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旅途，充分證明了爲什麼玩具城下巢，是個連暴恐機動隊都不願意下來的地方。
這裡空氣渾濁，肉眼可見漂浮着大量塵埃顆粒。一些地面看着堅固，實則爲軟爛淤泥，極易陷進去。
而且地形崎嶇、地勢複雜，宛如李晟上課閒得蛋疼在課桌下自娛自樂畫的迷宮。
平板電腦裡，玩具城官方探明的下巢地圖很快到了邊際。
好在李晟手頭上有資訊統合眼鏡，開啓被動掃描功能，找到了之前人類移動留下的痕跡，沿着痕跡繼續前進。
如此走了半小時，下降了大約五六百米，地勢逐漸變得開闊，且有了明顯的人造物痕跡。
“這是.隧道？”
灰雨頗爲費解困惑，只見地下深處憑空出現了一大片四通八達的隧道建築羣，牆體由水泥澆築而成，偶爾用到一些樂高積木，
兩側堆積排布着大量的機器、管道、電線、電纜，顯得擁擠逼仄。每隔一段距離，牆上就掛着盞通電的電燈。
疑似空氣淨化器的大型機器發出嗡鳴，不斷吸入隧道入口的渾濁空氣，潔淨之後通過通風管道泵送至其他區域。
李晟默默想道，‘整體有點像是現代城市地下管線系統，問題在於，這兒太深了，一點不像是能連接地表玩具城的樣子。’
灰雨也學着李晟的樣子左顧右盼，壓低聲音說道：“前面有睡袋。”
隧道四通八達，錯綜複雜，在一些交匯處的地上，放置着零星睡袋，顯然這裡常住着人，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二人快步走向隧道深處，灰雨疑惑問道：“這麼大的工程是誰建的？”
“不知道，總之不可能是那些身患重病的故障症患者。”
李晟掃了眼斑駁牆體，“從牆壁表面的水泥剝落痕跡來看，整個隧道系統的歷史至少在十五年，甚至二十年以上。差不多要追溯至玩具城建立之初。”
公開資料對那段歷史的描述並不多，只說在偉大的鄧布利多市長，和愛因斯坦副市長帶領下，最早一批市民胼手胝足，在地上從無到有建立起了玩具城。
“可惜了。”
灰雨有些遺憾地拍了拍牆體，”要是沒有故障症，這兒還挺適合養老的。
“確實。”李晟點頭贊同，玩具城面積廣闊，人口衆多，吃喝玩樂一應俱全，且不乏高端戰力。
既能住的舒坦，也能拜師求學，增強戰力。
他隨口說道：“論壇上有過相關案例，有的玩家遇到一些相對平和的劇本世界，正好任務失敗懲罰是永久滯留，於是乾脆選擇主動放棄任務，永遠待在劇本世界裡。”
“還有這種人？”灰雨愕然，“那他們親朋好友呢？”
“能做出這種選擇的，大多都是孑然一身的孤狼。跟家人關係不緊密或者乾脆沒有家人。”
李晟撇嘴說道：“此外還有一些人，是向銀行借了太多遊戲幣、裝備、道具，還不上了，乾脆潤出去。
潤到其他劇本世界也是潤。
話說回來，對於朝不保夕的玩家而言，能長久待在自己喜歡的劇本世界，也算不虛此生了。
比如米衛兵到了原神、崩鐵、絕區零；
愛馬仕到了小馬谷；
越共到了幻想鄉；
錘粉去戰錘40K、克蘇魯愛好者去印斯茅斯之類。”
喂喂，前面三個也就算了，後面兩個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下場吧？！
穿越過去比起歡欣雀躍，難道不應該是被嚇得屁滾尿流嗎？
灰雨表情變得有些微妙，若有所思地想象起如果自己要滯留劇本世界，要挑選什麼世界觀。
“首先得有現代娛樂，吃喝玩樂管夠，其次得平和一點，但又不能那麼平和——最好可以讓我名正言順地殺殺殺什麼的。”
“飢餓遊戲和人類清除計劃是吧？”李晟瞥了她一眼“你還挑上了。”
“人一定要有夢想嘛。”灰雨理直氣壯地說道：“不過，如果這些人如願以償，永久滯留在劇本世界，論壇是怎麼知道他們成功了呢？又不能發回信息告知。”
“嗯？不錯嘛，還能想到這一茬。”
李晟輕鬆道：“論壇上有種推測，選擇滯留在劇本世界的玩家，會受到系統的‘歧視’，有更高概率被選爲死鬥任務的對象。就像姜知慧那樣。
這些情報，就是在死鬥任務中收集到的——選擇滯留劇本世界，就無法再進陋街，
少了陋街這個交流、交易平臺，玩家的實力增速必然放緩，也就更有可能不明不白掛掉”
掉字說出口的瞬間，李晟目光一凜，自虛空中抽出生鏽砍刀，倒豎刀刃，擋在身體左側。
轟隆！
左邊的混凝土牆面陡然破開，一頭隱形怪獸撞破牆體，甩動細長鋒銳、末端掛載着電鋸的尾巴，掃向李晟胸口。
空氣中瀰漫的塵埃，勾勒出它的形體——一頭猙獰可怖、紅色獨眼、造型頗具未來科幻感的大型機械犬。
刷拉拉！
機械犬的金屬長尾被生鏽砍刀攔截，在刀身上纏了幾圈，火花爆濺。
尾巴末梢的電鋸急速旋轉，發出尖銳嗡鳴，卻怎麼也砍不到李晟身上。
開啓了資訊統合眼鏡、早有防備的李晟一蕩刀身，將機械犬拉近至身前，左手握拳連轟數下。
機械犬反應不可謂不及時，靈活地轉動四肢，將利爪插進混凝土天花板，避開李晟密如潮水攻擊的同時，鬆開金屬長尾、掙脫束縛，連退數步。
“別動！不然我殺了她。”
後方傳來爆喝，只見一名橘色貓貓頭的白衣劍客把長劍架在了灰雨的脖子上。
顯然，這位橘色貓貓頭的劍客是國產動畫《虹貓藍兔七俠傳》的男主虹貓，
而那隻紅色獨眼、擁有光學隱形迷彩的機械犬，則是電子遊戲《合金裝備崛起》裡的LQ-84i。
兩者體表，均有紫黑色的故障症物質，但並不算嚴重。
李晟表情有些古怪，一方面這二位的畫風差距實在有點大，另一方面，虹貓是怎麼想的，挾持液態金屬。
堪比美國隊長在《復仇者聯盟2》裡試圖勒暈一臺機器人。
“別管我，快走！”
灰雨悲鳴一聲，竟前踏一步，猛轉腦袋，自己把脖子抹過長劍。
“？！”
作爲兒童動畫男主角的虹貓一向偉光正，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人質會用如此慘烈的方式自殺，手上長虹劍都爲之一抖。
但下一秒，脖頸切開、斷面還噴着液態金屬血液的灰雨猛地轉過頭，一拳悶在虹貓心口，將這位少俠錘在牆上。
“別動！不然我殺了他。”
灰雨把碎顱錘抵在虹貓額側，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