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像是一堵牆，也像是實與虛的分界線，更像是真修與靈脩的分歧點。
真修可以以實爲主，以虛僞輔。
靈脩卻放棄全部實質，義無反顧的投身虛妄。
沒有證據表明哪條路更好，只看自己的選擇。
李肆略一猶豫，就迎頭撞了上去，就這麼簡單。
剎那間他的神魂就覺得一滯，就好像撞在了花崗岩上，一種威嚴的氣息升起，直接將他的神魂給彈了回來，擡頭一看，好傢伙，前方那堵牆上有金光浮現，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壁壘，竟是把這條路給封了。
“這是——【勸虛咒】，這幫靈脩真狠！”
慫逼大爐子認出來歷了。
李肆也小心翼翼的以神魂感應了一下，結果卻啼笑皆非，瑪德，這幫靈脩，搞得什麼幺蛾子？
這所謂的【勸虛咒】就是在奉勸一些意志不堅定的靈脩走上飛昇無窮小之地的密文，從實戰來講，這玩意威力不錯，能瞬間分割現實與虛妄，堪比真修體系的大神通【畫地爲牢】了。
即，我隨便畫個圈，把自己裝進去，你就看不到我，也攻擊不到我，一等一的隱匿逃生閃避神通，但用在這裡，你們真夠缺德的。
“虛中自有黃金屋，虛中自有顏如玉，虛中自有萬畝田，虛中自有小世界。唉，是這個意思吧，我懷疑當初創造靈脩體系的都是一羣宅男。”
接下來沒辦法，李肆開始參悟這【勸虛咒】，這次大爐子也沒法幫忙，這是古靈脩的神通法門，它享受不了，更別提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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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參悟，就不知過去了多久，而參悟的過程還會大量消耗魂力，好在這些都不是問題，當李肆順利掌握這【勸虛咒】之後，眼前的屏障自動解開，無數金光散去，最後化作一個麻衣蒼古的老者。
老者對着李肆行了一禮，便說出一番無法理解的音節，不過有大爐子可以翻譯。
“這是古老的語言，他大概的意思是說，這方現世即將枯竭，舊世將去，新世將生，我們應該去追尋新世，而不應該戀棧舊世，此地即將關閉，永遠封存，不過爲了保護宗門聖地，有一位大德靈脩願留下，守衛聖地，換而言之，得打一架，不然那個大德靈脩不會讓你過去。”
“那傢伙還活着呢？”
李肆驚悚。
“應該還活着，對方以特殊方法封印，頂多是實力下降了點，你應該能打得過。”大爐子說的居然有點不自信。
李肆也無奈，事已至此，那就開戰吧。
他燃起神魂之火，向前闖去，剎那間他只看到一道金光畫個圈，將他給封禁在裡面，又是特麼的【勸虛咒】。
李肆反手解開，但對面人影不現，各種的勸虛咒圈圈不要錢的往外丟，而且各種角度刁鑽，神出鬼沒，讓他這個剛剛掌握了【勸虛咒】的傢伙很狼狽，甚至是崩潰。
差距太大了。
就好像咱兩都會打乒乓球，但你是大魔王，我只是我……
好虐！
化解【勸虛咒】很費魂力，李肆現在一百億點魂力，化解了十幾個就被消耗一空，按照正常的情況，沒有魂力的靈脩就是任人宰割的獵物。
但李肆還有大爐子，魂力生生不息，他也越挫越勇，畢竟他也會學習的，他也會進步的。
他破解【勸虛咒】的速度和熟練度開始增加，偶爾他還發現了，若是能卡在對方丟出【勸虛咒】的一瞬間，若是能夠以己方的【勸虛咒】正面相撞，兩個勸虛咒反而會自動消失，這是負負得正嗎？
終於，在李肆一口氣成功封還了十二道【勸虛咒】之後，前方終於安靜了，一把蒼老的聲音響起。
“我輩靈脩，終於登上了彼岸麼？”
“不曾。”李肆老老實實的回答，他認爲無窮小之地算不得彼岸。
“你逆行而來，所爲何事？”
“我欲重新點燃舊火，再造乾坤。”
“好大的口氣，你憑什麼？”
“憑的是我真靈雙修！依仗的是我有百萬天地氣運。”李肆同樣毫不掩飾的回答，畢竟重啓舊世，沒有大資金就是在開玩笑。
“百萬氣運？那你的確有資格口出狂言了。”
“但你捨棄我靈脩妙法，卻修那下等真修功法，真是無知無畏。”對方明顯對真修體系不是一般的鄙視。
“時易世變，滄海桑田，老前輩你不能固步自封，如今真修已經走出了他們自己道路，能飛昇無窮大之地，真仙九階之後，又有大羅九階，大羅九階之後，還有太上三階。”
“真修大羅九階我知曉，但這太上三階，一聽就是唬人的，因爲，太上應該也有九階纔對，這不是固執，而是真修主張師法天地，天地以九爲尊，他們既然自稱太上三階，那肯定是沒有學到家。”
“若能太上九階，可真的算是大圓滿了。”
“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靈脩大概真的沒機會登上彼岸了，靈脩一脈沒落已經是天命不可違，過去的因，今日的果，想當年我靈脩大能就已經看出這三界不圓滿，未來必有大禍，所以才創造靈脩飛昇之路，企圖離開三界，登得彼岸，爲此不惜大肆消耗天地資源，更採生魂開路，如此種種，令人髮指。”
“如今既然真修一脈已經開拓太上境界，雖然只得一個太上三階，但已經是有了讓三界圓滿的契機。罷了，你今日此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既是靈脩，又是真修，三界圓滿之責當落在你身上，也許是你，也許是你的後輩，拿去吧。我靈脩一脈，當爲他日之因，償今日之果。”
“只是，時間太久了，外面什麼樣子，老朽也不清楚，年輕人，好自爲之。”
聲音落下，一團金光託着一個盒子飄來李肆面前，竟然是一方地契法印。
李肆收起這地契法印，金光散去，前方門戶洞開，一座古老的大門前，一個老者悄然坐化，迅速風散，原地只留下一顆與其他真靈舍利截然不同的真靈舍利，內有瑞彩千條，神光盪漾，彷彿孕育着一個天地。
“我艹，這是傳說中的燃燈舍利？”
大爐子震驚了。
“什麼是燃燈舍利？”李肆問。
“你說是什麼燃燈？真修一脈，講究師法天地，而靈脩一脈，講究的是燃燈照路，所以這個燃燈非常重要，既代表着指引道路，又代表着終點，所以你那件混沌仙器名字叫燃燈，這個老傢伙留下的舍利也有資格叫燃燈，你如果還不能理解……”
“理解，不就是不是所有牛奶都叫那啥那啥嗎？”
李肆秒懂，燃燈，很可能就相當於真修體系的大羅，既是境界，也是前綴，更是一種標準。
“總之這樣一顆燃燈舍利至少可以幫着鎮壓十萬份天地氣運。”
“才十萬？”
“才！你小子想屁吃呢，不要太狂，你能有多少個十萬份天地氣運？”
“我有十五個。”
“我們還是來說說這塊地契法印吧，老李啊，我們之前選擇的這條路太正確了，這說明這個舊世不是被十大宗門與冥土搞廢的，就算被迷霧籠罩，起步的優勢也是極大的。”
“像是你之前的那個舊世，早就四分五裂，你去了之後，光是收攏分裂的舊世，就會讓你傾家蕩產，但這個不一樣，居然還有現成的地契法印。”
“剛纔這老傢伙說的沒錯，他幫忙看守這處舊世無數歲月，就是在償還三界的因果啊。”
李肆收起這顆燃燈舍利，目前爲止，他已經有了十六顆真靈舍利，一顆燃燈舍利，加起來的話，就等於能鎮壓二十六萬份天地氣運，這起點的確不錯了。
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爲他手中這塊地契法印其實只剩下一個空殼，極其薄弱，就像是明天就要給曹丕禪讓的劉協，或者是已經說出此間樂不思蜀的阿斗。
總之，任重道遠啊。
將這塊地契法印交給氣運熔爐，讓其好好溫養，這玩意現在太脆弱了，甚至都無法注入哪怕一丁丁氣運，可想而知，外面的舊世已經成了什麼樣子。
若沒有氣運熔爐，只要打開前面這道門，這地契法印就會瞬間灰灰。
“放心吧，這事兒我擅長，哎呦，感覺我們是在創造歷史，李肆你知道這塊地契法印有多重要嗎？它的法理優先級別有多高嗎？不，你不懂。”
“閉嘴，我懂！”
李肆煩死了，不就是——我，秦始皇，打錢嗎？
這次的確摸到了一張好牌。
接下來準備妥當，李肆輕輕推動那扇古老的門，門是由虛實兩種力量封印的，當被推開的一瞬間，代表着靈脩通往無窮小之地的虛無之路就坍塌了，回頭望去，一行腳印都沒有留下，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腐朽，衰老，死寂，冰冷的現實直接將李肆包裹，他直接變成了一個遊魂野鬼。
刷！
三張生魂紙錢丟出去，四周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李肆靜靜打量，發現這裡是一處極其宏偉的龐大建築，即便歷經無數歲月，仍然保存完整，可見當初那些靈脩是何等的有錢了，把天地資源都浪費在這些沒有用途的地方。
不過還未等他細看，一種令他不安的感覺浮現，李肆直接一道【勸虛咒】，畫了一個金光圈子將自己藏匿起來，下一刻，龐大建築之外似乎來了什麼東西，非常霸道的吞噬了剛纔那三個東西，甚至把腦袋鑽進大殿之中。
這是聞到了生魂紙錢的味道。
李肆靜靜看着，一聲不吭，這是一頭渾身被黑紅霧氣包裹的大蜈蚣，身上長着無數絨毛，每一根絨毛上都穿着幾百具乾屍。
它散發出來的氣息非常強大，而且它居然能感應到神魂狀態的李肆，這就很牛逼了。
“它有剋制靈脩的手段，你要小心，另外它還是實體，這就更加了不得，從實力上來判斷，這傢伙至少都是真仙五階的實力，若你的道基仙體在，沒準可以一戰。”
“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在這座靈廟周圍，這種迷霧蜈蚣至少有幾萬條那麼多，甚至不排除有相當於大羅級別的迷霧蜈蚣，你得想辦法先從這裡逃出去。”
“但是【勸虛咒】就這點不好，不能移動。”
慫逼大爐子一邊給李肆解釋，一邊悲觀的不行。
但李肆二話不說扔出如意寶珠，這一刻，就見如意寶珠沖天而起，發出尖利的嘯叫，瞬間驚動無數迷霧蜈蚣。
與此同時，李肆跳出金光隱身圈，瞬間就掠出百萬裡之外。
如意寶珠，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