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謂的不方便，我也知道是因爲誰。”
秦亦崢知道季居保有多少能耐，季居保當然也知道自己的外甥是如何的，兩人這會兒算是敞開了天窗說亮話，“亦崢，我一直都很欣賞你，說真的，秦家這麼多的晚輩之中，我最看好的是你，事實證明，其他幾個孩子也遠遠不如你。不過這事，你處理得就不算是多麼理智了。”
他說到這兒，笑一笑，“看來自古英雄真是難過美人關。”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半開玩笑道：“慕浩林的女兒長得還算是過得去，但也不見得是讓你瞧了就會神魂顛倒，你媽最近好像挺心煩這個事，你就準備這樣一意孤行到低了？”
秦亦崢沒有接話，一張英俊精緻的臉龐上，表情非常寡淡，幾乎是讓人瞧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饒是季居保這樣的人物，這會兒竟也在心頭滲出幾分異樣的感覺來。
人和人的較量，很多時候，不在於你能在嘴上逞能什麼，而是無形之中的氣場。
季居保想着，自己剛剛的話倒也不是隨口一說，秦亦崢的確不是簡單的人，這個年紀，面對自己已經能夠如此沉得住氣來，想來也是心裡已有對策。
果然不出一會兒，就聽到他說：“舅舅，你這麼忙還來操心我們這點家務事，我媽也可能是一時半會兒心裡有點接受不了，有些事嘛，說到底也是註定的。”他姿態慵懶撣了撣菸灰，又道：“這些事，我會解決好的，我知道舅舅你和我媽的感情一直都挺好的，你擔心妹妹，我也不至於會對自己的母親如何。”
季居保失笑，“亦崢，你媽是我的妹妹，你不也是我的外甥麼？一家人倒是說起兩家話來了，生分。”又問：“那你的意思就是，明天你爸壽宴的時候，你也不會帶那個小姑娘出面了？”
秦亦崢坦然點點頭，“孩子的事，一時也說不清楚，我也是想過的，那樣的大場面，讓一個小姑娘突然面對媒體其實並不合適，我想這個更適當的機會再公開她的身份。”
“這事到底是你們秦家的事，我也沒有必要瞎操心，不過話還是想問問你。”季居保頓了頓，低頭抿了口茶，“這在你心中，到底還是慕家的孩子是不是？”
秦亦崢淺笑挑眉，“舅舅這是什麼話？美景是我和慕霏的女兒，哪分什麼慕家還是秦家的？”話都已經清清楚楚說到這個份上了，秦亦崢這樣精明的男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季居保今天過來這裡不會是偶然，撞見了自己更不可能是意外，而他剛剛問的說的那些話，無非就是來確定一下自己的態度而已，既然他還懷疑自己的態度是需要確定的，那麼他就無比會給他好好確定確定。
秦亦崢說：“剛剛舅舅也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生分了不是？慕霏給我女兒都生了，說實話我不知道美景存在的時候，我就挺喜歡她的，至於現在，雖說講什麼非她不可的話太過矯情了，但的確是考慮到了未來。”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秦亦崢低頭很認真沉吟片刻，又低聲認真道：“在她之前，我沒有想過會渴望婚姻，在她之後，我想也不會再有這樣的念頭。”
季居保臉上還是那種淡然的表情，“我還真是意外，你這個商場上人人都會忌憚三分的男人，也會有繞指柔的時候。”
秦亦崢沒接話。
季居保臉上的淡然表情卻一點點收斂了起來，到了最後，眸色閃過一絲凌厲，聲音也不如剛剛那般放鬆的狀態，“那麼如果舅舅也不願意你和她在一起呢？”
秦亦崢但笑不語，神色自若。彷彿就是已經知道了他就是爲了說這句話來的，此刻就像是一個穩操勝券的人，等待着對方繼續亮牌而已。
季居保看着秦亦崢這樣沉穩的模樣，心裡倒是沉了沉，想着自己上位了之後的幾年，倒真是和他嫌少有碰頭，偶爾過年過節的時候，一家子聚一聚纔會說幾句，但到底是身份有別，他們其實都是挺避諱的，現在想想，誰都在前進着，怪不得淑儀都拿捏不住這個兒子了。
不過越是這樣，季居保心裡就更是有一種想要完全去征服這個晚輩的心態，他頓了頓，索性就說：“我知道你是聰明人，前兩天你媽找我說了什麼，我估摸着你心裡也清楚，至於6年前的事，其實說白了，和我沒多少直接的關係，但你讓你媽傳話給我，其實沒必要。我何必要去動慕家的人？如果我真要對慕浩林做點兒什麼的話，他還能夠在監獄裡待上6年，什麼事都不出？還有你現在的心肝寶貝兒，這個小姑娘在國外待了6年了吧？我可曾是對她有過任何的心思？亦崢，我們明白人就講明白話，這世界上很多事，不是隻有黑和白，還有灰，我想你應該是非常明白，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你如果要堅持這樣，到時候我怕是吃虧的人，還是慕家。你可得想清楚了，別是轉過頭去又害了人家。”
秦亦崢不動聲色瞧着季居保。
季居保想到了什麼，皺着眉頭，食指敲了兩下桌子，“慕浩林到底也是個人物，當年永慕的事可真不簡單，但他那時候自己坐牢，這麼多年也不找律師上訴，那是因爲很多事，其實不過就是用時間去掩蓋掉了。只是，人現在出來了，搞不好要再被人隨便翻出點什麼陳年舊賬來，那就不是蹲監獄這麼簡單了。”說到這兒，又嘆息：“誰家不是有本難唸的經？要說慕家的那本賬，最爛，那時候他們有好幾個項目，到現在我要是讓人調查一下，還可以調查到很多有用的東西來。”
秦亦崢忽然發話問：“舅舅，說直接點。”
季居保笑了笑，“他們慕家可不像是現在你們秦家這麼相親相愛，慕浩林的那個妹妹，慕榆陽，這個女人可是巾幗不讓鬚眉啊，當年慕家出事的時候，你說她爲什麼這麼好心把哥哥的女兒直接送出國了，而且還好吃好喝供着她？真是親情使然？亦崢你想想就知道了，未必吧？慕榆陽要心裡有親情，當年也就不會……”他抿了抿脣，又說：“其實很好解釋，永慕現在有一部分的股份還在你的那個心肝寶貝兒身上，有幾個項目就是當年出了問題的，慕榆陽在慕浩林進監獄的時候，偷偷就把項目直接掛在了慕浩林女兒的頭上，否則你以爲她還能這麼多年免費給慕浩林女兒那麼多錢？女人嘛，再是有錢，也不高興給自己心裡認定了不相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