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機會

兩人走在一夢孤城公會領地當中,會長和副會長的頭銜在這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在過去玩家們很難看到夢孤城會陪同另一個人在領地裡“觀光”,而今天註定將是不平凡的一天,但是否能夠載入到一夢孤城公會的史冊尚未可知。

“夢老大,我來了能做什麼呢?”

人走茶涼之後,狄飛驚終於還是問出了他心底的疑問,是啊,他就算當上了一夢孤城公會的副會長又能做什麼呢,他能做的也只是委託而已,但是狄飛驚卻能夠明白另一個東西,那就是當他成爲了一夢孤城公會的副會長之後,成爲了一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後,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幾乎就成爲了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麼樣的一個角色,他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通過委託來達成的呢?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一夢孤城公會,不管我在不在,所有你想做的事都絕不會有人敢阻攔,哪怕他們覺得你說的不對做的也不對,你仍舊可以繼續做下去,做到你心中想要達成的那種效果,至於後果如何,我不會在意,你也沒必要在意!”

夢孤城的這番話讓狄飛驚一時間愣住了,這句話讓他的心中感到很溫暖,這幾乎已經算是一種溺愛了,是那種年少時的親兄弟之間纔會有着寵溺之情。

狄飛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感激夢孤城的信任,不過同樣也對此感到納悶,他畢竟不是夢孤城的親兄弟,如果他真的做了一些事,而這些事讓大多數人都難以接受的話,夢孤城還會獨排衆議力保他嗎?

也許是看到了狄飛驚臉上的猶豫不決,夢孤城當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道。

“眼下時間還長,你就好生想一想,你打算做些什麼。”

夢孤城看來今天沒什麼事,倒是比起上次在帝王谷要寬鬆許多,狄飛驚順着夢孤城的話仔細的想了想之後,最終還是有些汗顏的笑道。

“做委託。”

夢孤城點了點頭,這個答案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畢竟這就是狄飛驚唯一會做的一件事,也是夢孤城欣賞他的原因。

“那你覺得你能做多大的委託呢?”

夢孤城沒有問他能做“什麼樣”的委託,而是問他能做“多大”,狄飛驚一時間沒有聽明白這兩個詞之間的區別,於是回答道。

“只要是委託我都能做啊,而且如果能夠什麼都按照我的想法來,那我一定會成功的。”

狄飛驚的這句大實話讓夢孤城也笑了起來,不過並未持續多久,很快夢孤城收斂了笑容,隨即表情嚴肅的搖了搖頭,這讓狄飛驚錯愕不已,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以前你做的都只是小委託,就像你自己說的那樣,你在別人眼中更像是個**叔叔、好好先生,你通過週轉給他人錢財來獲取他人的好感,但實際上你自己也清楚,你做的那些事並不能真正的讓他人記住你,不過正因爲你和他都並沒有將委託這種事當成是什麼正經事來對待,所以一個完美的結局對你對他人而言不也恰好是必須的嗎?”

夢孤城說完後狄飛驚就愣住了,其實這番道理他也懂得,但他卻從來不會這麼去想,別人來找他要錢,而狄飛驚完成委託,最後雙方都皆大歡喜,儘管對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演戲,在說一個看似悲慘卻又漏洞百出的故事來欺騙狄飛驚,但狄飛驚自己難以就真的聽不出來嗎?

並不是,其實狄飛驚也知道那些人當中絕大多數都是騙子,或許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倒更像是個傻子,但是狄飛驚卻並不介意自己做傻子,他在意的是委託的過程,他喜歡做委託。看着狄飛驚點頭的模樣,夢孤城也笑了,緩和了氣氛之後,緊接着說道。

“如今你成爲了我一夢孤城公會的副會長,你應該知道這個地位象徵着什麼吧,即使你從今往後仍舊還會做委託,但你所能做的委託也將勢必會符合你的身份,我想,身爲一夢孤城公會副會長的你今後應該不會只想當個善財童子吧,那麼你覺得你能成爲什麼樣的委託人呢?”

夢孤城的又一番話,可以說是循循善誘到了這種程度,狄飛驚就算再愚魯又如何聽不出來呢?

“孟嘗君!”

狄飛驚無比興奮的喊出這個名號的時候,夢孤城也點了點頭,是的,他沒有忘記,或許就連狄飛驚都多少迴歸到了現實,暫時放下了他想要當孟嘗君這個宏偉的但對於眼下的他多少有些不切實際的夢想。

夢孤城很清楚孟嘗君的典故,也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過雖說歷史上的田文的確有着各式各樣的假面具,而孟嘗君也的確是他衆多面具中最經典的一個,但是田文身爲貴胄之後,同時又是那麼一個私生子的出生,他能夠在四十多個候選繼承人當中脫穎而出,沒有點非凡的手段可不行,要說田文記仇,經歷了那麼多的變故,又豈能沒點恨意充斥胸中,畢竟看歷史人物,還得代入到歷史的侷限性時代當中,而田文之所以“玩脫”也恰好跟他記仇且挾私報復的性格脫不了干係。

人總是很矛盾的,田文那樣的人能夠成爲孟嘗君,代表他對待門人十分的慷慨,但他自己卻又並非一個凡事都能看開之人,這種矛盾的性格始終伴隨他的生平左右。

要說孟嘗君如此,誰又不是如此呢?

夢孤城在提到孟嘗君的時候,就已經在腦海中將孟嘗君的生平事蹟都過了一遍了,而他眼前的狄飛驚呢?

狄飛驚並不清楚田文的歷史故事,和許多人一樣,能夠被人們所記住的僅僅只是孟嘗君而已,甚至可能有不少人lián zhàn國四公子都不知道,但這卻並不妨礙他們讓孟嘗君的事蹟變成膾炙人口的談資。

那麼狄飛驚想要成爲的,究竟是孟嘗君還是田文,又或者說,狄飛驚最終能夠成爲的是那個名叫孟嘗君的人格還是一個完整的田文呢?

夢孤城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但這個猜測他不可能告訴狄飛驚,或許是因爲他見識過的人太多了,經歷太豐富的緣故,因此當他看到眼前這個滿臉激動有着雄心壯志的年輕人的時候,他能夠報以的唯有推波助瀾的微笑,至於未來是什麼,誰又能夠說得清呢?

狄飛驚告辭了夢孤城之後,獨自一人在公會領地中走着,他此時的心情激盪不已,他知道自己距離成功又進了一步,但是這一步卻並不在他的預料當中。

是的,狄飛驚並沒有想過他會在這條做委託的人生路上遇到夢孤城這樣的人,更不會想過他能夠得到夢孤城的鼎力支持,但是當他成爲了一夢孤城公會副會長之後,如今的他所能夠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並不完美的東西變得完美,至少要變得讓他覺得完美。

段譽看到狄飛驚走過來,一言不發調頭就要離去,卻被狄飛驚攔住了去路,看着舊日的兄弟,狄飛驚也是一臉火大的表情,出口質問道。

“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

段譽斜視着狄飛驚一言不發,不知道爲何段譽此時突然有些後悔過去他沒有把實戰經驗用來提升輕功等級了,如果他的輕功等級夠高,移動速度夠快的話,那今天狄飛驚是無論如何也攔不住他的。

由此可見段譽的確是對狄飛驚有點恨之入骨的味道了,但究竟爲何會恨到這種程度,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看着段譽不說話的樣子,狄飛驚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回憶起兩人在一起時的過往,完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就算退一步來講,如今段譽能夠留在一夢孤城公會並且受到重用,他狄飛驚在其中的功勞也非同小可。

“有什麼話你就說,我還有事。”

好半天段譽口中才憋出了一句話來,但也是冷冰冰的,狄飛驚看着他一陣愕然,半晌了等到心稍微的平靜下來之後才說道。

“我們談談吧。”

“有什麼好談的?”

段譽的目光從狄飛驚的臉往上看到了他那副會長的頭銜,這個頭銜對段譽而言就好像是一種罪惡的根源一樣,讓他唯恐避之不及,而且在段譽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句不當講的話,那就是狄飛驚能夠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他靠的不是能力也不是手段,用網絡上的話來說,那就是他和夢孤城之間必然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

每當段譽有這種想法的時候,他對狄飛驚就會理所當然的產生出厭惡的心情,就如同現在很多人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不是仇富,而是仇視不公”,但實際上說這話的人骨子裡還是仇富,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罷了,不公是什麼,不公就是不公平,公平和財富聯繫在一起就是均富,什麼是均富,就像是大富翁遊戲裡的均富卡一樣,用了以後玩家和電腦會變成和持有最多金錢的那個人同樣的富有,那麼對於這些人而言,自己既沒錢沒路子沒實力,又享受不到吃大鍋飯的好處,那說到底還是仇富。

公平的確是最難做到的。

“你就說你對我有什麼不滿的,如果是我做的不對,那我改還不行嗎?”

狄飛驚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覺得如果段譽還是抱持着這樣一種仇視自己的態度的話,那至少他可以算是仁至義盡了。

段譽盯着他,腦海中變化萬千,在一番天馬行空的思緒過後,終於是開口說道。

“那好,你給我10億,這事就算了。”

段譽說完後狄飛驚就像是看着一個怪物一樣的看着他,完無法捉摸此時段譽腦海中到底在想什麼東西。

莫說他沒有10億,即使有他也不可能給段譽,狄飛驚想不通,段譽究竟是因爲他沒有10億仇視他,還是因爲自己有錢而不施捨給他所以才仇視他。

“你要這麼說我那也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

狄飛驚終於是失望了,此時的段譽是不可理喻的,他已經完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來交流了,但是正當狄飛驚要走,段譽卻反倒是攔住了他,說道。

“你不能走。”

狄飛驚轉頭奇怪的看着他,但段譽卻又不說話了,如果是湮滅或者小泉在這裡,肯定能夠看得出段譽此時的內心激盪,思維碰撞很激烈,但是狄飛驚看不出來,他只是覺得奇怪。

狄飛驚在等,他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眼神中還和過去一樣的平靜,段譽是他的好兄弟,在凌霄城的時候,他們總是能夠就各種話題談到一塊,幾乎就沒有任何話題能夠讓他們之間產生隔閡,此時想來,當初他們天馬行空所想所做的那些事,其實都挺可笑的,但或許是正因爲在旁人眼中看上去搞笑的事,卻反倒是能夠讓他們兩談的投機,談的興高采烈。

每個人都有童真的一面,哪怕是經歷多了隱藏的更深了,但也總會有暴露出來的時候,就像是不少男人都幻想過和一個女人保持純真友誼一樣,又或者是在哄小孩子的時候,即使在旁人眼中,一個大人裝作小孩子的腔調和模樣去哄另一個小孩子,對於沒有結婚的成年人來說總會感到一絲彆扭,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即使人性本不是向善,但終究還是有善的因子在其中。

但是如今在狄飛驚眼中的段譽,卻彷彿一夕之間發生了蛻變,他不再是過去那個還飽含童真的能夠和自己一起打鬧嬉笑的玩伴了,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但卻絕非是變得成熟了,因爲成熟的人是絕對不會向自己的朋友說出“給我10億”這種話的。

段譽變了,但狄飛驚卻沒有變,他仍舊還是那麼的活潑好動,仍舊還是執着於自己的委託,哪怕就在不久前還心灰意冷過,但機會來了他立馬就振作了起來,然而就在狄飛驚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好似被猛地驚醒了。

是的,機會。

從離開凌霄城以來,狄飛驚就經歷了各種各樣的機會,雖然有很多大好機會他並沒能抓在手中,但回頭來看,他還是成功的走到了今天,但是反觀段譽和雪見,他們好似只是自己的陪襯一樣,他們完沒有一展所長的機會,直到段譽就加入了一夢孤城公會,成爲了公會精英,他才漸漸的有了那麼一絲的笑容。

但是段譽其實自己也很清楚,他這個精英的位置仍舊還是落月、信仰乃至湮滅等人看狄飛驚的臉色才施捨給他的,他終究還是隻能活在狄飛驚的陰影當中,爲什麼說是陰影呢,就在於狄飛驚並不是一個靠戰功上位的人,就如同在很多粉絲的眼中,在職業比賽中表現上佳的那些大神一樣,粉絲眼中的大神永遠都是上進的,他們的身份地位永遠是憑藉他們的實力才獲取到的,這份功勞是純粹的,是不摻雜任何“惡”的因素在裡面的,也絕非依靠金錢或者是某種神秘的py交易才達成的。

但是狄飛驚的上位和成功靠的卻恰恰是段譽這樣的玩家所無法理解的方式,委託、談判說到底不還是耍嘴皮子嗎,耍嘴皮子的人能夠得到憑藉一絲一毫戰功來獲取成功的人的認同嗎?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小時後總被父母說,玩遊戲玩不出頭,玩物尚志一個道理。

當狄飛驚一經發現兩人之間導致矛盾隔閡的根源問題時,他一下子就愣住了,他過去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個問題,又或者說他在小時後被父母嘮叨少玩多學習的時候,也表現的非常叛逆,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雖然狄飛驚不知道段譽有沒有這樣的經歷,但他覺得只要是玩遊戲的孩子應該都會有相似的過往。

想到這裡,狄飛驚頓時就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

湮滅看着眼前的狄飛驚,他的心中也是不怎麼平靜的,過去狄飛驚一窮二白的時候,他願意跟狄飛驚做朋友,但現在,狄飛驚一路如同坐火箭一般的飛速躥升,爬到了他的頭頂上做了公會副會長,湮滅的心中頓時就充斥着難以言喻的陌生和荒唐感。

原本湮滅覺得狄飛驚是他的貴人,這樣一個不知道從哪個半路殺出的毛頭小子不僅成功俘獲的夢孤城的“芳心”,同樣還能讓小泉、落月等人碰了一鼻子灰,甚至於還能讓黑翼那樣的人也能夠低頭服氣,在湮滅的心中,這樣的一個人就如同從天而降一般,配合上湮滅那飽滿的自信,可以說是一路相隨,一路提攜走到了今天。

但到了今天,狄飛驚一飛沖天,他湮滅卻仍舊還在原地踏步,而且當夢孤城有意提升砍二的權力地位被湮滅逐漸看出來之後,他的心中就更加不能淡定了。

湮滅過去是一位天生的王者,所有人都圍繞着他轉,雖然湮滅不是凌未風這種人可比的,但他們的心態卻有某種相似之處,那就是他們並不會太多的去介意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想法,畢竟他們再如何看如何想又有什麼用呢,他們壓根就不會對自己構成任何的威脅性,由得他們絞盡腦汁的去思考該如何來編造那些流言蜚語,以及該如何勞心勞力的計劃陰謀想要抹黑自己,湮滅在一旁看着,看着他們的蠕動以及看着他們最後被強大的官方意志給無情的抹殺掉,那種過程是無比快意的。

當湮滅登上王者寶座的那一天,這個世界就停止了轉動,所有人事物都是圍繞着他才轉動的,當他在位的時間久了,漸漸的湮滅就放棄了思考,即使他的經歷還在,但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想要抹殺掉過去自己曾經有過的那段黑歷史了,畢竟那段黑歷史纔是真正有可能讓他身敗名裂的罪證。

隨着湮滅走下神壇,過往的輝煌也隨着歷史時刻被刻印在功勞簿上而終結,後來者們前赴後繼繼續追逐他過去的步伐,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表面上雖然滿嘴仁義道德的說要向湮滅永生前輩學習,但實際上在背地裡早已將這位曾經走出國門的世界亞軍給踩在腳下踐踏了一萬遍,哪怕是爲了爭當頭條,他們也願意去做這種事,畢竟黑要比白更加一目瞭然。

看着眼前的狄飛驚,湮滅的心中偶然間閃過了一絲驚異,他究竟是如何走到這一步來的,而他又是如何在自己跟前瞞天過海用他那天真的表情和所謂的遊戲委託得到了夢孤城的欣賞,難道說他是一個玩陰謀比小泉還要牛逼的高手,所以他才能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覺之間當上這個副會長的?

湮滅一時間產生了極爲不真實的想法,這個副會長湮滅其實也有想過,畢竟對人來說,人人都想要充當第一,哪怕當不了第一,那也要自造一個第一,網遊中這種事其實也非常常見,就好像某些網遊中xx等級第一一樣。

一夢孤城公會從來不設立副會長這一職位,湮滅在前幾年就有想過要打破這個封印,如果他能夠成爲一夢孤城公會史上第一個副會長的話,說不定他就有機會得到夢孤城真正的認同,繼而願意讓強大的一夢孤城帝國成爲他重新走上神壇的輔佐力量。

但是,當他今天看到眼前的狄飛驚以及他頭頂上的副會長頭銜的時候,他在第一個夢醒之後第二個夢也隨之破碎了。

狄飛驚來找湮滅是想要跟他談一談段譽的事情的,當狄飛驚發現段譽的痛苦源自於他無法獲取機會的時候,他就有心想要幫段譽一把,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至少能夠慢慢修復一下兩兄弟之間那恐怖的裂痕。

“湮滅老大,我有個事想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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