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魯特決意引燃了他的熱血,那不僅僅是單純的戰鬥宣言,而是一種帶有誓約性質的自我解放。
奧丁祝福的光暈驟然變得熾烈,好似燒至熾亮的金屬一般,灼熱而刺眼。
那雙刻印着盧恩符文的眼眸死死鎖定馮雪皮套下的頭顱,不,並非頭顱,而是那虛幻的第三冠冕。
這份突如其來的、遠超之前戰鬥烈度的殺意,讓馮雪心中啞然,哪怕他之前已經殺了不少預備役,但卻完全不理解這殺意的由來。
畢竟,爲追求披甲的可能而賭上性命,這是那些預備役的選擇,而在旁邊冷眼旁觀許久的對方,似乎並沒有對此產生任何的異議。
但現在,對方卻又莫名的拼起命來,這種彷彿自己成了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抹除的災禍源頭的異常,讓他不由得看向那正被太白與熒惑糾纏的聖劍。
“難道是因爲我玷污了他的聖劍?”
馮雪這麼想着,但很快就將其甩到了腦後,殺意的來源並不重要,他只要明白,這強烈的殺意,意味着孤注一擲!意味着更容易被引導便是!
“菲娜!超載預備!準備承受衝擊!”
“雲曦!你對屠龍劍的感知最高,給你閃避權限!”
兩道命令發出的同時,怪獸X形態的他便已經邁出一步,熔融金屬球一般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這氣勢並不足以震懾一名書寫傳說的勇者,但卻足以昭示他戰鬥的決心。
形似惡魔的利爪虛擡而起,指尖縈繞着細碎的金紅色電芒似乎是一張死斗的邀請函。
西格魯特欣然應戰,那因爲馮雪的術法,重逾千噸的聖劍在點燃加護的他的手中,卻好似訓練用的木劍一般輕巧。
【神速】的盧恩符文在體表炸亮!他的身影幾乎在原地消失,化作一道純粹由殺意和聖劍銀光構成的致命激流!
快!快到思維凍結!快到空間彷彿被劍光犁開!格拉姆聖劍的鋒刃上,災厄的鏽紅與亮白被沸騰的神力與奧丁祝福強行壓制、驅散,劍尖一點凝聚到極致的銀芒,帶着洞穿世界壁壘的鋒銳,直刺而來!
馮雪瞳孔中,那點致命的銀芒急速放大!薩拉的全周天視野瘋狂計算着距離、速度、角度,“引導”神職帶來的預判清晰無比——躲不開!純粹的、極致的速度壓制!
但他不需要完全躲開!
他只需,退後,一步……
或者半步。
在小鈴鐺那精準的測算下,西格魯特的腳步忽然一空,馮雪的轉化無法突破奧丁的賜福,但不意味着,這阿斯加德的大地,也能承受他的轉化。
西格魯特在腳下空虛的瞬間,便已經做好了飛行的準備,身爲屠龍者,被破壞立足點什麼的,本就不該是能夠影響他的手段。
然而,馮雪這以身爲餌的佈局,又怎麼可能僅此而已,因爲墨霙的五鬼搬運,已然就緒。
這一次,搬的不是大地,不是敵人,不是武器,而是,馮雪自己。
劍鋒揮到一半,所欲斬下的敵人卻是猛然向前挪動而來,這位置着實難受,砍吧,力量無法用滿,收吧,空門就會大開。
西格魯特將牙一咬,雙手加力,便想要從這最費力之處將馮雪斬下。 然而馮雪要的,也正是這角力的瞬間!
屠龍的聖劍劃開怪獸x的皮套,但那其中,卻並沒有馮雪的身影!
海量的鴻蒙元力瞬間爆發,但這一次,所爲的卻並非扭轉西格魯特的存在方式,而是直接將他連人帶劍,包裹其中。
最外層的太素之力瞬間硬化,一道道符文從馮雪的指尖迸出。
當年在民俗世界研習的八岐爆彈在這一刻終於派上了用場,一顆顆法術構建的星辰錯落有序的墜入這太素球體之中,昔年來自諸多門派的封印術全數落在了這球體之上。
詭異的虹光開始漲縮,伴着馮雪的念頭,那太素球體內的物質卻是化作了液體。
沒有任何的僥倖,也不打算多看一眼,馮雪捲起基多拉的核心,將所有的鴻蒙元氣盡數注入了墨霙的體內!
挪!挪!挪!
沒有任何座標,也沒時間考慮座標,馮雪的身體不斷閃爍又消失,而身後,那恐怖的爆炸,卻仍舊在追逐着他。
爆炸的聲音已然被那擴散的力量所淹沒,遠比八岐大蛇更加誇張的披甲神靈所壓成的爆彈,令這顆星球也爲之顫抖。
奧丁祝福的金色光暈甚至沒能維持哪怕瞬間,西格魯特甚至來不及覆盤自己爲何會輸,便已然失去了留下遺言的可能。
瓦爾哈拉的號角聲彷彿跨越了空間,彩虹編織成的橋樑跨越了足以在大地上留下印記的光輝,軀體第一時間便化作了齏粉,但那聖劍,卻仍舊在八岐爆彈之中,留下了一點殘存。
面容精緻的女武神虛影警惕的望着那久久不散的光輝,直至天地爲之暗淡,她才終於自虹橋彼端而來,從那彷彿一碰就碎的聖劍殘骸中,捧起那最後的靈性殘餘。
……
衆神殿中,號角的聲音陳厚而雄渾,一位位奧丁的虛影憑空復現,構成了衆神殿最頂端的圓桌議席。
永恆燃燒的智慧之火微微搖曳,這張由世界樹枝條編織而成的巨大圓桌前,一個個偉岸的身影卻陷入了某種凝滯的沉默。
終於,一個低沉而威嚴,彷彿蘊含着無盡風暴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擡起那隻剩一顆眼睛的面孔,用帶着一絲不易察覺震動的語氣道:
“西格魯特……迴歸英靈殿了。”
雖然阿斯加德有很多西格魯特,但神靈的語言自然的讓他們明白了指向的目標,在這簡短的話語之後,又是一陣陣的沉默,身爲書寫傳奇的勇者,西格魯特哪怕不是真正的“神”,在諸多奧丁加護之下,也足以媲美中位神靈。
“我去……”
“不行!”
以戰爭爲主體的青年奧丁話纔剛出口,十餘個聲音便同時打斷了他,強烈的不滿在他的心中匯聚,最後,化作了一聲簡單的疑問:
“爲什麼?”