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霓裳死
沒有人注意到霓裳的神情和狀態。
她動作很小，緩緩的起身，眼睛看向秦雲的方向。
“如果可以選，來生霓裳願意當一隻貓，沒有痛苦的童年，沒有艱辛的復仇，更沒有步步爲營的算計。”
“可以每天吃吃飯，曬曬太陽，陪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
霓裳心裡想着，
“秦大哥，希望來生你還能記得我！”
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霓裳輕輕的放在了自己潔白如雪的脖子上。
此時，秦雲似乎有所感應，猛地向霓裳的方向看過來。
發現對方竟然把匕首放在了脖子上。
“霓裳，你要幹什麼？”
秦雲一聲爆喝，飛身而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霓裳，距離霓裳最近的天劍真人，也伸手去搶霓裳的匕首。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匕首劃過潔白的脖子，留下深深的刀痕。
鮮血，如泉水一般涌了出來。
“霓裳，你太傻了，太傻了！”
秦雲終於趕到，一把抱起了霓裳。
“秦……秦大哥，你還是關心我的，對嗎？”
霓裳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可以不用去死的。”
秦雲顫抖着聲音說道。
“可我好累，我想好好的睡一覺！”
鮮血不停的涌出來，霓裳的生機在快速的流逝。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會！”
秦雲大叫着，想要從衣服裡找點什麼東西出來，翻了半天卻也沒有什麼發現。
“不用了，秦大哥，大仇得報，霓裳知足了！”
霓裳的玉手，輕輕的攔住秦雲的手，
“對不起，秦大哥，以前爲了復仇，我們利用了你，也欺騙過你。”
“不過這一次，我不會欺騙你了。”
“這次霓裳，是真的要死了。”
“秦大哥，你心裡不會怪霓裳騙過你吧？”
“不會，怎麼會！”
秦雲眼中含淚的說道。
“那就好，我不欠秦大哥的了，我好開心！”
霓裳的眼神中突然煥發出神採。
那是一種沒有了仇恨，沒有了壓力，沒有了任何思想負擔，完完全全自由的神采。
下一秒，霓裳的眼神，突然變暗，然後閉上了雙眼，徹底的死去。
“霓裳，你好傻！你好傻！”
秦雲抱起了霓裳，失聲痛哭。
周圍的人，也抹着眼淚。
這個女孩，實在是太苦了！
小小年紀，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被殺，自己也差點兒被餓死。
剛剛懂事，就揹負上了血海深仇。
二十年來，爲了復仇，人前人後兩幅面孔。
精於算計，工於心計，不過都是爲了復仇而已。
爲了復仇，不得不利用自己喜歡的人，還總是爲對方的安危擔心。
好不容易復仇成功，卻面臨非生即死的抉擇。
最終，她勇敢的選擇了死亡。
用他的命，來換其餘所有人的命！
“霓裳，你放心，無論是蕭定方還是離魂道，我一定讓他們徹底消失！”
看着失去生機的霓裳，秦雲保證道。
道首沒有騙人，霓裳死後，黑霧很快就散去。
秦雲等人從大廳裡出來，道首早就不見了蹤影。
在徵得了文叔等人的同意後，秦雲把霓裳安葬到了她小時候生活過的村莊，讓她和自己的親人埋在了一起。
蕭定方被判了死刑，秋後問斬。
除了道首沒有抓到，這件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因爲腦海裡的外來魂魄總是不安分，秦雲總是感到一陣陣的無力和頭暈，這幾天以來，一直都是昏睡的狀態。
幾天後的上午，秦雲還在昏睡，宇文瑤一人，來到了宇文泰的書房。
兩天前，宇文泰終於是結束了城外的狩獵，返回了侯府。
兩天以來一直閉門謝客，要麼在臥室，要麼在書房，誰都不見。
宇文瑤輕輕的敲門。
敲了半天，也不見有人迴應。
一個宇文泰的親衛走上前來，輕聲說道，
“郡主，侯爺這兩天心情不好，誰都不見。”
“連我也不見嗎？”
宇文瑤問道。
“這個……”
侍衛沒敢說話。
“父親，我是瑤兒，你是怎麼了，連你的女兒都不想見了嗎？”
宇文瑤突然大聲喊道。
“郡主，小點兒聲，小點兒聲！”
親衛嚇得差點兒給宇文瑤跪下。
“進來吧！”
書房裡，傳來宇文泰的聲音。
親衛一愣，默默的退到一邊。
推開門，宇文瑤走進書房。
書房裡，宇文泰坐在靠椅上。
衣裳隨隨便便一穿，顯得十分鬆散，臉上鬍子拉碴，雙眼佈滿了血絲，好像熬了很久的夜，沒有睡覺一樣。
整個人十分的頹廢。
這樣的萊陽侯，宇文瑤還是第一次見到。
彷彿一夜之間，父親老了十幾歲一般。
“你想問什麼，都可以問了。”
宇文泰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水，裡面已經幹了，似乎很長時間沒有人添水了。
宇文瑤拿起茶壺，往茶杯裡面到了一些茶水，確定茶水是溫的，可以喝，這纔開口問道，
“二十年前的事兒，你都知道嗎？”
“我……”
宇文泰長出一口氣，端起茶杯卻沒有送到嘴邊，
“事先我並不知道，事後我才知道的。”
“我沒想到，方兒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什麼方兒，是罪人蕭定方！”
宇文瑤的語氣極重。
宇文泰看了一眼女兒，眼神似乎有些閃躲，開口道，
“是罪人蕭定方。”
“一開始，我本計劃是殺掉對方的精銳前鋒即可。”
“可沒想到，罪人蕭定方竟然利用五千百姓的命，堅持了整整兩天時間，給了我足夠的時間調遣大軍。”
“這樣，才取得了許州大捷。”
宇文泰陷入了回憶，
“大捷之後，我非常高興，準備好好的獎勵一番他。”
“可當我看到戰後奏報時，馬上就發現了問題。”
“兩天時間，他的前鋒營應該早就損失殆盡，可卻沒有，大部分人都保留了下來。”
“在我的逼問下，方……罪人蕭定方終於告訴了我所有的一切。”
“當時，事實已經成立，五千百姓的性命不可能挽回。”
宇文泰嘆了口氣，
“所以我決定，幫助他瞞下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