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的封測和宣傳如火如荼，內測眼看着也即將在十幾天之內展開。
這天，已經是十月下旬了，距離暴雪公司的發佈會，已經過去了一週。
不過顧誠並沒有因爲眼下表面的成功就驕傲，他知道自己將來要重新在國內網遊界站穩位子，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所以他藉着眼下形式有利，一邊拉一邊打，給米國那邊的暴雪公司發去了要約。
“你就這樣給暴雪方面發去了要約邀請、表達了將來希望在運營好《誅仙》的同時，獲得《魔獸世界》大陸代理權的意向？這樣做真的好麼？”
對於下班之前發出的那份要約（對應的米國時間是早上），回家路上的潘潔穎始終覺得有些不妥，忍不住善意地提醒了顧誠兩句。
“怎麼？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顧誠卻完全沒覺得自己的決策有什麼問題。
他的想法很簡單，也很清晰：經過他按照《完美世界》的設定魔改之後的《誅仙》，是一款很有前途的遊戲，但《魔獸世界》依然是一款全球範圍內來看更有前途的遊戲。而且兩款遊戲定位和目標人羣並不相同，一家公司同時運營兩款遊戲也沒什麼不對。
如果可以拿下，未來在國內網遊界扛把子的地位，還不是被yy娛樂牢牢攥在手裡、起碼五年內能橫着走？
所以，他本着對歷史上《魔獸世界》巨大成功的信任，發出了希望和暴雪公司就未來代理權談判的邀請。
可是潘潔穎卻不這麼認爲，她總覺得一方面存在嚴重的同質化內部競爭，另一方面因爲yy娛樂已經做了《誅仙》，說不定暴雪方面會對yy娛樂更加忌憚。
她一如所有巨蟹座妹子的心細如髮，語重心長地開導顧誠：“《魔獸世界》表面上看起來很多設定和系統與《誅仙》非常像——至少在目前國內那麼多網遊裡面，沒有比《誅仙》更像《魔獸世界》的了。如果成功引進的話，未來肯定存在着兩款遊戲相互之間搶生意的情況吧？
暴雪公司又不傻，明知道《魔獸世界》落到我們手上之後，《魔獸世界》賺的利潤還要按照代理合同跟暴雪分成、而《誅仙》賺的利潤100%都是留給yy娛樂自家的，那yy娛樂肯定會傾向於把宣發資源留給《誅仙》啊。出於這種擔心，他們肯定還是會選擇跟孫正意合作的。
孫正意手上的網遊，目前都已經老舊了，奇蹟mu是兩年前的，等《魔獸世界》進入大陸市場的時候，奇蹟mu至少已經付費運營了30個月了，新鮮勁兒早就過了。至於傳奇，到時候更是已經老掉牙。暴雪方面肯定會覺得孫正意目前手上掌握的玩家用戶羣和《魔獸世界》能夠高度互補，把玩膩了傳奇了奇蹟的用戶羣轉移吸引到《魔獸世界》裡面。
更何況，即使按照明年國內主流的網吧電腦性能，運行《誅仙》和《魔獸世界》肯定都是有相當硬件壓力的。《魔獸》的配置要求，畢竟是考量了米國那邊的硬件升級速度，國內玩家的電腦普遍比米國人差一個檔次。
到時候全國有那種高配置號電腦用的網民，最多也就兩千萬人，其中能有多少是網絡遊戲玩家還不好說呢。孫正意拿下《魔獸》的話，他手頭那些用戶裡面依然窮困、升級不起新電腦的玩家可以繼續玩奇蹟mu甚至傳奇，換了新電腦的富裕玩家玩《魔獸世界》，用戶分級就更好做了——這些基本的道理，暴雪方面肯定懂的吧。”
潘潔穎說着自己的看法，車子已經快到家了，顧誠見一時說不清楚，也就沒馬上反駁。
回到家，吃過晚飯，打開電腦，開啓封測客戶端，顧誠才把表姐喊到書桌邊。
潘潔穎自然而然地坐在他大腿上，一點都沒覺得這樣談事兒不方便。她跟顧誠已經一年半了，新鮮感漸漸淡了，重新回到純粹的親情狀態。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因爲你不太懂遊戲，所以覺得《誅仙》和《魔獸》都需要高配置的電腦，所以認爲這兩款遊戲就算是針對同類客戶人羣了。但是實際上，這完全是定位在不同大類裡的遊戲。
《魔獸世界》的遊戲設定裡嚴格不讓開發飛行坐騎，真的是技術上完全實現不了麼？不是，祖龍工作室目前都能做到的事情，米國那邊的頂級工程師真想做，是可以做好、做嚴密、確保沒什麼bug的。
暴雪之所以不那麼做，是因爲暴雪公司做遊戲的時候很死板，對於暴雪來說，一貫的核心價值是‘競技平衡性’，他們做的任何一款遊戲，都希望確保‘在遊戲裡技術好的人、付出足夠的練級打裝備時間，就能變得很強。在此基礎上，技術、團隊配合、指揮越好，遊戲裡成績越好’，覺得這樣纔會有更多人來玩。
所以暴雪的遊戲從來都不能高自由度、沙盒化，工程師爲了防止低級玩家過於輕鬆去高級地圖、繞過某些攔路的野外boss怪，把地圖路徑設計得很嚴密，因此屏蔽了飛行——如果可以飛，很多boss就被繞了。”
顧誠說這番話，可是很有根據的。後世暴雪在06~07年，因爲扛不住一水兒的華夏國產網遊開放自由飛行系統，怕被人誤解爲“暴雪技術好差，連自由飛行的網遊都做不出來”，所以在70級的《燃燒的遠征》資料片裡開了這個口子，證明了一下自己。
但隨即因爲發現飛行系統讓玩家繞掉了很多升級任務中的過程量，而且因爲大家都能飛，所以敵對陣營在野外遭遇互相殘殺的概率更小了，結果在後來的版本又改回來了——要練到滿級之後才能飛行。
所以，暴雪公司一貫是希望通過壓制多樣性來確保平衡性的。
“所有網絡遊戲，核心上都存在一對矛盾價值，一個叫自由度，一個叫平衡度。自由度高了，平衡性肯定要下降；平衡性嚴密了，自由度肯定要被限制。暴雪不氪金，是爲了平衡，不讓飛，也是爲了平衡，更多細節我就不說了。
所以，我們只要把這部分道理，在談判的時候和暴雪方面闡述清楚，我認爲他們是可以理解，這兩款遊戲並沒有用戶羣體上的衝突的——
《誅仙》允許氪金，不收計時點卡，吸引的是‘沒時間，也不一定有技術、但是有錢’的玩家，這些玩家不注重競技，就注重自由度的體驗。《魔獸》計時收費，不許氪金，吸引的是‘有一定時間，更有組織和技術，但不一定有錢’的玩家，這些玩家最看重遊戲的‘公平性’，哪怕自由度受損也在所不惜。”
潘潔穎聽着顧誠的陳述，心中也若有所思。她拿着元寶數不限量的內部號擺弄了一會兒，總算是第一次真心準備好好打一個遊戲。
一旦沉下去，仔細體會了《誅仙》的魅力，潘潔穎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遊戲確實比暴雪目前公佈出來的《魔獸世界》節奏上要稍許快餐一些。
雖然技能樹天賦樹和組隊配合都和魔獸差不多先進，但是組隊最多隻有五人，防止了職業配合上的過於繁瑣，也不存在組大團下副本所需要的組織度。而且《誅仙》不是一個“練到滿級纔算開始”的遊戲，就算一時打不動boss，稍微多熬兩三級變強一點再來找回場子，或者讓牛逼的高級玩家帶過任務，都會讓這款遊戲輕鬆很多。
事實上這也是後來兩三年內好多國產3d網遊的一貫做法。
換句話說，《魔獸世界》是一款需要花費整段整段時間去組織進行的遊戲，而《誅仙》用的是碎片化的時間。哪怕對於同樣使用高端電腦的網民而言，依然有肯在這兩款遊戲上共存。
“被你這麼一分析，倒是覺得這個生意有點兒希望了——尤其是傳奇、奇蹟都是收計時點卡的遊戲，《魔獸世界》也計時收點卡，這些遊戲肯定要爭搶用戶的在線時間。而《誅仙》是免費遊戲、道具收費，所以願意多花錢少花時間的玩家，也有可能變強。如果能把這一點在談判中分析清楚，暴雪方面說不定能接受我們的善意。”
靠着氪金強化的裝備，幹掉眼前的小boss之後，潘潔穎終於得出瞭如是結論。
不過，她依然秀美微蹙，一副不敢釋懷的表情：“後面的關鍵就是看yy娛樂怎麼在未來和暴雪的談判中，展現出我們相對於孫正意的優勢了。目前在項目互補上，我們跟孫正意只能說是打了個平手。”
顧誠對此倒是不擔心，寬慰道：“放心吧，暴雪方面北美服內測都還要一個多星期呢，進入華夏起碼是半年後的事情了。我們有的是時間，讓暴雪看清楚咱和孫正意誰的發行渠道更強大。”
聽顧誠這麼篤定的語氣，潘潔穎本來再是擔心，也踏實下來了。
她摟着顧誠的脖子，幽幽地說：“你說行，就一定行。其實我們也做那麼大了，一款遊戲賺不賺，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就是當初賣股份剩下來的十幾億美元資金燒完，就引進別的投資人入股唄。這輩子的錢，哪裡還花得完。”
站在潘潔穎的角度，如果讓她重生再選一次，她肯定趁着顧誠剛滿十八歲的時候就把他調教了，然後多過幾年快活日子。
至於錢，顧誠十八歲時候的資產，已經夠任何人當一輩子富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