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這時又取出兩瓶沒有包裝的白酒，心裡默嘆一聲：喝醉他倆是肯定別想了，畢竟是神仙，希望我醉之前，能完成任務吧。
“這吃火鍋啊，得配酒，越吃越有勁兒！”
然後將酒一開，給兩人滿上一杯，自己端着一杯，衝着兩人敬道：“按人間的規矩，我先敬二位上神一杯，感謝二位來到人間幫助繡衣局！”
然後便仰頭喝下，牛頭馬面一看也就跟上，入口便覺一陣辛辣中帶着甘甜，綿柔過喉，火辣入胃。
“好酒！”
在蘇鉬提供的記憶裡，牛頭馬面自然是喝過酒的，但實際上呢，這兩位怕是從來不知道酒是什麼滋味。
畢竟被蘇鉬點化之前的他們，大概只有某種時候的來臨，會和黃酒料酒做做伴了……
但這並不妨礙，牛頭根據記憶裡的感受，讚揚一聲好酒。
“這酒好啊！它好就好在……呃……”牛頭一愣，忽然覺得有些詞窮。
馬面都懶得理他，瞥了一眼，搖了搖頭，轉而看向柳老。
“柳隊長，降伏鬼魂本就是陰司份內之事，反倒是我們應當感謝繡衣局，在陰司遇到的困難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可惜七爺八爺今日有事不在，否則也一定會向柳隊長敬上一杯。”
柳老連稱不敢，隨之教起他們如何享用這火鍋，一人兩陰神之間你來我往，觥籌交錯，不覺之間已是酒過三巡，一瓶下肚。
牛頭早已雙眼迷離，馬面那黝黑的臉上也泛起紅光，柳老的頭髮被喝出來的汗水沾溼，顯得都有些散亂。
不過看着牛頭馬面的這副樣子，柳老還是感到不虛此行，還好特地準備了這種又辣度數又高的酒。
吃的辣喝的辣，牛頭馬面才能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辣上面，這酒杯一來一回自然就能微醺。
只不過出乎柳老意外的是，神仙也會醉酒的嗎？
“唉！”
這時，柳老忽然間嘆了一口氣。
“柳老哥爲何嘆氣啊？”
迷迷瞪瞪的牛頭見他突然嘆氣，忍不住地詢問起來。
馬面也一隻手撐在桌上，關切地看着柳老。
“沒事，突然想到了點事情，我們繼續。”柳老故意一副強忍悲痛的樣子，搖了搖頭。
牛頭一看，頓時不樂意了起來，語氣一沉，有些不忿地說道：“你這啥意思？支支吾吾又不肯說，當咱是外人呢？”
馬面倒是還冷靜許多，示意牛頭不要亂說話。
“柳隊長，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事？”
柳老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兩人，神色複雜，悵然地說道：“確是遇到些麻煩的事情。”
“嗐！這人間的麻煩事兒，咱可不覺得麻煩，說來聽聽，咱給你平了！”
牛頭激動地揮舞起拳頭來，拳風一帶，險些將火鍋掀翻，得虧馬面眼疾手快，豎掌一推纔將其穩住。
馬面一蹬牛頭，後者也知道自己動作稍大了些，這下就稍稍收斂規矩了一些。
“柳隊長可以說來聽聽，我二人如今雖是鬼差，但曾經也做過陰帥，人間的大能還是認識一些，說不定可以幫上些忙。”
柳老一聽這話裡有故事，便跟着追問下去。
馬面初時還不太願意說，架不住柳老再三詢問，便就吐露了出來。
千年前他二人位列陰帥之位，論起在陰司的地位，只在四大判官之下，猶在黑白無常之上。
只可惜也是貪享別人一番宴請，便應他放了正要帶回陰司的幽魂，被閻羅王得知，褫奪神位，貶爲鬼卒，一干就是千年。
原來如此啊……
柳老心中立刻活躍起來，馬面郝然一笑，不願再提。
“柳隊長，還是說說你的事兒吧！”
“這……”
柳老一臉思來想去，難以啓齒的模樣，急得牛頭差點又要暴躁起來，這纔開口將
位英魂的事情說了出來。
話音一落，牛頭馬面的醉意也就醒了大半。
兩人對望一眼，顯然都知道這事情的麻煩，牛頭率先開口。
“嗐！小事兒！小事兒！等……嗝……等咱……”
說着說着，忽然砰地一下磕在桌上。
馬臉和柳老嚇了一跳，正要起身，卻聽見牛頭傳來陣陣呼嚕聲，竟是原地睡着了。
馬面臉色一黑，心想：這老牛居然自己裝睡了，扔我一個人處理！
我這會兒要是也有樣學樣，未免有點太過明顯了。
有的人他面厚心黑，有的人他面冷心善。
馬面其實心腸更軟，當年的事情鬆口的其實也是他，這纔是他爲什麼一開始不肯吃柳老送來的東西。
當然，這些都是蘇鉬給他添加的記憶。
可現在沒辦法，你讓馬面學着牛頭這麼厚的臉皮，皮表演一個原地睡着，他是做不到的。
可讓他再幫這一回忙，別說鬼差了，怕是直接得跟着一起下油鍋了。
“柳隊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這事兒，我幫不了你，見諒！”
馬面一臉無地自容地別過臉去，衝着柳老拱了拱手。
“上神誤會了，我並不是想爲難二位上神，只是今天突然聊到這裡，心中苦悶難以言說，便想着二位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
“如果能幫我繡衣局這個忙，回頭我便嚮明鏡司申請，爲兩位上神塑像建廟，供以衆生祈願。”
一聽這話，馬面驚訝地轉了過來，牛頭也刷地一下地彈了起來，一臉無事發生地問道：“柳老哥，此言當真？”
天庭地府，四方衆神，雖不靠香火願力修煉得道，但衆生祈願對他們卻都是大有裨益。
而且對於牛頭馬面來說，他倆從來都只能配享城隍等廟宇，什麼時候有過單獨的塑像建廟這種待遇。
說不定還可以藉此機會，和閻君爭取爭取，重新做回陰帥！
這纔是令他二人動心的緣由。
某種意義上，爲了陰司的臉面，兩個普通的鬼差承受衆生愛戴，那必然是不合乎情理的。
馬面有些激動難忍，這千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認真工作，好得到閻君認可，重回陰帥之位。
當然，這也是蘇鉬給他添加的記憶。
“柳老哥，稍等片刻！”
牛頭猛然起身，拉着馬面跑到一旁，嘀嘀咕咕了好一陣，期間似乎還有爭端一般，等的柳老心裡也變得忐忑起來，兩人才回到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