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旋渦很多。
但能讓鈞帝分身卻步的，沒有幾個。
別看只是分身……
有的時候分身敢做的事，本體都不一定敢做。
所以若從這方面而言……
鈞帝對陸壓的認知，是合情合理的。
連本體都不想沾染的東西，自然是恐怖的。
只是他沒料到，陸壓會恐怖到三界第一強者魔妮兒親率整個魔族精英大軍前來的地步。
當然……
他也絕對想不到……
在足以粉碎十分之一個九天寰宇的一腳無用之後……
魔妮兒會不退反進，選擇深入旋渦。
若是親眼看到這一幕……
鈞帝分身會在全身泛起無數雞皮疙瘩的同時，給魔妮兒豎起大拇指，讚一句牛逼。
但他沒看到。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
就是說話。
“諸位，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鈞兄，哪一步？”
“此事是我思慮不周，低估了陸壓，但……”鈞帝分身努力地想把堅定這種玩意兒，用眼神傳遞給身旁的七位天帝，“局面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七位天帝聞言，也不說是不是，反正就點點頭。
“還請鈞兄解惑。”
“其一，魔妮兒高看陸壓，不太可能是因爲修爲和戰力……”
鈞帝分身接下來的聲音很沉，語速也放得很慢，彷彿每一個從他口中說出的字，都是經過他深思熟慮的。
“陸壓不登大帝之位，仗着一柄堪比帝器的鬥戰聖仙刀弒帝……甚至，其在命運一道上的建樹深不可測，但諸位想想……這樣的陸壓，真能讓吾等望而卻步麼？”
七位天帝陷入沉思。
“若我沒記錯，陸家弒帝譜上共記載了三十一頁，加上妙帝……共計三十二位大帝。”
“這三十二位大帝，在諸般大帝中排行中下。”
“單論戰力，陸壓足以和上位大帝勢均力敵，這沒問題吧？”
“但不可否認的是，吾面對陸壓時，感受得到壓力，卻說不出這種壓力來自何處，怪哉！”
“有壓力是正常的，但這並不能說明，他能在戰力方面和吾等抗衡吧？”
“更何況，我們是九帝！”
……
如此一琢磨，七位大帝都覺得找到了突破口。
“鈞兄，那陸壓，到底爲何會讓魔妮兒那般重視？”
鈞帝分身嘆了口氣，緩緩道：“我認爲，這不正常。”
“不正常？此話怎講？”
“若魔妮兒真重視陸壓，那上古洪荒末期的時候，就該擺出這種陣仗，而不是任由陸壓單刀殺入魔營，輕而易舉救走陸飛揚！”
提及此事，七位天帝有些恍然。
此事，算是上古洪荒末期，人類對陣魔族頗爲經典的一場戰役。
上古末期。
佛魔之戰步入後期。
先是羅剎獄硬生生撞了進來。
隨後真正的魔族銜尾而至。
人魔大戰正式開啓。
是時……
上古洪荒三大道體初生牛犢不怕虎，硬生生殺入魔營，後被魔族擠壓分散，三人獨戰一方。
其中陸飛揚攻勢最猛，一路大殺四方，深入魔營，直面堪比準帝的種魔帥。
面對種魔帥，陸飛揚深知不敵，從容逃遁，一路戲弄種魔帥……
直至被八位種魔帥嚴密包圍，落入困境。
就在八位種魔帥準備斬殺這位帶給魔族衆生太多恐懼的人類生靈時……
陸壓出現，將他們抹去。
八位種魔帥的死，宛如一盞明燈，點亮了這對父子，引來了更多的種魔帥，以及種魔王。
但最終的結果……
卻是身着麻衣的陸壓，力斬六位種魔王，一路直行，將兒子陸飛揚帶出魔營。
七位天帝甚至還記得——
當陸壓帶着陸飛揚走出魔營後，曾隨意地回頭望了一眼。
他們也順着這一眼看去……
然後他們看到了至少四十多位堪比大帝的種魔王尾隨。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這四十多位種魔王不敢出手。
意味着陸壓是被這四十多位種魔王禮送出境的。
“但饒是如此……”七位天帝收斂了心神，少頃才道，“魔妮兒也沒對陸壓做什麼。”
“確實不對勁。”鴻帝皺眉沉吟道，“那一役，陸壓直接點燃了洪荒衆生的鬥志，從根本上遏制了魔族勢如破竹的攻勢……若那時殺了陸壓，上古洪荒直接崩盤也說不定，爲何魔妮兒會無動於衷？”
鈞帝分身聞言，微微頷首道：“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魔妮兒對陸壓的態度，不會發生變化，也沒有機會發生變化，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陸飛揚！”
“陸飛揚？”
“怎的又是陸飛揚？”
“陸飛揚何德何能，能讓魔妮兒如此？”
……
見七位天帝疑惑不解，鈞帝分身這纔開口道：“前次我去先鴻山，陸飛揚親口承認，於古天梯內，面見魔妮兒！諸位，還記得吧？”
“原來是此事！”炎帝恍然道，“鈞兄的意思是，陸飛揚和魔妮兒的那次見面，就是導致魔妮兒對陸壓態度大變的原因？”
“正是如此！”鈞帝分身重重點頭道，“雖說猜不到詳情，但這是唯一的可能所在——想要有所改變，必然要有所接觸……魔妮兒從未接觸過陸壓，如何改變？只能通過陸壓的二字，陸飛揚來改變！”
七位天帝恍然大悟，但立馬又陷入了新的疑惑。
“陸飛揚他，如何做到的？”
鈞帝分身搖搖頭：“沒人知道，而且也不是我們能夠揣度的，但知道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確實足夠了！”鴻帝環顧諸位天帝，一字一句道，“知道這一點，我們便知道陸壓在戰力方面對魔妮兒根本沒有任何威脅，這一次，即使我們不出手，陸壓也死定了！”
凡事都怕琢磨。
更何況是八位天帝一起琢磨。
所以他們很快就通過琢磨，恢復了信心。
且不管魔族那種能直接碾壓九天寰宇的陣容……
反正在九天寰宇覆滅前，陸壓是死定了。
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們的計劃，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如是一想……
八位天帝互視之下，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露出了笑容。
這種笑容雖略帶苦澀和無奈……
但畢竟是笑。
而此刻……
某個身穿麻衣……
全身卻又被無數鎖鏈縛住的中年男人，也在笑。
“浩女閣下，這玩笑，開不得。”
“公公，我，我真的是您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