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城姜家府邸中,姜義冷着臉給姜尚餘帶路。從昨夜到今晨,姜尚餘隱約表現出的牴觸情緒,讓姜義很不開心。
過去幾十年,這個中年男人活在姜家的榮光下,一路從雜役爬到了執事的位置,靠的不僅僅是能力,還有赤膽忠誠。
風城姜家很大,內裡建築豐富,功能清晰,幾乎成了一個城中城。兩人進了門,約莫走了半小時,才進了主宅。進了主宅不久,姜義就在主宅右側一個走廊上停了下來。
一路默不作聲的姜尚餘,此時才擡起頭看了看門楣,一道牌匾掛在門頭上,萃書軒幾個大字寫的龍飛鳳起。“又是誰的書房了。”姜尚餘在心裡暗暗腹誹。
“七族老,汝地姜家人帶到了。”姜義站在門口說。
“進來吧。”聲音稍有點粗重,七族老在裡面應聲道。
邁進裝修華麗的書房,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比姜義看上去年輕一些,這位族老身穿一件深藍色素面衫子,腰間綁着一根黃色腰帶,有着一雙深沉的眼眸,身形高挑。看到姜尚餘,他身體突然一震,臉色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請坐,用茶。”七族老見着姜尚餘,溫和地笑着說。“我叫姜弘文,是風單羅的舅舅,聽說你們在天瑞城與單羅有些誤會,我想着既然都是一個血脈傳下來的,不該這麼生分,於是就想請你來,當面解釋。”
姜弘文一面將手指向面前一張桌案上的茶杯,一面跟姜尚餘說着話。
“族老言重了,小子與風兄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姜尚餘觀察着七族老薑弘文說:“只是我們剛剛離開天瑞城,就聽到消息說風兄在府中被刺,真是令人惋惜。”
姜弘文沒有接這話題,他對風單羅沒有太多關心,自己姜家中還有很多親侄子,風單羅的關係畢竟要稍微遠了一點。
“前日就接到天瑞城來的書信,得知汝地姜家出了你這一位俊彥,所以欣喜之下想要見你,你莫覺得有壓力。”頓了頓,姜弘文又說:“汝地姜家的事情我們主脈也是知道的,但是姜家千年前曾分出不少支脈,各家支脈也偶有遭遇,有些我們能幫就幫,有些我們也無能爲力。”
姜尚餘聽出了其中的暗示,鄭重起身行禮道:“族老折煞小輩了,我汝地姜家雖然城破,但傳承還在,這次就有十幾個姜家子弟與我一起來到國都紮根了。”
七族老看着姜尚餘不置可否,頓了一會才說:“賢侄莫要如此生分了,快些坐下。既然賢侄知道我們的難處就好,我此來請你見面,還有一件事情。”
“請族老明說。”姜尚餘看着對方,使勁在眼神中裝出點期待。
“好,那我就明說了,汝地姜家既然被破,但我主家還在,你們可以併入我主脈,從來姜家都一家人,你可以仔細考慮。”七族老已經從妹妹的書信中瞭解到姜尚餘手上還有一筆鉅款,這可是風城姜家也很眼紅的鉅款,他也想通過合流的方式,慢慢將這筆錢給撈過來,充做自己的私庫中。
“這個我得回去問問諸位族兄弟,不滿族老,我已經投身臨江城至聖書院,此次來國都也是想建立一個分院,家族中事情我不太想管。”姜尚餘虛與委蛇着。
“無妨,你回去問問,都是一個姜家人,也不必分開兩下。”姜弘文再說着,又與姜尚餘敘話。
言談了一會,姜尚餘也知道了風城姜家的相關信息。如果核心族人約有四百多人,但主脈的其他分支等等,加起來怕有幾千人,至於姜家在國都中任上卿少說也有近千年,更是積累了不少暗地的力量,外圍的商行等等財富,真是不可小看。
“族老,小子家師今日也一起進入國都,若是無事,小子就先回去了。”姜尚餘又勉強坐了一會,跟七族老薑弘文告辭。
“好,那你回去吧,記得與兄弟們好好商議。若有事可報我名號,別的不說,在國都還沒有人敢於輕視我們姜家。”姜弘文大聲道,揮手令身邊的一個僕人將姜尚餘帶下不提。
看着姜尚餘的背影,姜弘文哼了一聲,就要端起身邊的一杯茶。執事姜義趕忙快了一步,搶先將茶水捧起,遞到姜弘文手中,低頭哈腰說:“族老,這小子似乎軟硬不吃,我們昨晚抓的那位武士,使了法術也不知道姜尚餘隊伍中的實情,可這樣的隊伍竟然讓天瑞城姜家的力量幾乎覆滅,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姜弘文慢慢地喝了一杯茶:“不怎麼辦,風單羅只想着蠻幹,我們可以用腦子。在國都中,誰敢輕易動武?天子監聽全城,動武的人都逃不過,看看後面他們怎麼動作吧,反正主脈要對只剩十來只小貓的分支有想法,如何揉捏還不看我們的心意?”
“爲何風城姜家這麼缺錢?”在風城東南區的大院中,平田對姜尚餘奇怪的問。
姜尚餘將於姜家主脈的談話,一字也不漏地彙報了,引起平田的思考。
“也許是爲了謀逆大事?所以缺錢?”姜尚餘試探着說了一句。
“不,不是那麼簡單。姜家任公卿之位綿延已經有千年了,如今雖然勢力滔天,但在風家面前,仍然不值得一提。”平田思考着。
“老師,我突然想起,已經我的父親,姜家家主曾與族老們說過,姜家當年分各支脈,其實是有大布局的。只是我當時年幼,父親並沒有對我透露什麼。”姜尚餘突然想到了這往事,說了出來。
“如此一來,兩姜合流倒是又需商榷,不過等我面見天子後,再跟你商量吧,先不提着事情。還要在合併前面陳天子姜氏的圖謀,以免你合併後被主脈牽連。”平田按下了心思,對姜尚餘又道:“我跟你透底吧,其實我一開始促進兩姜合流,除了在俗世想借姜氏助力外,還對兩姜的虛空福地有所圖謀。”
平田直視姜尚餘:“你們汝地姜家曾在此前搭建虛空通道入我祁家福地,我也想效仿此舉,一舉進入兩姜福地,蒐羅福地財富。”
姜尚餘低着頭,認真地聽着平田的計劃,他在進入至聖學院時,就對自己的家族很失望,並沒有多少感情。何況隨後又經過聖書感召,成爲平田的至誠信徒,自然以平田馬是瞻。
“那老師,我們汝地姜氏還是併入主脈吧,我願意做老師的棋子,早日晉升三階,爲老師取得虛空座標。”姜尚餘急急地表態。
“再說,合併容易,可你們汝地姜家的最後幾萬金,是建設國都至聖學院分院的資本,能否保住這筆錢再合併,才需好好商議。”平田說着,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