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凡明白張如金的意思，自己的芯片想要存活，那就得有市場，而華夏作爲全球最大的市場，如果華夏市場全部或者絕大部分企業願意放棄習慣了這麼多年的芯片而選擇鯤芯科技的芯片的話，這一仗就還有的打，但也只是有的打。
要知道如果真的要去搶通用芯片的市場，那就必然會引起因特爾那些巨頭的強烈反撲，這個時候他們絕對是臉都不會要的。可是我們在整個工業發展方面，可以被他們限制的地方還太多。
但是如果鯤芯科技不去做這件事情的話，以後華夏企業就更難做這件事情了，因爲市場會愈發的習慣於寡頭，壟斷會越來越深，華夏芯片企業會越來越難突破這一困境。
我們可能得很長一段時間只能始終依託於專用芯片的彎道超車，可問題是，專用芯片真的太不穩定而且太容易被打壓了。
所以雖然硬抗芯片巨頭去搶佔通用芯片市場是一件極其激進而又冒險的事情，但一旦這件事情做成了，華夏在芯片行業乃至工業行業將會真正擁有話語權，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冒險和付出都將是值得的。
不破不立，這是劉凡現在的想法。
“我們去跟華夏的企業家們談談吧。”張如提議道。
“但是我們不能用愛國去迫使華夏企業來幫助我們。”劉凡半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們需要給他們實實在在的好處，現在芯片性能我們是有優勢的，我們接下去要確認的首要問題就是系統。”
而劉凡所說的這個系統，不再是手機系統，而是電腦系統！
要知道，華爲手機系統擊敗安卓雖然很讓人興奮，但是手機系統畢竟沉澱的時間不久，智能手機的發展也纔多少年，而且手機系統也僅限於手機系統，對消費者和市場來說，接受一款全新的手機系統並不是一件難事，只要你確實好，應用也都能用就行了。
但電腦系統就不一樣了，電腦系統不僅僅是根深蒂固於個人電腦這麼簡單，超級電腦，工業電腦等等，到處都離不開win系統。
華夏科技的落後最核心的問題之一就是通用芯片+系統，而這兩樣東西又是相輔相成不可分割的。
所以鯤芯科技要做的，是去挑戰通用芯片+系統的霸主地位，這在科技行業來說，跟捅破天沒什麼區別，這事不管成不成，絕對會引起影響全球的驚濤駭浪。
晚上十點，木龍科技總部，劉凡辦公室內，華爲的任總神色凝重，部隊出來的他一向保持着良好的睡眠習慣，但今晚的他卻睡意全無，甚至還想抽根菸，“劉總，這件事情你真的想做麼？”
“是的，這是一次機會，我們的芯片性能是有優勢的，如果這個時候我們都不敢出手的話，我們什麼時候纔有機會。”
任總的神色又凝重了一分，“我從來不懼怕任何的戰爭，但我一定會評估戰爭可能帶來的損失。”
“任總是覺得這次的後果可能會超出華爲的承受範圍吧？”劉凡直言道。
“是的。”任總同樣很直接，“我現在是一個企業家，我身上扛着的不僅僅是我自己的榮譽，更是每一位員工的生活。”
辦公室內陷入了一片寂靜，劉凡很能理解任總，雖然華爲在科技領域看着確實是很剛，也一直給華夏帶來很多令人振奮的好消息，但其實華爲走的每一步都是很紮實的，他們是在慢慢的佈局，然後再徐圖未來。
而且華爲至始至終其實都沒有觸碰到科技圈太核心的東西，哪怕是麒麟芯片，哪怕是5G，都還沒到可能形成壟斷的地步，只要不到一定的份上，隨便你玩。在西方科技公司看來你就是個掌中的孫悟空。
這就跟真實的戰爭一樣，現在很多國家都有核武器，可大家現在就算真的打仗了，誰會直接扔核武器呢，可萬一戰爭真的打到白熱化甚至威脅到家門口了，自然就會有人拿核武器當炮仗扔了。
所以如果華爲剛的太過了，別人也許就真的扔核武器了，要知道華爲絕大部分的技術和硬件依舊是從國外採購的，想想被禁售芯片的中興是什麼結果，如果真把人惹急了，真的抱着魚死網破的心來的話，華爲真的不一定扛得住。到了那個時候，華爲的員工們怎麼辦，有些人也許可以很快找到更好的，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有好的下家的。
任總一口一口的喝着龍井茶，辦公室內持續着讓人難受的安靜，這種狀態整整過去了二十分鐘，任總終於開口說話，“我想把決定權交給員工們。”
劉凡看着眼神惆悵的任總，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華爲的員工們突然都收到了一封來自任總的公司加密信件，能給所有員工發加密信件，大家都能預感到這事不簡單。
所有人第一時間放下了手頭的工作，陸續打開郵件。
“致每一位華爲家人：
現在在我們面前有一個艱難的抉擇，鯤芯科技研發出了性能優於因特爾通用芯片，如今木龍科技的劉總邀請我們華爲提供系統結成聯盟，其中利害關係，想必家人心中都能明瞭。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場從未有過的戰爭，若應戰，或無上榮耀，或馬革裹屍，我再三斟酌，終決定將選擇權交給各位。
幹亦或不幹。”
短短的幾行字，讓整個華爲陷入了奇妙的氛圍之中，所有人在看完郵件後全部沉默，偌大的華爲竟聽不到一絲交談的聲音，似乎大家都不想去被別人影響，也不想去影響別人。
任總坐在辦公室中，靜靜的盯着電腦。
三分鐘後，電腦開始快速閃過新郵件提醒。
而因爲只有一到兩個字，所以每一封郵件的答案在郵件提醒時就能看到，
“幹！”
“幹！”
“幹！”
“幹！”
“幹！”
...
因爲一些員工的崗位特殊性無法及時回覆郵件或者就無法回覆郵件，但任總下了死命令，不管是什麼原因，一定要讓每一位跟華爲員工知道這件事情並給出答案，熬了一個通宵，整整32個小時沒有睡覺，任總終於等來了最後一名員工的答案。
他熬紅的眼眶蒙上了一層細霧，在十多萬的回覆中，任總沒有看到過兩個字。也許有人會說，這種郵件誰敢回不幹啊，那以後別想在華爲混了，基本上能說出這句話的人，肯定不瞭解華爲。
更何況，這件事不幹，也是有道理的，這並不是自私，而是理智，但是這一刻，大家似乎都失去了“理智”。
他強壓着內心的情緒，拿起手機給劉凡發了一個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