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霏有些無語，拿着手機坐在牀沿邊上，身體慵懶靠着牀頭，“詢儉，你不會是失憶症了吧？你自己的舅媽，就算是和你感情一般般，你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家裡的獨生女麼？”
徐詢儉似乎是有些尷尬，半開玩笑，“外人不都說我徐公子放蕩不羈麼？這種家族譜的事，我哪會知道呢？”
慕霏倒也沒想到太多，隨口就說：“你舅媽當然是獨生女。”又問：“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徐詢儉那邊卻一時沒有接話，也不知是在想什麼，因爲隔着手機，慕霏也不可能知道徐詢儉的表情是如何的，但表姐弟到底是帶着血緣關係，知根知底，所以短暫的沉默，還是讓慕霏察覺到，徐詢儉應該不是無緣無故就問到這個。
“怎麼了？”慕霏又追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徐詢儉這個時候才笑嘻嘻地說：“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啊？這兩天因爲舅舅出獄，我人又在國外不能去看看他的關係，總想到舅媽了唄。不過表姐，你別怪我啊，我知道你對舅媽有愧疚，哎，好了好了，不說了，我還有事要忙，嘉芸的事，拜託你了。”
慕霏見他要掛電話，連忙說：“詢儉，永慕的事，你知道了吧？”
“表姐，你和我之間的話題，其實完全不需要扯上什麼永慕不永慕的，我也不知道我媽是怎麼想的，就像是你現在估計也不知道舅舅是怎麼想的，不過那都是他們的事，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向着你的，本來永慕就是舅舅的。”
慕霏有些動容，本來是想告訴他關於爸爸生病的事，但也知道詢儉的這個性子，要知道爸爸這個情況，估計肯定是會立刻回來的，最後還是沒說。
兩人又是東南西北扯了一會兒，最後才掛了電話。
慕霏倒真是覺得有點兒累了，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竟還可以聞到被褥上，之前秦亦崢和她糾纏過的那種歡ai的味道，心臟忍不住悸動起來。
※※
書房裡。
秦亦崢坐在慕浩林的對面，再是有本事的人，其實也不過最怕兩樣東西，時間的悄然流失，身體健康被病魔取代。
慕浩林氣色到底是不如之前那樣，大概這段時間因爲永慕的事，讓他操心了不少。
“這個比喻可能是不太恰當，但還是想問問你。”慕浩林率先開口，看着秦亦崢，語氣不見往常的尖銳，倒是多了一份慈祥，“如果現在你是我的話，你會不會放棄一些你想要去擁有和爭取的，然後躺在醫院的病牀上，任由那些冰冷的儀器，讓你生不如死的藥劑，使你苟延殘喘一段時間，也許是幾個月，也許是幾年，但你的心智必定是會被磨得一無所有。”
秦亦崢有些怔忪，這種問題丟給他，他的確挺意外，思量片刻，才笑一笑，說：“伯父，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認爲現在站在我這樣的立場上來說，不管如何回答，應該都不能讓我自己心裡滿意。”
“怎麼，怕得罪我，又怕是讓霏霏不高興？”慕浩林挑眉。
秦亦崢但笑不語。
慕浩林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就調轉話鋒，“你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才，站在商業的角度來說，你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讓我瞧得上的年輕人，如果你不是秦家的人，也許我的寶貝女兒找到了你這樣的男人，會讓我走得更安心。”
秦亦崢還是沒有出聲，在這種時候，他就是一個心細如塵的男人，當然知道，慕浩林接下去應該是會告訴點兒自己什麼，因爲他和慕霏的事，中間夾着一個美景，他就是無論如何都打不散的血緣關係，而現在他自己的身體情況這般，肯定是做不到再像以前那樣無動於衷。
果然，又聽到慕浩林嘆息一聲，“可惜事與願違，更讓我無奈的是，美景的親生父親竟然會是你。”頓了頓，又問：“這麼長時間了，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想，我爲什麼會反對你和霏霏？”
秦亦崢想了想，說：“當年霏霏的問題，的確是秦家的關係，雖然我現在說，我是真心認爲那時候就是一種緣分的話，你可能也會不高興，但有時候，有些事也是註定的，我現在一點都不後悔，不過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我爲我母親的莽撞行爲，和你道歉，畢竟這麼多年來，霏霏的確是一個人承受了很多。”
“季淑儀並不是罪魁禍首。”慕浩林輕飄飄地說：“霏霏的事，我在監獄裡就已經弄清楚了，我坐牢的頭兩年，對很多事都是一知半解的狀態，就像是霏霏都認定了，當年我會坐牢就是因爲我真的貪污了，受賄了，真的犯罪了。”他嗤笑，“誰說不是呢？連那時候我自己都是這麼認爲的。”
秦亦崢長指輕敲了一下凳子的扶手邊沿，心思轉動着，臉上卻不動聲色。
慕浩林打定主意是要說點兒什麼的，這會兒也不含糊，很快又道：“這是我和你舅舅之間的問題，後來我知道，很多事，都是他幕後操控的，當然他會這麼做，也談不上是針對我，不過就是我們在某些事上，有些立場的對峙，但他比較卑鄙無恥，利用了女人來讓我乖乖伏法。”
這些話，慕浩林說得雲淡風輕，這當然也是因爲他已坐牢多年，很多事，早就已經從最初的激動憤怒轉到了心底深處最濃的恨意，就像是現在，一個將死之人，卻不顧一切要拿回永慕，看來必定也是和季居保有所牽扯。
秦亦崢太陽穴漲漲地跳了兩下，重點卻是在那個“女人”的字眼上。
他們是……情敵？
如果是情敵，那麼慕浩林的妻子，難道是和舅舅有感情的牽扯麼？
秦亦崢眸光沉沉看向慕浩林，自然是知道他對霏霏那個已經去世的母親有一份很執着的情感，這種事，不需要仔細去調查什麼，慕浩林是個人物，以前就有很多關於他的介紹，他當年剛掌權東遠，和永慕有所合作的時候，就調查過一些比較細緻的東西，大概對慕浩林的形容最多的，還是他寵妻又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