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夢境崩毀之戰’麼？”
沈夜問。
“夢境崩毀？那是什麼？”凱隆吃驚地問。
“……沒什麼，現在重點是另一件事，我們如何幫助你戰勝艾德里安。”沈夜道。
“需要直接打一場？”
凱隆眼神遊離，語氣中有些糾結之意。
這態度。
讓沈夜有些摸不準。
“夥計，艾德里安想要你的命——”
“如果你死了，他將獲得更多的毀滅源力，成爲最強的那一位毀滅主神，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一點。”
沈夜說。
凱隆抱着雙臂，歪着頭，眉頭皺成一團，顯得有幾分無奈。
作爲毀滅主神中最囂張跋扈的一位——
他這樣的神情倒是十分少見。
“幹掉他……這不太現實……”
“艾德里安身邊常年跟着四名主神。”
凱隆以一種十分棘手的語氣說道。
跟着四名主神？
這下沈夜也覺得棘手了。
“一點辦法都沒有麼？就這樣坐以待斃下去？”
沈夜追問道。
“你原本是怎麼打算的？”凱隆反問。
“幫你幹掉他，等你變得足夠強，扶你上位，讓你主持毀滅陣營的大局。”沈夜如實說道。
凱隆依然抱着雙臂。
他的雙手夾在胳肢窩裡，所以就算捏成了偵測術印，沈夜也看不見。
偵測術法一直在運轉。
很平穩的運轉。
——沒有發現謊言。
人類刀客確實是想幫自己上位。
凱隆不露聲色，開始認真考慮對方的建議。
取代艾德里安……
不。
這位人類同盟者還不知道，毀滅陣營現在經受不起新的損失了。
壓制D-0314世界本就不容易。
連續死了幾位主神，連奧甲也處於復活的前夕——
就算他復活了，實力也將大大損失。
誠然。
奧甲的力量將被大家汲取。
但艾德里安又能分到多少呢？
自己同樣也分不到多少。
表面上看。
大家都因爲他的死亡而獲利。
但是從整體去看。
毀滅陣營確確實實的失去了一位獨當一面的強者。
如果這個時候繼續內鬥——
無論是自己死掉，又或艾德里安被幹掉。
毀滅陣營將無法抵禦D-0314世界。
“哼，想不到我這樣的存在，也開始要爲整個陣營操心……真是悲哀。”
凱隆暗暗想着。
“你真的不打算當老大？”沈夜好奇地問。
“不是當不當老大的問題……事實上，作爲你的盟友，我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凱隆認真起來，一邊思索，一邊轉換話題。
盟友有壞心，自己擔心。
盟友太認真，自己也擔心。
嘖。
如果自己展現出自暴自棄、不求上進的一面，這位人類盟友會不會轉投艾德里安？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凱隆頓時有些七上八下。
艾德里安也許不會殺自己。
但他會強制收伏自己，要求自己爲他做事。
那可不行。
所以——
“你在顧慮什麼？”沈夜問。
“不是顧慮，而是我在想——如果你變強的話，我作爲你的盟友，也是收益的。”凱隆道。
是的。
這個人類變強的話，艾德里安不敢對自己下手。
局面就穩住了。
“我決定幫你一把。”凱隆說道。
“我現在沒辦法變強，不然也不會從你這裡找突破口。”沈夜說。
凱隆掃他兩眼，開口道：
“法則受限？”
“對啊，你看得出來，還要問我？”沈夜沒好氣地說。
凱隆垂下雙目，陷入沉默。
沈夜繼續吐槽道：
“說起來，如果我們也能霸佔一個法則世界，是不是就跟那些聖人一樣，衣食無憂了？”
“癡心妄想，”凱隆笑起來，“你得先有聖人的實力，纔有資格獨佔一種法則。”
也是。
沈夜嘆口氣，說道：
“好吧，你若是不想戰勝艾德里安，那我走了——我得去想別的辦法。”
“等一下。”凱隆道。
“還有什麼事？”沈夜詫異地問。
凱隆頓了一下。
一旦艾德里安聯合了夢境之王，又整頓了毀滅陣營裡的各個勢力。
自己不歸附他是說不過去的。
看在這人類還算是不錯的份上，也許值得在他身上押一注？
——沒有其他辦法了。
試試！
“其實……”
凱隆想了想，最終下了決心，開口道：
“世界與世界之間隔着壁障，如果沒有得到允許，又或是有聖人坐鎮撈錢收好處，一般各個世界是絕對不開放的。”
“這是爲了保護世界本身。”
“所以纔有了王者戰。”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情況，能讓世界徹底敞開，任意高手都可以進入。”
“——主動求救的世界。”
沈夜聽得怔住，不由問道：“這跟我變強有什麼關係？”
“有一個世界，它的法則叫做‘蒼白’。”
凱隆的目光變得深沉：
“‘蒼白’是指‘爲了達成目標，不直接付出對應的代價，而是以其他什麼東西進行替代’。”
“比如？”沈夜問。
“比如你們人類要吃飯，需要付錢來購買食物，但是如果你沒有錢，就可以用‘蒼白’法則。”
凱隆接着說了下去：
“以‘蒼白’法則行事，你就不必付錢，而是可以通過種地、打工、吃霸王餐的方式，曲線達成目標。”
“原來如此。”
沈夜欣然問道：
“是哪一位聖人佔據了‘蒼白’法則？或者說，這位聖人很好說話，要我們付出的代價不會太多？”
時之聖人要整個人類文明做奴隸。
夢境世界直接要人命。
——希望這個‘蒼白’法則的世界，能有一條不那麼過分的路可以走。
“沒有聖人。”
凱隆道。
“沒有？那豈不是可以直接獲得它？”沈夜詫異道。
“蒼白世界被一種接近聖人境地的怪物寄居，瀕臨毀滅，它發出了請求——”
“任何手持邀請函的強者——邀請函其實也挺難獲得，都可以去往那個世界。”
“你是怎麼搞到手的？”沈夜好奇地插了一句。
“它是我們從永恆世界得到的戰利品。”
凱隆露出回憶之色：
“當時的人類帝王還算有幾下子，獨自面對一位主神而不敗，我猜他得到了什麼特殊的寶物，所以可以搞到這張邀請函。”
“最後被你得到了？”沈夜問。
“不，是艾德里安繳獲的，當時那人類帝王正要用它，被艾德里安打斷了。”
“幸好如此。”
“不然得話，只要不斷幫助蒼白世界，就可以獲得‘蒼白’法則的使用權。”
“永恆世界說不定還能翻身。”
沈夜心頭一震。
原來如此！
當年事——
也許自己該問問老師。
其次，這個法則卻可以讓自己不必使用那四種法則，繼續提升刀法和實力。
一定要去！
“竟然沒有聖人去霸佔這個法則？”
沈夜問。
凱隆擺手道：
“霸佔不了，‘蒼白’的真意就在於‘可替代性’。”
“也就是說——”
“就算對於法則本身，法則也是奏效的。”
“每一個人都‘總有其他可替代的方法去獲得‘蒼白’法則。”
凱隆的語氣中充滿了一種解恨之意。
沈夜想了想，吐出兩個字：
“開源。”
“開源是什麼？”凱隆問。
“沒什麼——我決定去試試，你有邀請函？”沈夜搓着手，有些躍躍欲試。
蒼白世界正在毀滅之中。
要抓緊去試試！
“整個毀滅陣營有一張——你在這裡不要走動，我去本源教堂拿，很快回來。”凱隆道。
不等沈夜說話，他身形一閃便傳送離開了。
另一邊。
毀滅本源教堂。
凱隆輕輕落下來，站在教堂之中。
“記得當時繳獲回來之後，無人理會那張邀請函，它被束之高閣了。”
他默默思索着，身形一縱，跳上教堂的房頂。
這裡擺放着許多陳舊不堪的物件。
凱隆找了一會兒，從幾本佈滿灰塵的“毀滅歷史與源流”下面，抽出了一張紙。
——正是蒼白世界的邀請函！
他將邀請函放入儲物指環，正要離去，忽而心有所感，起身朝下方望去。
只見教堂中出現了幾位主神。
這些主神正一起望着凱隆。
爲首的便是艾德里安。
“凱隆，你來這裡做什麼？”
艾德里安問。
“什麼時候你也有資格管我的事了？”凱隆冷哼一聲，便要傳送離去。
但下一瞬。
一隻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這一下來得突然，以凱隆的實力，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就算是艾德里安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凱隆渾身一僵，忽而大笑道：
“艾德里安啊，我原本以爲你是可以領導整個毀滅陣營的主神，但現在看來，你根本不夠格！”
“只有去除你這個不穩定因素，我纔可以完整的領導整個大劫！”艾德里安辯駁道。
“真可笑，”凱隆吐出一口血，再次放聲大笑，“我還在爲整個陣營考量，而你卻藉助外人的手殺我！”
說話之際，他的手輕輕一抖。
儲物指環消失了。
“你在幹什麼？”
背後那人極其敏銳，立刻就察覺了。
“聖人？那又如何！本大爺才懶得多看你一眼。”凱隆懶洋洋地說。
沒錯。
站在他背後，一擊命中的，正是老約翰！
他跟隨着艾德里安來到了毀滅陣營。
他殺掉了一位毀滅主神！
這件事說出去，其實艾德里安面子上不好看。
請外人來殺自己人。
絕對不光彩。
“凱隆，如果你追隨我，爲我效命，你可以不死。”
艾德里安冷聲說。
“還有你那個侍從的下落，現在就告訴我。”老約翰也道。
凱隆咧嘴笑了笑，一言不發。
——還有自救的機會嗎？
似乎沒有了。
除非動用契約喊他過來。
可這裡明明是陷阱。
他若是來了，勢必怪我。
倒不如不來！
“原來是有契約……我感應到你身上的同盟契約了，現在立刻呼喚他過來。”
老約翰說道。
“憑什麼？”凱隆吐了口吐沫。
“也罷，其實我有一些術法，可以替你激活你的契約，召喚他過來。”老約翰道。
“你是聖人沒錯，但你在教我做事？”凱隆道。
老約翰臉色一陰，立刻就要出手。
但凱隆說了下去：
“我乃是毀滅意志的十二分之一，今天發生的一切，在遙遠的未來，當我們再次融合爲一體，成爲毀滅本體的那一刻。”
“本體會記起你今天的所作所爲。”
“你確實強，但我們的本體一定不比你弱！”
話音未落。
他的手化爲烈焰，直接擊打在自己頭上。
啪。
凱隆的整個身軀都化爲燃燒的黑暗烈焰。
熊熊火光騰空而起，朝着無盡的毀滅深處飛掠而去。
它將失去絕大部分力量，然後在毀滅的烈焰中重獲復活。
但那已經是未來的事了。
……
另一邊。
凱隆的毀滅之城。
行宮之中。
沈夜正在原地百無聊賴地等着。
忽然。
虛空一動。
一枚白骨指環落下來，被沈夜接住。
微光小字瘋狂地顯現在半空：
“作爲你的盟友，毀滅主神凱隆在死亡之際，指定你爲他的遺產繼承者。”
“因此你獲得了毀滅主神指環：”
“離經叛道者的反骨之握。”
“王者級靈物。”
“描述：它有自己的意識與思想，掌管着毀滅主神凱隆的一切寶物。”
——凱隆死了！
他纔剛離開，就已經死了！
沈夜心頭劇震。
卻見那白骨指環已經放出了一張紙。
沈夜根本顧不上看那張紙，抄手將紙張一捏，連同這枚骨戒一起收起來，疾聲喝道：
“門！”
通靈之門悄然浮現在他面前。
沈夜身形一動，直接撞進門裡，從行宮中消失。
下一瞬。
一道人影出現在行宮上方的天空中。
老約翰。
他俯瞰着下方的毀滅之城，伸手捏了個術。
聖人級的探查之術，悄無聲息展開，迅速穿透整個城市。
一切衆生與萬物，統統被檢查了一遍。
“沒有……”
老約翰眼神沉沉，臉上浮現出一抹遺憾之色。
“看來他們分頭行動了。”
“那個毀滅原始之靈，究竟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正默默想着，背後忽然浮現出另一道身影。
艾德里安。
“您既然已經幫我剷除了凱隆，我自然會找到那個傢伙，把他獻給您。”
艾德里安說道。
老約翰默了一息，忽然換上一副笑臉，溫聲道：
“那就麻煩閣下了。”
“放心吧。”艾德里安說道。
“在你們抓捕他的過程中，請將那個原始之靈的所有情報給我。”老約翰道。
“沒問題，我立刻讓人收集他的情報，稍後就發給您。”
……
另一邊。
噩夢世界。
沈夜突然出現在一棟高樓上。
他沒有做別的事，而是直接開始查看手中的那張紙。
“蒼白戰爭邀請函。”
“參加條件：王者級存在。”
“以此邀請函，已打開指定的屏障傳送座標。”
“請率領你的軍團前來拯救蒼白世界。”
“使用咒語：”
“曲折是世間最普遍的道路。”
不能再等了！
沈夜唸了一遍咒語。
邀請函頓時散開，化作一個個符文，圍繞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個傳送陣。
嗡——
傳送陣激活。
沈夜一下子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