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失去眼球的李晟，臉上青筋暴起，毫不猶豫伸出左手，大喝道：“合體！”
灰雨一步踏出，手掌與李晟五指相扣，液態金屬化爲棍棒，爲他指明兜帽身影的方位。
下一秒，李晟以兩儀刀劃開胸口，切換至蟲化形態，同時右手握住猿人退化槍，將槍口直接捅進血淋淋眼眶，朝着大腦扣下扳機。
人的恐懼情緒與大腦杏仁核區域密切相關，杏仁核及相關腦區的損傷，如類脂蛋白沉積症、雙側杏仁核損傷等，將導致患者無法識別、產生恐懼情緒。
嘭！
子彈消弭無形，李晟腦袋稍稍後仰，反正他現在沒了視覺，全靠灰雨指引，乾脆將猿人退化槍用【拼裝布偶·改】焊在腦袋上，右手手掌攥住浮空引擎。
然後
超光速肘擊！
目盲的李晟沿着前方光速爆衝，周遭空氣壓縮到極致，形成爆轟波，直接將火山岩漿結晶產生的玄武岩石柱，全部震碎。
擋在前方的無限正義機甲，湮滅消失。二叉樹之前放出的潛水鐘護盾，破裂消退。
剛剛還溢滿地下通道的海水，被蒸發大半。剩下的海浪則如摩西分海一般，劃成兩半。過了數秒鐘才後知後覺地重重落下。
懸在空中的李晟扭過身形，喘氣道：“它死了麼？”
“大約的確是死了。”
在灰雨視線裡，兜帽身影連同整個無限正義機甲所在的那片玄武岩石柱，全都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隕石墜地般的深坑。
坑周邊還有因高溫融化的岩漿。
超光速肘擊幾乎是這階段超凡者的物理屬性攻擊的頂點，能剋制的手段僅僅只有滴血重生、軀體元素化、空間錨這幾種。
灰雨看得很清楚，在李晟光速爆衝的那一瞬間，兜帽人並沒有傳送或者身體虛化。大概率確實是被光速肘擊給肘成了粒子狀態。
李晟沒有着急過去，而是用浮空引擎的反重力功能，繼續懸在空中，直到【瀚海鎖魂鈴】徹底停止搖晃，又原地等了幾分鐘，這才飄過去，檢查現場。
在隕石坑的邊緣，李晟找到了三名玩家的影子。
浮空引擎爆衝產生的衝擊波，經地面反射後形成高溫高壓的激波，也就是馬赫杆，溫度高達兩千攝氏度。
被馬赫杆掃過的長孫瑤、紅蜘蛛、尼古拉，在幾微妙的時間裡熔融碳化，以粉塵顆粒形態“拓印”在地上。
血獅咆哮更慘，因爲他正好位於兜帽身影后方，直接被餘波掃中，灰飛煙滅，連半點痕跡也沒能留下。
“.”李晟拔下焊在腦門上的猿人退化槍，啓動從大羣那裡掠奪來的自愈基因，眼眶裡長出葡萄大小的眼珠，迅速膨脹成正常眼球。
“現在咋辦？”
灰雨猶豫問道，那個兜帽人F，可比灰綠巨人A、馬頭人S更加危險。
陷入幻覺的長孫瑤、二叉樹他們，早就是期貨死人了，不死也得淪落成牌皇一樣的傀儡，因此灰雨完全沒有害死隊友的自責感。
她更關心怎麼從秘境出去，以及怎麼判斷，這裡還是不是幻境。
李晟半蹲在地，仔細撫摸地上三道呈射線型分佈的人影。
觸感溫熱滾燙，無比真實。哪怕陋街最先進的腦後插管虛擬遊戲，都做不到這麼高的還原度。
他擡起頭，一臉認真地問灰雨道：“說點我不知道的事情。”
“哈？”灰雨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不管是幻術還是催眠，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人無法想象出自己完全沒見過、沒聽過的事情。”
李晟嚴肅道：“想知道自己是否還在幻覺裡，最好的辦法就是測試能否打破認知壁壘。”
“哦哦。”灰雨點了點頭，沉吟說道：“咱家樓下單身離異帶倆娃的小花最近在我幫助下，成功當上社區老大了。”
“.啥？”李晟沒聽明白。
“樓下小花啊。”
灰雨理所應當說道，李晟現在住的這小區的住戶，多是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有錢有閒有愛心，配合動物救助機構把小區裡的流浪貓全抓了送去絕育。
而灰雨自從有了浮空引擎、不用擔心踩壞電梯之後，就經常頂着李晟的造型，去小區樓下閒逛。
一來二去認識了野貓們，還給它們都取了名字。
“小花是從隔壁小區逃過來的，剛做完絕育，單身離異帶兩娃，經被本地貓毆打。
我看不下去，就給它投喂的貓糧裡摻了蛋白粉、牛磺酸、精氨酸、深海魚油、左旋肉鹼、複合維生素
它現在臂圍肩寬狂漲，已經打遍小區無敵手了，預計下一步是橫掃整條街，成爲地下貓王。”
？？？你這是喂貓還是養老虎呢？
小心別給小區老頭老太給叼了。
李晟表情古怪，他平時忙着打螺絲，完全不知道這茬。
好吧，至少證明了灰雨不是他幻覺裡的一部分。
至於現在
“等等！”
李晟正要動身，灰雨就舉起了手，躍躍欲試道：“你也跟我說件我絕對不知道的事情唄？”
李晟愣了一下，“哈？”
灰雨理所應當道：“現在能確定，我不是你幻覺的一部分。但不能確定你是不是我幻覺的一部分。咱做事得謹慎對吧。”
“彳亍口巴。”李晟眼角一抽，“你想知道什麼？”
玩具工廠那麼一處完全屬於個人、能生產天量財富的隱間，李晟都不瞞着灰雨，平時也沒什麼事情要向她刻意隱瞞。
連平時他洗澡，這貨都要以“響應國家節約水資源號召，兩個人洗更省水，”爲理由，厚着臉皮強行跳進浴缸。
灰雨搓搓手掌，表情稍有些古怪，“你的NAS密碼是多少。”
NAS也就是專用數據存儲服務器，在安裝了鯨歌製造的超大容量磁盤陣列後，李晟的專用NAS容量來到了恐怖的5PB，等於5120TB。
殺場降臨讓各項技術爆炸式發展，圖片視頻清晰程度遠超以往，並且還有遠超《賽博朋克2077》裡面“超夢”的全擬真虛擬遊戲。佔用容量一個比一個大。
“你就關心這個是吧？”
李晟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道：“密碼是88688.”
“ok。”這個信息是灰雨未曾知曉的，側面證明李晟不是她的幻覺。
扯淡過後，二人先原路返回，找白馬墓碑以及黑衣女人的屍體。
兩方同歸於盡，前者被現實扭曲力量影響，半邊身體化爲花瓣。後者則被強力近戰技能，活活撕裂，散落一地。
死掉的玩家不再具有特殊性，可以裝進揹包欄。李晟收斂白馬墓碑屍首，又轉頭沿着通道向下。
馬頭人S、肉山L、灰綠巨人A、黑衣女人H、兜帽人F，再加上不知道被傳送到哪了的西裝嬰兒E，所有異常存在均被解決，李晟和灰雨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倒金字塔最下層。
這裡空無一物，只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特大號紙箱，靜靜擺在地上。
資訊統合眼鏡掃描不出紙箱信息，李晟也沒有急着上前，而是打開立體化倉庫，翻找出機械臂、遙控玩具車、攝像頭，拼湊出一臺簡易的拆彈機器人。
用遙控器操控機器人，緩慢上前，檢查紙箱。
箱子老舊破損，表面沒有任何標識，頂部也沒有貼膠帶，但就是死活打不開。搖晃起來，裡面還會發出叮鈴噹啷的金屬碰撞聲，疑似放了鐵鏈。
“就這？”
灰雨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死了這麼多人，付出這麼多代價，關底就一個紙箱？
這和青少年熱血漫畫裡，主角團歷經千難萬險找到one piece，結果裡面就一張紙條，寫着‘真正寶藏就是你與同伴的友誼’有什麼區別？
敢這麼畫的漫畫家百分百要被讀者寄刀片的好伐。”
“不是普通紙箱。”
李晟眯起眼睛，瞄準紙箱擡手就是一發猿人退化槍。
子彈打在紙箱上面，箱子沒有任何變化。包括後續用魔龍吐息、死咒激流攻擊，紙箱分毫未損。足以證明其特殊性。
思來想去，李晟試探着走上前，用意念將紙箱放進揹包欄。
居然成功了？
殺場系統的優先級無需質疑，只要裝進揹包欄，甭管是能毀滅世界的魔劍帝兵，還是能腐化萬物的混沌邪器，都無法將力量滲透至外界，更沒可能逃脫。
收納個功能未知的紙箱，不在話下。
轟隆——
在紙箱消失的瞬間，周遭的牆壁地板發出吱呀扭曲聲。萬鈞碎石紛紛落下。
非常像《奪寶奇兵》電影裡拿走寶藏之後、古墓立馬坍塌的設定。
“該走了。”
李晟帶上灰雨，退出殺場實體，返回現實世界的自家客廳。隨後點開玩家面板，再次登錄殺場。
這一出一進，登錄位置已然改變，李晟找到附近的傳送電話亭，馬不停蹄前往陋街，找到了惡魔科學家聯盟的總部大樓。
“蚍蜉先生？”
之前見過的、名爲榛子的魅魔少女，正好在惡科盟一樓，看到李晟如此狼狽侷促，頗有些錯愕，“您這是”
“真理之側在嗎？”
李晟也顧不上週圍惡科盟成員的驚訝目光了，直接了當問道：“我有事找他。”
“會長大人在樓上，容我通報一聲。”
榛子邁動着向後反曲的羊腳蹄，快步走到前臺，拿起復古的老式電話撥出號碼，低聲細語了一陣後，朝李晟地點了點頭，“請隨我來。”
李晟和灰雨跟在魅魔少女身後，走進電梯，升到666層。
黑色地磚，白色牆紙，宛如現代寫字樓。完全看不出是可止小兒夜啼的惡科盟會長的辦公室。
“請進。”
真理之側的聲音於門後傳來，只見他依舊是那身黃袍，整張臉隱藏在隱隱之中，姿態放鬆地站在辦公桌前。
桌上擺放着一塊碩大方格棋盤，棋盤之中，一個白髮蒼蒼、穿着補丁衣服的微縮小人，正拿着鋤頭，站在一座老房子前。
獨自面對人多勢衆、一看就是多少涉點黑的拆遷隊。
從周圍建築的樣式來看，所在年代像是十幾年前。
孤苦老人揮舞着鋤頭，很想保住自己的老房子，但還是被拆遷隊的紋身壯漢一把推開。老人養的大黃狗，也因爲想保護他，被挖掘機無情碾死。
“很好，很好。”
真理之側輕笑着，手指輕點棋盤。
【名稱：邪神的桌遊棋盤】
【類型：魔法道具】
【品質：史詩】
【特效：滴滴請神。使用者輸入巨量靈力後，棋盤會掃描檢索多元晶壁系。若此時有個體生命陷入絕望，向任意神明祈禱，棋盤將響應召喚。棋盤持有者，可以與祈求者商定條件，達成契約，收取靈魂、金錢、獻祭等報酬，賦予祈求者以知識或力量】
【消耗：單次1000靈力值，每過一小時額外收費500靈力值】
【冷卻時間：24小時】
【使用條件：無】
【備註：跨越晶壁系輸送能量將產生巨量損耗，從50%到99.9%不等。相應的，祈求者奉上給棋盤持有者的報酬，也將有所損耗。具體取決於兩個晶壁系之間的距離】
【備註：無論是什麼神明都好，我願意獻上一切，求您助嶽將軍平反昭雪嗯？什麼叫紅警基地車？】
呃.
棋盤道具的描述槽點滿滿，但李晟不自覺地鬆了口氣——他從沒見過這玩意兒。
棋盤之上，老人跪地哭泣，緊接着，那輛正忙着推平老房子的挖掘機突然一晃，居然被硬生生掀翻。
所有人，不管是白髮老人，還是紋身拆遷隊，亦或者邊上看戲的村民，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條剛被碾死的大黃狗，浮在空中，
身上傷勢飛快癒合，體型急速膨脹，長到七米大小，一口一個，將拆遷隊衆人當成小零食，活活吞食。
“唔稍微有些玩過火了。”
真理之側撓了撓手掌，大黃狗增長到五層樓高，輕輕一蹦就跳上了盤山公路，沿着公路一路狂奔，進入縣城，掀翻無數車輛，從一幢辦公大樓裡揪出了拆遷團隊的幕後老闆，
當着電視臺攝影團隊的面，咔吧咔吧活啃了。
如此猶嫌不足，大黃狗收到的指令，疑似是清除掉拆遷團隊幕後保護傘利益鏈條上的每個人。竟直接跳上了高速公路，撞開擋路車輛，徑直向大城市奔去。
“咳咳。”
真理之側稍有些尷尬地合上棋盤，擡頭看向李晟，聲音裡帶着絲笑意，“好久不見。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剛參加了個秘境探索活動”
李晟簡單扼要地介紹了一下在秘境裡發生的事情，重點描述兜帽人F的無限恐懼能力，隨後拿出那個繳獲來的紙箱，“想請你確認一下，我是否還在幻境，以及幫忙看看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