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邁國人打的？
寧雨驚訝的看着方豫。
“張博士之前也是留學邁國的，畢業後在邁國一家芯片公司幹過兩年，幾年前回國創業，主要做車規芯片，帶領團隊搞出了兩百多項專利。”
“他還自己建了工廠，剛剛那個工廠裡的一部分廠房以前就是他的。”
“三年前，他的老東家派人來他公司考察，他接待的還挺熱情，人家看完了就說要收購他的公司，他沒同意。”
“結果，對方回到邁國後，就向邁國司法部舉報他技術偷竊。”
“邁國查了幾個月，也沒查出什麼證據。於是在去年專門安排了個學術會議，把他引到邁國，一下飛機，就被抓了。”
“這一抓，就是一年多，由於沒有證據，就一直把他關在移民局監獄，交了保釋金也不放，好好的一個高知博士，差點給搞出精神病。”
方豫嘿了一聲，打了把方向盤，調頭上外環快速。
“最後找不到證據給放了？”
寧雨目光復雜的看着方豫撕嘴皮。
“不是，是越獄回來的，要不然還不知道會被關多久。”
方豫隨口應了一聲。
越獄！？
寧雨撕着嘴皮的手一下就停在了嘴邊，兩隻眼睛睜得溜圓。
那個圓圓的張博士還有這個本事？
越獄誒。
是用勺子挖洞跑的？
寧雨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張博士剛見到方豫時一臉激動的說謝謝的場景。
“是你……幫他越獄回來的？”
寧雨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緊張與恐懼。
方豫看了寧雨一眼：“害怕了？”
聽到方豫的話，寧雨差點崩潰。
居然還問我是不是怕了？
廢話啊！這可是越獄啊！
我又不是邁克爾，怎麼可能不害怕？
雖然越的是邁國的獄，可我也是邁國護照啊！
以後又不是不去邁國了，你不怕我怕啊。
張博士本名就叫張博，看着老，實際才三十多歲，是方豫半年前用順手從三藩的聖何塞移民監獄救出來的。
半年前，方豫和柚子在做分佈式橘核芯片研發的時候，發現還是需要自己有一個芯片廠，否則太不方便。
於是方豫就讓柚子物色適合收購的芯片公司，一搜，就搜到了張博的公司。
這時，方豫才知道張博已經被邁國關了一年多了。
方豫一開始還真以爲張博偷了老東家技術，原本想着看在同爲大周人的份上，把他弄回來後，收購了他的公司也就算了。
結果柚子對比了他的芯片技術和他老東家的技術後發現，張博根本沒偷竊他老東家的技術。
反而是他的老東家使用黑客手段獲取了他的一部分保密技術，並且還在該公司的新產品中至少侵犯了張博十二項公開專利。
方豫從小到大就是幫親不幫理，現在親理全佔，那還有啥可說的，直接搞唄。
先是用羣體暗示術，指使一羣老黑和老墨去衝擊移民局監獄。
這監獄是私人運營的，各方面都要省成本，一共才十幾個合同工，對面上百老黑老墨連自動武器都出動了，別說他們這幾個合同工，就算SWAT來，說不好都得吃個癟。
尤其裡面還有個高麗移民教官當指揮官，天上飛着無人機觀測，幾十上百的老黑老墨分成了十幾個戰鬥小隊，一羣烏合之衆愣是被他指揮出海軍陸戰隊的意思來。
到底是屋頂上的高麗人。
嚇得當地巡捕以爲哥倫比亞大藥梟打過來了。
方豫趁亂打開了移民局監獄所有監牢的電子門鎖後，裡面的非遺裡應外合，幾乎全跑了。
方豫弄暈了張博，坐着天際兩個半小時就回到了海西。
沒辦法，張博是普通人，承受不了星界靈性潮汐的沖刷，用不了傳送。
對把自己救回海西的方豫，張博自然感激涕零。
方豫和這哥們兒一交流，發現對芯片行業的瞭解確實很深，在這行裡也有不少旁人接觸不到的渠道。
業務過硬，立場堅定，管理能力還不錯，而且還是個邁國逃犯的身份，肯定不會公開拋頭露面，也不可能叛逃到和邁國有引渡協議的國家，簡直就是完美的人選。
其實張博最早雖也有些家國情懷，但畢竟在邁國上學、工作了幾年，算是半個邁分。
但現在，捱過鐵拳後，張博邁國夢濾鏡徹底碎裂，提起以前嚮往的那些邁國大企業，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方豫收購了張博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後，將公司名稱從硬蹭盎文僞裝國外品牌的博諾思改成了“柚芯半導體”，又通過給柚芯半導體注資了8億邁元，用以購買設備和廠房擴張。
也別說，張博還真是這行裡的蟲子，很多設備買新的，可能都要排期兩三年，他卻大都能找到能用的二手，半年不到，居然真就把這個廠撐起來了。
今天方豫去柚芯半導體，一來是修光刻機，二來也是和張博溝通一下未來的計劃產能。
短期內，這個工廠將只生產一種芯片——45納米制程的分佈式AI微芯片，橘核E5。
橘核E5的尺寸只有6.5毫米*6.5毫米大小，卻有着峰值5TOPS的算力，典型持續也有約3TOPS。
相當於全血橘核25T的五分之一到八分之一的算力，完全可以滿足便攜設備對目前AI算力的需求。
其峰值功耗也僅僅只有3.8W。
橘子分佈式微模型只有不到3000萬參數，在這顆5T算力的微芯片下，幾乎毫無壓力。
而之所以要自己造芯片，最主要的就是，這顆芯片之中，封裝了橘子大模型解析的“虛擬幻景術”。
原版的“幻景術”是個四環法術，可以從視覺上改變150米範圍內的地形地貌。
比如，一個池塘可能變得看起來像一片草地，一個懸崖像是一個緩坡，或者使一條亂石溝像是一條寬闊平坦的道路。
對於一個識破了幻象本體的生物，幻象看起來就像是一層模糊的圖像疊加在真實地形上。
其實這本就是柚果遊戲“蜃景引擎”中最核心的部分。
“蜃景”之所以能夠做到以假亂真的AR畫面生成效果，除了之前方豫忽悠那些技術外，真正能夠在手機上的算力下，就實現如此逼真的AR效果，真正的核心秘密就是“虛擬幻景術”。
而橘子大模型能夠解析出“虛擬幻景術”，又和它的本體中含有柚子體內的奧術法則息息相關。
爲了降低算力需求，方豫選擇將“虛擬幻景術”內置進橘核E5的核心中。
找代工廠的話，雖然芯片代工廠大概率無法從芯片設計方案中分析出這塊芯片的特殊，但若代工廠將方案泄露給某些鄭智勢力，深度解析後，難保不會發現什麼端倪。
至少按照交給代工廠的RTL代碼和版圖進行復制，是複製不出來的。
這種複製不出來不是指複製芯片設計後，做出來的複製芯片性能降低，而是徹底無法實現類似功能。
芯片太精密，沒全套方案，複製不出來很正常。
芯片再複雜，也是工業製成品，作爲工業製成品，有圖紙，有方案，有材料，有更高超的製造技術和工具，卻無法復現出來，這就太違逆常人認知了，很難不想去追根究底。
因此，方豫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做芯片，並將這部分業務全權委託給了坐了一年冤獄的張博。
不過，方豫也沒準備給寧雨解釋的這麼細。
“吃火鍋啊？可以，我一會兒就過去。”
方豫掛斷大蜜蜜的電話，扭頭看了眼寧雨，輕笑一聲：“沒想到你膽子還挺小的，我還以爲以你的身份和經歷來說，應該不會害怕的。”
“還是說，你不是害怕，而是……謹慎？”
方豫似笑非笑的側臉看了看寧雨。
寧雨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你在說什麼？什麼身份和經歷？”
寧雨的雙眼中罕見的出現一絲焦躁，心中涌起難以遏制的恐慌，不由自主的摳着嘴皮，聲音也比平時要尖一分，不再刻意壓着嗓子說話。
除了上節目被江孤煙當面背刺那一次，她還從未這麼恐慌過。
她的瞳孔驟然縮緊，呼吸變得又快又淺，彷彿胸腔裡突然少了空氣。指尖冰涼發麻，死死摳着嘴脣，摳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方豫沒說話，伸手從車門旁的儲物格內拿出一個灰白封條的牛皮紙袋。
“這是你在觀風館的所有資料，沒有備份，電子檔也已經銷燬了。”
！！！！！！
寧雨腦子裡轟的一聲，感覺自己的心臟瞬間都停跳了半分，臉色變幻不定，柳菲菲的靈性在意識內不停的翻涌着，但卻沒有出來的意思。
方豫嘆了口氣：“抱歉，以前不知道你的處境，雖然他們沒讓你做過什麼事情，但這種壓力確實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這些東西你自己看着處理吧，留着可以，銷燬也可以。”
寧雨嘴脣微微張着，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能怔怔地伸出手，接過紙袋，指尖還在顫抖。
“我……”寧雨嘴脣輕張，聲音有些發緊。
“你自由了。”
方豫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輕聲道。
我自由了？
是真的嗎？
寧雨左手緊緊的捏着手中的牛皮紙袋，指尖都捏白了，右手顫抖着摩挲着牛皮紙袋。
手指感受到牛皮紙袋粗糙的質感，寧雨這才感覺到一絲真實感。
“到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兩束明亮的光柱由遠及近，停在了雲棲悅境一棟聯排的門口。
“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方豫給渾身顫抖的寧雨解開安全帶，拍了拍她的後背，寧雨不由得渾身一震。
站在聯排門口，寧雨懷中緊緊抱着牛皮紙袋，失神的望着駛進隔壁車庫的G500。
昏黃的路燈下，依稀能看到幾片雪花悄然飄落，落在寧雨挺翹的鼻尖上。
下雪了啊。
寧雨伸出右手，雪花落在手心中，融化的無影無蹤。
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海西，東郊，雲棲悅境。
柳菲菲蜷縮在沙發上，手指顫抖的撕開牛皮紙袋上封條，抽出其中的文件。
“姓名：柳菲菲（曾用名：寧雨）”
“……”
（刪除）
看到裡面的各種文件，柳菲菲的淚水簌簌而下。
是真的！
菲菲，你自由了，看到了嗎？菲菲，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是的，小雨，我們自由了！
柳菲菲和寧雨的靈性在意識中抱頭痛哭，兩個人格此前的芥蒂在這一瞬間已然煙消雲散。
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似乎都有一種史無前例的輕鬆感。
柳菲菲卻沒注意到，寧雨的藍色靈性似乎開始變得有些虛幻。
這些東西怎麼辦？
燒了吧。
燒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燒掉它。
一會兒給媽媽打個電話，和她也說一下吧？
柳菲菲收攏起散落在沙發上的文件，正準備拿去廚房燒掉，還沒打開煤氣竈，就聽到聯排的大門處響起電子門鎖開合的聲音。
“老闆~你回來怎麼也沒告訴我一聲？還不接電話，你是存心讓我等着嗎？我在片場傻等你兩個多小時了。”
小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柳菲菲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把文件重新塞回牛皮紙袋。
“老闆你哭了？出什麼事了？”小新一進門，就發現柳菲菲眼睛紅紅的，明顯剛剛哭過，隨即視線就落在了柳菲菲手中的牛皮紙袋上。
“沒什麼，看了個劇本。”柳菲菲趕忙將牛皮紙袋拿到身後，小新見狀，不由得有些奇怪。
一個劇本而已，至於的嗎？
總不可能是那種片子吧？
誰看那種片子能哭啊。
“你不是說要去市區吃燒烤嗎？怎麼沒去？”
柳菲菲岔開話題，不動聲色的把牛皮紙袋收進別墅的保險櫃中。
“去啊，回來先換件衣服，這件maxmara是你給我的，吃燒烤味道太大，換件便宜點的去。”
小新笑嘻嘻道。
柳菲菲哦了一聲，掩飾道：“那行，記得給我帶豆皮金針菇和烤辣椒。”
小新脫下大衣，比了個OK的手勢，突然想起來：“對了，老闆，下午收工後，大蜜蜜的助理婷婷來找你，問你晚上過不過去吃火鍋。”
柳菲菲皺了皺眉，剛想說不去了，寧雨的靈性卻突然在意識中發聲道：
“菲菲，我想去。”
柳菲菲不由得一愣，但感受到寧雨的堅決，於是對着小新抿了抿嘴脣：“是嗎？那行，你去吃燒烤，我去吃火鍋。”
說罷，柳菲菲伸手想要拿起沙發上披着的那件穿了十幾年的棗紅色羽絨服，寧雨又說話了：
“別穿這件了，我想穿那件華倫天奴的紅色裙子。”
柳菲菲微覺奇怪，寧雨以前最不喜歡化妝和顏色太豔麗的衣服，更喜歡低飽和度的穿搭，今天這是怎麼了？
但柳菲菲也沒說什麼，返回主臥，從衣櫃中取出一件華倫天奴紅裙，外面又套上了一件奶油白的香奈兒的翻毛大衣。
換好衣服，回到客廳，正好看到小新也換好了衣服，從客臥出來。
“哇，老闆太美了，吃火鍋也要豔壓大蜜蜜嗎？來，親一個。”
小新嘻嘻哈哈的摟着柳菲菲的胳膊。
柳菲菲伸出手指，寵溺的點了小新那比大蜜蜜還大的額頭一下。
“我去隔壁吃火鍋了啊，你回來以後給我打電話。”柳菲菲拿起玄關櫃上的小手包，彎着腰穿高跟鞋。
“好，知道了。”正在客廳對着嬌蘭金邊粉底盒上小圓鏡補妝的小新嚷了一聲。
隨即傳來大門開合的聲音。
“完美。”小新雙脣叭叭了兩下，對着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脣妝。
“咦？這是什麼？”鏡子的倒影中，小新依稀看到沙發下似乎有一片紙。
紙角微微翹起來，被燈光照出一抹白。
小新收起粉底盒，彎腰伸手把沙發下那張紙掏了出來。
這是……
小新看了兩眼，不由得臉色大變，呼吸猛地一滯，彷彿被什麼噎住了一樣，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給老闆打電話！
小新顫抖着手拿起電話，卻沒有按下撥號鍵。
告訴她，豈不是相當於告訴她我已經知道了？
隨後，小新目光閃爍，深吸一口氣，把這張紙折了兩折，塞進了自己隨身挎包的內袋中，拉好內袋的拉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