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雨歇,朗月當空,繁星布頂,第二天又是豔陽高照。完全看不出暴風驟雨中車隊的生死掙扎。整理好車隊,商領着一行人繼續前行,穿過峽道來到此行的第一站,黑人部落,也稱烏侖部落。
烏侖部落,全員四百多人,居住在荊棘冠木間。他們搭建着簡陋的房舍,三五人居於一舍。房舍之上蓋有黃泥混合着草料的屋面,他們會在居住地的四周設下大型陷阱,防止獸類與其他部族的入侵。
烏侖部落的女人特別會生養,一胎總是能誕下二三個新生命,不過他們很多會夭折,生存不到五歲,就算僥倖不死生存下來,壽命也不會太長。一是生存環境所迫,從小就得面對各種各樣的壓力。二是食物匱乏,生活勞作強度大。
他們喜愛一種叫作銀草的樹根,這種銀草根不但能讓他們捱餓,食過一定量會讓人上癮,長期食用會讓人產生幻想的快感,讓人性情大變。這也是烏侖族女人特別會生養,而男人總是精神亢奮,壽命短少的根本原因。
商領着車隊不斷靠近烏侖部落的範圍,一邊細心的向元一解釋着部族的大致情況。“烏侖部族雖然看起來精瘦,但在力氣活上確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銀草根的作用,還是他們天生神力,他們總能扛起相當於自己體重二三倍的重量,且持續耐力好。
因爲部族中都是精瘦的人,所以這烏侖族也是特別奇怪的以胖爲美。越胖的女人越會受到族人的喜愛與追捧。他們還有一個特別的選舉族長的辦法,那就是看男性中誰的肚子大,最大的那位就可以當族長,可以挑選族中任何他們認爲貌美的女人作儲妻,人數不限,只要族長自己喜歡。”
稍作停頓,商又繼續說道:“烏侖部落不喜歡與外界交往,他們只認膚色,把一切黑色皮膚以外的人類都當作異類,我也是廢盡心思才與他們取得勾通,跟他們進行易換。等會我跟你一起去易換,其他人都不能前往,一旦引起他們不適,會中止與我的合作。”
“你就這樣過去,不怕遭遇危險?”元一問道。
“這就是部族間的一個好處,他們雖然在我們眼中看來實屬異類,但他們極守信諾,只要我們之間的關係在,他們就不會傷害我,並且每次都只多給不強要。”
在一片雜亂的荊棘林外,商吩咐車隊停留下來,與元一各乘一匹駿獸領着載有貨物的輪車從一條小路駛入。小心躲過兩旁的刺木,能粗略的看到遠處的灌木叢中有一片片用枝條、雜草、黃泥搭建的房舍。
商站在輪車上,拿出備好的搖鈴,用力的搖幾下,前不遠刺木下的草地中鑽出幾位只用乾草編織,剛好遮住下體的黑人漢子。他們手裡拿着塗有黑色物料的長木刺,向商與元一的輪車靠近。
站在商的面前,領隊的黑人口中說着元一併不太懂的語言,一邊說還一直不停的比劃着手勢。似乎是一切談妥,領隊的黑人朝着刺木深處的房舍發出一連串長短不一的吼叫聲。小半會時間見從遠處陸續走來另一羣黑人,其中有男有女。
他們用獸皮製成的袋子,揹着一些東西,小心躲過身邊一人高的刺木,全把東西放在輪車上,又把輪車上的東西拆卸,頂在頭上運回去。
別看黑人身材精瘦高挑,力氣卻大得驚人,一人總是身負幾袋重物,還很輕鬆前行,一點都不受到身邊刺木的影響。
沒有用去多長時間,兩輛輪車上的東西就換然一新,商與領隊的黑人說幾句話就與元一坐上駿獸,拉着輪車而回。返程的路上,商總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讓元一忍不住問道:“換到什麼東西讓你這麼開心?”
商依然忍不住笑聲,只是向元一擺擺手,示意讓元一自己查看。元一心中好奇,隨手打開一個獸皮袋進行查看,伸手進去捧出一堆細土,不解的向商問道:“就是一堆奇怪的土,讓你高興成這樣?”
“那你錯了,此土可不是一般的土。我們稱之爲稀土,特別難得,只要往金屬熔鍊中加入少量,不但可以增加金屬的韌勁與強度,還能在使用時限上大大加長,用來煉製兵刃是最好的用料。這與以前鑄城、陽城冶煉時所參入的輔料有很大的不同。”
“看來我是又學到東西了。”
“那是當然,再看看這個。”說着商打開一個獸皮袋,從中露出許多獸皮毛料。從料面上看,是一些平常不易見到的獸類皮毛。入手細膩滑軟,讓人感覺很舒服。
“爲什麼有這麼多皮料,他們還願意光着身子?”
“這就是他們的習慣,他們從生下來,不管是嚴冬,還是酷暑,都只穿這草裙。他們不用這些皮料,但可以讓我換上一個好價錢。”
“一看這些獸類就不易捕殺,他們有什麼特別的方法?”
“你剛纔看到他們手中的木刺了吧?那木刺的尖上塗有一種強效的麻痹毒害藥物。他們會小心追蹤獸類的蹤跡,設下大型的陷阱,一旦遇見兇猛的獸類他們就可以使用這毒藥,體型較小的就使用麻箭。可惜他們不願使用我提供的駑箭與長弓,不然他們能獵殺更多的野獸,這樣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吃上頓沒下頓。”
“你換給他們的是什麼?不是食物?”
“不全是,還有一些簡易的鐵製用具,他們要挖陷阱、泥料、根莖,有鐵具就可以加快進度。對於膚色的不同人種,他們還是在內心很牴觸,不願過多接觸我們的文明。對了,你再看那袋東西。”
元一朝商所指的獸皮袋看去,在衆多大袋中,一個並不太起眼的小獸皮袋被元一拿過來,打開一看元一驚喜道:“獸晶!”
“對,自從之前答應幫你收這東西,我就在各個部族與城池中放出風,凡是從獸體之中得到這東西我都易換,這不此次收穫還不錯。”
“這易換一門還是挺有趣的。第一次覺得想要得到的東西這麼簡單。”
“那是自然,不然要我們這一羣人冒着生命危險幹什麼。”說着,商與元一兩人趕着輪車原路返回。看着收穫滿滿,商之隊馬不停啼趕往下一個部落——赤霞部落。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得去往商之前打造的秘密據點,把從烏侖部落換回的稀土先保存好。
商之隊在據點簡單的休整後,竟然趁着血紅如血的晚霞再次出發。這讓元一心中很是不解,通常夜幕降臨,首要任務是找到一個安身之所,爲何不做停留,而要冒夜前行。
商總是帶着他那神秘的微笑解釋道:“我們接下來要去的部落叫赤霞部落,他們是一羣很奇怪的人,喜歡日落而作,日出而息。在夜間他們視力特別好,漆黑中猶如夜行獸一樣暢行無阻。他們常常偷襲夜寐的獸類,這比白晝成功率要大上許多,那些難纏的野獸晚間要容易對付許多。”
“跟烏侖部落一樣,他們也食用一種奇怪的東西叫赤土,很可能是因爲這種土他們擁有夜行的能力。我曾經讓人試驗過,服用這種土雖然沒有達到赤霞部族那樣夜行的能力,但眼神確實比之前要好很多。但赤土同樣也有着很強的副作用,那就是需要長期服用,並且食用之後會讓人體感覺容易餓,膚色也會越來越紅,也導致族人壽命不長,以致赤霞部落人丁一直不能像烏侖那樣興旺起來,全族只有着二百人左右。”
“世界之大,真是各種各樣的部族都有。此次真是讓我眼界大開。”林在一旁說道。
“前面不遠就要到了,與黑侖部族一樣,赤霞部落也不喜歡與不同膚色的人種過多交往。這樣,我與元一及幾位幫工一同前往,林與翼龍在此守候,替我照料其餘的貨物與隊員,夜間的荒原你們都清楚,一不小心就可能葬身獸口。”
“你們就放心去吧,有我跟翼龍,誰都不能傷害我們分毫。小心的是你們,他們那樣不待見我們,會不會突然做出什麼難料的舉動。”
“放心吧,我們去去不來。”鬆開林的手,元一與商及一些幫工趕着輪車在黑夜裡向前行進。
行到半路,商從身後拿出一支牛角,放在口邊用氣流吹響。悠長的號角聲在荒原之上一直傳出很遠。
沒有過去太長時間,就聽到四周發出輕微的響動,一羣在星光下的血紅膚色的人羣把大家圍擾過來,一位身材高大健碩的漢子走上前來與商攀談。久久之後,其他紅色皮膚人種開始從輪車上卸下獸皮袋,扛在肩上,靜靜的消失在星光中。
來之迅速,去之快捷,一切都發生在無聲無息中,像一個幻覺。
商用三四車的食物從赤霞族那裡並沒有換回什麼驚奇的東西,除了一大袋子的獸晶外,就是獸皮獸骨,還有一袋夜明石。這夜明石如果在很久以前那絕對是有價值,在房間放上一顆就可以照亮整個房間,不過在油燈的出現後,這夜明石就如雞肋般存在,大多數只能作爲妝飾用。
不過有獸晶在,這纔是商與他們合作的最大動因。夜間的偷襲總能讓他們捕獲一些大型的野獸,雖然這樣但還是需要商提供食物,可見赤土對他們所產生的影響。
運回東西,商之隊沒有再繼續趕路,而是原地安營。有元一、林、翼龍的守護,再加上獨門密器兇獸的獸便,在這荒原上度過一夜還是不成問題。趕一天的路途,四處的奔波,讓大家很快進入睡夢中。元一、林、翼龍以及商之隊的護衛各守一方,守衛着大家進入甜美夢鄉。
“這是什麼地方?”看着眼前云云霧霧中的黑色巨石迷宮,林忍不住向商問道。經過半天的路程,商之隊來到此行的又一處易換點。
“此地就是我們另一個目的地白熾部族,這裡我們稱之爲白熾迷宮。我們就在此等候,再往前就會迷失在這巨石陣中。如果沒有白熾族人的幫助是不可能出去的。我們在此等候白熾族的接應。”商領着大家在迷霧中黑色的巨石旁坐下來,用一塊金屬敲擊着堅硬的石面,發出一道道清脆的響聲。
“白熾迷宮中,迷霧長久不散,並且在春夏二季更加濃厚,所以這白熾部族很少遭到獸類的襲擊。可惜他們族人生育力不強,自從建成巨石迷宮後人丁一直在衰退,從一個大部族淪落到現在只有五六十人。”
“因爲沒有敵類的存在,白熾部族喜歡研究一些新奇的東西。例如現在火油的使用上,以及他們生活的地域環境,以及那遙不可及的星空。這次我們就是來易換他們新研製出來的火油。以前的火油是黑色,燒起來冒黑煙,並且氣味難聞,通過他們不斷反覆試驗研究,終於把以前的那種火油從黑色變成無色透明,並且燃燒時還有着清香散出,油料燃燒的時間也更長。近來也引起這荒原之上各大城池的垂涎,都要弄得這密方,只可惜有如這星辰般的巨石迷陣,想要征服他們並不容易。就連與我的易換,都是在反覆考察後才通過,每次交易都是匆匆結束,絕不多說一句話。”
在商說話間,三位身穿白衣,膚色雪白的漢子身騎駿獸從迷霧中走來。身後的輪車上裝載着用金屬大桶裝好的純油。
默默的與商互換貨物,一句話也不說就轉身領着輪車朝巨石迷宮中走去,很快消失在大家視野裡。
看着白熾族人遠去的背景,商在元一身旁說道:“拋開他們這取之不盡的火油不說,聽說他們還有移形接肢的高超醫術。可惜,他們從不接觸不同膚色的人種。走吧,下次再找個機會,與他們加強更深的合作,如果只跟他們換些火油那絕不是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