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是藍星人！？
一瞬間，方豫就解開了之前的許多迷惑。
之前方豫就覺得，財富之神系統和亞馬遜雲或阿狸雲在架構上太相似了，完全就是個奧術版的雲計算平臺。
聯想到她失蹤的時間點，恰好也正是雲計算最火的時間點，那年AWS開始盈利，僞軟Azure剛剛正式商用發佈，阿狸開始重金投入雲計算……
而她的論文和專利，其中就有云計算領域的成果。
難怪她能搞出那個財富之神系統，能開發出那麼多新法術。
估計是帶着Python穿越的吧？
可她居然還是個女人？
怎麼可能呢？
看了幾篇艾德里安在藍星發表的論文後，方豫更加難以相信這一點。
方豫並非對女性的能力有歧視，而是艾德里安的行爲邏輯完全沒有任何女性特點。
哪怕她是個蕾絲邊，行爲邏輯也不可能完全和男性一樣。
事實上，方豫讀過許多女性寫下的論文與筆記，那些作品理性、冷靜、精準，同樣卓越。
但那和艾德里安的風格根本不是一回事。
無論是大奧術時代她發表的改良基礎法術的奧術論文，還是在藍星她所寫的論文和文章，用詞完全沒有調節性修辭，句式結構高度簡化，彷彿每一段都預設了讀者和她站在完全相同的認知框架上。
她從不解釋那些“顯然”的推導路徑，連最基本的變量定義都一概略去，只給出乾淨的因果鏈條。
這種寫法，方豫太熟悉了。
他自己就是這麼寫的，大多數純數模型領域的論文，也都是這麼寫的。
他曾經試圖找出艾德里安文字中的“女性筆觸”，哪怕只是一個略顯照顧讀者節奏的轉折詞、一句對過程的共情描述都沒有。
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和柯南道爾，同樣是推理巨匠，同樣寫理智的男性主角，但筆觸裡的氣質完全不一樣。
阿加莎克里斯蒂會描寫大偵探波羅說完話時手指不自覺地摩挲着杯沿，柯南道爾會寫“福爾摩斯說道”。
艾德里安的文字就是這樣，她的論文中幾乎沒有太多的複句結構與從句修飾，這在女性文字中非常罕見。
說白了，哪怕是小學生作文，在詞語選擇和語氣節奏上，也常常能反映出寫作者的性別習慣。
那封她寫給莉希雅的情書，不止用詞遣句，甚至字體都是典型的男性字體。
這並非刻板印象，而是統計學問題。
難不成她除了鋁銅，還屬於跨性別者？
生理性別女，心理性別男？
真沒在邁國白待啊，版本之子。
彩虹勢力史詩級加強。
爲了尊重她的性別認同，看來以後得用Ta來代稱了。
不過，Ta失蹤的時候，佔領華爾街還沒爆發，沃頓商學院也還沒開始鼓吹DEI，貝萊德也還沒把ESG引入阿拉丁，各種平權羣體還沒有獲得大規模資助。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Ta都到了主位面，爲什麼不直接通過永久變形術直接變成男的呢？
莉希雅作爲生命學派的傳奇，給Ta施展一個九環永久變形術，把Ta徹底變爲男性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柚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艾德里安是女的？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在艾德里安還是低級法師的時候，曾經見過Ta吧？”
方豫鬆開鼠標，眼珠一轉，扭頭對柚子道。
看到了麼，“對xx道”，就是男性的寫作習慣。
“冤枉啊！主人！”柚子哭天搶地，“我是見過Ta，但根本不知道Ta是女的啊！”
“Ta當時穿着和聲音都是男的，而且對陌生人施展鑑定術是非常冒犯的行爲，我真不道啊。”
穿着和聲音都是男的？
方豫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之前的謹慎還是必要的，這個八卦對自己的計劃並沒有實質性的影響，無非就是細節需要調整一下而已。
關鍵點，還是要找出來艾德里安是如何製造出“術士”的！
………………
海西，柚子科技。
試驗檯上的柚子閃爍着黃色的光芒，顯然已經不再震驚，恢復了平時的狀態。
“35個創生倉中的殘存DNA已經分析完畢，可提取完整基因組樣本數量共29份，按照1-29進行編號，遺傳數據重構完整度爲94.2%~99.8%之間。”
“29份完整重建樣本中，全基因組序列擬合度最高達 99.99187%，其中 STR位點、SNP突變譜、線粒體序列高度重合，表明29個樣本均源自同一遺傳模板。”
“與樣本庫中代號 HM-BF-990204的‘艾德里安·阿卡尼’樣本進行全基因組比對後，序列相似度爲 99.98%，擬合度極高。”
“因此，依據目前所收集的創生倉中殘餘DNA樣本，基本可確定，創生倉中曾經培養過阿德里安的複製體。”
“線粒體DNA比對結果顯示，彌爾朵蘭的線粒體序列與克隆體18號完全一致。”
“且該序列在全數據庫中具特異性，可排除其他母系來源，足以確認其爲18號的直系後代。”
彌爾朵蘭是18號的後代？那她的父系祖先是不是個沒鼻子的光頭？
“雖然沒有更多的‘術士’樣本可供分析，但根據目前在格蘭達爾所掌握的情報以及彌爾朵蘭的DNA測序結果，所有‘術士’均爲一萬六千年前艾德里安阿卡尼複製體後代的可能性極高。”
聽了柚子的彙報，方豫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自從前兩天知道彌爾朵蘭的線粒體DNA和阿德里安一樣之後，再聯想到生命實驗室中那麼多有明顯使用痕跡的創生倉，他就已經有了這個猜測，現在無非是驗證一下而已。
方豫是個行動派，有了這個猜測後，就立刻去生命實驗室，採集了35個創生倉內的DNA殘留。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35個創生倉中提取了29份有效樣本，全部都是艾德里安的複製體！
至於阿德里安這麼做的動機，大概率還是因爲提前預測到了大奧術時代的那場大劫，想要通過各種方式保留住奧術文明的種子。
還有讓自己活下去。
還有種可能，Ta本就把自己當成奧術文明的救主和種子。
如果是這樣，也就能解釋Ta爲什麼沒有選擇性轉。
因爲Y染的遺傳多樣性遠小於線粒體DNA的多樣性。
現代人類中女性的“有效繁殖個體數”比男性多出2倍。在所有災難中，女性生存率都遠高於男性，所以線粒體DNA的多樣性遠較Y染更復雜。
如果艾德里安想要讓這些天生具備施法能力的後代在那場未知的大劫中獲得更高的生存機率，讓自己的複製體成爲女性是數學上最有效的辦法。
就算那場大劫是無差別攻擊，但在大劫後的大混亂中，女性生存機率高的優勢同樣會有所體現。
做女人時，生存率一下子提高200%，煞筆才當男的。
別人不容易理解，但如果代入到艾德里安這種奧術瘋子的視角中，似乎也沒那麼難以理解。
唯一的疑問，就是阿德里安是怎麼通過血脈把施法能力遺傳下來的。
術士，是方豫掌握奧術以來，所見到的除自己和納巴蘇外，唯一能憑藉自身能力施法的智慧生物。
其他所有能施法的超凡生物，本質上都是靠獻祭精神力給“神”，從而獲得向神申請神術的權限。
只有術士，在彌爾朵蘭施法的時候，方豫能夠很清晰的感知到這種力量來自於其自身。
由於彌爾朵蘭的身體只是普通人，這種力量給她的身體帶來極爲嚴重的負擔，也是術士大多短命的原因之一。
當然，術士壽命難以超過三十肯定不止這一個原因，克隆體後代的基因不穩定和無時無刻都要忍受的精神折磨同樣是很重要的原因。
方豫能夠感覺到，術士的精神力並不比常人高太多，但術士沒有信仰，顯然也不需要獻祭精神力，財富之神系統中也沒有這些術士的名字。
現在方豫就是財富之神系統的管理員，這些“術士”在施法時並未調動財富之神系統中的法術模型。
方豫也考慮過阿德里安是否給自己的“後代”在財富之神系統中留了後門。
但柚子偵測了財富之神系統的所有接口後，可以確信，“術士”的施法確實和財富之神系統無關。
出於謹慎，直到現在，方豫只是用現代科學手段對彌爾的血液進行了分析，但現在看來，不使用奧術手段是無法得到切實的結果了。
方豫嘆了口氣，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紅金相間的頭盔，戴在了頭上。
任誰看了，都得驚呼一聲“老子，登場！”
桃塔羅斯，助我一臂之力！
“科學上網之盔”，方豫自己研發的3環奧術裝備。
這個中二頭盔唯一的作用就是，在使用法術或精神力探測時，不會被人沿着精神力路徑反推到自己的意識之海。
基本原理就和機場、梯子差不多，頭盔就相當於代理服務器，或黑客控制的肉雞。
也就是說，這個頭盔是專門用來防備那些“神”的。
雖然大概率那些神對自己沒有任何辦法，但方豫並不想賭。
尤其現在他已經開始深入到這個世界最深處的隱秘，比起剛剛進入奧術世界的時候，危險反而大了許多。
一年前方豫在薇爾妮絲眼皮子下面發動切換，差一點被薇爾妮絲找到自己的老巢，那之後，方豫就一直在琢磨，如何儘量減少自己暴露在“神”目光下的風險。
這個“科學上網之盔”就是其中一項應對措施。
即使有人發現了方豫的法術和精神力探測時，追蹤和反擊只能找到這頂頭盔，無法在第一時間鎖定方豫本體。
方豫張開意識之海，三千六百根精神力之線扭曲着鑽入頭盔之中。
這也是目前科學上網之盔所能承受的最大精神力強度。
不過，夠用了。
看個片而已，千兆網絡和萬兆網路沒啥太大差異。
三秒後，頭盔的兩個大複眼驟然亮了起來，發出耀眼的紅光。
方豫拿起剩下的半管彌爾血液樣本，複眼發出的紅光似乎全部集中在了這半管血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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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用了Maya渲染似的，方豫的精神力先是看到一片片如雲一般的血小板，隨着鏡頭的不斷拉近，能看到一顆顆的血紅細胞和白細胞等不同的功能細胞全都懶洋洋的漂浮在液體海洋之中。
再繼續深入，就會發現，這片海洋本身，也是由不同的物質所組成。
血紅細胞、白細胞和血漿的質量都不高，但這對於一個術士來說很正常，並沒什麼奇怪的。
通過科學上網頭盔，方豫的精神力像是一張網，一遍一遍的篩着彌爾朵蘭血液中的異常。
足足篩查了三遍，方豫也沒發現彌爾的血液有什麼值得關注的特異之處，不由得嘖了一聲。
看來通過血液是探查不出來什麼問題了。
難道說是靈性？
艾德里安是通過改造靈性來讓Ta的複製體天生具備施法能力？
但靈性這東西沒辦法遺傳啊，都是星界分配的，而且還要遺傳一萬六千年，這幾乎沒有任何可操作性。
看來還是要去格蘭達爾再觀測一下幾個“術士”的施法情況，靈性、精神力、DNA等都要查一遍，看看到底是哪方面的問題。
方豫隨手晃了晃這半管血液，正要將其銷燬，突然發現有點不對。
血液中的部分B/T細胞如同受驚了一般，開始變得異常活躍，甚至有些……扭曲！
誒？什麼情況？
B/T細胞是自體的淋巴細胞，同時也是最重要的兩種免疫細胞。
B細胞負責生產抗體，T細胞則作爲特種部隊，和入侵人體的有害物質直接作戰。
一個負責體液免疫，一個負責細胞免疫。
現在最火的CAR-T療法，就是針對T細胞做出修改，讓其直接攻擊標記了位點的特異性癌細胞等特殊細胞，從而實現自體治癒。
血液晃動之下，B/T細胞產生應激反應，過度活躍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細胞詭異的扭曲顯然是不正常的。
複眼發出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在了試管中的B細胞身上。
視角不停地繼續拉近，原本看上去還算圓潤的B細胞表面的細胞膜開始變得坑坑窪窪，細胞質內的細胞骨架和細胞核也一覽無餘的展現在方豫面前！
這是……
！！！！！！！
詛咒！！！！！！
方豫目瞪口呆的看着細胞質內不停蠕動的細胞骨架，原本由肌動蛋白和信號傳導網絡組成的細胞骨架，現在則是一個個細小蠕動的符文組成！
而原本在細胞核內負責基因重排的轉錄因子，表面也附着了數枚細小的符文！
我草草草草！
艾德里安是用詛咒實現的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