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唐澤彥就被一條早間新聞給攪得心神不定。
唐氏控股集團本週股票持續漲勢,股份上升百分之二十一個點,據業內人士估測,由於唐氏即將和波士灣集團合作,使得股勢仍會上升……
看着這則財經新聞,唐澤彥莫名有一種這個看似雙贏的合作將會是一個巨大旋渦的錯覺。隱約間,他覺得費爾想放手一博了。
唐老爺子讓水樂樂來帶話,說要唐澤彥帶着蘭沐星迴一趟唐家。
唐澤凱對坐在蘭沐星旁邊的唐澤彥說:“昨天爺爺親自出馬,一舉拿下了與波士灣集團的合約,爺爺決定今晚在家裡設個小型宴會,宴請了該集團的總裁,爺爺想讓你倆也去湊個人氣。”
“不去,我跟你爺爺八字犯衝,見了面總沒好事。”蘭沐星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水樂樂一臉爲難的看着她:“星星,如果你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就這樣直接跟爺爺說不去的話,恐怕他老人家會更不高興,對你也會……”
蘭沐星嘴角一抽:“他不高興就讓他不高興唄,打從我見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沒見他高興過。”
想到這,她就來氣,她明明就長得甜美可愛人見人愛,怎麼就那麼的不招唐家人待見呢?唐老爺子、唐小暖、唐樺……甚至那個外姓人喬弈,個個對她都自帶一種莫名的敵意。
水樂樂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她,便將目光看向唐澤凱。
這見自己的老婆投來求救目光,唐澤凱直接的將視線投到厚實的地毯上。
對於蘭沐星,他的內心是有愧疚的。
他清楚的記得水樂樂被饒四爺劫持時自己的自私,如果當時不是歐陽宇在暗中伸手幫一把的話,此時的蘭沐星……
想到這,他哪還有勇氣再次開口要求蘭沐星,況且她說的也沒錯,爺爺這會叫她回去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之所以來這裡只不過是轉個話而已,根本就沒有想過她和澤彥會真的回去。
正尷尬着,唐澤彥開口了:“哥,你就回去跟爺爺說,我重新看中了一家店面,想重開事務所,今晚怕是沒有時間帶星星迴去見他老人家,過幾天有空的時候我們自己回去。”
唐澤凱點了點頭,起身帶着水樂樂離開。
等他們走後,蘭沐星側眼看向唐澤彥,訕訕的問:“你知道你爺爺叫我倆回去的真實目的嗎?”
唐澤彥搖了搖下頭,“爺爺的心思一向詭譎,不是那麼好猜的。”
蘭沐星輕哼一聲:“你猜不出來那是因爲他是你爺爺,你在潛意識總是不自覺的將他歸屬到好人一列,我從剛剛樂樂的暗示裡可是看出了答案,那個老傢伙打算給你安排相親呢。”
“咳咳咳……”唐澤彥嘴裡的一口煙來不及吐出,直接嗆到了喉嚨裡,嗆得他猛咳不已。
唐澤彥一臉震驚的看着她:“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豐富了吧?”
蘭沐星直接一個白眼過來,覺得不解氣,又隨手抄起一個抱枕砸了過來,語氣變得有些尖酸刻薄:“一個能對孕婦下毒手的人,你還指望我對他心存好感?”
見她動了怒容,唐澤彥也就識相的乖乖閉嘴。
第二天,蘭沐星聽說唐老爺子在昨晚的宴會上發了一通很大的火,甚至當着賓客的面放話,只要他還活着,蘭家的人別想跨進唐家一步。
然而讓他真正發火的原因是波士灣總裁的獨女昨晚特意盛裝出席,結果唐澤彥卻沒有出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場間接的相親宴,終極目的就是利益聯姻!
蘭沐星斜看了唐澤彥一眼,彷彿在說:看吧,我說的沒錯吧!
唐澤彥眨了一下眼睛,有點無賴的說:“他只是說了蘭家的人不準跨進唐家,但沒說唐家人不準跨進蘭家啊?我不是早就說過了,我不介意入贅的嘛。”
蘭沐星哼哼兩聲,算你識相!
一家歡喜一家憂。就在唐家爲了能和波士灣集團合作而欣喜的時候,顧家卻是烏雲罩頂。
涉及母嬰用品產業的顧氏昨天被抽檢出一批對嬰幼兒有害的毒奶粉,顧氏股票急速下跌,一夜之間從每股155元下跌到每股95元,爲全日跌幅最大的股份……
聽到這個消息,唐澤彥的第一反應便是這種套路似乎有點熟悉。
蘭沐星也有這個感覺,卻一時想不出來在哪見過。
一陣陣難耐的惡寒在顧臻的毛細血管裡流竄,他凌亂的將文件收拾進公文包中,然後一臉沮喪的驅車回家。
20分鐘後,他來到了一座極其豪華精緻的花園式別墅,車子在鐵門前停了一下,鐵門自動打開,車駛了進去。
這是一座非常幽靜的花園,花園的中間有一個非常大的噴水池,有二十多股噴泉,在半空中組成一片水霧,噴水池的中間站着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水霧中看不到雕像的臉,但是她的姿勢極其優美,雕像用的是一種極其罕有的大理石雕成,通體滑潤,沒有半點花紋。
如果不細看,都有一種就是真人的錯覺,水花灑落,她的身上沾滿了晶瑩流動的水珠,一不小心就會讓人看得失了魂。
整座宅子裡除了水流的聲音,似乎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顧臻不經常回來,尤其是在胞妹顧穎離家之後,因爲這裡實在是太安靜了,靜得讓他……膽寒。
“少爺,你可回來了!”管家李姐急急的迎了出來,“太太的心絞痛又犯了,你快進屋去看看吧。”
顧臻將包往她的手中一塞,幾步踏上樓,一把推開顧太太的房間:“媽,你怎麼樣了?”
進門,他便看到家族醫生江一明正坐在旁邊給顧太太檢查。
“不用太擔心,只不過是老毛病犯了而已,沒什麼大礙。”趙寶茹安撫的拍拍他的手,慈和平靜的說。
顧臻狐疑的擡眼往江醫生看去:“江叔叔我媽真的沒事嗎?”
江一明,顧家多年的家族醫生,顧臻歷來都很尊敬他。
江一時臉色微肅:“你媽媽這次的病犯得不輕啊,她應該是幾天幾夜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你就別再亂跑了,靜下心來陪陪她吧。”
顧臻低下頭,沒有答腔。
“小臻,你的臉色也不好,有什麼難事可以和江叔聊聊嗎?”江一明關切的問。
江一明從小對顧臻關切備至,無論是他出事,還是他惹事,第一個跑來關心和替他解決問題的永遠是這位江叔叔,有時候顧臻自己都覺得江叔叔這個稱呼其實已經等同於父親了。
他信任他,尊重他,再大再疑難的事他也願意對他傾述,但是這一次……
江一明沒有追問,只是輕輕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說:“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說吧。”起身離開。
“好。”顧臻感激的目送着江一明走出房門。
他轉回頭看向自己的母親,母親趙寶茹的眼睛凹陷,明顯的精神不濟。一個女人在生病時最應該見到的是自己的丈夫,但她卻沒能享受到這份幸福。
趙寶茹出身名門——輪船大亨的女兒,從小在家裡就被當成公主般的養,家世好,品貌更是一流,高雅得體的風範氣質,舉手投足間的美麗寧和,當年爲之傾倒的人數不勝數!
商場上誰不羨慕顧如風娶了一個好妻子,更是羨慕趙寶茹嫁過門後,一舉得男,還是一對龍鳳胎!
在外人的眼中,她趙寶茹完全可以說是人生贏家,一枝富貴雙全的牡丹!
這樣的妻子根本就讓人無從挑剔,但是顧臻卻從小隻看見母親的落寞,父親的淡然,爺爺的**,在他的記憶中,一家人幾乎就沒有私下和睦的共進過一餐飯!
記憶中,父親最喜歡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一待就是幾個星期,對妻子不聞不問,對兒子淡然,對女兒淡然,偶爾走出房間了也是對着花園中的那座雕像發呆。
年幼時的顧臻最大的願望就是,一把火燒了父親的那間房子,砸爛花園中的那座雕像,而嘗試的代價就是他被父親丟到了倫敦,整整五年!
他永遠也忘不了當年母親哀慼的眼神。
母親的遭遇,加上胞妹顧穎的遭遇,他總結出了一個無奈的道理:一個人的幸福和富貴權力無關,它完全是掌握在命運之神的手裡!
避開母親期盼的目光,顧臻問道:“媽,你覺得怎麼樣?胸口還痛不痛?”
趙寶茹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費力的坐直身體:“我叫李姐給你煮了碗青魚粥,你先墊墊胃,晚點我親自給你做牛腩湯,讓你好好吃一頓。”她的手摸過顧臻的臉,語氣裡盡是憐惜。
自從失去了顧穎,她就對顧臻更加的珍視,同時也更加害怕了,愈發的相信了因果報應一說。
顧臻將臉埋進了母親的懷裡,聲色微澀:“媽,我沒能力接管公司,我想找爸爸幫忙,可他卻不理睬我。”
趙寶茹:“知道是誰做的嗎?”
顧臻搖頭:“不知道。在接管公司之前我雖然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我自信沒有真正的得罪過誰,我一直都想不通對方爲什麼要對我步步緊逼,直覺告訴我,對方就是陷害澤彥的人!”難道他只是城門之魚?對方是看他和唐澤彥站在了同一條陣線,所以決定連帶着他一併收拾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人的實力得有多強,智商又得有多高啊!
趙寶茹沉默。
就在顧臻起身快要走出房門的時候,她開口了:“你去找一下唐家的千金唐小暖試試,我想她會答應幫你的。”
顧臻倏地止住腳步,不解的回過頭:“唐小暖?”她不是處處針對唐澤彥的那個噁心老女人嗎?找她幫忙,他沒懷疑這一切就是她主使的就不錯了!
趙寶茹從他的臉上讀懂了這層訊息,淡淡的說:“在我沒有嫁你爸之前和她是同學,私交還錯,我想她多少會給點情面的。”
顧臻微怔,看向母親的眼神泛起幾絲狐疑。
他怎麼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顧家和唐家之間還有這層關係?
點了點頭,他離開了自己的家。
讓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唐小暖竟然一口就答應了幫忙他。
看着唐小暖的側臉,顧臻心底微惑,她不是一向最討厭唐澤彥,而自己又與唐澤彥走的近,她怎麼會答應的這麼痛快?真的只是因爲她念舊情,給他母親的面子?還是……
這是顧臻第一次用正眼看向喬弈。
斯斯文文的一個男人,身上沒有一點乖張狂肆的氣息。
單看外表,顧臻很難將他與幕後主謀聯想在一起,但事實上,心裡就是這樣懷疑着他。
喬弈只是淺笑着,沒有說話。
顧臻率先開口:“事到如今,我們的合作已成定局。可是我奉勸你,最好別給我玩什麼花樣。”
喬弈笑而不語。
不管真相如何,唐氏和顧氏聯手成爲商業合作伙伴的事情一時間成了A市最大的財經新聞。
蘭沐星看着這個新聞,一臉的呆愣,良久,她瞥向唐澤彥:“顧臻怎麼和你的小姑攪到一起了?”
唐澤彥目光灼灼的盯着新聞,面色微沉:“這場股票震盪對顧氏的衝擊太大,我想他是想錯我們唐家之手逃過破產一劫。”
“這點我當然知道。”蘭沐星的語氣顯得有點不耐煩,“我的意思是說,顧臻不是你的朋友嗎?你小姑怎麼會好好的答應出手幫他?該不會是顧臻打算叛變我們了吧?”
唐澤彥搖了搖頭,他私心的覺得顧臻不像是那種會背叛朋友的人。
蘭沐星喃喃自語:“如果不是爲了利用顧臻反咬我們,那就是你們唐家和顧家之間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唐小暖這些的出手只不過是一種自保……”
澤彥的眼角猛得一跳,他所擔心的就是這點!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的真正目標……雙眼一睜,看向蘭沐星。
蘭沐星也用一雙圓睜的眼睛看着他。
一種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感覺同時在兩人心頭瀰漫。
歐陽宇沉默的靠在後座上,聆聽着車窗外的風聲。月光照進車內,今夜月華如水,這樣的月光他曾經見過,卻是那般的短暫。
他無力的閉上雙眼,已經來不及了,一切都已註定回不到從來。
短短的一週時間,再次風起雲涌。
自從顧氏與唐氏決定合作後,顧氏的股票便開始回升,然而僅僅維持了兩天,就被人惡意收購,如今的顧氏股票已經漲到要至臨界點。而這個突然出手收購的集團卻是鄒氏!
鄒氏放出話來就是要惡性收購顧氏!
如此一來,不管他最後會不會將股票扯高,然後把手一鬆,讓顧氏血本無歸。還是不死收到底,讓顧氏併入鄒氏名下。兩者對顧氏而言都是不可承載之痛!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轉不過彎,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貓膩。
爲了顧家,唐澤彥回了唐家。
這是他兩年來第一次跨進唐家大門。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唐老爺子那鐵青的臉,嘴角一扯,走到一邊悶聲坐着。
顧臻坐在沙發中扯着自己的頭髮。
現在的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糊塗了,到底幕後主謀是鄒家還是唐家內鬼?
他看向唐澤彥,苦澀一笑:“早知道我就不灘你的渾水了,現在好了。我被收拾了。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硬拼下去了。他放手我們是死,不過好歹顧氏還我的手裡,他如果不放,那我們就更死!”如果鄒氏不放手,收購到頂的話,那麼顧氏就得易主了。
“你錯了。”唐老爺子發話了。
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他,不明白。
唐老爺子:“我覺得鄒氏此次真正想針對的人是我唐家!”
一語驚四座。
甚至就連唐小暖都驚得差點從沙發中跳起來,連聲說:“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唐澤彥的俊眸猛得一沉,銳利的掃向唐小暖。
她怎麼這麼確定鄒家不會針對唐家?之前竊他圖紙一事不算?
唐小暖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後急忙緘口。
唐老爺子似乎沒有留意到唐小暖的話,輕搓着鋼球,老眼微斂的看向顧臻:“你到底是個新人,太嫩了。在你的眼裡鄒家就如此的愚蠢嗎?沒有目的,他會好端端的針對你們顧家?經驗告訴我,他的目的就是逼使顧唐兩家聯手!”
顧臻不解:“怎麼說?”
唐老爺子:“如果鄒家真的只是想針對你顧家的話,那他應該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顧氏毀滅,這份實力從他收購你們顧氏股票時財大氣粗可以看出來。”
“既然有這個能力卻偏偏一點一點的玩逗你……不過也正是這點讓我覺得奇怪,鄒家的實力似乎一夜之間強大許多。是我們一直都低估了他,而是他的背後另有其人?”
唐家長子臉色變得嚴肅,他沉聲道:“爸,那你覺得他會怎麼針對我們?”
唐老爺子握着鋼球的手發生咯咯的聲響:“他會在我們和波士灣集團合作的項目上下手!”
唐樺及唐小暖等人都覺得根根寒毛豎了起來,爲那個合作項目,唐家可是用了名下最爲珍貴的兩塊地皮從瑞士銀行中貸出三十億的鉅款:“如果那個合作項目失敗,這邊他將手一鬆,那們唐家與顧家的兩大股票就將……將……將……”太可怕了,他覺得自己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崩盤。”唐老爺子吐出兩個字猶如在說‘吃飯’般輕鬆,簡單。
到時顧氏的股票就將淪爲一疊廢紙,而之前炒作到這麼高的價位,引發的將是一場股災,如此一來,全民將對顧氏的股票永失信心!
顧臻的手心裡全是汗。
喬奕的手心裡也全都是汗,那三十億的鉅款可是經過他的手貸出的!
如果那個合作失敗,這一笑龐大的債務將會從天而降直接把他活生生的砸死!他渾身一顫,不敢再往下細想:“那我們現在要怎麼提防?”
就着這個問題,唐老爺冷冽的目光掃過再場所有的人,最後落到了唐澤彥的身上,“你明天就給我乖乖的滾回唐氏上班!”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衆多子嗣中這小子頭腦最好使。
唐澤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在思考着另一個問題。
見他不吭聲,唐老爺子的臉色再一次的沉下,極黑。
良久,唐澤彥看向喬弈:“我們和波士灣的那個合約中是不是協議寫明:如果我們和他們的合作破裂,那筆鉅款將由我們唐家獨自償還?”
喬奕點了點頭:“是的,這就對方強調要求的。外公覺得我們的產品不可能存在任何質量問題,所以也就同意了。”
唐澤彥的眼睛微微一眯,心底意浮起了一絲怪異感,覺得眼前的情況似曾相識。
微信中,歐陽宇靜靜的聽着蘭沐星訴說着麻煩,聽她說親眼看着柯小彤在自己面前斷氣時的那種痛苦,聽她說想跟唐澤彥再一起卻又無法原諒唐家人的那種矛盾,聽她說決定放棄項昕時的那份愧疚……
時光彷彿回到了十六歲那年,蘭沐星靜靜的向着大哥哥訴說着心裡的煩惱,大哥哥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
就在蘭沐星說着說着睏意襲來,準備補眠的時候,歐陽宇輕聲的說着:“想得太多還不如不想,凡事都有結束的那一天。”
偌大的會議室中。
“羅總。”喬奕向着一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人走去,熱情的打着招呼。
對方衝他微微一笑,然後看向他身後的唐老爺子,一臉恭謙:“唐老先生。”
唐老爺子點了點頭,直切主題:“現在進行我們合作階段的最後一步吧。”
羅總裁笑笑,入坐。他打開文件,一臉嚴肅的說着:“現在就讓我們驗證下貴公司此次生產的帶肋鋼筋和扭轉鋼筋是否比市場的同類產品具有更強的拉應力!”
喬奕說了聲好,起身走到會議室最前面的放映屏幕前,打開,聯接了生產車間的抽檢現場。
屏幕中,十幾位權威部門的專家現場對唐氏所生產的鋼筋進行了承受力檢測。
在屏息靜待了十多分鐘後,唐老爺子的臉色沉了下來,唐樺和喬弈等人便是臉色灰白。
畫面中波士灣集團的代表走上前,對着會議室中的羅總裁說:“羅總,檢測的結果爲不合格,鋼筋表面粘着的油污、泥土;存在局部彎曲、死彎、小波浪形等質量問題,其表面傷痕使鋼筋截面減小5%……總之不能和市面上的同等價位產品相提並論……”
“不可能!”唐老爺子氣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用龍頭柺杖將地面扣着哐哐響。
他從事建築行業數十年,從未出過任何一絲一毫的質量問題,更別提如此粗劣的情況!
然而抽檢地點是唐氏自家的工廠,檢測人員又都是權威部門,政府機構……總論,無從置疑!
波士灣的代表羅總裁衝着唐老爺子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語氣卻淡然:“既然檢測結果這樣,那我也只能很遺憾的說抱歉了。通知新聞媒體,宣佈波士灣集團和唐氏控股集團的合作破裂,知會公司的土地評估部,接收唐氏名下的那兩塊地皮。”
說完,起身離去。
“爺爺!”
“董事長!”
“爸!”
唐氏一方頓時亂成一團,因爲唐老爺子在一氣之下,氣壓升高了,當場暈了過去。
他不是心疼那錢,那兩塊地皮,而是縱橫A市數十載的他居然在生命步入倒計時之際讓人給擺了這麼一道,心火難消!
醫院中,經過搶救,唐老爺子緩緩的睜開眼睛,卻滿是風暴。
“是她!一定是那個女人!是她對我們的產品做了手腳,她就是這一切事情的策劃者!”唐老爺子的眼神像深海一樣壓迫着唐澤彥的神經。
唐澤彥冷不丁的打了寒顫。
他知道爺爺所說的那個女人是誰。
所有人都知道。
唐老爺子篤定的口吻讓唐澤彥心驚肉跳:“你們難道沒發現今天我們所經歷的都是之前賀律師所經歷過的嗎?一模一樣的手法!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沒錯,一定是她!澤彥你也別再說什麼她單純無心機一類的話了,她當初對付賀祺的事情我們已經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她的心機甚至可以說比你還深!”唐小暖恨聲說道,似乎巴不得立馬就將蘭沐星給手撕了。
唐澤彥慢慢的擡起頭,眼神迷茫。
是啊,如出一轍的手法,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同一人所爲,畢竟她是有這份心機與能力的。但真的會是她嗎?
之前對付賀祺爲的是替歐陽宇報仇,那這次呢?動機是什麼?
“不是我。”病房的大門處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
衆人回頭,蘭沐星靜立於房門處。
但她從水樂樂那裡聽到事情的所有經過後,她就覺得自己有必要露面澄清一下。
她淡淡的瞟了唐老爺子,暗贊着對方的生命力頑強。
“你不是人,你就是一個女魔鬼,你會下地獄的!你會被油鍋煎熬!”唐小暖雙手叉腰的走到蘭沐星的面前,恨恨不平的咒罵着。
“八婆,我來這裡不是爲了和你吵架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們唐家一句,你們唐氏與波士灣的合作失敗跟我沒有關係,別亂扣死屎盆子。至於信與不信,那是你們的事了,我管不着。”說着,刻意多看了唐澤彥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唐澤彥的心絃一動,猛地想起一個人。
由於和波士灣集團合作的失敗,致使唐氏的股票一夜之間大跌,百年聲譽遭受重創。
蘭沐星一個人坐在客廳中,託着腮,靜靜的思考着。
突然,她掏出手機給歐陽宇發了條信息,問他現在人在哪?
歐陽宇回覆:“家裡。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蘭沐星:“被人栽贓了啦,想找一個可信的人一起去個地方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本來是想找你的,可惜了。”
歐陽宇:“你去的那個地方是哪?不遠的話,我現在飛過去……”
蘭沐星:“顧家!我懷疑顧臻有問題!”
另一端,歐陽宇握着手機,向來愛笑的眼睛不見一絲笑意。
見他久久沒有回覆,蘭沐星的眼底浮起一絲害怕,難道自己的猜測會是真的?
入夜,月色如水。
唐澤彥帶着一身疲憊回到別墅,打開房間木門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房間內空無一人,牀上的被子整整齊齊。
掏出手機撥打着蘭沐星的手機,結果卻被告知對方已經關機。
他臉色一變,害怕的情緒在事隔兩年後再次浮上他的心頭。
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讓自己站在蘭沐星的角度思考着問題。
許久,他撈起外套往外趕。
外面下雨了。
蘭沐星輕輕的窗外翻了進來,貓步在寂靜的書房裡,滴答滴答的雨滴聲從窗外傳來,窗外灰濛濛一片。
這座大宅此時在她看來像極了電影裡懸在半空中鬼宅。
啪,一聲輕響,在寂靜裡分外的讓人發憷,蘭沐星心絃一跳。回過頭,原來是路過的時候不小心撞掉了書櫃上的一本書。她彎下腰準備拾起,突然一道白影從她的眼角邊飄過,她猛得頭皮一麻,緊接着大腦一片空的。她咻的一聲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凝目望去,一片黑暗中,什麼都沒有!
蘭沐星感到一陣陰寒,彷彿有人從她的身邊滑過,她控制不住的向後退了幾步。
“好冷……”一聲謂嘆聲隨風而至,婉轉而哀傷。
啊!她想尖叫,卻在張嘴的那一瞬間捂住自己的嘴,她可沒有忘記自己是入室者。
她打開這個房間的門,探了探頭,外面沒人。於是她直下樓梯。
客廳裡也沒人,主燈已經全上了,只剩下幾盞壁燈的幽光在閃爍,偌大的一座豪宅,照明度竟然連一般的家族都比不上!這是何等的詭異。
環眼四周,蘭沐星忽然有一種瘋狂的錯覺,這種佈置與擺設……分明是在刻意的招鬼!
細密的汗珠佈滿了她的額頭,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和呯呯亂跳的心,不行,她要見人,見到有呼吸有生氣的人!
她後悔來這裡了,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裡了。
她慌亂的想找到來時的路,巡視中,她看到不遠處一間房門裡透出了微弱的光,那道微光對此時的她來說像極了那普照的佛光。
沒有多想,她疾步向它走去。
她俯身在門上輕聽了一會兒,在確定了裡面沒人後伸手去扭門柄,喀,清脆的聲響,門開了。
她走進房裡,想直奔窗戶,然後從窗戶處翻出離開這座詭異的豪宅,然而當她擡頭看清房間的佈置後,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般,定住了。
白色的布幔掛滿了整個房間,室裡充斥着燭香的味道,蘭沐星聽到了自己牙齒咯咯咯打架的聲音,她顫慄着,深吸一口氣後硬着頭皮撥開布幔往前走。
赫然,一口紫紅色的棺材出現在她眼前!
還沒來得及尖叫,一雙冰涼的手摟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一張死灰色的臉放大在她眼前,他張着嘴,破碎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幾乎不是人發生來的,他盯着她喃喃的叫着:“霏霏!”
蘭沐星雙眼一黑,幾欲暈厥,巨大的恐懼讓她連喊都喊不出來。
“霏霏,霏霏。”這個男人反反覆覆的叫着一個名字,他淚流滿面,悲喜難辨,他的全身都在發抖,他貪婪的近乎癡狂的看着蘭沐星,“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悲苦和淒涼,他的手撫上蘭沐星的臉,蘭沐星本能的往後一縮,他惶恐的收回手:“霏霏,你還在恨我?不許我碰你?”他的聲音悽惶:“霏霏,只要你不再恨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他癡癡的看着她,“你不知道,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指了指那口紫紅棺材,“我每天都睡在這裡等你,他們說只有陰氣重的地方你才能來……”
蘭沐星因他的這句話而臉色慘白,她極度驚恐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顯然已經神志不清了,但是他身上卻依舊殘留着某種高貴與軒昂的氣質,看得出來年輕時候的他是個風度極佳的男人。
蘭沐星嘴脣顫動:“你、你……認、認錯人……”
“不、不要拒絕我!不要離開我!不,不對,我沒有嫌棄你,沒有!”男人的聲音瞬間變得尖利至極。他向她伸出手,他的眼睛變得邪肆,活生生和瘓子。
蘭沐星遍體生寒,她一步步的退,她已退至冰冷的牆面上,啪的一聲,她的身體像是觸動到了什麼。
剎那間,所有的燈光都亮了,四面的牆壁上全是一個人的照片,照片在燈光下向她盈盈淺笑!
放眼的黑白照讓蘭沐星的頭皮再一次發麻,她有種這些照片皆是遺照的即視感。
她怔怔的看着其中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人鬆鬆的散着發,幾縷柔絲飄落在額頭上,若隱若現的酒窩淺淺的嵌在清麗絕塵的臉龐上,一切搭配的那麼完美,她的雙眼靈動。
她很美很美,同時給人的感覺很愛笑,是一位叫人一看便衷心會讚美的美人。
看着看着,蘭沐星的秀眉微微蹙起,她怎麼覺得照片上的這個女人有點眼熟呢?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霏霏。”男人突然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動作,他解開了自己上衣的扣子,用近乎粗暴的手法撕開了他的襯衫。
蘭沐星一驚,天啊,他的胸口上全是針孔,像極了蜂窩,讓人不寒而慄。
“霏霏!我一直活在噩夢裡,沒有一個活人會像我活的這麼痛苦!我……”他抓扯着自己的胸口,“它破了一個洞,它讓我夜夜不能寐!只要我一閉上眼,看到的就是你被……”他絕望的憤叫出聲,淚水滾落而出。
“我只有不停不停的注射它們,只有這樣我才能感覺到你就在我的身邊不曾離開!”他的聲音讓人耳不忍聞。
冰冷的肢體碰觸上蘭沐星,男人瘋狂的撲向她。
蘭沐星猛然清醒,一個旋身,一腳扯下一大片布幔,布幔恰好罩在了那個男人的頭上。她趁機一拳揮向他,然後衝向窗戶,一躍而出。
因爲跳得太急,一個沒站穩,她的膝蓋重重的磕在地面上,痛得面目扭曲,剛想爬起來,迎面聽見一聲淒厲恐懼到極點的叫聲,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神情驚恐,兩眼發直的站在她對面的草坪上看着她。
婦人的嘴裡不停的發出尖叫,她的臉色蒼白,汗珠不斷的從臉上滲出來,她全身抽搐的厲害,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走般,驚恐破碎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歐陽霏霏,你終於來了!”
這下換蘭沐星張大嘴了!
歐陽……霎間,她知道了照片中的那個女人像誰了,不,準確點說,應該是她知道了是誰長得像照片裡的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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