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聽到這麼個答覆，賴晨眼前的少女不由得小小地出了下聲，似乎很是意外。
包括在場的雷於厲艾四人同樣驚訝地交換了下眼神，完全沒有想到賴晨提出的居然會是這麼一個條件！
不過，這其實正是鄱湖隊老闆龔全臻想要的效果。
對於龔總來說，尚朝天都已經親自打電話過來希望幫個忙了，那肯定要辦得無可指摘。
可他自己的隊伍這回好容易衝甲成功，自然也不能不把自家隊伍的成績當回事兒。
前天剛剛接到尚朝天的這個請求時，龔全臻倒沒有多排斥。但他難免有些擔心：
作爲當今世界最頂尖的女子棋手之一，芮昭說是說很想下圍甲，但到底會不會好好下，還是要打個很大的問號。
要知道，現今整個藍星就沒有任何一位女子棋手在頂級男子聯賽中長期下主力。
哪怕是那個冰女王，下過兩個賽季後也因爲耗費的精力太多而從男子聯賽中退了出來。
而現在，一個關注極高、相貌出挑的年輕姑娘突然這麼興致沖沖地說想下圍甲，龔全臻自是要防着點對方是不是三分鐘熱血、不知天高地厚，佔着個主力位置卻下得隨心所欲。
可要如何防……這其實很有講究。
首先，將收入和勝場掛鉤這事兒就不用考慮了——因爲圍甲現在完全就是採用這套規則。
早些年的圍甲（包括女子圍甲）其實每臺無論輸贏，都是有對局費的，只不過贏棋多輸棋少而已。
可自從一代南韓領軍崔成石來圍甲當過外援後，情況卻發生了變化——因爲崔成石當時就直接和俱樂部直接要求贏棋多拿，輸了分文不取，並認爲這樣才能帶動棋手的求勝欲。
而有了崔成石開這個先河，圍甲及女子圍甲的“對局費”很快轉變成了“勝局費”：只有贏了纔有獎金拿，輸了一分沒有。所以現在已經壓根沒有將收入與勝局再進一步掛鉤的空間。
但如果直接定一個對賭條款，要求芮昭必須要拿到多少多少勝利否則就解除其主力棋手資格，客觀說也不合適。
芮昭現在進了圍甲也不過堪堪圍甲邊緣水平，哪怕一個賽季就贏一兩場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兒。倒是容易讓芮昭背上心理包袱，反而讓其發揮受限。
不過，龔老闆也是個精明人。
對於如何保證芮昭在圍甲上盡心盡力，他很快便想到了一個極好的考驗條件：那便是要求讓芮昭同樣加入剛剛升入女子圍甲的自家女隊。
在龔全臻看來，這樣做各方面都剛剛好：
首先，對於尚朝天那交代得過去。
一併加入鄱湖男女兩隊能大大減少芮昭同時顧及男女兩邊聯賽的難度，方便其節約更多精力放在比賽上，合情合理。
而如果芮昭要說不想離開東江——那隻能說明你下圍甲的決心只有那麼強烈，這也怪不得我。
再來，這要求並不會直接對芮昭產生圍甲成績上的壓力，不會出現爲了讓芮昭認真對待卻反而影響了其水平發揮的情況。
三來嘛，就是萬一芮昭真的在圍甲比賽中開擺，鄱湖隊也完全不虧。
雖然男隊這邊成績可能受到了影響，但芮昭怎麼也不可能在女子聯賽裡開擺——這可都是她的基本盤。
而作爲升班馬的鄱湖女隊能夠直接將這位國內女子前三、公認的“未來女子第一人”拉入隊中，也算是補償了男隊那邊的損失。
所以，當龔全臻將這個條件提給賴晨時，這位鄱湖隊的經理兼領隊也很快理解了自家老闆的意圖，並帶着這麼個談判計劃來了東江。
就是吧……在賴晨看來，這個條件完全不可能被對方接受。
賴經理自己就是洪都人，可他是一點不護短！
洪都市這地兒本地人都天天吐槽家鄉是個“大農村”，還想拴住東江市長大的小姑娘在這長期訓練比賽？
對於芮昭這種東江囡囡，大京鵬澤人家都未必看得上眼！何況鄱湖這麼個光靠彩禮出名的地方！
因此，在賴晨看來，要求這麼個條件其實與婉拒無異。只不過出於程序與禮貌，自己總得來趟東江走走過場罷了。
而見芮昭這邊諸人聽到這麼個條件後都一下沒了聲，他不禁微微擡了擡眉毛，隨後語氣沒有任何波動地繼續說道：
“啊，當然！也請各位放心！女隊這邊我們給到芮昭六段的待遇也是絕對具有競爭力的！
“如果芮昭小姐同時加入我們鄱湖女隊的話，和男隊那兩邊待遇分開計算，直接迭加，互不影響！
“女隊這邊月工資一萬，勝場費則是一萬二一場……啊，於九段您應該知道，這個待遇基本是看齊鄒漾名人在東江女隊的待遇了！”
於慶光聽了沒有作聲，但也沒有反駁——因爲賴晨說得一點沒錯。
給這麼個待遇，鄱湖隊無論如何都說得上是誠意滿滿。
只是……
如果讓芮昭同時加入鄱湖男隊與女隊，那自是意味着她在未來大半年內，基本肯定要以鄱湖省爲常駐地！
這對於芮昭這麼個在東江長大、一直生活在父母師長庇護下的女孩子來說，未免也太……
於慶光不由得看向了自己這位近來進步飛速的女學生，打算根據自己學生的反應看看該如何幫着討價還價。
但此時，少女似乎也從一開始的驚訝中回過了神。她眨了眨眼，隨後非常認真地問道：
“如果我加入鄱湖女隊的話，應該是……作爲主將吧？”
……啊？問這？
賴晨不由得一呆，當即答道：
“這肯定！
“以芮小姐你的實力，除了在東江和蘇湖這擁有雙璧的兩隻隊伍外，那肯定都是毫無疑問的主將人選。”
而聽到這，一旁的艾簡安似乎已經意識到了要發生什麼，連忙在少女再一次開口之前補充道：
“小昭，你可要考慮好！
“如果你選擇同時加入鄱湖的兩隻隊伍的話，那一旦賽季開始，你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優先考慮呆在洪都市，你知道那是怎樣個地方嗎？
“而且你一旦選擇這麼做，無論是你爸媽、幾位老師、錢董、伱師姐、甚至包括我，可能都沒法像以前那樣照應你，你又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實在不行，先等一等，跟你爸媽還有老師們商量一下再說吧？”
熟悉芮昭的艾大小姐已然明白自家臺柱的傾向，所以在芮昭再次開口前果斷提醒了一下。
不過，她的話語卻基本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呃……說實話，洪都市我從來沒去過，也不太瞭解。”
少女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但，現在聽下來。
“那裡……有更多下棋的機會呢。”
話說到這，訓練室內的氛圍一下子有了種微妙的味道。
幾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但除了賴晨外，其他幾位卻又有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
……誒？看這架勢……
不、不會吧？！
“……呃。
“芮、芮小姐，剛艾小姐說得沒錯。你可以不用着急做決定……”
賴晨連忙出聲，試圖緩解一下眼下這種奇怪的氛圍。
可他話還沒說完，芮昭已然看了過來，言語非常輕柔，但目光卻滿是堅定：
“沒問題的，賴經理。
“你們開出的條件……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