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屍體。
血。
滲透入土。
長刀閃了閃，收斂寒光，藏入鞘中。
人都死了。
沈夜便也放下了這件事。
他朝遠處望去。
草原無盡。
但既然是彼岸，總有其他人存在。
——是時候探索這裡了。
沈夜舉步要走，忽然發現地上的屍體紛紛飛起來，沒入虛空不見。
微光小字隨之浮現：
“當前人類及靈魂已被你‘終結’。”
“團隊戰——‘殺戮小隊’團滅了‘歷史獵團’。”
“今日你終結了一個團隊。”
“以此作爲，你得到了熵滅紀元的獎勵，今日你已達到了存活條件的要求。”
“你的評價爲A。”
“你可以選擇：”
“1、A級待遇一天；”
“2、D級待遇三天，並提升個人實力。”
小字懸浮不去。
沈夜看着這些提示符，有些沒搞懂情況。
找個人問問？
可是赫拉和她的團員們都已經終結了。
別說屍體。
連靈魂都不復存在。
這種情況，幽暗低語都沒法用。
沈夜又看了幾遍。
好吧——
從字面意思理解，至少確定了一件事。
自己不會死。
接下來。
——待遇什麼的，哪有自身實力的提升重要？
只要不死，任何時候自己都會選提升實力！
“我選2。”
沈夜道。
話音剛落。
他突然從原地消失。
在他消失之後，草原也漸漸裂開一道道縫隙。
裂紋逐漸擴大、加深。
草原忽然崩潰，在虛空中散成了無數塵埃。
……
寒風怒號，雪花狂舞。
一隻老鼠穿過鐵柵欄，順着斑駁骯髒的牆壁一直朝前爬，鑽入那間臨時羈押室。
牀上那個人躺着一動不動，似乎沒了呼吸。
老鼠漸漸放下戒備。
——這個人類大約的確死了。
天氣糟糕透頂，找食物真艱難啊。
再不吃點東西自己也會餓死。
吃吧。
老鼠湊上去，正要行動，誰知少年的手猛然張開，一把抓住了它。
“吱！吱吱！”
老鼠驚恐地掙扎起來。
毫無希望。
對方抓的很緊。
少年打了個哈欠，重新開始呼吸，眼神從迷惘化爲清明。
“老鼠……”
他吃力的起身，一手抓着老鼠，一手捂住額頭，彷佛有些痛苦。
沈……夜？
很平常的名字。
見鬼。
我本來就是沈夜啊。
怎麼搞的跟穿越似的！
少年蒼白稚嫩的臉上多了一些思索的表情。
鐵窗外傳來呼嘯的風聲。
——真的很冷。
這房間簡陋已極。
唯一能吸引人的，是虛空中的那一行行微光小字：
“你獲得了D級待遇，持續三天。”
“你的實力被強制拔高到了A級下位。”
“——好自爲之。”
所有小字一閃而過。
沈夜坐起來，忽然感覺視線裡有什麼東西在動。
是光。
光在輕輕移動。
他循着那光點，將目光落在老鼠身上。
老鼠身上立刻跳出來一行小字：
“餵養此動物，產生一點‘愛’，激活第二個法相的基礎之力。”
……見鬼。
到底是什麼情況？
爲什麼自己能看到這種稀奇古怪的標註？
沈夜陷入思索。
第二個法相。
“七叔。”
“我在的。”
“有誰醒了嗎？”
“大家都在沉眠，不過剛纔蘇酥的眼皮子動了動。”
“蘇酥？”
沈夜有些明白過來。
是的。
自己的實力不夠，所以只能使用真理造物“七叔”，與法相融合，形成“司閽囚籠·粢盛祝祭”。
但是！
自己可是有“曼陀羅唱詞”的人啊！
完全可以把七叔從法相里剝離，換其他真理造物，再次跟法相融合！
這麼一來——
七種真理造物。
等於自己將擁有七種法相！
眼下自己實力達到了A級下位，勉強可以溝通寄生女皇蘇酥。
所以纔出現了那些異象！
“蘇酥要醒了啊。”
沈夜有些期待。
他從桌上拿起一塊乾冷堅硬的食品包裝袋，將其撕開。
“吃吧，希望你能接受它，它會讓你不再捱餓。”
餅乾放在老鼠面前。
老鼠依然被他抓在手裡，身子無法動彈，但卻本能的嗅着餅乾上傳來氣味。
沒辦法，太餓了。
老鼠張開口，用力在餅乾上咬了一口。
異變陡生——
一陣風從沈夜身上散發出來，似乎還有淡淡的光輝。
這光輝浮照亮四周，久久不散。
沈夜有些驚奇，下意識地攤開另一隻手。
渾身的光芒頓時匯聚在他的手上，化作一個淡淡的、散發着熹微暖意的光點。
光點乍一出現，異變陡生——
房間裡，憑空蹦出一個個迥然不同的標註詞，漂浮在虛空中。
洗手池上跳出一個“漏水”的標註。
牆壁表面出現了“鋼鐵夾層”四個大字。
餅乾上浮現“過期食物”的提示。
窗戶上的鐵柵欄也不例外。
儘管它們每一根都粗壯如手臂一般，但一行提示符卻顯現出其中的問題：
“有一根是損壞的（可拆卸）”。
嗯？
羈押室的維修經費不夠麼？
連鐵柵欄都不維護？
沈夜環顧四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憑藉這麼一丁點的熹微光芒，自己竟然能發現房間裡的各種情況！
沈夜將目光重新落在手中那熹微的光點上。
光點徐徐擴散，化作一行行小字：
“由於近距離接觸了‘她’，你臨時獲得了她的基本能力：”
“根本技：蝕心種。”
“描述：當你表達善意，且被對方接受的時候，萬事萬物會展露出它們的情報，其中接受善意的目標將暴露本質弱點。”
蘇酥的力量……
沈夜朝法相里看了一眼，卻發現蘇酥閉着眼，依然處於睡夢之中。
但她那長長的眼睫毛在不斷眨動。
——做夢？
還是快醒了？
嘖。
是我實力還不夠。不然她會直接醒過來，而不是用這種曲線救國的方式幫自己。
沈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站起身，走到那個水龍頭前，將手放在龍頭下。
一滴，兩滴，三滴。
儘管水龍頭緊緊關閉着，但卻有冰冷的水滴漏出來。
確實漏水。
他轉過身，回到桌前，拿起那包餅乾。
包裝紙上的保質期是“876398年11月20日前食用”。
真的過期了！
這就是D級待遇嗎？
咣噹——
門被人一腳踢開。
幾個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的男人闖了進來，冷笑着盯着沈夜。
“一個新人！”
“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他們問道。
“幹掉了歷史獵團。”沈夜道。
這羣人冷笑着聽他說完，對望一眼，冷笑着全部退了出去。
過了數息。
一個皮膚黝黑的魁梧中年人走了進來。
“你是哪個團隊的？”
中年人問。
“殺戮小隊。”沈夜道。
中年人揮了揮手。
一個小孩竄進來，結結巴巴道：
“稟報——報報——”
“他說的假——”
話音未落。
中年人大怒，衝上來，出拳道：
“假冒高手？找死！”
小孩急聲道：
“假——假假——假不了！”
拳頭僵在半空。
只要再朝前去一寸，拳頭就碰上了沈夜的刀鋒。
雙方一旦開打，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但萬幸的是拳頭停住了。
中年人拱手一禮，神情和藹道：
“這位大哥，你怎麼會到我們這裡來？”
沈夜正要說話，忽然心頭一動。
自己是“從歷史裡掉出來的歷史人物”，所以赫拉和她的團隊決定對付自己。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
“……歷史人物要麼有着驚人的財富，要麼掌握了某些秘密……”
不行。
不能承認自己是從歷史碎片裡掉出來的人。
那麼——
“我是來查事的。”
沈夜道。
“大人，您要查什麼？”中年人緊張起來。
——要問什麼嗎？
不。
現在最重要的是——
“這與你無關，你們都退下吧，不要打擾我。”
沈夜淡淡地說。
“是！”中年人道。
他扯着那小孩一起離開了房間，順便還幫沈夜把門修好，輕輕關上。
外面的動靜逐漸消失。
原本喧囂的走廊也安靜下來。
沈夜聽見有人在小聲說着“是個狠角色，小心一點”之類的話。
隔着牆。
沈夜漸漸感受到了一股安全。
——這是很久沒有體會到的感覺了。
“時間……”
“還要一會兒。”
他低聲呢喃着，順便擡頭看了一眼自己頭頂。
這時候。
他才解除了隱藏，讓那個正在轉化的詞條浮現在半空：
“隨着赫拉的熵滅與終結，她的殘缺詞條‘勝’回到了你身上。”
“‘勝’正與你的未來詞條‘最聖’融合。”
“請等待。”
是的。
在剛纔的戰鬥中，“最聖”處於冷卻之中，起碼需要一個時辰。
保險起見，自己需要等這個詞條的力量恢復。
此外。
未來詞條的融合也是需要時間的。
那就等吧。
自己並不急着去做什麼。
命最重要。
沈夜索性就在簡陋的小房間裡休息。
時間緩緩流逝。
他呆着也是無聊，索性把大骷髏和七叔叫出來，一起喝茶吃點心。
大骷髏指着窗戶上的鐵柵欄道：
“我看過了，外面是無盡的海，海里的力量極其狂暴，進去必死。”
七叔將一杯咖啡遞給大骷髏，接話道：
“冰風暴不斷產生，撕碎海洋裡的一切。”
“——所以只有這裡是安全的。”
可是。
這裡是一個什麼地方呢？
“是監獄吧。”大骷髏猜測道。
“我猜是個堡壘。”七叔說。
“再等一會兒，我就去查探。”沈夜也道。
時間快到了——
沈夜剛要擡頭看一眼，只聽門“咣噹”一聲，再次被踢開。
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站在門外。
他梳着背頭，身形修長，眼睛狹長而冰冷，上下打量着沈夜：
“你是殺戮小隊的人？”
“是。”沈夜道。
“我聽說歷史獵團被你們團滅了，是真的嗎？”
“沒錯。”沈夜又道。
男子走進房間，開口道：
“獵團的私有草原已經崩解，看來是真的團滅了……你們爲什麼要對付獵團？”
“無可奉告。”沈夜說。
“那麼——赫拉是誰殺的？”男子又問。
“無可奉告。”
“反正是你們團隊乾的，不是嗎？”
“對。”
話說到這裡，大骷髏放下咖啡杯，沒入沈夜背後不見。
七叔也站起來，身形一動就不見了。
——對方身上散發出了殺氣。
“你是赫拉的朋友？”
沈夜問道。
“她是我的情人。”男子說。
“她應該有很多情人。”沈夜聳肩道。
“但在D區，我代表她的勢力，坐鎮三條街。”男子道。
“幸會，你想做什麼？”
“殺你。”
男子忽然衝向沈夜。
沈夜坐着不動，一拍幽煌刀，閃出重重刀影。
男子頓時被厚重的刀背拍飛出去。
——實力差太遠了。
D級的待遇雖然惡劣簡陋，但也有一個好處。
這裡的職業者實力並不怎麼強。
沈夜正想着，卻見虛空閃現出一行行全新的小字：
“根據你的使命‘戮盡敵魔’，新任務已產生。”
“D區話事人。”
“描述：一路殺穿D級生存區，挑戰所有高手，將他們全部擊敗，從而成爲D區的話事人。”
“任務獎勵：全屬性提升，達到喚醒蘇酥的程度。”
“——來忘掉錯對，來懷念過去，曾共度患難日子總有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