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趕路不停，不見水箭蛙蹤跡。
沈菩寧說，水箭蛙這個時節早就找隱蔽的地方冬眠了，可不好找。
入夜之後，江意帶兩人到她上次獵殺風蝠的山洞過夜，隱蔽也安全。
辛無雙找柴禾生火，萬里去洞口樹上警戒，花姑在山洞各處探查，謹防有藏起來的風蝠。
寶珠發現一個泥潭，跳進去打滾哼唧，被沈菩寧抓出來打了一頓，去旁邊練習豬撞牆。
江意和沈菩寧一起，仔細檢查了小火狐腹部傷口，多次施展煥生爲它治療，確保沒有留下隱患。
整個過程中，小火狐都很順從配合，任憑江意和沈菩寧擺弄。
“阿意，這小傢伙是黃級妖靈，雌性，它的眼瞳雖然整體是碧綠色，但你從側面這裡看，瞳仁表面隱隱有幾道赤紅色紋路，說明它有很厲害的瞳術，說不定還有上古大妖血脈。”
沈菩寧觀察的細緻入微，無需妖靈鑑和天眼術，就將小火狐探查得一清二楚。
江意目前的知識儲備還到不了沈菩寧那麼細緻，只能以天眼術查看，未曾被契約的低階妖靈，天眼術都可以探查到基本狀況。
凡級妖靈妖種是灰白色，黃級從下等到高等會呈現出表層帶金到全部變爲金色的感覺。
五行屬性則表現爲妖種上如絲帶一般纏繞的靈氣顏色，雙屬性就是兩種顏色，還有一些特殊屬性譬如毒，會呈現出紫色。
修爲也是依靠妖種周圍靈氣的多寡判斷，這個需要一定的經驗，不熟悉的修士有時候會判斷失誤。
天眼術下，妖靈所掌握的法術印記會從妖種上浮起，由複雜的線條組成形成不同的符文光斑，修士要提前記住各種初階法術的大致圖形，只要能對上便能判斷出來。
這種符文要是深入研究就會發現很複雜，像是揉成一團的亂線，找不到頭尾，更弄不清楚中間打結部分的走勢。
綜合下來，江意總結出小火狐現在的狀態。
【赤火狐：黃級下等】
【屬性：火】
【修爲：練氣六層】
【法術：魅惑（高階·入門），幻形（低階·入門）】
“一個火系的狐狸，居然沒有一道火系法術。”江意疑惑。
爲了應對年末妖靈百解的筆試，沈菩寧日日科普，江意自己睡前也看了些往年習題，常見的和不太常見的妖種符文印記還算了解。
沈菩寧道，“這也正常，恰恰能說明它血脈不凡，源自血脈深處的力量佔了上風。”
小火狐掙扎着脫離沈菩寧的鉗制，跑到江意腳邊蹲下，心懷鬼胎地甩動它毛絨絨的大尾巴，夾着聲音嚶嚶叫。
衆所周不知，狐狸是犬科，但也有貓性，是一種又貓又狗的動物。
“火生好了！”辛無雙喊道。
沈菩寧立刻站起來，“我來烤肉。”
江意取出一顆提前買的火系飼靈丹，放在小火狐面前，然後果斷抽身，對小火狐沒有絲毫留戀，徑直走向花姑。
沈菩寧用胳膊肘撞了撞辛無雙，揶揄道，“無雙你猜花姑會不會大哭大鬧？”
辛無雙熟練的將下午的獵的山雞拔毛去除內臟，不解道，“花姑爲什麼要大哭大鬧？”
沈菩寧以凝水術聚水幫忙沖洗，“我跟你說，除了那些強硬派之外，稍微心軟點的御妖師在契約第二妖靈的時候，肯定都會遭遇第一妖靈的反對，畢竟對妖靈來說，獨佔主人就等於獨佔資源，未來也只有一個妖靈能成爲御妖師的本命妖靈。”
“越是聰明的妖靈鬧的就越兇，阿意可慘嘍，花姑最近跟着我識字讀書，逐漸開蒙啓智不好糊弄，那小火狐是族羣特性，天生就奸詐聰明，阿意以後要是平衡不好兩隻妖靈之間的關係，必定每日都是雞飛狗跳，一個哭一個鬧的日子。”
辛無雙認真想了想道，“我不會契約第二妖靈。”
沈菩寧豎起一根手指左右擺動，“話可不要說這麼滿，以後誰知道會遇上什麼呢，我要是遇上有緣的，肯定不會放過。”
話音剛落，寶珠忽然衝過來，一頭就將沈菩寧頂翻過去，站在旁邊跳着跳着哼哼叫。
“臭寶珠，你造反啊！”
哼！
一人一豬扭打在一起，辛無雙冷硬的五官變得柔和，也不勸架，嘴角帶笑，繼續處理下一隻山雞。
山洞外，萬里站在樹頂，背後一輪圓月，迎着朔風，繼續孤獨地睥睨四方。
……
“花姑，我不是個好主人。”
江意一開口，花姑就愣住了。
它原本都想好了，主人敢說要收留小火狐，它就哭，可現在？
江意雙手捧住花姑，將它託到自己面前。
“我很羞愧，你跟着我一直都在幹活，一直在受苦。玄暉妖師那天都說，嵐妖應該每天吞服靈泉水，你跟着我三個月了，我纔給你買了一瓶靈泉水。”
“還有你的法器，也應該是我這個主人給你準備，但是我沒用，只能厚着臉皮讓你拿玄暉妖師的，平白讓你欠他的，以後他指不定要讓你幫他做點什麼事。”
“我一想到這些就愧疚得輾轉難眠，我痛恨自己，我沒用，給不了你好的生活。你那麼好，聰明又善解人意，還是稀有妖靈，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聞言，旁邊滾在一起的沈菩寧和寶珠同時停下。
沈菩寧呸掉咬在嘴裡的豬耳朵，寶珠鬆開噙住的小胖手，一人一豬全都豎起耳朵偷聽。
花姑十分着急，有種江意準備不要它的錯覺，它趕忙從江意手中掙扎出來，用力搖動身體。
ヽ(Д`)
它不會說話，着急的渾身冒水星子。
江意平靜道，“你別急，我不是要拋棄你，我就算拋棄全世界，也不會拋棄你。”
江意差點被自己搞吐了，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種土味情話。
但是爲了大寶和二寶之間的和諧，只能用一點小小的手段。
花姑勉強平靜下來，但是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
江意繼續道，“我是想說，我需要更努力的賺靈石，這樣才能把最好的都給你，我們也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去夠一夠那大道之巔。”
花姑點頭，賺靈石，它也要幫主人賺靈石！
“現在的問題是，賺靈石並不容易，你看我這個身體，氣血雙虛，多走兩步都喘，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根本幹不了重活，所以煉器這種需要掄大錘的事情不適合我。”
花姑繼續點頭，對，主人身體不好，不能掄大錘，不煉器！
“畫符不累，坐着就能畫，可是符籙利薄，御妖師身邊有妖靈，對符籙的需求可有可無，以此賺靈石很難。”
沈菩寧在旁邊默默點頭，符籙確實不值錢，但她學制符另有原因，沒想過用它賺靈石。
江意站着太累，準備坐下來，花姑立刻把旁邊石頭上的灰塵吹乾淨。
“謝謝你花姑，”江意坐下，“煉製陣旗陣盤就更難了，這個要有符文陣法的基礎，還涉及煉器，我一時半刻是學不會的，剩下的……”
“花姑，之前給你吃的飼靈丹是不是很好吃？你仔細想一下，北玄六大御妖宗門，所有御妖師都需要飼靈丹和承靈丹來養育妖靈，丹藥是不是不愁銷路？”
花姑身體上下浮動，對此表示非常贊同。
“所以我就應該學煉丹，只要按照丹方，處理好藥材，扔進丹爐攪和攪和，火候到了就是一爐丹藥。也不用天天煉，一個月煉上三四五爐賣出去，就足夠我們購買修煉資源了。”
聞言，花姑整個身體都亮了，粼粼閃閃。
學！學這個！
“唉……”
江意嘆氣，花姑怔住。
“計劃是很好，我最近也一直在看煉丹相關的書……”
花姑已經識字，想起最近主人睡前看的書確實都是跟丹術相關的。
原來主人這麼早就在計劃着賺靈石給它買靈泉水買法器了。
(_)感動～
“……可是現實給了我沉痛一擊，花姑我問你，煉丹最重要的是什麼？”
花姑不會說話，雲團歪着思考。
“煉丹最重要的是火！可我沒有火靈根，花姑你也不會噴火，沒人燒丹爐，我根本就沒法煉丹。”
“所以花姑，到頭來還是我沒用，我無能，我不能煉丹，我賺不到靈石，我配不上這麼好的你，你還是……”
江意的嘴被花姑冰涼的霧手捂住，花姑害怕聽到後面的話，它發動它畢生靈智全力思考對策。
忽然，花姑看到遠處趴在地上，吧唧吧唧咀嚼飼靈丹的小火狐，毛絨絨的大尾巴高高豎起，愜意地左右擺動。
那條尾巴上，橘紅色火焰熊熊燃燒，照亮漆黑的山洞，也照亮花姑彷徨無助的心。
一條霧手，用力且堅定地指向小火狐。
它！
它有火，讓它燒丹爐，讓它幫主人煉丹！
見狀，沈菩寧驚掉了下巴，默默給江意豎起大拇指。
一低頭，沈菩寧跟滿眼防備的寶珠四目相對。
沈菩寧：(ω)嘿嘿嘿……
寶珠：ヽ(#`Д)ノ
豬撞菩寧，菩寧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