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針對她？”
慕榆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張麗容頓時就扭曲了些，大約此刻就只是對着自己的兒子，沒有旁人，她的怒氣是剋制不住，“你也不想想，這些年來，我有沒有虧待過她？她是永慕的持股人，當年你舅舅出事的時候，我可曾動過她一根頭髮？你這些年把我當仇人一樣，還真以爲我怎麼着她了，但她在國外吃的用的，住的，包括她當年學設計，進那些公司，你真以爲沒有我的打點，就憑着她的那點小公主脾氣，還能走下來？”
“還有美景，一回國，說是要上學我立刻就聯繫好了學校，我這個外姑婆做得也算是對得起她了吧？可你看看你表姐，她有帶女兒來我面前喊過我一聲嗎？從始至終，都是她將我當成了假想敵！現在我的兒子還要來我的面前說我——針對她？”
徐詢儉見自己母親情緒已是激動，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寡淡的，就這樣靜靜看了她幾秒過後，他索性站起身來，雙手環胸，語氣平靜，道：“媽，何必在我面前演戲？有些事，我不說真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這書房就我和你兩個人，表姐的孩子到了今天會成爲秦亦崢的女兒，也許真是天意吧，媽你肯定也是這麼想的不對麼？你不要說表姐不懂事，也不要說你對錶姐有多好，多用心良苦，別人如何看待你，如何想你，其實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知道，你當年做過什麼。”
“我當年做過什麼？”慕榆陽怪聲怪笑地看着一臉義憤填膺的兒子，冷哼，“我能做什麼？你要說我落井下石嗎？”
“不。”
徐詢儉覺得有些累，其實心裡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當年更清楚的知道，當年爸爸爲什麼會死，這些年來，她追逐着的目標，大約真的只有一個，而他現在這麼少回家，也是因爲不想去理會這些，只不過當年最無辜的人，還是表姐，所以他是真心覺得他就是在幫母親還債都好，只是希望盡最大的可能幫到慕霏。
“我不想再說了，媽，你永遠都不會覺得你做錯了什麼，因爲那就是你所想要的。可我現在彷彿更能夠明白，爲什麼當年爸爸他寧可在外面……”
“閉嘴！”慕榆陽彷彿是知道徐詢儉接下來要說的話，整個人失控地撲上去，揚手就是一個耳光甩過去，“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徐詢儉，你纔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你到底有沒有心？”
徐詢儉動了動最忌的嘴角，有些澀澀的疼，他伸手輕輕壓了壓，離開之前，只沉沉說了一句，“我就是有心，你纔看不透。”
………
他打開了書房的門，準備離開，又想到了什麼，頭也不回，卻一字一句道：“媽，你是我的媽，所以這些年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了，什麼都懶得管，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有些事，註定的。你別打表姐的主意了，舅舅馬上出來了，現在她身邊還有一個秦亦崢，你真以爲那男人是省油的燈嗎？我不想到時候你弄得不可收拾。”
徐詢儉揉了揉自己捱了打的嘴角，心裡叫着真倒黴，不過樓梯口的轉角處正好見到一抹身影匆匆跑去，他腳步稍稍頓了頓，用腳趾頭猜都能夠知道那人影是誰，看樣子應該是剛剛上來，又撞上自己馬上下去了，估計沒聽到幾句。
嘉芸就是一個從小被人寵壞了的孩子，很是自我中心，他知道之前嚴家晚宴的事，那件事沒有讓媒體大肆渲染，估計也是秦家那邊不高興出這樣的報道，不過剛剛的話讓她給聽到了，回頭也不知道會不會找表姐麻煩。
他沉思，想了想還是準備給慕霏打個電話，順便也問問——美景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等他上了車，慕霏的電話卻一直都不通，她看着時間，想着不會是在上班吧？
※※
慕霏還真是在上班。
秦亦崢直接就將她帶來了公司，不過她當然不會直接坐着“上司”的車子大搖大擺進公司，儘管秦亦崢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但慕霏非得要在公司對街口下車，對此秦亦崢臉色沉沉，自然不同意，“是你覺得自己見不得人，還是我見不得人了？”
慕霏有些無語，高高在上的人當然不會明白她的處境了，現在全公司都是流言蜚語的，她既然目前還要負責香港的項目，也知道半途而廢說着不幹是一種很不道德的行爲，要留下來，她也不想再成爲衆矢之的。
“是我們的關係見不得人。”她推開車門，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所以秦亦崢整整一個下午面色不善，周秘書是個人精，昨天晚上慕霏親自打電話給自己，打聽了秦總的住所，之前兩人估計是鬧矛盾了，這麼看來，慕霏昨天應該是主動求和了吧？也對，秦總這樣的男人，說真的，能瞧上慕霏，其實在周秘書看來，還是紆尊降貴了。
倒是秦總今天早上簡直就是春風滿面，連開早會的時候，嘴角都帶着一絲滿足的笑意。
誰都知道工作上鐵面無情的秦大總裁，從來都不會在外人面前展露太多的情緒，可今天實在不一樣，周秘書心裡還喜滋滋想着，頂頭上司心情好，那自己肯定也少點壓力了。
可上午還好好的人，下午就有些不一樣了。
兩人是一前一後進的公司，周秘書當時還在想着，估計也是爲了避嫌，可這轉眼的功夫，怎麼秦總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再看看慕霏，一進公司就遮遮掩掩的，那衣服的領口還特地立了起來。
他們開會的時候，周秘書也是需要旁聽的，秦亦崢在工作上的事，她自然是需要知根知底的，這個會議，秦總就坐在最上方，整個人沉默得散發着冰冷的氣場，視線若無私有總會落在慕霏的臉上，本來小型會議室也就坐了他們幾個人，周秘書自己就不說了，慧子和顏偉都是聰明人，慧子之前喜歡嚼舌根，不過被周秘書點撥了之後，收斂不少，這會兒倒有些憤憤不平，卻也不敢表現出任何來。
“…設計圖基本確定就是這樣，不過有些細節還是需要再追求一下。”秦亦崢漂亮的長指敲了敲會議桌面，視線毫不避諱落在慕霏的臉上，說：“慕霏，你明天隨我再去一趟香港。”
慕霏這幾個小時都沒擡頭瞧過他一眼，這會兒卻下意識擡起頭來，張嘴就說：“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