚……”羣狼呼嘯,帶着濃重的不甘,帶着通天的憤怒。
藍天白雲下,那巨坑中的野狼羣,跳躍着,奔跑着,驚天動地的嚎叫充分展現着它們的怒火沖天。
立馬站與高高的坑沿上,飛騎而來的庫雜木等人,咋舌以對。
看着坑底萬狼咆哮和這大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乖乖,這就是野狼羣。
這就是那託比木安排的後招啊。
難怪要他們先後退,要讓他們遇見這麼多兇猛東西。
恐怕想全身而退,實在是有點困難。
微側,庫雜木和黎闊對視了一眼,在看向託比木的眼神,就已經充滿了敬佩。
把自己等前來爲的是什麼,一時間都拋到了一邊。
“嘖嘖,厲害,厲害。”歐陽于飛摸着下顎,站在坑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羣狼。
他一直沒仔細看過有多少隻在追他們。
此時看來,經歷過激烈交鋒後還剩下的都還有萬隻左右。
可見,這陣容的空前強大。
摸着下顎,歐陽于飛眼中閃着精光,蹲下看着怒視着他,想跳起來撲上來,卻只能望洋興嘆的野狼。
歐陽于飛的眼眨巴了一下。
回頭看了眼邊上的繩索和遠處的翻起的土壤,歐陽于飛眼波微動。
如此陣勢看來是一舉成擒,好高明的謀略,好深遠的眼光,好萬無一失的計劃。
眼快速的轉了一下。
歐陽于飛揚起頭看着身邊滿臉興奮與庫雜木等指手畫腳,朝着坑底的野狼羣比劃的託比木。
這兩日忙着與琉月滿草原亂串。
到忘了曾經他懷疑託比木的事情。
嘴角勾勒起崇拜的笑,眼卻深深的似笑非笑的看着託比木道:“託比木,這安排不錯啊,誰想到的?”
託比木正看的高興,一聽歐陽于飛漫不經心的一問,當下哈哈大笑道:“自然是……”
自然是誰還沒說出來,腰間突然細蚊叮了一下,一疼。
託比木立刻從興奮中反映過來,咳嗽一聲緊接着道:“自然是本將。”
“喔,看來託比木這段時間確實進益不少啊。”
歐陽于飛聽言緩緩站起身,看着託比木的眼光笑的深邃。
託比木見此嘿嘿笑道:“從戰爭中成長嘛。”
一五大三粗的彪悍男子,突然拽了一句文,讓周圍熟悉他的韓飛和闊巴力,朝天翻了個白眼。
歐陽于飛則輕笑道:“不錯,不錯,雖然這進益的速度快了點,有點不像你的作風。
不過,能進益這很不錯。”
說罷,再度深深的看了託比木一眼。
託比木就算是個大老粗,也聽出歐陽于飛話中有話,當下全當沒聽懂,嘿嘿一笑,轉過頭看着一邊默不作聲的琉月。
“主帥,這野狼羣怎麼解決?”與歐陽于飛玩不過心計,那就換個話題來說。
“燒了,一把火燒光了乾淨。”庫雜木立刻接了一句。
“對,澆上柴油燒了,否則以後還是大患。”韓飛也跟了一句。
草原上狼太多,這對牧民和牛羊委實是一大威脅。
今次能一舉滅了這草原上的羣狼,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我覺得也好……”
“恩,恩,殺了……”
歐陽于飛見庫雜木等人把話題都引道了狼身上,也不在追着剛纔的話說,抽手朝琉月走來。
耳裡聽着庫雜木等人的話語,琉月卻皺了皺眉,若有若無的看了邊上的軒轅澈一眼。
“不殺,我喜歡它們。”低低的傳音入密進入耳裡,軒轅澈很堅決。
琉月一聽嘴角頓時微微勾勒起一絲笑容,她和軒轅澈的想法一樣。
她也喜歡狼,在動物中最喜歡的就是狼。
因爲它忠貞,它是動物中很少一夫一妻制的種族。
不用在說其他優點,就中一條,就足夠她喜歡,更何況當年她有很多追蹤術就是從狼身上學的。
“不,我不準備殺。”淡淡的開口,卻驚的託比木等人一愣。
“爲什麼?”衆人驚訝的很,就連跟着琉月和歐陽于飛身後,此時回來也站在邊上的秋痕等人也有點驚訝。
“萬物有萬物存在的方式,你不能只看見它們存在的壞處,也要看見好處,它們維持着這草原的平衡。
何況,對於種族滅絕這種事情,我沒興趣。
就這麼困着,等我們走後在給它們墊腳石,讓它們自己爬起來,對我們也沒有威脅。”
琉月話很淡然,不過卻是說一不二。
衆人都知道這一點,不由默然。
不殺就不殺吧,雖然他們不大懂草原平衡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們的攝政王說不殺,那就不殺。
“那就等我們走了在放吧,只要沒了血腥味,它們自然也就恢復原來的三三兩兩,不會如此大批的集結在一起了。”
歐陽于飛站在琉月身邊開了口。
狼羣不是隻有一個首領,它們自成家族。
在絕對的利益下會聯合團結,當沒有了共同的敵人和利益,自然也就散開了。
這一點,他讀過一些這方面的書,到是知道。
庫雜木等人見歐陽于飛這麼說,當下齊齊應了一聲。
“對了,主帥,我們來是爲了問那二十萬兵馬如此處置?降兵太多了。”庫雜木看了眼身邊的黎闊,韓飛等人。
有一瞬間的遲疑後,朝着琉月道:“我們的意思是……”
話沒有說完,只是手在脖子上做勢一抹。
殺。
琉月見此心裡一動。
她記得她偶然在她手下山喜歡的中國通史上,看過一點。
記得中國歷史上戰國時代,秦國的那一場長平之戰,坑殺趙國降兵四十萬。
造成趙國再無翻身之力。
今日,難道她要坑殺這匈奴二十萬降兵?
皺了皺眉,琉月負手與後沒有開口。
“不能殺,降兵雖衆但已無後續之力,此時若殺,匈奴全境恐怕我們在難收復。”
耳邊第一時間軒轅澈的聲音就遞了過來。
此時在匈奴的京城前坑殺他們的兒郎二十萬,這不是激起匈奴玉石俱焚的心嘛。
“不能殺,逼之太急反而狗急跳牆,把他們分散編隊,先草原整頓,等佔據了盛京在說。”
琉月還沒開口,歐陽于飛卻出了聲。
與軒轅澈是一樣的看法。
暗自點了點頭,軒轅澈傳音入密道:“整隊,進軍盛京,借大勝之威,先吞併了匈奴在說,其他事情稍後在商議。”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結。
此時,任何事情都先靠邊站,拿下匈奴王城,滅了匈奴旗幟,從歷史上抹去匈奴,這纔是目前最重要的。
“就依軍師所言,下去準備,今晚休整,明日兵發盛京,吞併匈奴。”
明日兵發盛京,吞併匈奴。
氣貫長虹的十個字綻放在空中,帶起的是絕無僅有的氣勢,和狂烈的興奮之意。
“是。”庫雜木等大將一聽,立刻雙眼圓睜,面露狂喜,大喝相應。
一揮手,庫雜木轉身朝着身後大軍就是一聲大吼:“整軍準備,攝政王有令,明日兵發盛京,吞併匈奴。”
大吼聲伴隨着夏末秋初的風,簾卷而上。
身後那中軍的十萬兵馬,聽言立時仰頭高和。
“兵發盛京,兵發盛京,吞併匈奴……”
一浪高過一浪的大吼聲,塵囂而起,響徹在大地之上,直入蒼穹九霄。
幾百年草原沒有一統的局面,就快要來了。
北牧就要一統,就要一統草原了。
磨刀赫赫,劍指盛京。
旗幟飛揚中,琉月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軒轅澈。
兩人眼中任何波動都沒有,但是卻有兩人都懂的興奮和歡喜。
他們的第一步馬上就要成功了。
天幕蒼雲,雲朵飛揚而走,帶起萬千色澤。
匈奴王身死,匈奴所有兵馬已經盡出。
盛京再無可守之人,再無可守之將。
旌旗招展,鐵黑色飄揚與九天之上。
鐵色盔甲在陽光下閃爍着冰冷的殺氣。
三十萬北牧鐵軍,踏過茂盛草原,兵臨城下。
雄壯的巨石砌成的城牆高高的矗立在天際。
如此金光燦爛中,卻醞釀出冰冷的光澤,厚重而大氣。
盛京,兩個篆體大字揮灑與高大的城門之上。
這就是匈奴的京城,在草原上屹立了一百三十年的王城。
此時,高大的城牆矗立着,下方的城門緊緊的關閉着。
城門上,一衆匈奴高官一字排開,全身着匈奴朝服,其中最中間一老婦高坐與上,匈奴太后。
馬蹄踏踏,猶如天空中沉悶的雷聲,轟隆隆而來。
琉月一身鐵黑色甲冑,颯爽英姿,高居千軍萬馬之前。 那鐵黑色的北牧王旗在她身後隨風獵獵飛舞,帶起一片威嚴。
王旗後,大將庫雜木,黎闊緊跟琉月身後。
身旁,韓飛,託比木,闊巴力,在順着他們一字排開,兵威赫赫。
在身後,則是軒轅澈,秋痕,彥虎,等貼身近衛。
在再他們身後,那旌旗招展中,鐵騎威風,密密麻麻而來。
縱步上前,步步踏入所有匈奴臣民心中。
那是彌天蓋地一眼望不見頭的北牧雄兵。
空曠的九霄上藍如海洋,沒有一絲雲彩。
金色的陽光從天際灑下,投射在當前的琉月身上,帶起目空一切的英姿威武和殺伐。
揚眉冷眼對上那高高在上的匈奴太后。
琉月一揮手,身後雄兵立刻停下,嚴陣以待。
兩目相對,一則盛氣凌人,一則慘敗蕭索。
目視着一臉蒼白的匈奴太后,琉月一字一句的道:“若降,一個不殺,仁政以待。
若戰,血洗屠城。”
冰冷的話響徹在匈奴王城前,就是那天際炙熱的陽光也揮透不去其中冷酷和肅殺。
話音落下,高居王城城牆之上的匈奴殘餘文臣,無不打了一個寒戰。
血洗屠城,面前的這個殺神做的到的,那一身冰冷和肅殺不是假的,她會屠城的。
身軀微抖,卻竭力保持着平穩。
匈奴太后看着琉月,深吸了一口氣道:“投降,真一個不殺?仁政對我匈奴百姓?”
琉月看着匈奴太后:“此後草原只有我北牧,再無匈奴。”
此斬釘截鐵的話一出口,讓匈奴太后臉色越發的蒼白。 話音落下,琉月再度接着道:“我北牧攝政王說話,一諾千斤,絕不反悔,此後匈奴自是我北牧子民。
對待我北牧自己的子民,豈有兩政之理。”
擲地有聲的話伴隨着夏風飛揚而起,躍過匈奴王城高高的牆頭,揮灑於盛京之內。
高立與城牆之上的匈奴衆臣齊齊對視一眼,面露動搖。
不過,現在匈奴早已經無兵可守,遲早是給吞併的料,他們心裡都清楚的很。
投降或者血洗,已經無路可退。
金光耀眼,卻帶着對他們來說無法言喻的冰冷。
仰頭,匈奴太后一行清淚涓涓而下,滑落面頰。
“匈奴王室列祖列宗,姆雅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匈奴,今日匈奴敗了,這城我們守不住。
請匈奴王室的列祖列宗原諒,原諒……”
輕聲的低喊卻清楚的傳遞入在場的每一個人耳裡,心酸無言。
朝代的更替,總是如此。
“開城。”袖袍一揮,匈奴太后轉過身,閉上了眼,不忍目睹。
金光下,厚重的匈奴王城城門緩緩的開啓。
城門口,一身匈奴王子袍的這一代匈奴大王子,手捧着一黃色托盤,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身後是萬千的盛京匈奴臣民。
那黃色的錦布上,一塊和田玉印信。
那是匈奴王信印,那是匈奴存在的代表。
看着匈奴大王子腳步沉重而來,琉月輕輕的一揮手。
身後庫雜木立刻從馬上跳下,疾步朝匈奴大王子走去。
空曠的城門前,兩方對視之中,庫雜木和那匈奴大王子走道了一起。 第1279章:一統草原10
在衆目睽睽之下,庫雜木伸手從匈奴王子手中接過了那匈奴王印。
衆匈奴臣民不忍目睹,齊齊轉過了身。
那代表從此沒有了匈奴。
接過信印,庫雜木唰的轉身快步行道琉月面前,高高的朝琉月舉起了手中的匈奴王信印。
琉月俯身接過,轉過身朝着北牧大軍,高高的舉起手中信印,大吼出聲道:“我北牧一統草原了。”
“萬歲,萬歲……”
“一統草原,一統草原……”
“我們北牧一統草原了……”
狂烈的大吼塵飄之上,直入青雲。
琉月身後一字排開的韓飛,闊巴力等大將,一個翻身半跪於琉月身前,滿身激動的大喊出聲:“攝政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攝政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羣情激昂的幾十萬北牧雄兵已經不知道該喊什麼了。
幾百年的夢想,幾百年的爭鬥。
今日,歸結於這裡,歸結在他們的手裡。
歸結在他們攝政王的帶領下。
百年夢想,一朝得償。
那種滔天的喜悅,已經不是任何語言能夠言喻得了的了。
幾十萬大軍的大吼猶如一道驚雷炸響在天際。
隨着微風狂飆而過整個草原,朝着四面八方飛射開去。
草原,從此歸北牧。
利劍所向,直指盛京都城,琉月一聲冷喝:“入城。”
衆馬擡蹄,兵行赫赫,朝着匈奴王城,進入。
城門上高高飄揚的匈奴王旗,在城牆上落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北牧的王旗,那鐵黑色的旗幟飛揚。
金光燦爛下,北牧王旗高高的飛舞於匈奴王城之上。
從此,再無匈奴。
匈奴王朝的興衰榮辱,已經翻過去,迎接整個草原的不再是三雄並立,而是一尊獨大。
秋風飛揚,草原一統。
夜色降下,秋來天高氣爽。
那璀璨的羣星在夜空下越發顯的高光和妖嬈。
星星點點的皎潔光芒從天際灑下,映照在下方的山河大地上,美的如夢如幻。
匈奴王宮。
不復這些日子來的死寂,此時的匈奴王宮又恢復了生氣。
只是,它的主人已經不是匈奴王族,而是琉月。
月夜婆娑,匈奴王宮一片熱火朝天。
安四方,整軍隊。
尾隨琉月進入匈奴王宮的庫雜木,黎闊,韓飛,等人忙的腳不沾地,各司其職而去。
相比較,攝政王琉月反而是最沒有事情的那一個。
站在匈奴王的寢宮臺階上,琉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擡頭望了眼天際,今日的月亮格外的圓。
嘴角勾勒起燦爛的笑容,琉月轉過頭舉杯朝身邊的軒轅澈示意。
軒轅澈見此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也朝琉月舉起了酒杯。
“砰。”清脆的碰撞聲在月夜下響起,那麼美麗。
“慶祝我們的第一步成功。”一口飲盡杯中酒,琉月朝着軒轅澈笑的萬分燦爛。
“祝賀我們。”軒轅澈笑着舉杯一飲而盡。
成功,第一步,統一草原。
他們已經做到了,鮮卑十七族已滅,匈奴臣服投降,其他草原上零星的小勢力已經根本就不用在意。
值得慶賀,值得祝賀。
雙杯清空,琉月和軒轅澈對視一眼,眼中齊齊閃過燦爛的笑意。
不約而同的伸出手,緊緊的握緊了對方的手。
“讓你受苦了。”伸手擁過琉月,軒轅澈壓低了聲音。
這些本來應該是他來做的,卻讓琉月擔在了肩上。
靠在軒轅澈的懷裡,琉月搖搖頭微笑着道:“那是我們兩的未來,我們一切承擔。”
兩個人的未來,兩個人一起創造,一起挑戰風雨。
聽着琉月的話,軒轅澈沒有在多說什麼,只緊緊的緊緊的抱住了琉月。
皎潔的月光從天幕上灑下,籠罩在相擁的兩人身周。
那麼朦朧,那麼溫柔的讓人心醉。
夜,也能如斯之美。
“攝政王,攝政王……”就在兩人沉靜在如此美好的感覺之中時,遠處託比木的聲音突然傳了來。
琉月和軒轅澈不由微微凝眉,站直了起來。
“什麼事?”看着快步而來的託比木,琉月沉聲道。
“軍師的傳信。”託比木見琉月和軒轅澈在一起,一點也不意外,快步上前把手中的傳信遞給琉月。
琉月本來不滿的情緒一聽託比木之話,立刻轉變。
伸手接過信快速的掃了一眼,琉月眼中一亮,拽住軒轅澈道:“走,跟我走一趟。”
軒轅澈見此任由着琉月拽着他就朝前走去。
他記得從草原上走的時候,琉月給歐陽于飛單獨說了什麼,歐陽于飛就留在了草原上沒跟過來。
此時,走一趟?什麼事?
神兵利器
夜色茫茫,星空璀璨。
潔白的光芒從天空中灑下,照的下方去往草原的道路分外清晰。
縱馬而去,踏破夜空虛靜。
茂盛草原離得盛京本就不遠。
一翻疾奔下,還不到半夜,琉月和軒轅澈,帶領着秋痕和彥虎幾人,駛入了茂盛草原。
“攝政王。”草原邊上,早靜立着等候琉月前來的人,此時一見琉月前來,立刻迎了上去。
“軍師在什麼地方?”琉月根本就不勒馬,直接飛縱而過道。
“在前方,攝政王請隨小的來。”
那等候在此的小兵,見琉月停也不停,立刻也不拖延,快速的應了一句,轉身縱馬就在前引路而去。
緊隨其後的軒轅澈,見琉月如此急切,不由微微揚了揚眉。
什麼東西,值得琉月如此在意?
那他到要好好的去看看了。
當下,縱馬緊跟琉月,與着秋痕彥虎如飛而追。
夜色朦朧,很快就深入了草原的邊緣。
不同於琉月和歐陽于飛在那黑土被三面火圍攻的中部草原。
而是邊角,就在進入茂盛草原的不遠處。
不同於茂盛草原內部的一馬平川,此邊角有點料峭的峭壁和陡起的山脈。
不過好在並不高,也不險峻。
橫陳在草原上,遠遠看上去就好像一條臥着的巨龍。
“攝政王,軍師就在前面。”領頭的小兵,指着前方燈火通明的地方,快聲的朝琉月道。
琉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縱馬而上。
夜色中,這夏末初秋的夜風吹來,已經帶着點微微的涼爽之氣,相當的清涼和清新。
然而就在這清新中,琉月清楚的聞到那夜風中夾雜的刺鼻的氣息。
一種這裡的人應該不熟悉,但是她卻很熟悉的味道。
越是靠攏,這味道就越是大。
快速而來,行的近了,眼前的一切立刻映照在了琉月的眼裡。
黑土,深黑的寸草不生的黑土。
比當時歐陽于飛遇險的地方的那塊黑土地,還要黑的透徹。
黑土地的周邊,一個營的兵馬正舉着火把,爲她照明。
“什麼味道?”緊跟其後的軒轅澈嗅了口空氣,壓低了聲音,看着眼前寸草不生的黑土道。
前方的琉月還沒有回答,身後的秋痕就接了過去道:“黑土地,這跟攝政王遇火的地勢一樣。”
他們當日可是找過去了的。
軒轅澈一聽微微的皺了皺眉,他當日沒跟過去,還不知道這個地形。
看這黑土地詭異的樣子,琉月次來一定跟它有關。
心中念定,軒轅澈也不開口了,跟着琉月就朝前去。
飛馬而來,得到近處,琉月一個翻身跳下馬,掃了眼四周,沒有片也越發的影子:“軍師呢?”
“軍師在前面,攝政王,卑職領你去。”
立刻,留守在這裡爲琉月引路的一小隊長立刻迎接了上來。
“那就走。”琉月當即一揮手,一邊朝身邊的軒轅澈點點頭,示意軒轅澈跟上,一邊朝前就走。
一行人立刻越發深入裡間而去。
前方羣山起伏,正是那臥龍之處。
火把把周圍的一切照耀的燈火通明,就算是如斯黑夜,也能把所有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羣山跌宕,蜿蜒而向前去。
伴隨着琉月越來越靠近羣山腳下的地勢,空氣中刺鼻的味道越發的凜冽,濃郁。
琉月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一片黑色,比頭頂的黑夜還要黑。
寸草不生的土壤在乾燥中,伴隨着琉月的越來越深入,隱隱有開始溼潤的感覺。
就好像下了露氣,沾染上了溼一般。
一行數人快速而行,轉過前方一個轉角,那濃郁的刺鼻之氣撲鼻而來,濃郁的幾乎要把人薰翻。
幾乎比剛纔空氣中的味道濃郁了幾十倍。
沒有了起伏的土坡山勢遮擋,衆人眼前也豁然開朗。
黑,一眼望去無止盡的黑。
在眼前鋪成開來。
一片黑海,一片黑色的海洋。
一步站定在當口,琉月看見如此的場面,倒吸一口冷氣。
縱然心中早已經有了預計,有了太多的猜測。
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
油田,一望無垠的油田。
“琉月,就是這裡,我一路從中腹地方順藤摸瓜找過來,這裡就是源起之地。”
站在黑色海洋前方的歐陽于飛,聽見琉月的腳步,頓時一邊開口,一邊轉過身來。
當日,琉月帶兵去盛京吞併匈奴的時候,就把尋找這根源的任務交給了他來辦。
他也覺得對於稱霸匈奴,他更有興趣找找這黑土地的秘密。
因此,也樂意不去。
沒想,這一順藤摸瓜下來,居然找到這麼一片黑色海洋。
連綿無際,陡然見之,駭人的很。
“琉月,你看……”
“把火滅了,快,全部把火滅了,若有一顆火星落在地上,我誅了他的九族。”
歐陽于飛的話纔開頭,倒吸一口冷氣的琉月突然一聲大吼。
聲音凜冽,夾雜着雷霆之威,和急劇的駭然。
在周圍燦爛火光的照耀下,琉月的臉幾乎可以清楚的看見,是一瞬間煞白開來。
歐陽于飛一怔,琉月在害怕?琉月居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莫名其妙的轉頭看着周圍的兵士和着他們高高舉起的火把。
對於這黑水他還沒探查夠,此時黑水中正有一小隊士兵舉着火把,在裡面探查深淺。
周圍則是用來照明。
這也需要懼怕?
黑土地容易着火,這一點他知道,但是至於這麼緊張嗎?
“琉月,不會點着火的,你放心……”
“放心個屁,你懂什麼,都給我把火滅了,聽見沒有?小心點,退出去遠遠的滅了,粘地上一點,就等着給我下地獄。”
從來沒有的怒喝炸響在空中,琉月幾乎頭髮絲都豎起來了。
就如一隻快要發狂的老虎。
周圍衆兵士見琉月發怒,立刻不敢亂動,小心翼翼的護衛着手中的火把,就朝黑水外退。
開玩笑,爲了一火星,誅滅九族。
這刑法,重的開天闢地了。
歐陽于飛被琉月一兇,不由摸了摸鼻子。
不過琉月從來不是莫名其妙發火的人,難道這黑水就危險到這地步?
想到就問,歐陽于飛一邊看着火光快速的退開,一邊朝琉月道:“就這麼危險?”
“廢話。”琉月狠狠瞪了歐陽于飛一眼。
如此資源豐富的油田,只要空氣中熱度一高,恐怕就是燎原之勢,還不說這火星。
這麼一片油海,一個火星落下。
估計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歐陽于飛,黑土上的三面火攻你是見過的。
那還只是沾染上了一點這黑水,而現在這不是沾染,而是最精純的原汁,你自己想想一點火星下去是什麼結果。
真個腦子給狗吃了不成,這點都忘記了。”
瞪着歐陽于飛,琉月幾乎完全是疾言厲色,殺氣騰騰。
歐陽于飛聽琉月這麼一說,嘴角抽了抽,裝柔弱的不敢開腔,移動腳步棧道了彥虎的身後,躲避琉月的怒火。
他沒忘,只是不知道有這麼厲害。
這要是最精純的原汁,那這麼多火把在上面照耀,這後果……
微微打了個寒戰,歐陽于飛乖巧的閉嘴。
他的錯,他忽略了,他不開口。
從來沒有聽見琉月如此疾言厲色的吼歐陽于飛。
站在歐陽于飛身前的身前的軒轅澈,相當幸災樂禍的勾勒起了一點點嘴角,笑。
感覺很好,琉月吼歐陽于飛,這感覺真好。
雖然歐陽于飛現在已經不是他的情敵,甚至連點威脅力都沒有。
但是,看見他捱罵,這心還是舒服,舒服。
沒好氣的看着歐陽于飛藏於彥虎身後,琉月冷哼一聲,轉頭狠狠的盯着火把們快速的退開油田。
一個接一個,退的很快,也夠小心翼翼。
一點火花也沒有落下的滅在了黑夜下。
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一口氣松下,琉月陡然覺得背上溼漉漉的,居然是一背的冷汗。
嘴角勾勒起一抹哭笑不得。
就這麼幾把火,把自己嚇到這地步,這破天荒還是第一次。
“傳令下去,所有人全部把火滅了,遠遠退開。”
沒有了火光一片漆黑的油田中,琉月冰冷的聲音冷冷的傳出,夾雜着毋庸質疑。
那滅了火把退開的兵士,聽言立刻朝後就退,遠遠的避開。
火把都退了開去,本來燈火通明的此地,頓時變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油田周圍陷入短暫的靜寂。
“琉月,現在做什麼?”被琉月吼了一通的歐陽于飛,還是忍不住開口。
這黑土地的秘密他現在是找到了。
但是找到了後又做什麼?
帶回去燒火,當柴油用?
這麼大老遠的從這裡帶回去燒火用?
簡直就是豆腐磨成肉價錢。
這也就是點火容易些,燃燒旺盛些而已。
沒發現那黑土地的秘密,心裡還雀躍,現在發現了,想來也不過如此。
“琉月,這些到底有什麼用?”同一刻,軒轅澈的傳音入密也在琉月的耳邊響起。
琉月是個很實在的人。
若是這東西只是燃燒容易,恐怕琉月也不會這麼在意。
這,定然有他們不知道,但是琉月知道的用處。
軒轅澈也是個精明人,從歐陽于飛和琉月的對話就聽出了端倪。
鼻尖聞着刺鼻的油味,琉月眼珠快速的轉動。
想過是油田,可沒想過這麼多。
既然現在確定下來,那麼她就可以實施她的想法了。
油田,可不是隻有燃燒的用處而已。
漆黑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之極的笑意,興奮無比。
她終於找到了一樣對付冥島的絕殺武器。
實在由不得她不興奮和高興。
只可惜,夜色濃郁,什麼也看不見,琉月的興奮表情,沒有落入任何的眼裡。
“歐陽于飛,派兵把守住這裡,不許任何人進入,至於它有什麼作用,你稍後自然會知道。
現在,隨我回盛京。”
一語雙關,既答覆了歐陽于飛也答覆了軒轅澈。
話音落下,琉月轉身就走,快速的朝着油田外走去,一刻也不停留。
歐陽于飛和軒轅澈聽言,二話沒說跟着琉月就朝外走去。
琉月在有些方面懂的實在是比他們多,聽她的沒壞處,雖然他們一肚子的疑團。
夜色朦朧,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那是屬於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天明時分,琉月一行重返盛京。
沒有參與庫雜木等的收編,佔領等事宜,琉月直接去找了盛京中最好的鐵匠。
歐陽于飛和軒轅澈見此,緊跟。
匈奴改朝換代,鐵匠鋪子那裡有什麼生意,關門閉戶的,不過正合琉月的心意。
“花木師傅,我需要打造一樣東西。”
直接從緊閉的牆院上跳進去,琉月面對着一身精壯,此時看着她目瞪口呆的花木鐵匠道。
“只要你打造的出,我這是定金。”
沒理會花木鐵匠的愣怔,琉月直接從袖子中取出了一錠金錠。
金黃的色澤在陽光下光芒四射,立刻找回了花木鐵匠的魂。
“好,好,尊貴的客人你要打造什麼東西?”這兵荒馬亂改朝換代的年月,居然有人出這個價錢,簡直就是財神爺到了。
琉月見花木鐵匠回過神來,滿意的點了點頭。
“紙筆借用一下,我給你畫模型。”
歐陽于飛,軒轅澈,聽言立刻就把頭湊了過去,就連一旁的秋痕和彥虎也伸過頭看去。
琉月要打什麼厲害東西?
要知道,琉月不出手則以,一出手打造的絕對是神兵利器中的神兵利器。
這一點,在場的人都知道。
琉月也不避開這幾人,直接在紙上一揮而成。
注視着紙張上那寥寥的幾筆,歐陽于飛臉頰極抽,忍笑忍的很辛苦。
旁邊的軒轅澈也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琉月。
這打造的東西是不是……
“客人,你這是在消遣我,你這東西去找木匠做,找我做什麼?”
花木鐵匠看着琉月畫出來的東西,就算貪財,也黑起了臉。
琉月在紙上就畫了一個木桶。
木桶,木桶那是找木匠的事,找他鐵匠幹什麼?
何況,他是盛京最好的鐵匠,任何複雜的工藝都做的出來,從不接這低級的貨。
目視着憤怒的花木鐵匠,琉月心情很好也不怒,反而微微笑了笑道:“我要的是鐵桶。”
“鐵桶?”歐陽于飛瞬間接了話去,盯着琉月,滿臉驚訝。
匯合着他臉上剛剛的笑意,有點扭曲。
鐵桶,這是什麼東西?
“對,鐵桶,高半丈,寬兩尺,就如那酒罈一般能封閉的鐵桶。”
老神在在的看着花木鐵匠,琉月說的很輕。
但是,這輕柔的話說出來,卻驚的一地人做聲不得。
鐵桶,從來沒有人有這個想法,桶都是木頭做的。
好吧,琉月的東西一向怪,權當別論。
但是,鐵,鐵這個東西只能用於兵器鑄造,輕易不用於生活用具。
如此大的鐵桶,這要消耗多少鐵?
眉頭都皺了起來,衆人默然。
“我沒有這麼多的鐵……”花木鐵匠喃喃的臉色有點扭曲。
“我只要你回答打不打得出來?材料不是問題。”琉月緊盯着花木鐵匠,咄咄逼人。
花木鐵匠抓着琉月給的圖紙,沉默了好半響,突然一咬牙道:“打的出來,就按照打劍的方式打,打成薄皮,再融在一起。”
“好。”雙掌一拍,琉月唰的站起:“先打一個,我看看效果,材料稍後我給你送來。
不過時間,我只給你一天。
不管你這一天怎麼給我拿出來,請了多少人幫你忙,我只給你一天,記住只是一天。”
那花木鐵匠一聽砰的一聲就跳了起來:“一天,不行,不行,至少半個月,一天我打不了,你另請高……”
“啪。”花木鐵匠的話還沒說完,軒轅澈突然出手,啪的一巴掌打在石頭案几上。
移開,露出那扔在案几上的令牌。
花木鐵匠不由一愣。
滿臉冰冷,軒轅澈看着花木鐵匠滿臉恐嚇的沉聲道:“北牧軍令,違者,殺無赦。”
“北牧……”花木鐵匠面色頓時大變,砰的一聲坐了下去。
秋痕和彥虎跟着軒轅澈久了,立刻明白軒轅澈的意思。
彥虎一步上前,一指琉月,鼻孔沖天的道:“看清楚了,你面前的是誰,她是我們北牧攝政王,現在盛京的王。”
琉月見此明白了,仗勢欺人呢這是。
不過,很有用就是。
當下,很配合的冷哼了一聲。
“這活計只給你一天,你怎麼做我們不管,那怕你號召全城的鐵匠都來幫你,這錠金子還是給你。
但是,一天後你拿不出來,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耽誤我們攝政王的大事,軍法處置。”
這些話彥虎等是說慣了的,此時說出來,氣勢赫赫。
嚇的那花木鐵匠一個勁的哆嗦:“是,是……”
琉月見目的已到,立刻轉身就走。
她沒那麼多時間蘑菇,這個時代鐵還是一個很限制的東西。
若是能打造成功,那麼她還需要很多很多,她現在得去想辦法去。
緊跟其後,歐陽于飛和軒轅澈也退了出來。
“琉月,你打那東西幹什麼?”出了鐵匠鋪,歐陽于飛纔開口,滿臉疑問的看着琉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又是到時候,歐陽于飛翻了個白眼。
不過,他這人臉皮厚,特別是對於琉月手中的新奇事物,那興趣是濃厚的不行。
譬如那土炸彈,譬如那可以飛的木片。
全程跟定了。
他倒要看看琉月又玩什麼花招。
有志一同,軒轅澈,秋痕,彥虎,等緊跟。
天光明媚,好個初秋。
北牧吞併匈奴。
在歷史上劃下這重重的一筆後,北牧的懷柔政策也跟着上位。
匈奴征戰一年,先是對付鮮卑十七族,後是對付北牧。
國庫早已入不敷出,百姓苦不堪言。
而北牧吞併匈奴的第一時間,北牧攝政王答應前匈奴太后的誓言就已經兌現。
一國臣民,自不兩待。
從北牧調出五百萬擔糧草,一百萬匹布匹,一百萬頭牛羊,前往匈奴,賑濟災民。
正惶恐不可終日,不知道北牧將如何對待他們的匈奴百姓。
在聽見這樣的國令聲中,一個個笑開了眼。
有吃的,有喝的,有穿的了。
百姓是很好擺平的,只要給他們衣穿,只要給他們飯吃,只要給他們一個平穩的家。
那麼,一切就夠了。
伴隨着北牧如此的政令出臺,匈奴各地微有的惶恐和抗拒之心,立刻就消弭了下去。
滅了國,在給甜果子吃。
這是收買人心的上策。
庫雜木,黎闊,等幫着琉月檢閱收拾四周,傳播政令,收復人心,忙的腳不沾地。
而琉月卻落得清閒,管着自己的事,一腔心思全在那鐵桶上面。
還親自動手給那鐵桶內部加了點什麼東西。
好在有軒轅澈暗中指點託比木,一切進行的有理有序,相當的完美。
一日時間轉瞬既失。
那花木鐵匠在琉月的積威和提點下。
找了整個盛京的鐵匠和其學徒幫忙。
以百人之力,通宵趕工,硬是在規定的一日時間內,把琉月要的大鐵桶給打造了出來。
幾乎累的人仰馬翻。
茂盛草原邊上。
碧藍的天空中那金光亂串的陽光,已經不如夏日時候的炙熱,帶着點溫潤,帶着點兒柔和。
藍天中一絲兒白雲都沒有,晴空萬里。
碧綠的草葉在秋風中舞動,一浪緊接着一浪,美好的讓人心曠神怡。
立馬茂盛草原邊角上,歐陽于飛跟着以馬車從黑水那邊運過來的大鐵桶,遠遠而來。
軒轅澈遠遠看着前來的歐陽于飛,扭頭看着琉月道:“裡面是什麼?那黑水?”
“嗯。”琉月點了點頭,雙眼鎖定歐陽于飛運過來的鐵桶,嘴裡卻低聲道:“那不叫黑水。”
“那叫什麼?”
“石油。”轉過頭,琉月看着狐疑的軒轅澈,彎了彎眼眉。
“石油?”軒轅澈沒聽過。
“以後記着就好,不用對外人言。”琉月輕笑。
石油,經過提煉的,不全是原油,不過差不多,就當它是石油了。
軒轅澈聽言嘴角微勾:“好。”
聽軒轅澈和琉月說的親切,身後的彥虎壓低聲聲音道:“王妃,那東西有什麼用?”
周邊沒外人,就他們四個,這稱呼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嘴角高高的勾勒起一絲尖銳的笑容,琉月看着遠處歐陽于飛把鐵桶放在了預定的位置。
冷冷笑着一字一句的道:“好好看着,若不出問題,冥島將在無所懼,我定用此物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一紙密信
彥虎秋痕一聽,不由暗自咋舌,好厲害。
軒轅澈則是側頭看了琉月一眼,眼中神光內蘊。
真這麼厲害?那他倒要看看。
遠處歐陽于飛已經固定位置,攻城用的投石車也已經到位。
那沉重的油桶被放在了投石車上面,高高的翹起。
“好了。”一切功夫做好,歐陽于飛朝着琉月就是一聲大吼。
琉月點點頭,朝着歐陽于飛就是一揮手。
歐陽于飛見此立刻跟着手一揮,那已經站立在投石車旁邊的幾名小將,齊齊出手。
只聽一聲破空之聲微起,那裝滿石油的大桶,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朝着前方草地重重砸去。
“砰。”一聲沉重的撞地聲響起,鐵桶遠遠的砸在前方的空地上。
而就在砸上空地的一瞬間,那鐵桶口突然產生一簇火花,耀眼之極,噼裡啪啦就燃燒起來。
頃刻間,火焰一盛。
“轟。”就在這火起的瞬間,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破聲響起。
火焰一雄,四下炸裂而來,兇猛的力量從那爆破的鐵桶中狂飆而出,炙熱的大火瞬息簾卷而出,濃煙滾滾而上。
離的相對比較近的歐陽于飛等幾人,在這兇猛的狂衝力之下,也不由齊齊朝後連退。
面色頗變。
火焰熊熊,摧毀那一方草地。
看着眼前的效果,琉月嘴角緩緩的勾勒了起一絲笑容。
還不錯,不過鐵皮可以在薄點,效果更好。
“天,這爆炸力量……”
目定口呆的盯視着那熊熊火焰燃燒的地方,秋痕和彥虎說不出話來。
琉月的土炸彈他們見識過,那威力已經很嚇人了。
而現在這個,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力。
這威力,就算千八百個土炸彈,也沒有這樣的力量。
這簡直,這簡直……
秋痕彥虎前面,軒轅澈暗紅的眸子緊緊的盯着那爆炸的地點,眼中光芒快速的閃動。
沒顧上與身邊的琉月說話,軒轅澈突然起身就朝那爆炸的地點衝去。
秋痕和彥虎立馬跟隨。
同一刻,隔的更近的歐陽于飛,在反應過來後,也緊跟着就衝了過去。
看着軒轅澈滿身壓抑不住的興奮,狂衝而去的身形,琉月的眼中醞起深深的笑意。
緩步,也朝那方走去。
火焰,在幾人的聯手撲滅下,快速的滅了。
那爆炸的中心地點,完全的顯露在了軒轅澈,歐陽于飛等的眼前。
幾人見之,縱然見過大世面,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他們的腳前地面,被那強悍的爆炸力量,直接炸出了一個一丈多大的深坑。
一片焦黑,瀰漫着濃厚的燃燒過的味道。
而在這深坑邊上的土壤,也受到了很強大的波及。
上面一層的土坯都被掀開,痕跡斑斑,漆黑一片。
若不是他們撲火撲滅的及時,現在的波及狀態絕對不止這麼丁點。
面面相覷,站在深坑邊上的幾人面面相覷。
一時半會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身後,琉月緩步走了上來,看見此效果淡淡的一笑。
石油在緊湊的空間裡遇火能爆炸,這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現代社會加油站,運油車,一不小心就會爆炸,稀鬆平常。
不過運用到這裡,就不是稀鬆平常了。
這麼強悍的爆炸力量,不會小於那二戰時候的大炮。
有這個在手,冥島你在強,也是血肉之軀。
現代社會捨不得這麼多原油用來做炸彈,她現在捨得。
反正這東西放這沒有用。
這麼多原油,做它幾百萬桶。
冥島,來一個炸一個,來兩個炸一雙。
老子就不信拿你不下來了。
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琉月嘴角冷冷的勾勒了起來。
“我的老天,琉月你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愣怔了半響的歐陽于飛轉過頭看着琉月,嘴角抽了抽。
“比你多一點。”琉月心情好,居然老神在在的開起玩笑。
歐陽于飛看着琉月的笑顏,難得贊同的點了點頭:“那你準備用這個做什麼?”
“一統天下。”琉月毫不遲疑。
歐陽于飛聽言一愣,看着琉月,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卻很平穩的道:“爲什麼想要一統天下?”
琉月看着問她的歐陽于飛,很詫異的反問道:“現在的中原亂成一鍋粥,他們自顧不暇,我爲什麼不能借機一統天下。
這麼好的機會那裡去找?歐陽于飛,你不要告訴我你忽略了?”
歐陽于飛聽見這話沉澱了。
是的,這機會很好。
軒轅澈沒在了,琉月失去對他的記憶,居然還想着一統天下。
不知道是琉月本身的野心,還是潛意識的記憶。
不過,這有什麼所謂呢,她要統一,他就幫她吧。
臉上微微的複雜消弭了下去,歐陽于飛揚起一貫悠閒燦爛的笑容:“好,那我去給你製造利器去。”
“開國庫,取消所有兵器的鑄造,把所有廢舊的鐵器全部融了。
能造多少就給我造多少,這事情我就交給你了,速度,速度。”
琉月笑眯眯的看着歐陽于飛,一點也不客氣。
歐陽于飛聽言很誇張的朝琉月躬了躬身道:“是,我的攝政王,我這就去速度去。”
說罷,翻身上馬如飛而去。
草原上立刻靜了下來,只剩下軒轅澈,秋痕,彥虎,等三人和琉月。
一直注視着深坑的軒轅澈,此時才擡起頭來,緩緩看向琉月。
那眼中夾雜着狂喜,夾雜着無法言喻的激動。
他知道,他明白。
琉月一統天下是真也是假,她主要的目的是冥島,對付那該死的冥島。
琉月見此伸手握住軒轅澈的手,對視着軒轅澈的雙眼道:“這一次,我們再不做那被人欺負的一方。”
軒轅澈反手緊緊握住琉月的手,眼中燃燒起旺盛的鬥志。
從牙齒縫裡繃出斬釘截鐵的兩字:“反攻。”
琉月聽言頓時仰頭大笑,反攻,反攻指日可待了。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這麼久,我爲刀俎的日子終於快來了。
“走,回城,一力督造。”
秋風飛揚,這將會是整個戰場的一個轉折點。
反攻的號角,開始吹響了。
“奉天神之令,得大地庇佑,今我北牧一統草原,特敕封兵馬大元帥北牧攝政王耶律琉月,爲北牧女王,行北牧王權,即日回京,同享盛世。”
北牧蕭太后懿旨橫飛草原,召琉月回京。
伴隨着聖旨來的還有一道密旨。
琉月看後二話沒說,把督造鐵桶的要事交給了託比木。
帶着北牧四十萬大軍,在爭戰三個月之後,啓程回朝。
秋風起,天高氣爽。
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
而相對於琉月在北牧的大勝,一統草原。
中原此時已經亂的不能在亂。
冥島不愧是冥島,重拳出擊,已經吞併傲雲國和雪聖國大半國土,正節節進逼。
獨孤夜和雲召,雖然厲害。
但是,套用琉月的一句話。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謀劃和計策都是紙老虎。
在中原大地上,戰爭之激烈完全不同於北牧草原。
幾乎是寸土必爭,寸土不讓。
那種一城一池的血戰和堅守,是從來沒有過的慘烈。
可冥島勢大,雪聖國,傲雲國,岌岌可危。
雪聖國皇宮。
“砰。”雲召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案几上,檀木案几,被他一掌打成粉碎,四濺而出。
“太子殿下。”邊上幾大近臣立刻色變。
看着手中的飛鴿傳書,雲召臉上一片鐵青。
“他不出兵?”陰沉着臉,雲召臉色極其難看。
“是,天辰不出兵,任憑我們軟硬兼施也不出兵。”雪聖國宰相咬着牙,臉色也不好看的快速道。 “他就不怕我們把消息透露給冥島?”陰沉着臉,雲召問的咬牙切齒。
知道那靈棺中是假的軒轅澈,軒轅澈並沒有真死之後。
他就以此爲要挾要求天辰出兵,一起共抗冥島。
可沒想,幾次交談下來。
天辰軒轅易那個太上皇,咬死了不出兵。
任憑他怎麼威脅都沒有用,實在是氣煞他也。
“天辰太上皇說了,現在就算把休息透露出去,他們也不怕,軒轅澈確實不在天辰。
何況,現在戰事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步。
冥島根本沒有辦法在分兵兩路的情況下,再分兵攻擊他天辰。
他天辰就是不出兵。”
回答的雪聖國宰相,也氣怒攻心。
雲召聞言幾乎氣的吐血。
對,這纔是他一次又一次不把消息泄露出去,反而跟天辰談判的原因。
冥島和他們的戰事已經進行到這個程度。
那一方退走或者分兵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動一發就是牽全局,輸贏頃刻之間也。
因此,就算冥島知道軒轅澈沒死,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分兵攻打天辰。
他軒轅易,不,是軒轅澈,真是吃準了。
面色沉怒,雲召臉黑的山雨欲來風滿樓。
“哼,真當我們好欺負,傳信獨孤夜,他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
“是。”
秋風飛揚,帶着不輸炙夏的炎熱。
而同一刻傲雲國皇宮。
站在池塘柳前,任憑秋風起帶起柳葉,拂過他的面頰。
獨孤夜冷冷的平立着,一身冰冷的道:“消息送到北牧了?”
“已經送到了,微臣的下屬親自送到蕭太后的手裡的,蕭太后已經下令招北牧攝政王琉月回雍京。”天涯躬身朝着獨孤夜回稟道。
獨孤夜點了點頭,擡頭望了眼碧藍的天空。
琉月,別怪他狠。
要怪就怪爲什麼他們是敵人。
和軒轅澈聯手騙他,他認了,因爲他們是敵人。
各自的立場不同,誰棋高一着誰就贏,他無話可說。
那麼,現在,也別怪他下狠手。
既然是敵人,那就接招吧。
秋風帶起絲絲柳葉,吹動那一池湖水泛起點點漣漪。
那點點酸澀的心,已經疼麻木的情,伴隨着微風,深深的埋入了心底。
埋葬在了這秋湖中。
烽火連天,中原一片血腥。
但那停歇了戰火的草原,此時卻風高天藍。
雄鷹在天空上翱翔,駿馬在草原上奔騰。
疾風而過,碧草呼呼飛動。
美的讓人心曠神怡。
北牧立國幾分幾合三百一十七年秋。
與攝政王耶律琉月手中,橫掃草原諸多勢力,一統草原。
北牧,稱霸。
羣情激昂,再多的歡喜,再多的興奮,再多的豪情。
都數不出此時北牧兵民的狂喜。
一統天下,他們北牧終於一統天下,稱霸於草原了。
不斷爆發的狂喜,在北牧任何地方渲染而出的喜悅。
在新被敕封的北牧女王耶律琉月的回朝後,整個的爆發出來,完全的宣泄了出來。
兵民同樂,到處都是歌聲,到處都是歡笑聲。
那前來迎接琉月回朝的隊伍,幾乎從北牧京城雍京城內一直蜿蜒而出城外三十里。 北牧蕭太后和北牧王親迎,衆文武百官靜候。
盛大的排場,毋庸比擬的榮譽,滔天的尊貴。
全部給了琉月。
一時之間,耶律琉月的名字在草原如日中天。
君民同樂,狩獵大會。
琉月回來的第二日,北牧狩獵大會就開始了。
一年一度的今時今日,乃是北牧最隆重的節日之一,這也是蕭太后一定要琉月趕回來的目的之一。
早就知道琉月會掃平匈奴,一統草原。
因此,今年的狩獵大會由病體初愈的蕭太后親自辦理。
那份熱鬧和濃重,超越了歷屆。
北牧盛京王城外十里。
碧藍的草原空地上。
此時一片碧綠的草地上,早已經擠滿了人。
遠遠看去人山人海,到處都是頭顱在晃動,到處都是旌旗在招搖,一片喧鬧喜慶之聲。
而在這人羣中間,一座搭建的高臺聳立在草地中央。
金碧輝煌,極盡華美之能事的同時巍峨大氣,彷彿一座宮殿。
上擺設着三個位置,設黃金桌椅。
北牧王位爲中,琉月女王之位在左,蕭太后之位在右。
三人的下首又設立了幾個位置,分別坐的是歐陽于飛,北牧宰相和幾大親王。
高臺下就不設桌椅,分兩邊鋪成而開美麗的羊皮,乃是北牧高官居坐的位置。
盤膝而坐,自然之極。
身邊還攜帶了自己的家眷,精美的服飾和裝束,在陽光下閃動着五彩霞光,好似一羣爭彩鬥豔的孔雀。
美酒佳餚如流水一般送上,陳列於各人前面的矮几上。
所有人臉上都是一臉的興奮,期望和熱鬧的氣氛比任何一年都熱切。
夾一統草原之威,怎麼能不高興。
鑼鼓喧天中,北牧王耶律洪一揮手,北牧今年的狩獵大會正式開始。
羣情激動,喧鬧叫喊聲幾乎宣了這天去。
下方的競技着熱情,把個秋涼時候渲染的好似炙熱是炎夏。
不過,這一切顯然沒有撼動纔回來的琉月半分。
高高坐在王臺上,琉月以扇子遮擋在面上,看似避免曬這秋天的太陽,實則正在呼呼大睡。
去匈奴用了三個月時間,回來只用了半個月不說。
昨日一回來,就被狂喜的羣臣圍住,又是什麼封賞,又是什麼設宴,又是什麼遊街。
借蕭太后的王宮盛宴,灌了她一個通宵。
什麼話都來不及跟任何人說,就喝到了今天早上。
然後告訴她,那什麼狩獵大會今天就開幕,要前去參加,而且她還非去不可。
她再好的精力也招架不住了。
因此,你開你的狩獵大會,我在高臺上睡我的,反正軒轅澈和歐陽于飛在下面,不怕有人偷襲她。
所以,下方的北牧民衆高興的不能再高興,羣臣喜悅的不能再喜悅中,琉月在上面睡覺。
也虧她有這個能耐。
一旁的蕭太后把這情況看在眼裡,不由哭笑不得。
天色轉陳很快,轉眼就從晨光閃爍中,轉到夕陽西下。
篝火在四方燃燒起來,點得四周燈火通明。
競技已經落幕,歌舞大會開始盛裝登場。
琉月就一直保持一個姿勢睡大覺。
讓下方的北牧羣臣民衆們,都看着這天都黑了,他們的女王居然還害怕曬太陽的面上遮着個扇子,不由默然。
“轟隆隆……”一陣鼓點喧囂,一羣少女跳着妖嬈的舞蹈,在場地中肆意揮灑。
一直保持着姿勢不動的琉月被這鼓點一驚,微微動了動身,緩緩的取下遮在面上的扇子。
“醒了?”一旁的蕭太后低笑着搖了搖頭。
微微閉了閉眼,在睜開時候朦朧的雙眼已經變的一片精亮,神采奕奕,再無絲毫睡意。
“醒了。”琉月轉頭朝蕭太后笑笑,一伸手直接把北牧王耶律洪抱了過來,坐在她膝蓋上。
“姐姐,你睡了一天了,在這麼多人面前睡大覺,真丟臉。”
耶律洪笑彎了眼,伸手在臉頰上羞着琉月。
“小子,笑話我。”心情極好的琉月扭住耶律洪腰間的小肉,就是輕輕兩勾。
耶律洪頓時笑彎了腰,爬在了琉月的懷裡。
一旁的蕭太后見此臉上浮現柔和的笑意。
“吃點東西吧,看你累的。”邊說邊揮揮手,身邊立刻有人遞上來下面烤好的牛羊肉和水果。
琉月也不客氣,一手抱着耶律洪,一手自己吃一口,喂耶律洪一口,感情好的真像是兩姐弟。
蕭太后見此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心情很好?”
“是啊,統一草原了,我心情能不好嗎?”琉月擡頭看了蕭太后一眼,她應該是知道自己爲什麼心情這麼好的。
蕭太后見琉月這樣的眼神,雙眼微微波動了一下。
僅僅是一下,但是琉月卻看見了。
當下琉月一邊吃東西,一邊好似漫不經心的道:“你密信給我要我一定趕快回來,到底有什麼事?”
此時,臺下擂鼓喧天,胡琴胡笳響成一團。
琉月和蕭太后如此之近說話,就算是平常聲音,下方恐怕連歐陽于飛等人也聽不見。
蕭太后見琉月如此問,沒有回答琉月的。
沉吟了一瞬間後,蕭太后看着琉月突然道:“我聽歐陽說你失憶了?忘了一些事情?”
今天這一天,夠她問出很多。
琉月聽言立刻知道蕭太后古怪的眼神是爲了何了。
當下微微一笑道:“你認爲呢?”
說罷,還餵了耶律洪一顆水果,很自然愜意。
蕭太后深深的看了琉月一眼,臉上緩緩浮現一絲笑容,很緩慢的道:“我認爲,沒有。”
琉月聽言一笑,什麼話沒說,只給蕭太后比了一個手勢。
蕭太后見此伸指點着琉月的額頭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個精明的不能在精明的傢伙,怎麼可能,我看是有人當局者迷而已。”
琉月笑笑,知道蕭太后指的是誰。
不過,她不是存心騙歐陽于飛,她要騙的不過是她身邊那些來無影,去無蹤的冥島探子。
“你就爲這事急招我回來?我那邊還有大事。”
皺皺眉,若真是因爲這樣,她肯定要揍人。
蕭太后聽琉月沉着聲的問話,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這麼好的心情,看來果然與我得的消息不假,有點人恐怕沒有……”
話沒說完,不過那意思料想琉月明白。
琉月一聽果然明白,一揚眉:“喔?”
指尖把玩着一隻酒杯,蕭太后笑看着琉月道:“我這裡有來自中原的一封密信。
裡面的內容,足以讓我殺了你。
你,想不想看看?”
很溫和淡然的聲音,卻給人一種摸不到底細的飄忽感覺。
琉月眉眼幾動,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是嗎?”
身形看似閒散,實則內裡已經開始緊繃。
蕭太后給她的感覺,有猶豫,有真的想殺她的感覺。
這是封什麼信?
見琉月渾然不在意,蕭太后笑笑道:“別破壞了今天愉快的氣氛,明日再議,今日你輕鬆一下。”
說罷,居然不在提那密信的事,端正儀態看下面的表演來。
琉月見此也不動聲色,邊吃東西,邊喂耶律洪,同時轉頭也朝下面的表演看去。
一眼掃到下方的表演。
琉月剛咬了一口的牛肉一下哽在了咽喉,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噎的臉一下發紅。
“姐姐,你怎麼了?噎着了?”正對着她的耶律洪,見此小臉一揚,滿臉焦急的就開始拍打琉月的胸脯。
小手挺有勁,幾巴掌下去,琉月硬生生把那牛肉整塊嚥了下去,被那汁水嗆的猛咳不已。
“這是怎麼着,喝點水。”邊上的蕭太后極詫異的轉過頭,爲琉月遞上一杯水。
從來沒看見這樣的失誤出現在琉月的身上。
耶律洪端着水,一邊給琉月喂,一邊大人口氣的道:“姐姐,慢點吃,東西還多的是,你不要慌嘛。”
聽的琉月直想吐血,可那眼卻死盯着下方的場地那表演的隊伍。
老天,她沒看花眼吧。
釜底抽薪
夜色迷醉,篝火飛舞,下方羣情沸騰。
而此時,那篝火熊熊的場地正中央,正在跳舞的是一羣男人,衣着統一,舞姿卻不統一,更像是隨意發揮。
人數不多,只有十來個。
個個上身赤裸,什麼衣裝都沒有。
而下身,則是着上了一條虎皮裙。
短至膝蓋以上,露出大腿,一條顏色瑰麗的裙子。
伴隨着他們的扭動,盪漾出萬種風情。
而就這萬種風情中,琉月很眼尖的一眼就看見那十人的中就穿了一條裙子,正大跳豔舞的軒轅澈。
本來就漆黑的臉,此時在火光中更加的黑。
渾身僵硬,就好像木偶,機械的擡手,擡腳,跳。
嘴角高高的勾勒了起來,那一貫冰冷的眼中盪漾起濃濃的笑意,琉月眉毛都彎了起來。
哈哈,軒轅澈穿裙子跳舞。
哈哈哈,這傢伙怎麼想的,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大跳豔舞。
眼中濃郁的笑意翻涌,琉月死死的咬住下脣。
她怕她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軒轅澈是妖孽的,是鐵血的,是大氣的,什麼面目她都看過。
唯獨沒有看見過他穿裙子跳舞,這傢伙今天腦子秀逗了?
真是給她一個大驚喜。
琉月抱着耶律洪,下顎撐在耶律洪肩頭,那眼笑的彎成了月亮。
場地中正僵着手腳正跳舞的軒轅澈,在熊熊火光中威脅的瞪了琉月一眼,無聲的示意,不準笑。
換來的卻是琉月越發彎的眼眉。
那身體都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可見忍笑的辛苦。
軒轅澈一眼掃之,幾乎氣炸。
穿着裙子兩扭兩扭,扭到另一個方向,眼不見爲淨。
琉月見此幾乎要控制不住的笑出聲來。
“這個馬術第一的勇士,跳的什麼東西?怎麼看着這麼彆扭?”
坐在琉月的腿上。
耶律洪盯着下方明顯僵硬的要命的軒轅澈,皺着小眉疑問道。
“馬術第一?”琉月詫異,軒轅澈什麼時候得了個這個。
“姐姐,你不知道啊,
喔,對了,那個時候你在睡覺,沒看見,我給你說他們……”
原來,所謂狩獵大會,也不過就是一個競技大會。
舉辦些什麼賽馬啊,摔跤啊,比劍啊,一類的活動,決出第一的勇士。
這軒轅澈身份是琉月的近衛。
往年就有讓北牧王,王后啊等等皇親國戚的近衛下臺競技的決定。
因此,今年負責的人一找歐陽于飛,
歐陽于飛直接就把軒轅澈給安排了過去。
未免漏泄,又不能太落琉月的威風。
軒轅澈挑挑揀揀,只掙了個賽馬的第一回來,其他的全部讓了。
否則,以他的本事,那還不是所有的項目全部都拿回第一。
而此時這大會最後一道程序,便是這一屆狩獵大會的勇士們,下場。
軒轅澈哪裡知道,等被迫換上裙子,大跳豔舞的時候。
已經後悔的幾乎要殺了歐陽于飛去。
他真不稀罕這樣的榮耀。
但是,還非得裝作相當的喜歡,相當的愉悅,相當的得意。
老天啊,丟臉死了。
琉月聽耶律洪一張小嘴快速的道來,不由整個臉都笑成了花兒。
緊緊盯着下方同手同腳跳舞的軒轅澈,多看兩眼,以後可不一定就看的見這樣的場面。
下次軒轅澈就穿個裙子跳舞。
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在一觀啊。
感覺到背後炙熱的視線緊隨,軒轅澈滿臉鐵青。
這該死的勇士待遇。
邊上,早看見軒轅澈如此打扮的秋痕,彥虎等人,早就跑的不見蹤影了。
不是不想看如此風情的軒轅澈。
而是小命重要。
他們不想因爲看了這樣的場面。
等他們王下場的時候,他們就要被追殺。
月上中空,宴會已到了最後的階段。
整個草原這一方都要沸騰了。
“勇士們,帶着你的榮耀,去獻給你們最想獻給的人吧。”
跳躍的篝火中,蕭太后突然一揮手,大笑着道。
“轟。”伴隨着蕭太后的聲音落下,本就很是喧譁的現場,轟的一聲爆發出震天響的大叫起來。
那喜悅的聲浪幾乎要掀了那天去。
“快獻出去……”
“獻啊,獻啊……”
此起彼伏的叫聲響徹在這黑夜之上,讓這夜色止不住都熱鬧了起來。
琉月看着下方。
場中,一溜打扮美麗的女子,手捧着盤子,裡面盛放着花環。
一字排開,送到了勇士們的手上,
場中的十幾個勇士們,此時各自手持一五彩的花環,在如此喧天的笑鬧聲中。
舞動着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那裡,有的是嬌羞的少女,有的是英姿飛舞的女子。
而看見那些勇士們朝着她們走去。
有的喜笑顏開,有的羞紅了臉。
而周邊的熱鬧叫囂聲,越發的大了。
通天的笑鬧聲中。
場中十幾個勇士朝着四方而去,就只剩下了本不是中央的軒轅澈一個。
“別站着不動啊,快去,快去……”
“快去,獻給你想給的女子去……”
周圍圍觀的民衆見此,立刻朝着站着不動的軒轅澈就高聲嚷嚷着。
軒轅澈聽言,獻給自己想給的女人。
微微一揚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花環,自己想給的,那好吧。
當下,舞姿一收斂,轉身抓着花環大步就朝高臺上走去。
那路線筆直的對上琉月。
他想給的就只有琉月。
四方本來就喧鬧的羣衆,一眼看見軒轅澈居然朝着和王臺上的方向走去。
頓時一個個轟然睜大了眼。
那嘴邊的笑鬧一下收斂了起來,張大了嘴看着軒轅澈去的方向。
大步而上,軒轅澈幾步就到了高臺邊緣。
高坐其上的蕭太后見此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微微側目看了眼邊上一臉壓抑笑容的琉月,面上不見絲毫不愉。
蕭太后當下,眉間微動,朝着高臺下方的侍衛揮了揮手。
那侍衛們見此立刻退開,爲軒轅澈讓開了道路。
擡步而上,軒轅澈走的自若之極。
四方的喧鬧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很多人,都已經看見朝着王臺上走去的軒轅澈。
不由一個個都停歇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着軒轅澈。
高臺邊緣上,歐陽于飛見此,正舉杯痛飲的手一下頓在了半空,面上閃過一絲冷色。
這小兵好大的膽子。
這花環居然敢向琉月獻上。
疾步而上,軒轅澈一步站定在琉月的面前。
下方萬千北牧民衆已經完全停止了叫囂,大氣都不敢出的看着軒轅澈和他們的女王。
他們的女王冷酷果敢厲害,這勇士居然……
好大的膽子。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了。
接還是不會接?
站定在琉月面前,軒轅澈面上還是裝了裝,很恭敬的把手中的花環給琉月戴在了頸子上。
琉月笑笑也不反對,就這麼接了。
看來應該是尊敬一類的意思吧。
寂靜,短暫的無法言喻的寂靜。
幾萬人員現場居然沒有一個人出聲,那篝火燃燒起的噼啪聲,把這份詭異的寂靜烘托的越發詭異。
“砰。”歐陽于飛手中的杯子砰的一聲被他捏了個粉碎。
那杯中的酒水,立刻濺了他一手。
擡眼,深深的看着琉月。
卻見琉月淡淡的笑着,既不興奮也不生疏,很自然。
那眼中完全沒那個意思。
歐陽于飛一皺眉,突然伸手撫頭,面上的冰冷轉換成苦笑。
這個琉月,居然不知道也敢亂接別人獻上來的花。
這草原上狩獵大會的得勝花環,是可以亂接的嗎。
“天,王夫……”
“啊啊啊啊,王夫……”
“我們的王夫……”
短暫的寂靜後,所有人從靜默中爆發了。
混雜着驚訝,混雜着興奮,混雜着不甘心,混雜着一切情緒的瘋狂爆發了,無數的民衆朝着王臺的方向就擠了過來。
“怎麼回事?”琉月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眼神快速的波動掃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軒轅澈,以眼神詢問。
軒轅澈微微挑眉,動了動眼,他那知道,一邊詫異的向下看去。
他只瞭解了草原的戰略和戰場及勢力劃分,沒有注意過其他事情。
蜂擁而來,場面好似失控,所有人都朝着這方擁擠過來。
坐在琉月膝蓋上的耶律洪,轉過頭,看着琉月胸口的花環,小臉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姐姐,你說了要嫁給我的,你爲什麼接他的花環?你爲什麼要答應他的求婚?
姐姐,不要接,不要接,你還給他……”
沒有聽完耶律洪的話,琉月和軒轅澈整個的一愣,回頭,對視。
這是求婚的花環?
一旁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蕭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一臉漆黑貌不驚人的軒轅澈。
嘴角邊緩緩勾勒起一絲微笑。
“狩獵大會的高潮部分,就是獲勝的勇士對心愛的人求婚,勇士手中的花環代表愛慕。
被贈與花環的女子,只要接受,未婚,那就是答應了對方的求婚,我們的女王,你答應他了。”
聽着蕭太后的解釋,琉月揚了揚眉。
心中卻沒什麼震驚和波動,她和軒轅澈早就是夫妻,軒轅澈不向她求婚,向誰求去。
他要是敢向別人獻花環,看她不拔了他的皮。
接受到琉月眼中的滿意和威脅,軒轅澈微微一笑,這個霸道的琉月。
站起身,蕭太后從琉月懷裡接過悲憤的耶律洪。
大笑着朝軒轅澈道:“我北牧的女王王夫,我北牧會給你們準備一場隆重的大婚。”
說罷,一揮手:“北牧的臣民們,送我們的女王和王夫進洞房。”
“好……”轟然的叫好聲塵囂直上,震響這半邊天際。
所有狩獵大會的人都擁擠了過來,把高高的王臺圍了個水泄不通。
歐陽于飛見此起身就朝琉月走去。
這個琉月,這下居然玩出個王夫出來,真是不讓人省心。
撥動蜂擁而至的人羣。
興奮難按的北牧人羣,早已經蜂擁上來,把高臺上下圍了個水泄不通。
等歐陽于飛從人羣中擠到琉月所在的位置時,早已經沒有了琉月和軒轅澈的人。
只剩下一羣瘋魔的北牧人。
歐陽于飛見此仰頭長嘆,算了,不找了。
反正琉月自己若是不願意,誰也動不了她,那怕是錯接。
真是,這個王夫,唉,又要傷腦筋怎麼解決了。
卻沒想到,這世界上誤打誤撞的事情不多,但是面前絕對是一個。
歐陽于飛要知道是軒轅澈抱走了他的琉月,估計會氣的吐血的。
羣星薈萃,耀目升空。
本來勇士們求婚完畢就應該落幕的狩獵大會。
因爲他們的女王找到了王夫,而變的熱鬧異常。
歌舞喧譁,篝火熊熊,今夜無人入睡。
而從人羣中逃出去的琉月和軒轅澈,被大會的負責人蕭太后安排進了洞房。
草原人沒那麼多規矩,這樣的求婚就已經是最隆重的了,看中了就下手,這就是王道。
燭影搖動,對影成雙。
“王夫。”琉月靠着牙牀笑看着軒轅澈。
軒轅澈回頭看着琉月,眼中笑意盎然.
輕輕俯下頭,炙熱的脣覆蓋上琉月的紅脣,輕聲道:“不管到那,你都是我的。”
琉月頓時大笑,眼中同樣含着同樣的堅決。
那雙如玉的手,環繞而上,緊緊的勾住了軒轅澈的脖子,拉下。
狠狠的親了上去。
燈影晃動,人影成雙。
雙手一分,軒轅澈扯住自己的衣襟,一把分了開去。
立刻,露出赤裸的胸膛。
藉着力道往下一壓,直直把琉月壓在了牀上。
“我們得勝而歸,還沒慶祝呢。”
低沉的聲音響起,帶着絲絲喑啞,在這夜色中迴旋,卻聽的人從心眼裡癢了起來。
琉月低低一笑,擡頭親了親軒轅澈。
眼中卻劃過一絲深色:“澈,蕭太后那裡有東西……”
“噓。”食指輕輕的豎在脣上,軒轅澈按捺住了琉月未說完的話。
“今日我們不說這些。”低低的,壓抑的,充滿了深情的話出口。
伴隨着軒轅澈那暗紅的眸子中的流光溢彩加劇。
看着以眼幾乎要吃了她的軒轅澈,琉月嚥下去了到嘴邊的與他商談蕭太后那處的問題。
是啊,第一步成功,他們還沒慶祝過呢。
今日,難道不是個好日子,好時機。
蕭太后那處,不用在意。
有什麼問題是她和軒轅澈出手解決不了的?
這,不用擔心。
那麼,今日就好好的慶祝吧。
如玉的雙手妖嬈的伸展出,勾住軒轅澈寬寬的背脊,殷紅的雙脣迎接了上去。
袖袍拂動,燭影立刻明滅了去。
帳篷中剩下一片暗影流動。
低低的,輕輕的,含着萬分春色盪漾的呻吟聲。
在下一刻飛揚而出。
夜色濃郁,此處卻綺麗纏綿萬分。
是他(她)的,永遠是他(她)的,不管在任何地方。
一夜春情,數不盡的纏綿悱惻,說不完的情意綿綿。
日上三竿,陽光普照大地。
終於得空閒一番纏綿的琉月和軒轅澈。
都帶着一臉滿足的笑容,從寢宮後殿邁入前殿。
“終於起牀了。”
前殿,早已經一派自若坐着的蕭太后,放下手中的茶,似笑非笑的看着琉月。
琉月像是沒看見蕭太后眼中的戲謔.
很自然的點頭坐在蕭太后身邊道:“嗯。”
而軒轅澈也大刺刺的坐下,滿身威嚇無形中散發了出來,居然不在遮掩。
“該怎麼稱呼,天辰王?”
看着軒轅澈落座,蕭太后指尖輕點着桌面,看着軒轅澈。
琉月既然沒有失憶,那能那麼輕易的接下花環。
又准此人近身,這軒轅澈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
昨日,她就已經看出來了。
軒轅澈好似一點也不驚訝蕭太后的看穿,緩緩的道:“月當你是姐姐對待,你可直呼其名。”
蕭太后聽言眼中光芒一閃:“爽快。”
“太后,有什麼話就直說。”雙手抱胸,琉月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插了一句話。
這麼早就等在她這裡,其意已明。
蕭太后聽言面上的笑緩緩的收斂了起來,眉色中閃過一絲複雜後.
點點頭看着琉月道:“好,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
“琉月,這是中原傲雲國太子獨孤夜,遣來使送給我的密信。”
從袖子中掏出一張信紙,蕭太后遞到了琉月的面前。
琉月見此微微挑眉,獨孤夜送來的,看來獨孤夜出手了。
當下,與軒轅澈對視了一眼,攤開同看。
一時間,整個寢宮前殿鴉雀無聲。
信紙上沒什麼客套,只是很犀利的分析,一個對中原局勢,對北牧局勢,對天下局勢的分析。
其中,更夾雜着琉月前來北牧的因爲所以。
天辰王消失在中原的前因後果。
以其兩人於冥島的關係,已及後果。
述說的相當的透徹,分析的之精確和證據確鑿。
讓人只要看完這密信,天下局勢及其琉月爲什麼要北牧,已經完全羅列胸中。
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蕭太后靠在椅背上緩緩的道。
“這傲雲國太子不知道我早知道你的身份,也早知道冥島,我們是站在同一個陣線上。
否則,這一紙證據,我就應該把你千刀萬剮。”
琉月聽言擡起頭來,面色淡淡的,沒什麼波動。
釜底抽薪,獨孤夜來的居然是這一招。 若換成蕭太后是任何一個人,只要不是出自冥島.
恐怕,她還沒回到北牧,就已經該死無葬身之地了。
沒有人能夠接受一個包藏禍心,以自己的天下爲馬前卒的鎮國之王吧。
“那麼,蕭太后是因爲什麼,急招我們回來?”
看着手中的密信,軒轅澈突然擡起頭看着蕭太后.
聲音很沉穩:“是不是,因爲獨孤夜的點醒,知道北牧只是我們手中的矛。”
一針見血,把蕭太后動搖的根基給挖了出來。
“是,北牧是我丈夫千辛萬苦打下來,從祖宗那裡繼承下來的,我保不住他,但是我絕對不能讓他的一切,成爲別人的手中矛。”
蕭太后看着軒轅澈和琉月,眼中露出從來沒有的嚴肅,也不拐彎抹角。
“琉月要統一草原,我幫,要攻擊冥島,我也幫。
那因爲一是我丈夫的心願,二是我的心願,我北牧出這個力,那怕淪落到萬劫不復。
但是,我不能讓北牧落到外人的手裡,這是我兒子的。”
擡眼深深的看着琉月,蕭太后聲音很沉。
“你們的野心太大了,想以我北牧之力,進而吞併中原,形成一統。
琉月,若只是你一個,你真要吞併中原,我也沒意見。
但是,他是天辰的王。
我相信,到最後。
你們準備的是天辰一舉吞併中原和草原,這天下會歸併到你軒轅澈的手裡,是不是?”
帶着尖銳,蕭太后很尖銳。
靠在椅背上,琉月點點頭:“是,這是我的想法。”
見琉月毫不遲疑的承認。
蕭太后面上揚起一抹冷漠:“琉月,這草原,我可以和你平分,因爲這是你該得的。
但是,若是你從最先開始打的就是這主意,那麼,可能本太后要說聲對不起了。”
她豈會讓北牧百年基業落入外人手裡。
琉月聞言看了蕭太后一眼,卻沒有接話。
一旁的軒轅澈聽到這裡,突然笑了笑。
伸指頭點點了桌面,風馬牛不相及的道。
“知道獨孤夜不簡單,也知道他會出手,他還真是會挑人軟肋出手,一擊命中紅心。”
笑着搖搖頭,若是讓獨孤夜挑撥得償。
那他們在草原上得不到全力的幫助,就沒有那個實力吞併雪聖國和傲雲國。
只有反過來出兵,三國聯手抵抗冥島。
獨孤夜,不枉費一直是他的對手,很好。
指尖在桌上輕點,軒轅澈緩緩道。
“蕭太后,寡人問你一句,若是你我爲敵,你認爲你北牧能夠抵擋多久?”
聲音很淡,但是卻激的蕭太后身體一顫。
“但是本太后可以死拼到底。”
軒轅澈聽言笑笑:“今日話已經到此,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冥島不好對付,現中原受創嚴重。
雖我天辰未動,聯合起來自然有實力可驅逐冥島進犯,但是想滅掉冥島,卻還是不夠實力。
必須夾我草原和中原雙重勢力,方可一搏。
我想,這就是月兒爲什麼會最初來你北牧的原因。
蕭太后,我想對於冥島,你也是恨不得挫骨揚灰吧。
而沒有我們,草原就算有再大的勢力,你單獨對付冥島,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效果。
你,謀略不夠,魄力不夠,威望不夠。
你只會把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淪落到冥島的手中。”
一揮手,阻止蕭太后欲開的口,軒轅澈繼續道:“草原,必須有我們的統一指揮,我們來調動,方可。
否則,匈奴,鮮卑,遲早要復起,你草原必定四分五裂。
蕭太后,寡人也不瞞你,草原我要,但是寡人會世代劃爲你耶律氏族的管轄。
草原名屬我天辰,實則容你自己處理一切政事。”
話音落下,軒轅澈深深看了蕭太后一眼:“蕭太后,你是明白人,你自己權衡利弊。
而且,我們是否真心你應該瞭解,就算你不瞭解我,月兒你應該清楚。
她對耶律洪不是假的,她真拿他當弟弟。
姐姐可以幫弟弟打江山,可能會藉助弟弟的勢力,
但是,絕對不會害她的弟弟,月兒的爲人,你應該清楚。
否則,你不會今日來找我們談話。”
一席話,有硬有軟,面面相覷,威脅利誘,簡直直入精髓。
殿內,伴隨着軒轅澈的話音落下,陷入一片沉寂。
蕭太后沒有立刻接話。
軒轅澈說的她都清楚,也就是因爲清楚,所以她沒有動手。
她沒有在接到密信的第一時間,就下令暗殺琉月,就是因爲她瞭解琉月對耶律洪不是假的。
同樣,她更加了解琉月在草原風頭太盛。
若是與之爲敵,恐怕北牧的江山遲早會岌岌可危。
她想對付冥島,她想謀奪天下。
但是,她最想的是爲自己的兒子留下的草原霸業。
有什麼比的起自己的兒子重要呢。
短暫的沉默。
“世代是我耶律家的?”
半響後蕭太后突然擡起頭,滿面正色的看着軒轅澈。
“是,寡人絕不過問,你的領土你做主。”
軒轅澈聽蕭太后如此問,心中已經明瞭蕭太后的選擇了,當下微微一笑,給與了最堅定的答案。
“永遠保護我的洪兒。”
蕭太后扭頭,這一句卻是對着琉月。
一直沉默的琉月,此時見蕭太后看着她.
半響,緩慢卻堅定的點了點頭。
耶律洪,她喜歡那個小傢伙。
聽軒轅澈和琉月給出了最肯定的答案.
一拍雙掌,蕭太后突然大聲道:“來人。”
殿外,立刻有蕭太后的貼身士官走了進來.
雙手捧着托盤,上面備滿筆墨紙硯。
軒轅澈側頭一看,一紙合約。
嘴角微勾,軒轅澈笑了。
看來蕭太后早就已經有準備。
“我知道我們孃兒兩不是你們的對手.
我只能爲我北牧爭取最大的利益,何況,既然是姐姐,若是害了弟弟,那必天打五雷轟。”
很認真的看着琉月,蕭太后在那紙合約上籤上了北牧王印。
一直沉默的琉月,聽言此時方緩緩的笑了起來。
很好,她沒看錯人,蕭太后終是信她的。
也終是拿她當自己人看待的。
否則,北牧微有動搖,就算他們能解決,恐怕也時不我也了。
既然蕭太后最終選擇相信她,那麼對付完冥島後,草原她絕對不會動一下,一切交由耶律洪。
如果不信,哼,哼……
一筆揮就,軒轅澈和琉月都在那紙合約上籤了字。
窗外,秋風飛揚。
樹葉兒已經有了點點的楓紅。
在陽光下,越發美的讓人目不暇接。
合上手中的合約,軒轅澈側頭看着琉月,臉上突然揚起一股勢在必得的笑容。
“獨孤夜既然釜底抽薪,斷了我們所有的後路,必定此時已經被逼的招架不住。
現在,是我們該出手的時候了。”
秋風起,低沉的聲音隨風直上。
琉月還沒說話,一旁收起合約的蕭太后慢條斯理的冒了一句。
“冥島已經逼近傲雲國都。”
琉月和軒轅澈聽言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笑意。
看來,中原的戰場已經相當的危機了。
“那走一趟,我們去會會獨孤夜和雲召。”
拂動袖袍,軒轅澈笑看着琉月,說的漫不經心。
“好”
一言落地,琉月則無二話。
船外,天色大明。
是時候對雪聖國和傲雲國動手了。
“琉月,琉月,你在不在?”正在這時候,歐陽于飛從遠處飛射而來。
剛欲踏出的步子,立刻停頓。
琉月轉頭與蕭太后和軒轅澈對視了一眼。
這歐陽于飛如何打發?
“你們去吧,我來打發他。”蕭太后見此笑了出聲道。
反攻開始
秋風飛揚,秋,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季節。
而在這個多愁善感的季節裡,中原烽火連場,血腥迷離。
冥島和後金國之力,節節進逼。
傲雲國和雪聖國聯手,雖然計謀論斷之強,地利之便。
但,終究不是那冥島亂七八糟花樣的對手。
被逼的節節敗退。
冥島一番猛攻,現下幾乎已經逼到傲雲國和雪聖國都城。
秋風在宇內飄揚。
那天邊的雲彩,帶着絲絲的橘紅,在天際滾動着。
那紅的耀人眼,紅的似血。
傲雲國皇宮。
“冥島陣線再度前移,你的峻城和我的鯉城失手。
在讓冥島進一步,傲雲國和雪聖國就幾乎沒回天之力了。”
匆忙趕到傲雲皇宮的雲召,臉黑如水,看着眼前的獨孤夜。
冰冷,還是那份冰冷,但是卻已然肅殺的沒有一點人氣。
獨孤夜聽着雲召的話,擡頭看着窗外轉紅的楓葉,眉色中的冰冷,幾如萬年寒冰。
讓人看不透。
伸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連趕了幾天幾夜纔過來,如此時節,居然把他熱的汗流浹背,真正是個惡劣的天氣。
雲召一肚子火氣。
“你那處怎麼樣?你確定軒轅澈真的會出兵?”
一邊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雲召一邊快速的道。
這個時候從雪聖國跑來,就是爲了這一點,他不能在接受模棱兩可的答案了。
“不確定。”獨孤夜揹負着雙手,回答沒有自信。
對,沒有自信,完全不同於他以往的決勝千里之外。
軒轅澈一個,他們還旗鼓相當。
現在又加了琉月一個,那蕭太后到底會怎麼樣,他沒有把握。
是的,沒有把握。
但是,沒有把握並不能阻止他去一拼。
雲召一聽面色一緊,唰的站起來,動了動口,話到嘴邊,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遲疑了半響。
雲召咽回去到嘴邊的話,緩緩坐回椅子上。
“那現在怎麼辦?你我拼了?”
沉默了一瞬間,雲召緩緩的開口,聲音極低沉,壓着隱忍的孤注一擲的決絕。
獨孤夜轉過身看着雲召。
兩兩對視,那眼中都閃着決絕。
要保護自己,永遠不能靠別人。
與其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手上,不如自己拼命。
這一點他們都知道,他們都清楚。
既然軒轅澈那裡沒有辦法考量,那麼他們只有……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就在雲召和獨孤夜雙目對視,已經要給出最後的決定的時候,外面的傳令官,突然滿臉震驚的狂衝了進來。
那儀態,簡直就失禮之極。
雲召和獨孤夜一眼看見傳令官如此慌張失禮,心中都是一跳。
如此慌張,難道是冥島又攻陷了那裡?
“出了什麼事?”
心中震懾,面上卻保持着巍然不動,獨孤夜沉聲喝道。
而那已經坐下去的雲召,也死死盯着傳令官。
身體,不知不覺中已經再度站起。
現在的戰場,他們失不起任何一個城池了。
傳令官滿臉震驚,一連串的快聲道:“有人求見太子殿下。”
一聽此話,提着心的獨孤夜和雲召,心都微微鬆了點。
還好,不是戰場上的事。
冷眸鎖定面前慌亂中夾雜着震驚神色的傳令官,獨孤夜皺了皺眉道:“什麼人,你這麼震驚?”
“他們,他們說是太子殿下的……故人。”
傳令官的話說的有點斷斷續續,額頭同時還在冒汗。
獨孤夜和雲召見此,對視了一眼。
故人,他的什麼故人?
“怎麼,獨孤夜,你不歡迎我們嗎?”
就在獨孤夜沉默的一瞬間,殿外一道邪魅,卻帶着絕對高傲冷酷的聲音響起。
在這秋風中抖落一地樹葉。
“砰。”雲召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而獨孤夜也同時面色一變,唰的擡頭望向殿門口。
“與我上次來時,多了點行色匆匆,不過到底是獨孤夜,兵臨城下,卻也不慌不亂。”
就在那邪魅冷酷的聲音響起後,一道清冷的女聲揚起。
帶着一貫的犀利和冷銳。
就在這兩道聲音中。
沒有關閉的殿門被推開,一男一女悠然自若的走了進來。
“軒轅澈,慕容琉月。”
砰的一聲大響,雲召一躍而起.
把手中捏碎的茶杯,帶着茶水狠狠的砸在了進殿的軒轅澈和琉月腳前。
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幾乎恨不得吞了這兩人。
軒轅澈擡頭看了眼臉色鐵青的雲召。
居然並不計較,反而揚眉淡淡的笑了笑,朝獨孤夜道:“怎麼,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禮?”
“禮,還跟我們論理,我打死你個王八蛋。”
雲召氣怒攻心,特別是看着軒轅澈一臉的雲淡風輕。
那胸中的氣幾乎要燒了天去,揚起手就要衝過來。
就是這個罪魁禍首,才讓他雪聖國有今天。
現在他雪聖國陷入血戰,他卻在這裡一派悠閒。
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步衝過獨孤夜身邊,雲召還沒衝至軒轅澈身前,獨孤夜突然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雲召。
“你放開。”雲召怒。
冷眼掃過並肩而立站在殿門上的軒轅澈和琉月。
獨孤夜抓着雲召,緩緩的道:“勝就是勝,輸就是輸,你我不是輸不起,別丟這個人。”
說罷,放開雲召的手。
同時,冷冷的一揮手,退開那被軒轅澈重現,驚的現在還在震驚中的傳令官。
眼光透過軒轅澈,冰冷的掃了一眼軒轅澈和琉月身後。
那如臨大敵,整個包圍過來的禁軍。
那禁軍統領天涯見此,立刻揮手屏退瞭如臨大敵的禁軍。
軒轅澈和琉月才兩個人。
他們出動這麼多,別丟了傲雲國的臉。
一切陣勢飛速而來,又飛速而退。
快的,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
一切重歸平靜。
就好像,太子東宮,來的是串門的普通人一般。
而不是那天下人都知道死了,卻突然在他們面前出現的別國君王。
“啪啪啪。”軒轅澈看着獨孤夜緩緩的鼓起掌。
“獨孤夜就是獨孤夜,從來不會讓我輕看半分。”
對於獨孤夜的評價,他從來也不會落下,也不會吝嗇讚美。
獨孤夜看了軒轅澈一眼,冷冷的轉身,徑直走到主位上,袖袍一揮冰冷的道:“坐。”
軒轅澈聽言瀟灑自若的走至第一客位坐下。
自然的好像這裡是他的皇宮。
被獨孤夜拿話堵住的雲召。
此時,那滿腔的怒氣快速的收斂了起來。
是,願賭就要服輸。
這爭天下,靠的就是本事,靠的就是手段。
沒人會在意過程怎麼樣,最後的結果纔會是最重要的。
那怕他們輸不起,也必須要認輸。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雲召轉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不理身後的琉月。
琉月見此搖搖頭,快走上前幾步,一拍雲召的肩頭:“兄弟,彆氣,他也騙了我。”
雲召和獨孤夜聽言,同時擡頭看了琉月一眼。
琉月聳聳肩膀。
雖然軒轅澈原意不是騙她,但是她也誤會了不是。
結果,那是一樣的。
“那他這種人你還要?”雲召瞪着琉月。
琉月聞言狀似無奈的道:“不要他要誰?”
已經坐上客位的軒轅澈,聽言狠狠的瞪了琉月一眼。
換來琉月的一笑。
好像開玩笑一樣的輕鬆語言和瞪視。
把那濃濃的情意彙集在了一起,融入了骨髓。
獨孤夜把這情況看在眼裡,藍黑的雙眸深處越發的深了下去。
如此從容,如此有閒心。
看來,他那紙密信,沒有起到效果吧。
擡眼,獨孤夜深深看了琉月一眼。
那一眼電閃中,充斥了太多的感情。
充斥了太多的複雜。
卻僅僅是一眼。
快的琉月幾乎還沒有註釋到。
一眼過之,獨孤夜收回眼光,那眼中見到琉月乍起的光芒,已經深深的隱藏。
恢復到那個面無表情的傲雲太子獨孤夜。
窗外秋風飛過,帶着絲絲清涼的溫柔。
不過,本來劍拔弩張的殿內氣氛,卻要稍微緩解一點了。
瞪了琉月一眼後,軒轅澈回頭看着面無表情的獨孤夜。
靠在椅上,指尖敲打着身邊的案几。
軒轅澈慢條斯理的道:“是要拐彎抹角,還是要直來直往.
寡人都可以奉陪,現在我很有時間。”
此話一落,殿內幾乎能聽見雲召磨牙齒的聲音。
現在雪聖國和傲雲國已經被冥島兵臨城下,一切迫在眉睫。
他還在這裡表現悠閒,委實可恨。
冰冷的眼掃過軒轅澈,獨孤夜冷冷道:“天辰什麼時候出兵?”
“看你們怎麼配合。”
獨孤夜爽快,軒轅澈自然來的也爽快。
強壓下心中的氣,雲召沉着臉卻快速的接過話道:“怎麼配合?這本來就該是你的戰事。”
話音一落,雲召突然又後悔起來。
此時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他真是……
軒轅澈指尖點在案几上,轉頭看着雲召。
“雲召,你覺得我一直按兵不動,等着你們和冥島拼的兩敗俱傷。
或者冥島乾脆吞併了你們之後,我在出手。
這樣的結果,我勝利的希望大,還是我輸的希望大。”
很平穩的聲音,但是卻讓雲召的心一驚。
這還用說。
戰爭進行到這個地步,冥島很有可能最後吞併傲雲國和雪聖國。
但是,他們也將浮出慘重的代價,兩敗俱傷。
等那個時候,軒轅澈在出手,絕對比現在時機更好。
沒有說話,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軒轅澈也沒想雲召接話,看了雲召和獨孤夜一眼。
緩緩接下去道:“你們幫過我,我記得,不管你們賣的是誰的人情,總歸幫過我。
我軒轅澈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這天下,我要爭,這情義,我也會還。
我此時出來插手,就算我還你們的。”
此時軒轅澈出來插手,雪聖國和傲雲國還能保一少半天下,不至於落得國破家亡。
不過一切因他而起,總歸落了天大的好處。
寂靜,絲絲的寂靜飄揚。
東宮大殿內,一片沉默。
琉月見此靠在邊上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紅楓。
她不參與軒轅澈和獨孤夜雲召的談判。
“你就這麼有信心?”半響後,獨孤夜突然冷冷的問了一句。
“我天辰傾全國兵馬,在加草原幾十萬雄兵,你認爲呢?”
軒轅澈不答反問。
獨孤夜沉吟了一瞬間,緩緩的點了點頭。
“圍殺冥島之後呢?”就在獨孤夜點了點頭後,雲召面色很嚴肅的再度起問。
如果滅了冥島。
那中原破碎的山川。
傲雲國和雪聖國都遭受如此重創,軒轅澈是個會好心放過的人?
軒轅澈聽言嘴角一下勾勒起一絲鐵血妖豔的笑容。
“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沒有虛與委蛇,沒有安撫。
只有挑明之極的言論。
有本事就屹立不倒。
但是,他一定會進行吞併。
“好。”獨孤夜和雲召在軒轅澈話語落下沉吟了一瞬間後,齊齊出聲,斬釘截鐵。
“那麼,我們是不是就來商談怎麼聯合的事情了。”
雙手抱胸,軒轅澈笑的妖孽。
他和琉月來,就是爲了聯合的事情。
要是三國各自爲政,或者暗中對他天辰報以敵視。
這,可不是他願意看見的。
那將會影響整個作戰計劃。
所以,他纔來親自締結和約。
獨孤夜則二話沒說,唰的鋪開了面前的地圖,一指點了上去。
窗外,陽光灑在紅楓身上,那橘紅的色澤美麗的驚人。
琉月坐在窗邊看着外面的天空,沒有回頭。
雲召,是她認可的兄弟。
獨孤夜,她更是有點憐惜,有點對他寬慰。
這兩個人,這兩個人的天下。
若是她主宰,她定然不會去相爭。
只是,三雄並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這一點,她懂,一山容不了二虎,她懂。
那麼,她選擇的只會是軒轅澈。
望着窗外的紅楓,琉月面色很淡。
只是心底清楚明白她要做什麼,她該做什麼。
獨孤夜和雲召的天下,她讓他們去爭,只是他們的命,她保定了。
秋風飛揚,殿內絲絲交談聲響起。
三雄聯手,同謀中原。
秋天,是一種成熟的季節,是一個歡快的季節。
從初秋到中秋,轉眼就逝,快的讓人沒有一絲察覺。
碧綠的樹葉兒,開始轉黃了。
帶上了一點蕭索的前奏。
季節交替,無法改變。
然而就在這秋天的步伐歡快的躍過時候。
整個草原和天辰也在這秋風中,快速的動作了起來。
一聲驚雷,從天際滾滾而來。
頭頂蒼穹烏雲變化,飛涌着,翻滾着,咆哮着。
閃電在烏雲中猶如尖利的蛇,亂顫而過,劃破天際。
轟隆隆的悶雷聲一聲接着一聲,炸響。
入秋以來的第一場大雨,磅礴而來。
洗滌過血腥的一切,重新醞釀着大地上的一切。
而就在這大雨傾盆,悶雷聲聲中。
一聲更大的驚雷炸響在山河大地。
北牧夾一統草原之餘威,由北牧新女王耶律琉月領銜,率領北牧五十萬鐵騎。
跨過浩瀚草原,進軍中原。
中原大譁。
中原四國本已經陷入如此苦戰境地。
前有冥島還無法對付,這關外北牧在發兵如此之多,進軍中原。
在這亂世中在攪渾一池水。
天啊,這中原天下,要遭受怎樣的血洗啊。
然,就在這中原百姓惶恐已經達到鼎盛的時候。
傲雲國居然大開國門,任由北牧五十萬大軍借到而過,五十萬鐵騎直逼後金國土。
茫然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驚訝還盤踞在所有人的心中,在這中秋時節,又一道驚雷炸響在天際,震駭九州山河。
傳聞已死的天辰王軒轅澈,突然死而復生,出現在天辰朝堂之上。
驚訝,已經不能形容所有中原百姓的心情。
這天辰王不是傳聞早已經死了。
爲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真的是什麼死而復生嗎?
沒等中原百姓推理過因爲所以。
天辰王軒轅澈坐鎮天辰,登朝拜將,一旨詔書昭告天下。
天辰國,傾全國之兵力,對後金及冥島,宣戰。
轟,此道消息就如天上的驚雷,飛速傳遍中原。
一直按兵不動的天辰國,終於動了,終於出手了。
而一出手就是傾全國之兵。
在詔書下達的第二天,天辰王軒轅澈親爲主帥,御駕親征。
副將,慕容無敵,慕容塵,慕容毅,周成,流川,秋痕,彥虎……
一連串的大將名字陳列其上。
天辰所有武將,全體出動。
兵發舉國六十萬,宣戰。
秋風簾卷而上。
這一個充滿了血腥和潰敗的秋天.
這一個中原被外人壓着打的秋天,終於迎來了震驚天下的狂喜時候。
中原所有的百姓狂喜了,興奮了。
奔走相告,羣情沸騰。
天辰是中原人,是自己人。
中原所有國全部宣戰,這一次定要扭過劣勢,定要打死那敢來侵犯的外族冥島。
烽煙滾滾,九州長河。
就在天辰宣戰的下一刻。
傲雲國和雪聖國同時宣佈。
北牧五十萬大軍,乃我中原助力,出兵乃助我中原逐出外人。
是我中原的鐵桿兄弟之邦。
譁然,這中秋時節震驚的消息一個接着一個。
一個比一個讓人振奮,一個比一個讓人激動。
原本以爲是敵人的北牧,要來藉機搗亂的北牧。居然是自己人,是來幫他們打仗的,是自己人。
驚喜了,被久久壓抑的中原所有百姓,驚喜了。
就在這份驚喜中。
雪聖國和傲雲國同時在宣佈。
四國聯合,雪聖,傲雲,天辰,北牧,四國聯手。
集所有勢力,同伐後金冥島。
定要將外族人,定要將敢欺負到我們中原頭上的外族人,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微涼的中秋,迎來了比炎夏還要炙熱的氣息。
四國聯手,共猖盛世。
烽煙滾滾,中原迎來最大的戰役。
豔陽高掛,碧草微黃。
鐵蹄踐踏,磨刀赫赫。
碧雲蒼天下,北牧五十萬兵馬,以一種雄霸天下的氣勢,通過傲雲國境,朝着後金國境而去。
鋪成開來的鐵黑色兵馬。
映襯着那微微帶着點黃色的高草。
折射出一種越發冰冷驍勇的鐵血殺情。
十萬前鋒,三十萬中軍,十萬後營。
然,三十萬中軍在草地上鋪陳開來,幾乎達到六十萬之勢。
不爲其他,只爲那三十萬中軍中,夾雜着說不清的戰車馬牛。
而在那戰車馬牛中,銀白色的鐵皮木桶被一層接一層的捆綁着攜帶來。
遠遠看去,在這耀目金光中。
那散發出來的銀色光芒,幾乎奪人眼球。
一望無際。
一身銀白色甲冑的琉月,沒有在中軍,而是縱馬走在前鋒。
那裡,同樣帶着有銀色的鐵桶。
這些,就是這將近一個月以來,歐陽于飛的戰果。
成千上萬的鐵桶,被製造出來。
盛滿了匈奴草原上的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