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浩林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不過礙於慕霏現在懷孕正是比較不穩定的時候，秦亦崢擔心會讓她受到刺激，所以關於慕浩林的真實情況，他還是在慎重考慮了之後，選擇暫時隱瞞一部分。
按照主治醫生的說法就是，慕老先生的時間是真的不多了，本來他是可以在化療之後維持一段時間的，但最近他明顯就是自己有點放棄的意思。
“他自身意識的問題？”秦亦崢這會兒坐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裡，慕霏在病房裡陪着慕浩林，因爲也有玄楚在，而且周邊都有他派着的人，暗中守護着她，他自然是很放心的，“你的意思就是，病人他自己有點放棄生命嗎？”
“本來治療過程就是很痛苦的。”主治醫生一本正經解釋，“這種絕症，也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何況慕老先生已經是晚期了，我能夠感覺到他應該是有點心病，之前那次突然的惡化之後，明顯也是和情緒有關的，這兩天我觀察着他的情況是很不樂觀，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估計堅持的時間就不多了。”
這醫生當然是知道秦亦崢的，也知道目前秦亦崢最是在意的人還懷了孩子，心裡明鏡似的，估計這麼想盡辦法想要延長慕老先生的生命，也是爲了他的那個女兒。
“秦先生，本來我們保守估計過，慕老先生的病情如果不是急轉而下的惡化的話，應該是可以再有段時間的，不過現在看來，真的就只有一口氣的問題了。我知道您是擔心慕小姐會接受不了，何況她現在還懷孕了，不過如果現在就想要把人送出國的話，更是不太實際，很有可能會在半途中就……”
醫生說到這兒，雖然是沒有再繼續多說，但秦亦崢心裡已經明白。
慕浩林的情況已經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這個所謂的情緒影響病情，無非也就是因爲葉林瑤吧。
本來他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找慕浩林問點兒什麼的，畢竟站在慕霏的立場上想一想，他同樣也是希望這個長輩長命百歲，可眼下這樣，秦亦崢確實也是擔心着，再不去問一點有用的消息，真是有可能閉上眼睛就睜不開了。
而且葉林瑤人還在c市，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根繃緊了的弦，什麼時候會斷了，他都不能夠保證，但一定不能是斷在葉林瑤的手中。
“儘量確保這段時間不要讓他嚥下最後一口氣。”秦亦崢離開之前這樣對醫生說：“我知道站在他的角度來說，他現在其實是很痛苦的，但我只能選擇讓我的女人可以安心一些，所以拜託你了。”
醫生當然明白，立刻表態，“是，秦先生放心，不到萬不得已的話，我們都不會放棄的。”
秦亦崢回到病房的時候，慕霏正在和玄楚說話，慕浩林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人站在病房門口，就聽到玄楚聲音難掩低落和傷感，“……小姐，浩哥這次恐怕，不過小姐我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你不要擔心，浩哥我一定會照顧好的。”
“玄叔叔，這些年來，你一直都在暗中照顧着我爸，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我看你都憔悴了不少，你要是有自己的事的話，你就忙自己的事去，爸爸這裡的話，你不用擔心的。”慕霏聲音聽上去挺樂觀的，是因爲之前醫生給她的答覆很保守，“雖然他一直都不醒，但剛剛主治醫生說了，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而且秦亦崢也和我保證了，爸爸要是醒過來了，他就會想辦法送人到國外去接受治療，我還是相信世上有奇蹟存在。”
“小姐，其實浩哥上回突然會這樣，是因爲你……”
玄楚似乎是要說什麼，秦亦崢忽然出現在房間裡，他後面的話頓時就嚥了回去，慕霏倒沒太朝心裡去，注意力很快就被進來的秦亦崢所吸引，很自然跑過去就挽着他的手腕，姿態親暱，“和醫生聊完了嗎？爸爸是不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秦亦崢心裡有些澀澀地想着，都這樣了，哪怕是最樂觀的情況，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樣。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避重就輕道：“暫時得留在這裡繼續觀察。”
玄楚就站在邊上，這會兒眸色沉沉看着秦亦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秦亦崢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他一直都想着有些事，是慕浩林不肯說，不敢說，但卻忘記了，玄楚這個人，一直都陪在慕浩林的身邊，他好像早年就讓慕浩林以“恩人”的身份給收養了，後來就一直跟着他，所有的一切開銷都是慕浩林出的，所以到了個這個年紀，纔會一直都忠心耿耿。
這麼說來，葉林瑤的事，玄楚能不知道嗎？
“下午不是想去墓園嗎？”秦亦崢開口，很自然就扯開了剛剛那個話題，“剛剛醫生交代了一點關於你父親平常需要照顧到的問題，我想和你玄叔叔說幾句話，你在這裡再陪他一會兒。”
“什麼問題？我也可以知道。”
秦亦崢伸手溫柔地順了順她的頭髮，“你現在懷孕了，不是我不讓你在這裡陪着，而是不適合一直在醫院，所以有些問題還是需要讓你玄叔叔操心一下。”他說到這兒，遞給了玄楚一個眼神。
對方就算再是心思不夠細膩的人，此刻也知道，秦亦崢其實就是有其他的話要和自己單獨說。
玄楚沉吟片刻，最後才說：“小姐，那你先在這裡陪一下浩哥，我也正好想下去抽根菸。”
“好吧。”慕霏覺得秦亦崢說得有道理，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應該爲孩子考慮，她現在畢竟是孕婦。
秦亦崢和玄楚一前一後出了病房，兩人的“和諧”當然也只是礙於慕霏的關係表現出來的，此刻離了慕霏，臉上的表情自然不是那麼友好。
“我找啓潤借一下他的辦公室，他下午有個手術要做。”秦亦崢開口，人已經朝着電梯口走去。
玄楚卻站住腳，沒動，頓了頓，纔對着那個身材筆挺的男人背影問到：“你是不是在調查葉林瑤？你是想從我這裡得到關於葉林瑤的消息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