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憂看看那大洞,又看看自己的拳頭,半天回不過神來:難道老子竟已練成絕世武功?
呆立半晌,他探進頭去,才發現那洞既深且窄,顯是故物。“切!原來老子正好打到一道門上。”他恍然大悟下卻也有一絲遺憾。
“咦!怎麼洞裡什麼東西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李無憂大奇,但隨即想到那古怪的魚,也就釋然。
山洞初時很窄,行了百步,才漸漸寬大,又過十丈,霍然開朗。李無憂且行且憂,若前方有怪獸當如何?若是個死洞,那又如何?若洞外依舊是個絕谷,又當如何?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隱有水聲傳來,李無憂大喜,加緊幾步過去。水聲漸大,前方漸漸明亮.
不久,有陽光透進。
李無憂歡呼一聲,飛掠而出。下一刻,一聲慘叫傳來。美麗的陽光下,可憐的千年奇才如一隻死蒼蠅緊貼在一面石壁上。然後,如一隻壁虎,徐徐滑落。
原來此地是兩山夾着一條寬兩丈的小河,山洞出口緊連一條小橋,而他一掠出卻撞到了對面的山上。落地之處,正是橋之彼岸。
一個笑聲響起:“小兄弟,初次見面,怎行五體投地這樣的大禮?”
李無憂擡起滿臉血污的臉,卻見面前立着一面帶微笑的老者。這老者長髮披肩,一把亂七八糟的銀鬚,怎看也不象仙風道骨的神仙中人,偏着了一身髒兮兮的灰佈道袍,足下草鞋,手無拂塵,卻在背後插了一把爛鐵劍。
李無憂被人奚落,本要破口大罵,卻見這老道鬚眉皆白,轉念想道:“看這牛鼻子如此裝扮,多半有幾把刷子,這地方處處透着古怪,老子還是小心爲妙。”因笑道:“李無憂因得見仙長,不勝欣喜,非五體投地之禮不足以表達小子喜悅之情。”
“呵呵,是嗎?”老道笑了笑,指着他臉道:“那你臉又爲何弄得如此狼狽?”
李無憂伸出手來假裝抹去血污,心念電轉間,已有計較,笑道:“小子因見到仙長太過興奮,引得鼻血狂噴。失禮之處,請仙長見諒。”
“哈哈!別人都是見美女鼻血狂噴,你卻是見了我這糟老頭子流鼻血……真有你的。”老道放聲大笑,“不過你這小子很是有趣!隨我來吧。”說罷伸手去推面前石壁,只是石壁紋絲不動。
李無憂這纔看清面前石壁苔痕掩沒下露着兩隻鐵鏽門環,這裡竟是一道石門?
老道衝他笑笑,道:“這破門,年久未用,怕是門樞已壞,得多花點力氣。”說時大力去推那門,只是任他如何用力,那門只是絲毫不給面子——巋然不動。
李無憂見他面泛紅光,顯是辛苦,陪笑道:“仙長,要不你先休息一下,讓晚輩試試?”
老道臉色更紅,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搞定。你流了好多血,去喝幾口河水好好補補。”
李無憂心下狐疑:“這水莫非是仙水,還能補血?”卻樂得清閒,到河邊舒服地洗了把臉,返身回來,卻見老道已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好心道:“仙長,要不要小子來推會,您老也去補補?”
老道想了想,笑道:“好主意,不過門沒開之前,你千萬別鬆手,不然前功盡棄。”李無憂道了聲好,雙掌印到門上,努力後推,卻如推在一座山上,門紋絲不動。他心想果然好結實,得多使點勁才行。
推了個把時辰,只累得李無憂筋疲力盡,卻依然不敢停,深怕前功盡棄。那老道一直眯縫着眼曬太陽,此時忽然大聲道:“哎喲!不好,我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李無憂有氣無力道:“仙長,你想起什麼了?”
“說出來,你可別罵我。”老道笑道。
李無憂心下狐疑,卻恭敬道:“仙長說哪裡話了,晚輩對仙長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天河水,永無枯竭,如何會有絲毫對仙長不敬之意?”
“那再好不過……這門,好像不是往裡推,而是朝外拉的。”老道訕訕道。
李無憂:“……”
轟隆隆一聲巨響,那門豁然洞開。“哈哈!小子,隨我來吧。大家等你很久了。”老道顯然對自己的臂力很滿意。
“等我?”李無憂大是不解時,老道已鑽進洞去,他忙緊步相隨。
“李……無憂是吧?”老道邊走邊說,“剛纔讓你白費了許多力氣,你不會怪貧道吧?”
李無憂心下只差沒將他從祖宗十八代的女性成員都問候了個遍,面上卻笑道:“人有失蹄,馬有失手。神仙也有走眼的時候嘛,仙長不必放在心上。晚輩昨天吃得太飽,今天正好消化一下。說起來,晚輩還要感謝仙長助我消化呢。”
老道卻似沒聽出來他將人馬顛倒,似笑非笑道:“哦,那真是再好沒有了。前面洞口好像還有一大門,要不,你再消化一下?”
李無憂心道:“剛纔差點沒把老子吃奶的勁給榨乾,還來?牛鼻子你真會說笑。”,忙陪笑道:“這個……哎喲,晚輩肚子好像忽然有些不舒服,估計是昨天吃壞了東西……仙長,要不這事,以後再商量?”
老道哈哈大笑,不再言語。李無憂心下忐忑,本有滿腹疑問,卻也強自收斂,不敢再說。
此洞不長,未走多久,已見天光。
洞外卻是羣山圍成一谷。遍地桃紅成八卦之形植於谷底,一條小河自卦形中線歡快流過,河邊和風弄草,楊柳堆煙。幾間竹舍散佈於羣山之底。
“此處名爲忘機谷,是我和幾位老友的歸隱之所。你能到此處,緣法大是不淺。”老道邊走邊介紹。
李無憂心道:“能遇到老子這樣的蓋世英雄,你們纔是緣法不淺。”面上卻笑道:“呵呵,我就說昨天早上喜鵲怎麼在我腦袋上拉了泡屎,原來是出門遇貴人。那麼,仙長,我從崑崙山頂摔下來,竟然絲毫受傷,莫非也是你老人家暗中照顧晚輩?”
老道拍了拍頭,笑道:“瀑布上空,曾被我佈下抽絲結界。顧名思義,這結界能將從山頂掉下的東西的衝力如抽絲般消解。只是可惜,這結界每十年纔有一天發揮一次作用。錯過這一日,那裡只是一片亂石,你跌下來,一定粉身碎骨。”
李無憂本以爲自己可能是摔到水潭裡面才保住性命,此時聽老道如此說法,真是吃了一驚,咋舌道:“老天!看來老子的運氣真是不是一般的好。”話一出口,立時後悔:這“老子”二字,當着前輩高人講出,可算大是不敬。這老道德行好像極差,若是忽然翻臉,老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知老道卻不以爲忤,反笑道:“人生在世求的就是一個快意逍遙,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若總是循規蹈矩,又有個鳥的意思。無憂,你說是不是?”
這番話當真是說到李無憂心坎裡去了。他自幼父母雙亡,一個人四處流浪,飽經風霜,早將那人情冷暖看透,對世間禮法最是不屑。但幾年來爲求生存,他早學得圓滑異常,心裡不以爲然,口中卻極盡謙恭。此時他聞老道如此說法,立起知己之意,大笑道:“哈哈。太***對了!道兄你若是晚生得幾年,老子一定要和你結爲兄弟。”能張口即說粗話,當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老道停下腳步,大笑道:“既然有意和老子結爲兄弟,又何分什麼早晚?”說時雙眼望向李無憂,目中大有期冀之意。
李無憂聞絃歌而知雅意,大喜之下當即拜倒,口中大聲道:“小弟李無憂拜見大哥。”
老道將他扶起,大笑道:“好。兄弟結拜貴在知心,咱們也不用擺什麼香案,說什麼禍福與共的廢話。二弟,你且起來吧。”李無憂依言站起,眉目之間喜氣洋洋。
“大哥俗家的名字是諸葛浮雲,現道號青虛子,你且都記住。”老道笑道。
李無憂覺得青虛子三字極是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他也不以爲意,只笑道:“兩個都是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