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下黃易的拳頭產品黃易郵箱，和yy本身的社交產品形成互補，也算是拼上了顧誠傳媒佈局中的一個核心環節。
不知不覺中，他從米國回來後，已經連續加班了近一個月。
算了算日子，yy郵箱的投入使用和人人網的上線，還有將近半個月的窗口期，所以顧誠可以稍微空下來幾天，觀察一下圈子裡和同行最近都有些什麼動態。
在硅谷，主持ageia公司收購改組工作的柳倩，終於在7月15號結束了一切手續，從舊金山飛回了錢塘。
顧誠空下來之後，立刻接見了柳倩，問了些情況，然後表示正式聘任柳倩擔任誠品控股的財務副總監、讓她花半年時間和顧誠的姑姑顧雯銜接工作，等明年傳奇娛樂在納斯達克ipo成功後，就升她爲cfo——在此之前，柳倩一直沒有結束和高盛亞洲的僱傭關係，或者說她想走也沒那麼快，一般的跨國公司高管級別人員跳槽，交接期半年都算少的了。
通過幫助顧誠籌謀上市、股權改組和收購米國高科技公司，柳倩才總算是成功取得了顧誠的信任。
彙報工作之餘，柳倩也給顧誠帶來了一個消息：“高盛方面也收到了騰雲公司的股權轉讓要約，幾個月前就開始傳的‘馬騰委託羅碩韓尋找騰雲公司部分股權買家’的消息，眼下算是徹底明朗了。”
“馬騰怎麼會找到高盛的？他爲了什麼事情準備賣股權？準備賣多少股權？”顧誠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反應是大惑不解，因爲高盛投行的投資意向，很少涉及互聯網社交產品的公司。
柳倩一路風塵僕僕很是疲憊，對顧誠的問題也是儘量回答得簡明扼要：
“份額不知道，應該只是找高盛來捧場擡價，要不就是希望高盛進場之後，利用高盛和傳奇娛樂方面有點瓜葛的優勢，想跟你和解瓜分市場。目前具體動機我猜不出來。
至於籌款目的麼，用膝蓋想想都知道是馬騰決定加速產業佈局後，原定撐到明年3月港股上市的資金鍊不夠花了，不融資肯定會斷裂，才忍痛在上市前半年多再拋掉一些原始股的——根據港股ipo規則，進入上市排隊公示期的企業，是不可以再找私募基金增發新股的，所以馬騰現在缺錢只能賣原始股。”
顧誠上輩子對財務不是很懂，但這輩子自己做老闆做了幾年，好歹能聽懂不少基本原理。
柳倩提到的“希望高盛介入後保留和yy斡旋求和、瓜分市場的可能性”，用人話翻譯一下，就是馬騰希望傳奇娛樂系和騰雲系將來背後都有高盛這個股東，讓股東基於自身利益勸雙方經營者達成瓜分市場的默契。
就像另一個時空，滴滴打車和快的打車背後，都拉了好多筆燒錢融資，其中老虎基金這些私募同時是雙方的大股東。這樣一來，任何一方徹底倒下這位大股東都會有一大筆錢打水漂，所以這些股東往往會勸雙方握手言和，從而促進了滴滴和快的的合併。
後來滴滴進一步和優步華夏合併的時候，也是背後同爲雙方大股東的百度資本在推手。
從羅碩韓不惜幫馬騰拉高盛進場，可見騰雲高層如今對顧誠還是比較忌憚的，希望顧誠和他們形成一個市場份額的分贓，別再硬懟死搶。
更何況，顧誠本人也一直是騰雲公司的大股東之一，至今經過多輪稀釋，還捏着騰雲19%的股權。
而各位看官或許也會覺得奇怪：馬騰當初和羅碩韓商議“資金鍊緊張就賣原始股融資”這事兒的時候，才四月份呢。如今都已經7月過半了，三個多月過去了，馬騰怎麼現在才實打實動手賣股票籌錢呢？
要想明白這個問題，其實也很簡單：按照馬騰、張志棟和羅碩韓原本的佈局，騰雲公司目前的資金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從03年4月份要花到04年3月份ipo的，整整花一年。
因爲顧誠這個變數，導致騰雲公司必須在qq空間、qq文件傳輸（這個功能不需要多少軟件研發費用，但要額外購入很多服務器和包更多帶寬，硬件成本很高）等多個領域和yy網絡科技擴大競爭面。
這些新戰線開起來之後，騰雲公司的錢就不夠花了，撐不到上市了，又被港股的排隊期限私募法則制約，不得不賣原始股融資。
但誰都知道，股票這種東西越着急賣就越賣不出好價錢，所以羅碩韓作爲騰雲的cfo需要花幾個月的時間來醞釀。一方面等公司估值再漲漲，另一方面多聯繫幾個潛在買家相互哄擡價格，好讓馬騰張志棟的股票賣貴一點。
另一方面，原本打算頂一年的資金，現在縱然不夠用了，好歹還能用至少半年，所以到四季度之前，騰雲是沒有資金鍊斷裂的風險的。
綜合這兩方面的因素，馬騰真正賣股籌錢的時間點，就被卡在了這個暑假。
顧誠捋清楚了其中脈絡之後，試探着向柳倩確認：“我記得，不管根據大陸還是香江的公司法，騰雲要想向外部人轉讓公司股權的時候，都是有義務通知所有現有內部股東的吧？如果該內部股東有買入意向，按照法律內部股東是有同等條件下的優先購買權的。”
這種小兒科的基本問題，柳倩自然是想都不用想就直接脫口而出了：“當然，非上市公司內部股東有同等條件優先認購權——不過你該不會是還想繼續增持騰雲公司的股票吧？你都在跟他直接形成競爭了。”
顧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冷：“當然不是，我是打算趁機一起拋售，如果羅碩韓找到的買家夠大，我就自己套現撈一把。如果認購者本錢不夠大，我的拋單往下一壓，馬騰根本融不到多少錢，或者只能用虧血本的低價巨量甩賣。”
柳倩聽了都是一陣無語，想了半晌，都想不通顧誠當初爲什麼要買進騰雲的股票：“合着01年你買進騰雲股票的時候，就是奔着兩年後來坑他的？不是爲了自己賺多少錢？我做投資三年多，第一次聽說有人是爲了和被投資對象同歸於盡纔去投的。你這做派簡直就是跟馬騰互相對燒錢，多大恨呢？”
“沒什麼恨，當初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徹底狙擊住他，或者說需要多久才能狙擊住他。所以留個後手唄，萬一我失敗了，騰雲徹底壯大，我好歹還有騰雲那麼多股份。”
顧誠聳聳肩，輕描淡寫地否認自己和馬騰有私怨，想了很久，纔算補充了一條理由，“如果非要給狙擊騰雲找個理由的話，就算是爲了華夏之創新而狙擊吧。一條抄抄賤狗倒下去，就會有千萬個創新者站起來，咱就當花點錢替天行道了。”
再說了，01年暑假進場，03年暑假退出，以騰雲公司這兩年的成長，顧誠當初注入的6億人民幣，應該也是翻了好幾倍的。能白賺20億人民幣的買賣，應該沒人會選擇不幹吧？
……
馬騰要賣一部分騰雲公司的股份換錢，必須通知所有內部大股東。
所以當天回家，顧誠在飯桌上就問了作爲cfo的姑姑顧雯，最近有沒有得到騰雲方面的通知。
潘潔穎因爲加班，沒有及時回來。所以晚餐就是顧誠和姑姑、祖母一起吃。
顧雯很仔細地想了想，表示沒接到。
顧誠很肯定地吩咐姑姑，最近這幾天肯定會有消息的，讓姑姑一收到就通知自己。
顧雯表示絕對不會誤事。
顧誠三下五除二吃完飯，正要閃人，被顧雯喊住了：“誠誠，你上個月去米國的時候，一直都跟小穎在一起？”
顧誠聽了這個問題，頓時一陣心虛：“是啊，怎麼了？”
“她……最近有沒有認識什麼陌生朋友？”顧雯也不知道怎麼問，只能如此措辭。
顧誠面不改色地說謊：“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米國都忙着生意應酬呢。”
顧雯想了想，便沒再八卦：“這樣啊，她這孩子太要強，連我這個當媽的都管不了。我最近覺得她不太對勁，你有空多關心關心她，說不定還是你容易問出來。”
“好的。”顧誠鬆了口氣，把斷腿危機暫時應付了過去。
此後兩天，顧誠都藉故加班睡在公司，不給姑姑找自己談心的機會。他和表姐倆人，總有一個晚上不在家。
直到第三天，姑姑終於給顧誠轉來一個傳真：誠品控股終於收到了騰雲公司擬對外出讓股權融資的要約。
誠品控股是所有內部和外部相對人中，最後一個接到通知的。
看來，馬騰也非常不希望和顧誠打交道，已經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儘可能壓縮顧誠的反應時間。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顧誠的決心。
顧誠立刻給柳倩去了一個電話，讓她幫自己執行：“給所有受邀請的私募基金髮函，表示我願意以低於馬騰報價5%的價錢，大量出售騰雲公司的股權。”
顧誠相信，自己這波天量拋單拋下去，如果馬騰還能短時間內籌夠錢的話，那麼自己至少也能回本20億人民幣以上。
如果自己籌不到那麼多，也沒關係，因爲那將意味着馬騰對騰雲的控制力也會下降得非常慘，對方不得不拿出比預期多得多的股權來拋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